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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双绝之月满南安寺by冷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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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却也不是好事……
思及至此,东方煜心底最初的「欣慰」已然转成了几丝责难与不悦。面上虽仍带笑同杨绿松、卜世仁的应酬着,偶尔瞥向友人的目光却已带上了几许沉色。
可同样见着「李列」平静反应的凌冱羽,升起的却是和东方煜完全迥异的心思。
想来虽有些失礼……但他的师兄相貌胜过杨姐姐不只百倍,又怎会像那个卜世仁一样瞧得发怔,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了?这「李大哥」的反应让他对自己的猜测更添了几分肯定,就差没当面同青年问出口了。
而当事人的白冽予却像是什么也没发觉般,一如平时地维持着「李列」的本色默默用膳,将自己和整个饭厅里多少称得上热闹的气氛区隔了开。
桑净虽察觉了这点,可在伯父伯母眼皮下,她一个女儿家自然不好随便同对方搭话。故心下尽管十分在意,却终只能自顾自地用着膳,并偶尔暗瞥一下对方而已。
这趟晚膳,便在几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告了个段落。
或许是因两个「候补女婿」而心情大好,杨绿松也不管练华容不练华容的,命人取过几瓮珍藏的佳酿后便同几个年轻人喝了起来。桑净本是江湖儿女,酒量又不错,自然无惧于如此场面;而那杨燕辞虽性子文静,酒量却也不容小觑……一时之间,整个厅里,似乎便只「李列」一人沾杯即醉、碰不得酒了。
既然碰不得酒,自也不好在厅里多待……瞥了眼友人和师弟后,白冽予趁此机会一声告罪,顺理成章地离开了饭厅。
东方煜虽对他的「阅历」有些在意,可友人酒量极差,自也不好在此时留人。反正二人同住一房,想规劝什么也不急在这一时,故只是有些忧心地看了看友人离去的背影后,便即收了心绪,继续同杨绿松等人把酒谈天。
而等待已久的凌冱羽,则趁着众人酒酣耳热之际轻手轻脚地摸了壶酒、溜出了饭厅。
让锅巴帮忙「探路」后,少年在庭院中的假山背侧找到了对方。清冷半月下,但见「李列」轻靠假山抬眸仰望夜空,而在瞧着逐渐走近的少年时,一个侧眸:「有事么?」
询问的音调淡淡,却不带有任何拒绝的意味。
似乎是察觉了这一点,本停在凌冱羽肩头的锅巴已然先一步跳上了青年肩上。凌冱羽亦是心下大喜,却仍勉强维持着平静将酒壶递给了对方。
李列沾杯即醉,可白冽予却非如此……他这个动作,便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测究竟对是不对。
瞧着他一脸紧张期待的模样,白冽予轻轻一笑,当下已自接过酒壶、仰首一饮。
「师兄!」
醇香酒液入喉之时,身旁少年亦已是难掩激动地一声低唤――凌冱羽毕竟十分机灵,虽心下激动,却还不至于「忘情大喊」而坏了师兄的事。
「好久不见了,冱羽。」
带着若让东方煜听到定会大吃一惊的温柔音调,青年淡笑着回应,「听说你和师叔大吵,私自跑下了山?」
「也……也不算私自啦!师父既然没追来,就表示他同意了嘛!」
没想到师兄一开口便提到了他自个儿跑下山的事,凌冱羽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他自知有过,又是对着平日最为尊敬的师兄,辩解的音调自然微弱了许多。
如此反应让久别的白冽予深感怀念。唇角淡笑如旧,他没有责备少年,只是轻拍了拍对方的肩。
「由关外一路至此,倒也辛苦你了。途中可有遇上什么麻烦?」
「还好,只是遇上了一些恶霸和小混混而已。我虽出过几次剑,但都没人认出『碧落』,应当没有问题才是。」
「……你既已继承了碧落,面对师叔那些个仇家自也是迟早的事……记着,别搁下基本功夫、随时保持警觉。如真遇上了强敌,以你的机智和运气,定能化险为夷。」
「我明白的,师兄。」
知道师兄是关心自己,凌冱羽闻言乖巧应过,并一个手势示意锅巴回到自个儿肩上。
――怎料,那鹰儿好像没看见似的,只一个劲儿地在白冽予肩头蹭着。
「伙伴」的模样让凌冱羽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正想再次让它回来,悦耳音色却于此时响起:
「这些暂且不提罢……你是如何遇上桑姑娘的?」
「净姐吗?我是在来江陵的路上遇到她的……当时正好有几个毛贼拦路,我才在考虑要不要出手,便给偶然如果的净姐『救』了。」
回想起桑净出手「相救」时的情景,少年便觉一阵好笑。「后来,净姐知道了我的身世,便硬是收了我作义弟。」
他打小就没了亲人,所以对桑净硬收他当义弟的举动是高兴多过无奈。
白冽予素来疼惜这个师弟,又深知桑净背景,自不会反对此事……张唇正想说些什么,却在听见厅中似已告一段落的宴饮之声后,转而道:
「好了,你该回去了……别和『李列』太过熟悉。同柳兄亲近些,比较有利于你日后发展。」
「……嗯。」
听师兄这么道,凌冱羽本想反驳什么,却终究只是听话一应,并第三度招手示意锅巴回来。
候着似有些不甘愿,但还是乖乖依着指示飞回主人肩头了……瞧着伙伴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少年一边同师兄行礼别过,一边却已低声「训」起了鹰儿:
「臭锅巴!见色忘友!居然和我抢师兄……」
见色忘友的「色」,自然是指白冽予了……听着师弟一路骂「鹰」的而去,青年略一莞尔――却于下一刻旋即敛了表情、再次恢复成那个冷漠难亲的李列。
也在同时,两道足音离开了饭厅、由远而近。白冽予方从假山背侧走出,便见得那荆刀门的卜世仁正扶着似乎醉得一塌糊涂的东方煜往客房行去……似乎是瞧见了李列,卜世仁于是停了脚步,不大友善的一喊:
「李兄弟。」
「……卜兄。」
「柳兄和你同住一房罢?既然如此,他人便交给你了。」
说着,还没等对方应过,他便已将身上重担强行移到了青年身上。「真不明白,像柳兄这等人物,怎会如此轻易受小人所惑?」
这番话含沙射影,却是明显针对李列而来――或许是东方煜对杨燕辞完全没有任何追求的意思,所以卜世仁对他没有分毫敌意。
闻言,青年双眉微挑,语气微冷:「卜兄此言何意?」
「没什么意思,李兄可别自个儿入了座――倒是我对李兄能耐颇有兴趣。等练华容之事了。你我再来好好亲近亲近吧。」
所谓的「亲近亲近」,自然是想同他好好打上一场了。这话虽不算太过直接,却实实在在得带着挑衅之意。
可听着的白冽予并未答话,只是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后,便自扶着友人转身离去。
瞧着青年的身影渐远,卜世仁低头看了看自身正隐隐发颤的双手,一声冷笑罢,亦自转身回房去了* * *
扶着醉醺醺的东方煜回到了房间,看着已醉成一滩烂泥的俊朗男子,白冽予唇角苦笑扬起,小心地将他放到了床上。
「难……难得见你笑呐,列……即、即使苦笑都这样好看……」
才把人放下,便已听得对方含糊不清的一句传来……那句「好看」令青年听得微微一呆,而后,笑意转柔,轻道:「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你醉了。」
清清冷冷的一句,却有带着平时少有的――或者说,不属于李列的柔和。
东方煜的意思仍在半昏半醒之间,说话便也有些失了自制:
「我是说真的……你、你笑起来……可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你该多笑笑才是,别、别老板着一张脸……」
「柳兄,你醉了。」
「我……我才没醉!」
说着,男子似想证明什么般,使力一扯便将本打算给他倒杯茶醒酒的青年一把拉到了身边……过于突然的动作令白冽予一时有些猝不及防,险些便要倒上床榻。可才方稳住了身子,带着酒味的气息却已喷上了颊颈。
「呐……你是不是……都用这样好看的笑容去骗姑娘……?」
因酒意而酡红的俊颜近在咫尺。俊颜之上双眸迷蒙,却又带着让人无法逼视的认真:「这可不……不成……年纪轻轻的,纵、纵欲过度,很伤身子的……」
「……我非柳兄,何来纵欲与否的问题?夜已深,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才刚因友人的动作而有些微慌乱,此刻又听友人这般「劝戒」他,白冽予心下烦乱忽起。语调虽是如旧的平静淡冷,辞锋的犀利却已多少泄出了一丝情绪。
可还没等醉茫茫的东方煜反应过来,察觉自个儿有些失控的他已自挣开对方,径直上榻和衣歇着了。
只是这双眸虽阖,心,却始终难以平静。
听着临榻友人逐渐恢复平稳的气息、以及空气中微微添浓的酒气,几丝无奈因而升起,带着些许迷惘的。
他虽真心将东方煜当做了好友,甚至让他像亲人那样唤自己「列」……但像这样同他亲近、甚至令自己的心绪有此波动,真的好吗?
缠于心头的事太多。可如今萦绕不去的,却只是方才那短短不到半刻间的一切……
右腕仿佛仍残留着那掌心过于炽人的温度。一瞬间缩短了的距离,即使在过了好一阵子的此刻也依旧让人慌乱。
不自觉地,白冽予一个抬手、轻覆上了那虚假的脸孔。
十分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在惊觉之时、千头万绪勾起,而让本就有些紊乱的心思交织成了更深的迷惘……
思绪翻腾间,半月轻移、夜入三更。便在此时,内院深处异响忽起――第五章
白冽予毕竟不是寻常之辈。察觉了异响的来源,早先紊乱的思绪立时一敛,起身推门便往内院直奔而去;本该醉得不醒人事的东方煜也随即跳下了床,紧跟在青年身后追了过去。
俊朗容貌之上见不得分毫醉意,疾奔间已自传音问:「练华容?」
「应该。」
「果真让你料中了――你先截住他,我随后就到。」
「好。」
因友人胜已一筹的轻功而有此语。青年闻言淡冷一应过,足下脚步未停,身法全力催功,已然先行掠至那杨燕辞的闺房之外。
可足音落地,便见得一道身影穿窗而出向外急奔。那速度之快,竟让能凌空换气的白冽予完全来不及截下――嗅到空气中因之带起的殊香,又听东方煜足音渐近,青年当机立断,传了句「姑娘便由你处理」后,当即拔足追蹑而去。
深夜中,冷月下,一缕殊香飘散,引领青年直入深林、持续向前追击。
此异香名「百濯」,自来为宫廷所用,香气百濯不褪,是十分难得的一种熏香,却给相中其特性的白冽予调改成膏状,涂抹于杨燕辞衣衾及闺房门边。只要碰上人体温度,香膏便会融化渗透、散出阵阵香气……二人发觉出事时没能及时截住练华容,这百濯香自然就成了追踪时最好的指引。
除了这「百濯香膏」外,白冽予早先借故外出探查地形,亦是为了找出练华容可能逃避的方向与路径,以及可能设有的陷阱――此子极为狡猾,犯案前定会先计划好逃往路线,并于沿途布毒以阻追兵。许多欲擒杀练华容者,便是于匆忙追击间一时不察中了陷阱,不但功败垂成,甚至赔上了性命。
眼下练华容逃亡的方向确实与白冽予所推测出来的路线相符……身形闪动避过了数个陷阱,青年凭借着百濯香的香气与已身过人的听觉全力追击,足下脚步未停,心下却已是一丝不安升起。
练华容确实一如所料地狡猾,轻功也十分高明……可除此之外,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乱了套,而勾起了心底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伴随着如此认知浮现,青年真气更提,进一步将五感提升至极限……但觉方圆数百丈内人声俱寂,除风声林声水声外,便只剩得二人足音,一前一后持续往林中深入。
似乎是受了什么耽搁,让本该跟上的东方煜至今仍未追来。
――可这不是令他感到不安的原因。
令他不安的……是某种更为模糊却又有些似曾相识的……
心下警戒虽增,脚步却分毫未缓。可随着急急前奔的青年越渐深入林中,那份不安,便也越来越强……
一个踏足间,白冽予心中一动,当下已然明白了自个儿不安的理由:一路追击至此,那练华容所行的方向,已微妙地偏离了他原先所探得的,练华容可能逃遁的路线。
以练华容的经验才智,绝不可能因夜色影响而走岔……况且眼下月色甚明,实在没有理由让他失了方向。
也就是说,这微妙的偏离,是对方刻意为之。
他之所以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原因便也在此:数个月前,他正是用类似的方法,以「猎物」的身分回过头来除掉了作为「狩猎者」的雷杰。
但练华容没有理由这么做。他那样的人,绝不会为了摆脱追兵或逞一时意气而刻意迎击敌人……能令他甘愿涉险的,就只有他的目标而已。练华容没有必要、更不可能刻意设计对付李列。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
对方反常的举动令白冽予心下疑虑暗生,可未暇细思,前方足音却忽地一转、竟就这么反朝已身所在而来――青年讶异之余正待反应,一丝无力感却在此时由四肢渐渐蔓延了开。便连体内真气,都隐隐有些提不上力……
是软筋散。
多半是方才分神时着的道……如此认知浮现之时,青年脑海中已是无数思绪飞闪而过。
练华容轻功高绝,行事又十分狡猾。与其令其过于警觉而苦苦追踪不果,还不如将计就计将他引到身边,再出其不意予以击杀……他的近身功夫只有二流水平,施毒用毒也对自个儿构不成威胁。让他近身,理当不会造成太大的危险。
思及至此,让白冽予终究是放弃了化解,任由药力逐步侵身、作用……当来人的身影映入眼帘之时,青年的身子,亦已再难撑持地颓然倒落于地。
但见光皎月色中,来人的身影越渐清晰……那衣着样貌,正是早先还嚷着要同他「亲近亲近」的卜世仁。
望着那张属于「卜世仁」的面容,白冽予面上分毫惊讶未露,唇间已是咬牙切齿地一句脱出:
「练华容!你这个卑鄙小人,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既能对我易容成『卜世仁』毫不讶异,又怎会猜不出我的目的呢?李列。」
扬手一揭取下了易容,练华容走近了乏力瘫软在地的青年,一张白净文秀如中年文士的面庞带着淫猥至极的笑:
「你看看,我的手都在发抖呢……自出道以来,我还是头一遭兴奋成这个样子――而这全都是因为你呀!」
「你在胡说什……练、练华容!你……!」
质问的话音未完,便因察觉到对方的动作而转为慌乱。
这慌乱虽有八分是夸大,可余下两分,却都是实实在在的――此刻,那练华容面上笑意不变,微微颤抖着的左掌却已扯落青年下着,温柔却令人战栗地揉按上腿根处寒凉平滑的肌肤……青年语调中的慌乱无疑更激起了他的凶性。感受着掌下肌肤的微颤,他忽地重重一拧,并撩起青年衣摆,任由受他一拧而泛上红艳光裸腿根暴露于空气之中。
「多么棒的触感、多么棒的色泽啊……」
将青年放倒于地、单膝顶入那半裸双腿之间,男子一边解着青年衣带一边得意的笑着道:
「除了我练华容,又有谁想得到貌不惊人的『归云鞭李列』竟然会是个绝世美人呢?」
「你在胡说什么……!」
白冽予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当下本欲化解药性运劲出手,却在听着男子所言之时,劲力一松。练华容怎么可能知他相貌?便是察觉了他易容的事实,也绝无可能――除非,二十八探之中有人……
随着被背叛的可能性浮上脑海,青年浑身立时一冷。呼吸,亦有些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
仰望着夜空的幽眸,仿佛又再次看见了那夜四散的雪花。
那场……「十年首见」的大雪。
雪花片片翻飞、寒意透屋侵身。可周身的冰冷却不是因为屋外的雪,而是那个持剑步入屋中的男人。
「不问我为什么?」
「不要怪我残忍。我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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