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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慧剑心魔-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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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凝道:“我们都想过了。只有这个办法可行,我们不怕危险。”
  聂隐娘道:“好吧,少年人也应该多经一点风浪,今晚就让你们的师叔陪你们去吧。”
  铁铮道:“不,方师叔应该留在家中照料姑姑。我们今日到来,一路上虽没遇见形迹可疑之人,但也不能不提防意外。万一有狗腿子到此搜查,有方师叔在家也好对付。”铁睁性格最似他的父亲,凡事都惯于先替别人设想。
  聂隐娘笑道:“这真是一代胜于一代,辟符,你看他们这几个娃儿,比我们当年又强得多了。好吧,你们先吃点东西,让我给你们安排。”
  铁凝见聂隐娘赞同她的意见,松了口气,笑道:“我们昨晚三更吃了一只黄麋,肚子倒不饿,只是想睡觉。”她精神一松下来,不觉连打呵欠。
  聂隐娘道:“好,那你们就先去歇息。放开心事,好好睡吧!今晚没有精神可是不行的呢!”
  这一觉直睡到黄昏时分,聂隐娘叫他们起来,吃过了晚饭,便给他们安排今晚的行事。
  聂隐娘已经绘好了一张地图,说道:“我也已经有将近十年未到过田承嗣的衙署了。不过相信里面的建筑虽有增加,大致不会有太多的变动。田承嗣从前是住在东面这间暖香阁的,他的儿子田悦则住在西面这座拒翠楼。你们不妨先到这两处地方试试,倘若能擒得他们父子任何一个,就不愁他们不还你们的珠宝了。”
  聂隐娘接着道:“我知道你们都已练成了一身功夫,但田承嗣帐下,高手甚多,总之是要加倍小心才好。你们进了他的节度府之后,不要走在一起,三个人可以各走一个方向,一个去暖香阁,一个去捐翠楼,还有一个在这两地之间的假山上策应。这样有个好处,倘若有一处给发现了,其他两处也可以出来扰敌,使得敌人风声鹤唳,不知你们来了多少人。你们就可以减少被围困的危险,必要时也可以多些逃脱的机会。”
  聂隐娘思虑周详,许多铁铮他们想不到的细节,聂隐娘都一一加以指点。她把那张地图详加讲解之后,又拿出了三套衣裳,三个暗器囊,说道:“今晚有几分月色,你们都换上夜行衣吧。这暗器囊里除了有梅花针,铁莲子之类的暗器之外,还有火石,我是准备给你们必要的时候放火的。”
  铁铮三人这才知道在他们睡觉的时候,聂隐娘已经给他们赶裁了三套夜行衣。聂隐娘不过比他们大十岁左右,却不但像他们的大姐姐,还简直像他们的慈母了,三人都是深深感激。三人回房中换好了衣裳出来,已是二更时分,聂隐娘道:“地图由铁铮携带,你们两人把这张地图再看一遍,尽可能默记心中。进了衙署,你们要分开来走,就不能再看地图了。好了,你们可以走了,祝你们顺风。我在家中静候你们的佳音。”
  三人出了方家,立即施展轻功,奔往魏博城。路上,铁铮说道:“聂姑姑真是替我们准备得十分周到,只是有一件事情,却有点出我意外。”铁凝道:“什么事情?”铁铮道:“方师叔不是说要护送咱们的吗?我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才能将他劝阻的,谁知聂姑姑和他都不再提此事了。”
  铁凝笑道:“这不好吗?这就是表示聂姑姑已经放心得下咱们,所以她和方叔叔也就无须再和咱们客气了。”
  铁凝哪里知道,就在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方辟符与聂隐娘正在家中提出这件事情。
  原来他们夫妻早已商量定妥,由方辟符暗中保护他们,却不让他们知道,免得他们于心不安。
  他们一出门,方辟符也立即换了夜行衣,并多戴了一张面具,因为他还是要在家中住几个月的,恐防给人认出他的面貌。此他将要出门,但又放心不下妻子,欲行又止。
  正是:
  仗义犯难出门去,拔剑四顾心茫然。
  第十二回 夜探重衙遭暗算 火焚节署伏高人
  聂隐娘道:“你可以走了,再迟就赶不上他们啦。”方辟符道:“你刚才不是感到肚子有点痛吗?会不会就在今晚——”
  聂隐娘笑道:“早已止痛了,不会有这么巧的。而且即使真是高市,你也帮不上我忙。”方辟符哑然失笑,说道:“我将要做第一任父亲,难免紧张一些。不知怎的,我的眼皮直跳,我担忧有别的意外发生。”
  聂隐娘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也信邪么?去吧,去吧,我会自已照料自己的。”其实方辟符也是早已下了决心去的,不过在这样情形下抛下待产的妻子,家中又没有一个得力的人照顾,总是难免有点牵挂。
  方辟符下了山,走到了大路上,这时已是将近三更时分,忽凡有三匹马从另一条岔路跑来,方辟符躲在一棵树后,让他们过去。朦陇的月色之中,隐约看见骑在马上的是三条大汉,都带着兵器。
  方辟符心道:“这几个人不知是什么来历,他们穿的是便衣,该不至于是田承嗣派来的鹰爪孙吧?”
  转瞬之间,这三匹快马已去得远了。但他们跑的却正是从山下经过的一条小路,方辟符忽地起了一个恐怖的念头,“倘若他们是去我的家里搜查,这可如何是好?”随即想道:“外人根本不知我的老家是在那儿,铁铮他们是昨晚夜间来的,风声也决不会就这么快泄漏出去。我何用瞎起疑心?”
  方辟符虽然放心不下妻子独自在家,但他更重视江湖义气,心里又再想道:“铁铮兄妹还是初出道的大孩子,我不知道此事还可,如今知道此事而不暗中保护他们,倘若他们失陷在节度府中,叫我如何有面见我的铁师兄。”想至此处,只好把对妻子的挂虑暂且搁在一旁,加快脚步,向前赶去。直到远远的瞧见铁铮等三人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
  铁铮等人没有碰上那三骑快马,也不知道方辟符跟在他们后面。少年人都是一股急性子,只怕耽误了时候,恨不得插翼飞进魏博城。铁铮轻功最好,铁凝与展伯承差不多,但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等的轻功了。五十里路程,一个更次便即赶到,到了魏博城,三更刚过,正是夜行人活动最好的时间。
  魏博城墙有二丈多高,城门也有卫卒看守。但却挡不住这三个轻功超卓的少年。进城之后,三人便直奔田承嗣的节度府。
  根据聂隐娘那张地图的指示,他们从节度府后花园的西北口进入。田承嗣做了几十年节度使,号称当时天下的第一“强藩”当真是富可敌国。只是这座后花园,便占地数亩,屋宇连云,园中树木,苍郁成林,有十数株参天大树,高出墙头。铁铮捏了一把碎泥,用内家真力,向一棵树上一洒,栖宿在树上的几只乌鸦吓得惊飞起来。
  这是比“投石问路”更好的法子,投石落地有声,守卫会知道是夜行人来到;碎泥洒落却是无声无息,他们听到的就只是乌鸦的叫声了。
  从前人迷信乌鸦是“不祥”之鸟,附近巡逻的卫士赶了来,看见乌鸦飞起,大叫倒霉,有一个神箭手索性发出连珠箭,把这几只乌鸦全部射落。咒道:“我还以为是夜行人来呢,倒吓了老子一跳。”这人的同伴笑道:“有谁敢潜入园中,除非他不想要命。”
  那神箭手道:“你不知道昨天那些小贼本领都是十分厉害的,我当时是在场亲眼见到的,几千牙兵,都捉不到他们一个。主公就是因为怕这几个小贼前来报复,才叫咱们加强巡逻的。”
  那同伴笑道:“如果我是贼人,我也不会这样笨,昨天刚闹了事,今天又来。最少我也要等到风头过后才来。这几日咱们会加强防卫,这个难道他们不会想到?”这一群巡逻的卫士,哪想得到,就在他们喧闹之时,铁铮他们早已从另一角翻过墙头,进了花园了。
  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铁铮往探东面的暖香阁,铁凝往探西面的挹翠楼,展伯承居中策应,他们是从西南进入,距离暖香阁较远,暖香阁是田承嗣的住处,料想守卫也可能较为严密,铁铮就起因为这个缘故,才要亲自去探较难的一路的。
  三人分道扬镳,但展伯承却比较不能放心铁凝,所以他的任务虽是居中策应,但却暗中对铁凝照顾多些。他选择了一座离挹翠楼较近的假山躲藏。
  园中处处都有假山、树木,铁凝仗着轻灵的身法,避过了穿梭来往的巡逻耳目,居然给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挹翠楼前。
  只见那座挹翠楼是在两块玲拢山石的中间,上面异草纷垂,把屋檐遮过。这时已是三更过后,楼中却有灯火透过纱窗,隐约可见翩翩舞影,可闻细细笙歌。
  铁凝又喜又怒,心中想道:“好个祸国殃民的贼子,搜括了民脂民膏,半夜三更,兀自在这里荒淫逸乐!且叫他落在我的手上,吃点苦头!”此时铁凝已经跳上了挹翠楼侧边的那块玲拢山石,石与楼齐,里面的情形更是看得清楚。
  只见田悦手持金杯,醉态可掬的坐在当中,在他面前的是一队翻翻起舞的歌女。田悦眯着眼睛,乱打节拍,怪声叫好。身旁并无卫士,这正是下手的绝好时机。
  如果是一个有经验的夜行人,一定会起疑,“挹翠楼既是田悦所居之处,岂能如此疏于防卫?”但铁凝却是个初出道的雏儿,一见田悦在这楼中;大喜之下,全无考虑。“嗖”的一声,立即施展“一鹤冲天”的轻功,从玲拢山石,扑上挹翠楼。同时一手的暗器,袖箭、飞蝗石、铁莲子,都朝着当中的田悦打去。
  不料变生意外!铁凝的脚尖刚刚点着栏杆,那栏杆突然似树扎般倒塌!连房间外面的那一层楼板也倏的裂开,发出了“轰”一般的一声巨响。而铁凝所发的袖箭、飞蝗石、铁莲子三般暗器,明明已是从窗口打了进去的,也似碰着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叮叮三声响过,全都碰了回来。
  原来这座挹翠楼乃是经过巧手工匠改建,装了机关的。改建的原因,就是由于当年段克邪与史若梅在节度府的那场大闹。
  田承嗣失了床头的金盒,过了许久,还是吓得坐卧不安,于是请来巧手匠人,将他们父子两人的住处,全都装上机关。
  这座挹翠楼在卧房外面的一层楼房连着栏杆都是活动的,只要被任何东西一碰,就会栏杆倒塌,楼板翻开。只有从地下正直的楼梯上去,可以安然无事。而田悦卧房的窗口处又装有一层透明的白玉屏风,可以抵挡暗器。这座白玉屏风比梳妆用的镜还要薄、更透明。在黑暗里除非走近来摸,否则看不出来。由于这是“红线盗盒”事件之后所改建,所以连聂隐娘也丝毫不知其中秘密。
  但铁凝还算是不幸中之幸了,要是她踏着楼板,坠下去就是水牢,那更不堪设想。如今她只是触着栏杆,栏杆倒塌,她虽然蓦地受惊,失足跌落地上,但幸而她也十分机伶,一着地便立即打了个滚,没有给随她倒塌的巨木压着。
  田悦大叫:“捉刺客,捉刺客!”其实无须叫喊,这一闹早已惊动了满园侍卫。假山石后,花树丛中,隐藏的卫士纷纷跳出铁凝一个打滚,避开了一口大斫刀,还未来得及跃起,又有两根长矛朝胸刺下,铁凝横剑当胸,可是她躺在地上,使不出气,架不住长矛,眼看发着闪光的矛头,就要刺到她的咽喉。听到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又不知还有多少武士赶来!
  铁凝正自心慌,忽听得一个使长矛的武士大叫一声,“卜通”倒地。另一个武士大吃一惊,长矛刺下去的力道骤然减弱,给铁凝一招“顺水推舟”,将他的矛头削断。原来是展伯承发出暗器救她,但因距离尚远,又是在黑暗之中,瞄准不易,只打中一个武士。
  铁凝一跃而起,精神陡振。要知她的长处乃是在于超卓的轻功与奇诡的剑法,短处则在年纪小气力弱。躺在地上长处不能发挥,一跳了起来,几个普通的武士还焉能是她的对手?
  铁凝唰的一剑,先刺翻了那使矛的武士,接着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又刺中了两个刚刚追来的武士的穴道,那两个武士也像两棍木头似的“卜通”倒了。
  一个使刀的武士叫道:“咦!是个小姑娘!”铁凝道:“小姑娘又怎么样?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一剑刺去,那武士长刀挥了一道圆弧,居然解了她两招凌厉的剑招,叫道:“这么横的小姑娘还是少见。哥哥,快来。”
  铁凝道:“叫你姐姐来我也不怕。”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人“哼”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你不是我的对手,快投降吧!”来的这个军官乃是尉迟俊。
  铁凝怒道:“你的本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哥儿俩并肩上吧。”
  她只道尉迟俊是那使刀的哥哥,那使刀的却笑道:“尉迟将军,这小姐儿想要斗我们兄弟,将军你也不在乎这个功劳,就让了我们吧!”铁凝这才注意又已来了一个军官,左手持刀,和说话这个军官长得一模一样。
  敌方的三名高手业已聚拢,对铁凝采取了包围态势,铁凝这边,展伯承亦已如飞赶至,大叫道:“尉迟俊,你敢不敢单打独斗,与我再见个高低?”他知道尉迟俊是个颇为骄傲、很有身份的军官,便指名向他挑战,以便减少铁凝的强敌。
  尉迟俊冷笑道:“你这小贼也懂得使用激将之计,也好,反正你们已是跑不了的,就让你输得心服吧!”
  尉迟俊挥鞭迎战展伯承,一面吩咐那两兄弟道:“好,这小娘就交与你们了。你们可得小心点儿,要捉活的。”那两兄弟道:“尉迟将军你放心吧,决错不了。”于是五个人分成了两堆厮杀。
  展伯承趁对方说话的当儿,倏的一招“明驼千里”,飞身扑去,剑锋直刺到尉迟俊的面门。尉迟俊使个“大弯腰、斜插柳”的身法,硬生生把身形一拧,恰似陀螺疾转,恰恰避开。展伯承如影随形,唰的一剑又刺到他背后的“风府穴”。尉迟俊叫道:“吓,转的好快!”反手一鞭,使出了“迎风扫柳”连环三鞭的绝技,堪堪把展伯承这一招凌厉的剑法解开。
  鞭影翻飞,剑花错落,两人打得个难分难解。但尉迟俊失了一着先手,总是展伯承隐隐占一点上风。但这一点上风,不是高手却看不出来。尉迟俊手下都知道长官的脾气,只怕上前相助反而给他见怪,乐得袖手旁观。
  尉迟俊起初看不起展伯承,待到数十招过后,他还未能接个平手,这才暗暗叫苦。但他骄傲惯了,可不好意思叫手下相助、看来展伯承昨日与尉迟俊交手之所以稍稍吃亏,那是因为他先已战了一场的缘故,论起真实的本领,他身兼父母与褚遂三家之长,比尉迟俊却是要高出一筹。只可惜他临敌的经验尚差,要不然不止稍占上风,而是应该在五十招之内便能取胜的了。
  展伯承这边稍占上风,铁凝那边的形势,却是颇为不妙。
  与铁凝交手的这对兄弟,哥哥名叫石攻,弟弟名叫石错。
  论本领石家兄弟本来不及铁凝,可是他们却练有一套配合得妙到的古怪刀法,两兄弟联手,铁凝可就打不过他们了。
  石家兄弟,哥哥用左手刀,弟弟用右手刀,彼此呼应,虚招相生,毫无破绽可寻。而且弟弟的右手刀也还罢了,哥哥的左手刀,路数和正常的刀法恰恰相反,铁凝招数虽妙,经验则比展伯承更差,又不习惯这路左手刀法,结果就只有招架的份儿。
  幸而铁凝的轻功身法远在石家兄弟之上,一觉形势不妙,便使出了腾、挪、闪、展的小巧功夫,石家兄弟的快刀斫出了数十刀,却也还没有一刀斫得着铁凝。往往看起来就要斫中了,还是给她闪开。
  但石家兄弟乃是惯经阵仗的会家,一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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