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 作者:澜依·滟(晋江2013-11-20正文完结)-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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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因果
凌天皓一脸震惊地眼前的场景，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抬脚就要往那个方向冲过去，却是被身边两个人死死拉住。那两人同样是一脸焦急，一左一右拉着凌天皓手臂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皓哥，那边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您去了可能反而会妨碍到工作人员，还是等等吧。”
稍稍冷静下来，凌天皓一边示意旁边的人放开自己一边开口问，“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连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
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回答，“那个屋子是准备拍爆破镜头时用的，先前监制还特意嘱咐大家没事不要靠近。加上这边和主场地离得又远，我们有一个场务倒是看见凌霄带着宇璇往那个方向走了，但也没在意，谁知道他们真的到里面去了，又这么凑巧就真的出了事……”
另一个看了他一眼赶紧转向凌天皓安慰道，“皓哥您也别太担心，好在发现得及时，加上宇璇和凌霄肯定也会自救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凌天皓似乎平静了些，目光却没有转移分毫，他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埋怨自己，如果当时没有因为凌宇璇的话大受打击一路几乎是逃到自己的车里离开了拍摄场地，是不是就能及时阻止他们让他们别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在离开后不久终究还是觉得放不下又驱车赶了回来，没想到刚一回来就看到摄制组这边一片忙乱，本来不以为意，没想到片刻后就被告知准备用来拍摄爆破场景的小屋意外坍塌，而经过联系和排查已经确认凌宇璇和凌霄当时就在小屋里。
他已经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渐渐地又有些按捺不住，好在此时，前面远远地传来了振奋的声音，“救出来了！”
凌天皓赶紧往那个方向跑过去，眼见得凌霄和凌宇璇前后脚被工作人员扶出来，凌霄的模样看起来倒还好，除了有些狼狈之外也看不到有什么外伤；而凌宇璇那边似乎就严重了些：右手边的袖子显得有些破破烂烂的，因为衣服是白色的，上面沾着的血迹就显得异常显眼，更为严重的是，他脸上也有一道伤痕，几乎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虽然看不清深浅，但此刻微微向外渗着血的样子的确有些可怖了。
凌天皓的脚步甚至不受控制地停顿了一下，许许多多的情绪一并翻涌上来，撞得他都有些头晕。三步并作两步地赶紧迎了上去，“宇璇，你没事吧？”
似乎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去而复返，凌宇璇怔了一下，“没事……放心。”
他微微扬起唇角，略带安抚地笑了笑，却不知道，合着自己脸上的血痕，这笑也显得触目惊心起来。
凌天皓蹙了蹙眉，四下一看似乎摄制组这边还没来得及叫车过来，恰好他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把车停到一边，“赶紧跟我上车，我送你去医院。”也顾不得其他了，伸手就去拉他，连半秒钟都不想耽误。
被他拽着走了两步，凌宇璇才反应过来，生生地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凌霄，凌天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到什么似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冷。
就在这个时候，程子谦也跑了过来，这边本来就比较偏，跑到停车的地方再开回来至少也需要十分钟，他抱着几乎和凌天皓一样不愿意耽误时间的想法，试探性地开口，“前辈，还是我来开车吧，我对这边的路比较熟。”
意外的是，凌天皓很快把钥匙交到了他的手里，“总医院应该是离这里最近的了，你开车的时候也小心点儿，我稍后就过去。”
凌宇璇干脆转过身子，稍稍扬了声音，“凌霄，过来。”
凌霄似乎有些犹豫，脚步并没有动。
没来得及再说后面一句，就被凌天皓不容置疑地推到了车里，程子谦因为太过担忧的关系，也没再理凌宇璇说些什么，直接踩了油门。
等到车子绝尘而去，凌天皓才一步一步地走到凌霄面前，“我听工作人员说，是你带宇璇过来这边的？”
哪怕是当初误会自己“吸毒”的时候，他的语气都没有这样冷过，凌霄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定了定神，才哑着嗓子应了一句是。
良久的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身边有人喊了一句，“车子已经调过来了，凌霄也赶快上车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下意识地想要移动脚步，下一秒，带着风的一巴掌就挥到了他的脸上。
凌霄眼前一黑，踉跄几步幸亏身边有阿辉扶着才没有摔倒。
再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凌天皓的背影，正往某一辆车的方向走去。
轻轻勾起唇角，牵动了脸上的伤也竟似乎没有任何痛觉，只是，从眼眶滑落到嘴角，从微热到冷却的液体，似乎过分地咸涩……
凌天皓赶到医院的专用病房的时候医生正在为凌宇璇处理脸上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生怕打扰了医生的动作。
反倒是医生见状轻松地笑了笑，“您别担心，刚才已经检查过了，只有手臂上有点儿擦伤，脸上的伤也不严重，好好上两天药就好了，也不会留疤的。”
凌天皓这才松了口气，又等了片刻，医生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把药膏交到凌宇璇手里，嘱咐道，“记得回去按时上药，还有这两天还是尽量不要碰水。”
凌宇璇点头谢过医生，一手接过程子谦刚刚为他准备好的干净衣服一边就开口问他，“凌霄呢？”
程子谦还未来得及回答，凌宇璇已经敏感地发现凌天皓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心下了然，凌宇璇起身礼貌地送了医生出去，然后低声对程子谦说了句什么，程子谦也很快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凌天皓有些不明所以，却很快听到凌宇璇的声音，“这话或许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这次这个小意外，您似乎对凌霄很不满？”
虽是意外于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出口，凌天皓却也不想隐瞒什么，“不管有什么前因后果，但是他明知道那里那么危险还带着你一起过去，让两个人都置身于危险之中……”
凌宇璇静静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你知道当时，凌霄跟我说了什么吗？”
那个时候，他跟着凌霄一起走进了那间小屋，倒也没想过是不是会有危险之类，只是对他要说的话有几分好奇，“现在可以说了吧？”
凌霄背对着他，没有转身，“他虽然对不起你，但并非罪不可赦，你的态度，也太过分了些。”
他这话说得太过直接干脆，凌宇璇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他说的是凌天皓，“你……”
凌霄这才转过身子，直直地盯住他，“再说，他曾经舍命救过你不是吗？当时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不是想说他连个陌生人都会救所以本质上是个好人之类，现在想起来或许那是种本能吧……”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调整了一下思路，“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屑，但事实是，他给了你两次生命。你可以因为这些年的经历怨恨责怪他，但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凌宇璇看着凌霄，不自觉地有些发愣，他想，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确是陷入了某种极端的情绪之中……然而，更加让他意外的是，这番话，居然是凌霄对他说出来的……
于是，凌宇璇看向凌霄的目光便是忍不住多出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凌霄几乎是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心思，轻咳一声，脸色也开始有些隐隐的不自然，“我……”
这句话只开了个头，下一瞬间便是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到了地上似的，脚下也有些晃，两个人一时间都愣住了，先是往身后看了看，而后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另一声巨响过后，还是凌霄先反应过来，急急地推了凌宇璇一把，“快走！这房子看起来要不行了！”
凌宇璇也很快明白了眼下的境况，下意识地想要去拉凌霄的手和他一起跑出去，可惜，他尚未抓住凌霄的手，就感觉凌霄整个人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
凌宇璇只觉得一阵晕眩，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脸上被什么划过似的有些刺痛，但他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扬了声音，“凌霄？凌霄你没事吧？”过了片刻，凌霄的声音才响起来，“咳……没事，别担心……你怎么样？”
凌宇璇很快应了一句自己也没有问题，想要起来，却是根本就动弹不得。
凌霄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只道先别动，这边这么大动静肯定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的。
虽然看不到他的情况，但听他的声音倒是镇定，凌宇璇也就稍稍放下心来，“嗯。”
他们的确没有等太久，而直到有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救出来的时候，凌宇璇才看见，刚刚他们所在的位置上，有两个人合力撑着一根似乎是房梁的木头，先前就是因为它的掉落，凌霄才会扑住自己，也就是说……它方才……是砸到了凌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已顶好锅盖请尽情地砸吧
☆、七十八、平静
凌天皓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他听见凌宇璇在说，“你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当时是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如果没有凌霄的话后果可能会很严重，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武断地一味责怪他呢？”
说完这话，凌宇璇甚至没有再看凌天皓一眼，只径自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凌天皓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跟上了他。
程子谦办事极为妥帖地已经打听好医院为凌霄安排的病房在哪里，“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想着当时凌霄对自己说着“你的态度，也太过分了些”时的样子，想着他说“先别动，一会儿就会有工作人员来”时的语气，凌宇璇只觉得自己心底有些微微酸涩的情绪在发酵，也顾不得其他了，只想走快一点，早一点见到凌霄。
那间病房倒也并不远，没一会儿工夫就走到了，凌宇璇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意外的是，病房里只有低着头正在写着什么的医生，却不见凌霄的身影。
凌天皓抢在凌宇璇之前开口，“医生，凌霄呢？”
医生显然是认识凌天皓的，他站起身，微微蹙了眉，“本来是建议留院观察一天的，结果他倒好，开了药就让助理扶走了，这不是胡闹么！”
凌宇璇闻言凑近了些，“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叹口气，“万幸没伤到骨头，不过看样子得有几天不能下床了。”他看了看凌宇璇，话也多了起来，“刚才听你们的工作人员说了当时的情况，你说说这孩子，别的人遇到危险早早地就自己躲了，他可倒好……”言语间竟是带上了几分心疼。
凌宇璇感觉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他什么时候走的，我得去看看他。”
医生叹口气，“也就十来分钟，快去吧。”
谢过了医生，凌宇璇转身就往病房门外走去，眼见得凌天皓还愣在原地，伸手拉了他一把，“走不走？”
凌天皓怔怔地“哦”了一声，跟着他走出了病房。
一边走着，一边就听到了拐角处似乎是几个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正在交谈，因为这间病房的位置偏僻，周围都没有什么人，此刻那交谈的声音竟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前阵子不是一直在传凌天皓和凌霄父子不和嘛，本来我可一点儿都不信，今天这么一看，估计是真的。”
“是啊，你看当时他脸黑的，而且明明凌霄伤得更重吧，他就只安排好了赶紧送凌宇璇去医院，连问都没问凌霄一句。”
“不至于吧，毕竟这么多年的父子……”
“哎你是没看见，凌天皓那不仅是没问凌霄一句，你猜怎么着，人家上前就给了凌霄一巴掌，刚看凌霄脸上还肿着呢……”
凌宇璇并不知道在自己走后还发生了这么一段，片刻的怔忪过后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没好气地白了凌天皓一眼。
凌天皓自知理亏，表情不大自然地轻咳一声，“先去找凌霄吧。”
等到上了车子才发现他们也不知道凌霄到底是去了哪里，程子谦很快翻出了手机直接打给凌霄，片刻后又按了另一个号码拨出去，重复了两遍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凌霄的手机打不通，他助理也关机了。”
想着刚才摄制组那些工作人员说的话，想着病房里医生说的话，想着当时在现场自己对凌霄的态度，凌天皓只觉得一阵阵地心慌。此刻听了程子谦的话，明知道他说电话打不通就一定是打不通了，却还是不死心地按了凌霄的号码，听着电子女声一遍遍说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不由得有些烦乱起来，只想一把摔了手机，勉强忍住了，又气又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耍小性子呢。”
坐在副驾驶座的凌宇璇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这话听起来委实刺耳，他沉默片刻，转过身，盯住凌天皓，一字一顿认真道，“你似乎已经习惯了对凌霄苛责，但是别忘了，人心，是不能伤了一次又一次的。”
在打电话给韩钰询问无果之后，凌天皓只好把电话拨给了凌云，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他的确是很失职，他甚至不知道凌霄从家里搬出去之后具体住在哪里。
按照凌云说的，他们倒是很快就到了凌霄的房子那边。
刚好凌云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也从公司赶了过来，他用手里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几个人一起走进了屋里，才发现凌霄根本就没回来。
凌宇璇蹙着眉示意程子谦打给Felix，简单地说了几句，程子谦挂断了电话转向众人，“Felix说凌霄没和他联系。”
凌云想了想，拨了卫临的号码，得到的同样是“没联系过”的答案。
凌天皓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想到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自己都没发现按着号码的手指都有些颤抖，“肖雯丫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凌霄？”他简单地说了一下凌霄受伤的事，“我们现在都联系不上他。”
先前一直在外地工作昨晚才回到这边的肖雯听了凌天皓语焉不详的描述，知道这事恐怕还有内情，心下焦急忧虑，语气却平静如昔，“凌叔您先别急，我去找找，等下联系您。”
肖雯是在他们常去的那座桥边找到凌霄的。
因为地点偏僻，这里几乎可以说是人迹罕至，她和凌霄某一次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之后空闲的时候他们便时常会到这里来，吹吹风，聊聊天，倒是惬意得很。
阿辉率先看到了肖雯的车，赶紧迎了上去，稍稍压低了声音，“可算是有人找来了，肖雯你赶紧劝劝他，让他回去休息吧，这还带着伤呢。”
肖雯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然后往凌霄的方向走过去，顺势坐到他身边，伸手从他手里拿过已经空了一半的啤酒瓶，再自然不过地仰头喝了两口，“怎么买这个牌子，不好喝。”
凌霄愣了半天，才轻轻地笑了开来，“回来了也不叫我去接你。”
肖雯看看凌霄身边七零八落地倒着的空酒瓶，心里担忧更甚，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几分，“还说我呢，你自己出来喝酒都不叫我的。”
凌霄随手又拿过一瓶酒，极有技巧地一下子就把瓶盖咬开，伸过手和肖雯手里的酒瓶轻轻一碰，“那现在补上吧。”
不经意间，肖雯瞥见他左侧脸颊上依旧鲜明的瘀痕，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涩渐渐浮了上来，她往凌霄身边靠了靠，“凌霄……”
凌霄稍稍转过头，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