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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之一爱与婚礼-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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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请陛下手下留情。”

  一边将棋子归位,谢维克一边察言观色地探问道:“陛下不中意大公阁下要迎娶的人,只消下个令,要大公阁下不许娶,不就行了吗?”

  “你认识那孩子几年了?渥夫是会听命的人吗?都怪朕宠溺他过了头,如今他是翅膀硬’了,连母亲都不认。”女王摇摇头,说:“我是对他死了心。”

  “您已经放弃阻止这场婚礼吗?”

  锐利的眼盯上了谢维克,女王浅浅地笑着说:“放弃?朕的辞典上没这两字。”

  “那么?”

  女王那勾勒出高雅气息的眉,狡猾地高扬。“赌注就在一颗棋子上,一颗名叫伊凡的棋。”

  谢维克听到后,实劲地压抑住跳起来的欲望,故作镇定地说:“伊凡?您不是把他放逐……”

  “傻瓜,我可是王,我要谁生、谁死、谁回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洛琳女王掐起一颗骑士棋,目露凶光地说:“要是这颗棋不中用,我就废了它,像这样!”

  啪嚓,坠地的棋断裂成两半。

  捏把冷汗的谢维克,在陪女王下完第二盘棋后,假称头痛,提早告辞。

  务必要尽快找到伊凡的下落,他要警告他——渥夫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渥夫,而女王陛下正觊觎着他的性命!这场婚礼,简直就像是为了要让伊凡送命而举行的葬礼啊!

第4章


  金色烛台上,垂泪的蜡滴下。

  一只黑色飞蛾,扑火而来,眷恋着火的温暖,终究死在火焚之下。

  渥夫盯着坠落在桌台上的焦黑灰烬,低语着。“……一生一次也好,明知是愚蠢的行为,也想死在终极的吸引力之下吗?”

  “阁下,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

  抬起手,轻揉着少年滑细的发丝,郁郁绿眸的焦点却固定在远方。于是趴伏在他腿间的少年挺起身子,挨近他的脸庞,以粉色的小舌在他满是粗糙胡渣的下颚处来回舔舐着。

  “爷……您别睡着了……”少年撒娇着。

  宽大的手掌懒洋洋地搁在少年的裸背上。“我没睡。”

  “少骗人,您明明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是我太无趣,挑不起你的兴致吗?”茶色软发搭上同色的大眼睛,镶在幼嫩的心形脸庞上,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无可挑剔的美少年。深谙撒娇的手腕、不过度甜腻、不过度缠人,再加上适度的无理取闹,很容易让人心痒难耐。

  渥夫知道再过个几年,等少年甩脱掉稚气,长成英气凛凛的青年时,靠少年这种灵活的社交手腕,将会为他在上流社会打开一扇门窗,左右逢源,交游四方。

  “没这回事。”将手从背上滑到少年的腰间,渥夫圈住正值年轻气盛,活力十足的他,微笑着说:“这么可爱的果实在面前,我怎会没兴致呢?”

  “啊啊……”

  率直地做出反应的少年,立刻扭动着腰肢,将自己奉上。

  “好……好好……那儿……啊嗯……”

  迷乱在男人高超指尖爱抚下的少年,激烈地反应着,并发出破碎的喘息与呻吟。红晕蔓延在雪白的胴体上、双颊边,眼瞳涣散而陶醉。他扣住男人的肩膀,把头靠在男人的颈侧,述说着他对男人的渴望。

  “何时去学了这些淫荡的话?真是个坏孩子。”闻言,渥夫宠溺地一笑。

  很喜欢他嗄哑笑声的少年,大胆地咬住他的耳垂说:“谁叫我有个一流的入门师傅呢?都是你教会我这些把戏的,不是吗?”

  “那我真是罪孽深重。”

  “没错,所以我要惩罚你,把你吃掉,你乖乖就范吧!”少年愉悦地宣布完之后,高高地抬起腰,抵住男人的尖端,一寸寸地往下压。

  单纯的性,依旧能带来单纯的快感。

  当初并非渥夫主动引诱少年的。在某个宴会场上,反而是少年刻意地对渥夫频频发送媚波。

  风流浪子再度复活的消息,出现在渥夫重返社交圈后不久,大家都知道传言中的情圣再度过着夜夜笙歌的事,也知道目前身边不再有固定情人的渥夫,对谁要跳上他的床都无所谓。

  极其自然地,渥夫成为一种挑战,一种荣耀。一旦登上大公阁下最新的床伴名单,便可在日后向人炫耀,换得大家羡慕的目光,当作自我魅力的明证。私下,王公贵妇们你争我夺着渥夫的“宠幸”,因此而擦枪走火闹出的小风波,也不仅是一、两次的偶然了。

  这些渥夫都晓得,他电不介意这些人前仆后继地做扑火飞蛾的理由是——

  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沉重的负荷。人人都只求贪欢一场,而他只是需要一具能拥抱的身躯,能给予他温暖,好填补心中的空洞,好遗忘所有的所有。

  不必去思考,多好。

  没有烦人的嫉妒与苦恼,多好。

  再无须去追逐什么、乞求什么、折腾与被折腾着,多好。

  灵魂像出了窍般,始终漂浮在脚踏不实地的幻境中,随波逐流着。绿瞳凝视着晃动的身子在墙上投下的不安稳阴影。

  “嗯嗯……啊啊……大公……快点……我要……”

  舒服吗?

  是的,舒服得让人想忘却一切地睡上一场。

  “以前听人家说大公是个可怕的人,但是那一谣言根本都是假的。大公阁下明明这样温柔,为什么那些人要说你的坏话呢?”

  “因为以前我的确是个坏蛋,是个很恶劣的家伙。”

  “是吗?看不出来耶!有多坏?”

  “阁下会把人家绑起来虐待,还是用火烫、用鞭子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把人吊起来,监禁,然后再强暴使坏?”

  “很遗憾,这些都没有。”

  “那为什么说你坏呢?”

  “……睡吧,我想睡了。”

  “告诉我嘛!我实在不相信这么温柔的阁下会坏到哪里去。”

  “温柔,是因为我不爱。凡是我爱的,都会很可怜。因为我很笨,对自己中意的,便会想独吞、霸占,甚至不惜弄坏它、戳出于疮百孔,也不让别人碰触。你没有我爱上,是你的福气。”

  “怎么了?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

  “……对不起,阁下。”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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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觉让他醒来。

  屋内的炉火不知何时熄灭了,敞开的窗户前方站立着一道高大伟岸的人墙,由窗外吹进的寒风驱走原有的暖意。

  渥夫起身的同时,身畔熟睡的人儿不安分地蠕动翻身,他小心翼翼地将枕头塞在对方的怀中,替代自己,不出半点声响地离开床铺。

  抄起一件外袍披上,向访客抛个眼,渥夫率先往隔邻的应接厅走去。

  深夜的大屋内,公爵府邸内上上下下部已熟睡。

  没有唤醒仆人,自己动手燃起暖炉的火后,渥夫走向沙龙的酒柜,朝访客说:“几时到达的?”

  “日落前吧!现在他们都在奥古史坦的老宅。”

  访客脱下厚重的皮袄,甩甩头,打个哆嗦。“再不烤烤火,我都快冻成冰柱了。你这混帐还是一样好命,我在外头奔波,你却躺在床上抱着小伙子享乐。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咧!”

  “噢,你是怨天还是怨我?我可操纵不了鬼天气。”端起两只酒杯,渥夫挑眉,看对方不请自坐地占据自己的大皮椅也不生气,迳自坐进另一张椅子。“喝吧,这会让你温暖一点。”

  “就是这个!老天,西伯纳什么都好,就是要喝杯好酒很难。谢啦!”迫不及待地咕噜咕噜灌下后,男人发出过瘾的呼声。“再来一杯!”

  “你是在命令我吗?”渥夫好笑地看着递到面前的空杯,问。

  “啧!好嘛,我自己去倒。”依依不舍地离开炉火边,男人拎着整瓶酒回到原位上,咧嘴冲着他说:“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吗?”

  一耸肩,渥夫喝口酒。“如你所见,顺利进行中。”

  “我是看到了。天杀的!哪来这么多人啊?进城时挤得水泄不通。你是打算举行史上最盛大的婚宴不成?”咋舌,男人讽笑着。

  “今年收成不佳,有七天免钱饭可吃,附近的农奴怎会放过?”简洁扼要地回道。

  “你是铁了心肠非这么做不可喽?”

  “到现在你还有这疑问吗?”

  火光映红了男人粗犷的脸,只见他蹙起两道浓眉,灰眸严肃地瞪着渥夫。“万一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你该怎么办?你当真非这么做不可?”

  茵亮的绿眸不为所动地固定在酒杯上,性感的薄唇诡谲一拧,似笑非笑地说:“你想退出吗?业尔。”

  搔搔一头深铁锈色的乱发,半晌,灰眸的男人叹息地说:“我哪敢?都上了贼船,哭哭啼啼电得出嫁吧?我不会退出的,你别一副要杀我的样子,我胆子小,会怕!”

  “那就好。”

  一门饮尽浓烈的伏特加酒,渥夫抹去嘴角的水渍。“背叛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业尔翻了个白眼。“你无可救药了!”

  这场深夜的会晤,在两个男人交换情报与一样东西之后,未曾惊动到其他人,神鬼不觉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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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自己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人走进起居室的那一刻,娜塔莎激动地掩住双唇,泪水旋即夺眶。

  “娜娜……”伊凡呼唤着。

  她拼命地仲长手臂,以满面的泪水央求着,而伊凡也快步缩短彼此的距离,上前握住她纤细的小手,抱住那娇小的身躯。接触到伊凡的胸膛,娜娜压抑不住的哭声如倾盆而下。

  “呜……呜呜呜……凡哥……伊凡哥……”

  “乖,不要哭了,看到我不高兴吗?哭成这副德行,和以前没两样,可会被乔嘲笑你是爱哭鬼喔!”以指头揩着她泛滥的泪水,可是不管怎么擦,就是会不断弄湿脸颊,伊凡伤脑筋地笑道。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呜哇地,原本的啜泣,又变成了狂哭。

  看这样子,一时是没办法叫她平静下来了。无奈地向身后的众人递个眼神,大家也都很识趣地主动由起居室消失,仅留下伊凡,让他继续安慰着娜塔莎。

  站在起居室门边,纳希深感不可思议地说:“想不到伊凡会笑耶!这是我头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吧?”

  “伊凡哥当然会笑,他又不是木头。不过从以前开始,他只在家里才会有笑容,到了外头很自然地就是会摆出……”乔摆摆手,没再多说。

  纳希悄悄地回头,看着伊凡正以温和的表情哄着妹妹的模样,自言自语地说:“一直没去想过,为什么伊凡总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

  “是怎样?”业尔好奇地掀起唇角。

  “这就是所谓的保护色吧!”纳希眨眨眼。“唯有面对着自己最信赖、最爱的人们时,才会没有心防。我们所看到的伊凡,是怀着警戒的、封闭的伊凡,要想成为他的朋友,第一步果然是得做个能令他安心微笑的人吧!”

  业尔没有异议,不过……一臂环住了纳希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说:“喂,我想你该不会也被那小子迷住了吧?否则干么对他那么好奇,嘴边一直挂着:想做他的朋友’这句话?”

  纳希红了红脸,尴尬地否认。“才不是业尔老大的那种意思!我还不会那样缺少自知之明!我不过是想研究一下伊凡而已,因为他有吸引入的地方!难道……难道老大你没有什么人吸引过,想了解对方吗?”

  “没有。因为我是天生的自恋狂,天底下没人比我自己更吸引我自己广大言不惭的业尔,厚颜笑道。

  纳希顿感无力,还没想到什么回嘴的话,又被业尔拉到门边,神秘兮兮地说:“比起那个,你不觉得现在里面的画面很棒吗?”

  棒?纳希不解地抬高眉头。

  “啧!真是不懂得欣赏。瞧,金发的天使美少女与黑发的恶魔美人,两人相倚偎的情景,给人一种……白蔷薇妹妹、黑百合‘姊姊’的感觉。嗯,真好啊!这才叫男人的梦幻禁忌花园嘛!”

  垂下双肩,纳希摇了摇头说:“让伊凡听到,你肯定会被他宰了!”

  “有什么关系?幻想是自由的!”

  哈哈大笑的业尔,显然是个不怎么怕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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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动的重逢一转为凝重的气氛。

  “理由,不能告诉哥哥吗?”伊凡失望地低语着。

  娜娜咬着唇,惶恐的眼神四处逃窜,就是不与伊凡的黑瞳相触。

  “看着我。娜娜,为什么你不愿意取消婚约呢?”执起妹妹的下颚,伊凡也不想逼她,可是已经没时间再让他们犹豫了。再过三、四十个时辰,婚礼的钟声将会响遍整座斯科城。

  “……我……不能说。”她颤抖地闭上双眼。

  看来渥夫施加在娜娜身上的压力,非同小可。到底是以什么为要胁,竟能让向来听话且从不对伊凡有所隐瞒的娜娜,如此坚持地保持沉默呢?

  “是他恐吓你,他会对我怎么样吗?如果是这样,你大可放心,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会被他怎样的。流放的日子我也过得习惯了,西伯纳除了荒凉了点、原始了点外,日子倒还过得去。”

  娜娜咬着唇,摇头以对。

  唉,乔的算计错了,自己出马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他不像乔那样,凡事都想得简单,这种状况也早在他的预期之中……当初,多少是存着一丝侥幸,盼望娜娜还像过去一样,愿意听自己的。

  放下手,伊凡作势起身——

  “不要走,哥!”娜娜慌张地拉住他的衣袖。

  “我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人了,你不再听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再说什么……”虽然有点于心不忍,但伊凡还是使出了釜底抽薪之计,探娜娜的口风。

  “不、不是的……娜娜想听……我想听哥哥的!可是……”红着眼眶,她焦急地张着嘴,欲言又止。

  重新回到娜娜面前坐下,伊凡真挚地握住她的小手说:“哥哥不会害你,我向你保证,渥夫无法伤害谁,他更不能伤害你。我和乔都不希望你嫁给不愿意嫁的对象,我们都只是要你幸福而已。所以,告诉哥哥,你是真的自愿嫁给他的吗?”

  迟疑了片刻,娜娜终于摇头。

  “果然是这样”的感慨着,伊凡又怒又悲伤。“他是怎么逼迫你点头的?告诉我!”

  “……娜娜不能说。”

  “为什么?你不相信哥哥能替你解决问题吗?”

  “不是的。”浅色的蓝眸哀怨地、求饶地上仰。“娜娜不能说,真的不能说!伊凡哥,你不要再问我了……我不能不嫁给他,就算我不想,可是我还是非得……呜哇哇哇!”

  到最后索性放声大哭的娜娜,登时令伊凡慌了手脚,让他不得已地中断审问,以安抚娜娜为优先。结果娜娜哭累睡着了,最重要的症结——关于渥夫施加在娜娜身上的威胁——伊凡仍是一无所知。

  “那,现在该怎么办?”

  几个人聚在大厅,乔看看业尔、业尔看看纳希,谁也不知道在娜娜醒来之前,他们还能做什么?

  偏偏,时间是分秒流逝着。

  “我,去一趟大公府邸。”伊凡痛下决心地说。

  其实几个人都已经想到,这最后的最后,能走的也就这步死棋了。

  乔的脸上写着愤怒、不甘、不放心,可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他比谁都明白,真正痛苦的人是伊凡,最不想去找渥夫的人,也是伊凡。见了渥夫之后,会受到什么样的羞辱,谁都不知道,可是伊凡还是说他要去!

  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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