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文学电子书 > 谢宗玉文集 >

第39章

谢宗玉文集-第39章

小说: 谢宗玉文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敲门声,梵玉没动,只擦了下眼角的泪。楚玉没想到进来的是胡素花,忙从床上坐起来,用一双狐疑的眼睛看着她。胡素花今晚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发前那种单纯的气息没有了,好象挺沧桑的贿素花的唇纹很深,干枯地笑了一下:听说你们明天走,今晚来看看你。
  楚玉要倒茶,胡素花摇摇头,说: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两人肩并肩在街上走着,路灯光把他俩的影子重叠,分开,延长,压短,变浓,变淡,要怎么揉躏就怎么揉躏。两人都默不作声。
  走到清风明月楼门口,胡素花突然站住了,说:我们到里面坐坐。楚玉勾着头,说: 我身上没多少钱。胡素花说:我请你。
  清风明月楼,很典雅的一个环境。没有大红大紫的灯光,全室都是幽蓝的柔光,象是在海底,又象在蓝天,一边是舞池,一边可以喝茶喝酒。舞池里的人不多也不少。没有领唱的,只有轻音乐在徜徉。 

  楚玉对胡素花的一脸忧郁怪纳闷的,难道她也有什么事不顺心?自那晚上分别后,胡素花找过他一次,楚玉心里怪她同石主任太亲密,而且也不想让石主任起疑心,有意对她冷冷的,胡素花知道他的心意,挺伤感地走了,楚玉没想到她还会来找他。
  楚玉坐着,一直用眼睛看着胡素花叫酒叫茶叫果点。等她坐好了,楚玉说:你有什么事?
  胡素花不自然地笑得有点夸张:你明天要回学校了嘛!难为我们相识一场,来!今晚痛快饮几杯!说罢举起了杯子。
  楚玉按着自己的杯子,盯着她说:我从不喝酒的。你有什么事瞒我?
  胡素花说:你不喝我喝!一仰脖子一杯湘泉酒就进了肚。楚玉一声不响地盯着她,胡素花说;你喝不喝?楚玉摇摇头。胡素花就说:那你看我喝吧!
  楚玉看着她她喝了五杯,还要喝,就用手将酒瓶抢过来了,胡素花苍白的脸慢慢变得酡红了,她站起来与楚玉抢酒瓶,楚玉把酒瓶抓得很紧,胡素花说:好!我争不过低档,服务员!再拿瓶酒!
  服务生匆匆走过来:请问小姐要什么酒?
  楚玉摆摆手,去!去!没你的事!你没看她醉了!
  胡素花猛地坐下来扑在桌上恸哭,越哭越伤心,好些人用眼睛看这边,楚玉心里乱慌慌的,弯下腰,用手搂着胡素花的肩膀:究竟怎么了?
  胡素花不答,哭得肩膀抖得厉害。
  楚玉突然象想起什么了,问:是不是石主任…… 
  胡素花歇息底里叫道:你别提他,他是个兽牲!哭得更响了。
  楚玉什么都明白了。楚玉又想起了石主任那双风沙眼,那看什么都色迷迷的风沙眼,楚玉好不容易才停止咳,这时他已满脸满脖子满胸脯红透了,一滴酒也不喝的楚玉一下子喝了半瓶烈性白酒,他不到五分钟就醉得瘫了下去。石小天、你……你不得好死!你在骂石主任,他软在地上流着涕泪骂石主任:石……小天,我操……操……操你娘!
  舞池里的人都远远地站着看热闹。胡素花有些酒量,她没有全醉,她没想到楚玉会把半瓶酒一口气喝下,也没想到楚玉会醉得软在地上胡天胡地地骂,她抬起头,见别人都看着他俩,就跌跌撞撞将楚玉扶起:楚玉,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楚玉用手推开她,推不动,我没醉!我没醉!我操……操……。楚玉的舌头软得说不了话。
  单瘦的胡素花架着楚玉歪歪斜斜地走出去了。一盏盏或明或亮的路灯还在等着他们,又一次把他们的影子延伸,压缩,变浓,变淡要怎么就怎么,只是没将他俩的影子分开,他俩傍得紧紧的。

  下半夜,林力他们才从云梦舞厅跳舞回来,到了报社,却听说楚玉遇车祸了,已经送到市人民医院。大家大吃一惊,林力、宋蓉、黄文连夜风急火燎赶到医院,那时楚玉和胡素花都已救醒。医生告诉他们,那女的只受了点皮外伤,并没伤骨头,过几天就会好。男的伤得很重,断了一只脚,而且撞成了脑震荡,腿也许还能好。但脑神经是否能复原就不知道了。
  三个人一溜儿走进病房,见楚玉坐在病床,脚手缠满了绷带,而嘴里却在声嘶力竭地叫。胡素花坐在另一床上,泪流满面地看着楚玉。
  我没醉!楚玉对林力吼。
  林力噙着泪:你没醉,没……
  我没醉!楚玉盯着黄文吼。
  黄文连忙向后退了二步。
  我没醉!我没醉!我没醉!楚玉爬起来跳下床,手舞足蹈,由于断了一只腿,走起来一跛一拐的。他只知道说一句话:我没醉!我没醉!我没醉!
  宋蓉两颗泪掉下来,说:楚玉他疯了?  
回谢宗玉文集'关闭本窗口' 


莽昆仑文学艺术网站
近距离相吸
作者:谢宗玉 




  远离高考已有十年了,但有关高考的记忆却一直像恶瘤一样深埋我心,并时不时在我失控的睡梦中跳出来张牙舞爪一番。
  在很多的梦境里,我一直趴在考场上做题目。往往不是题目太难做不出,就是题目太多做不完,这中间又杂夹一些恐怖的蛇神鬼怪,一旦等到那催命似的铃声怵心响起,我就会从梦中汗淋淋地惊醒。妻子认为我患了某种恐惧症,建议我看心理医生,我觉得自己还没这么娇气,泥土里长大的娃儿,就算有个什么病的痛的,也是挺一挺就过去了,哪会为几个恶梦去看心理医生?这十年来,我倒是常想,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一定要找个比较好的角度写出来。我之所以说找个比较好的角度,是因为我想把它写成小说,而不是回忆性散文,我怕一写成回忆性散文就会成一本声讨过去、忆苦思甜的流水帐,那不是我的本意。对那段岁月,我已没有了丝毫憎恨的意思。“凡过去的,都将成为美好的回忆。”这句话是有些道理的。但这个美好二字似乎得加引号才行。因为那不仅仅是美好,那是一种欲说还休的情愫。美好是一个含义很广的词,而那种感觉比“美好”更广。那段岁月将无可置疑地会影响我一辈子。
  当然,随着岁月的逝去,很多记忆的枝末渐渐流失,而在那段特定的时候,与阳的那些情感纠葛却还在头脑中新鲜如昨,基于这种原因,我想把小说写成一个爱情故事。我开始给这篇小说的命名是《铁盒子里的爱情》,但我后来认为这份畸形的情感也许并不属于爱情,于是就命名为《近距离相吸》。
  一、
  1991年冬天特别寒冷。我就以这样一句话开始吧,我知道很多小说都是以类似的话开始的。但我说的是实话,1991年冬天对于南方的仁县来说,真的很寒冷。十一月中旬就下了一场大雪,以往一般要拖到元月才会下雪。大雪之后,也不像以往那样即落即融,而是被持续的冷风吹成冻冰,迟迟疑疑挨了十多天才算彻底融掉。这在19年来的记忆真是没有。
  其实全球变暖的趋势一样在影响仁县,我不知那一年冬天为什么会违背常理地特别冷?这当然不是声援我高考失败成了复读生。我命如草芥,在天地间不值一提,根本弄不出天地因我动容的悲壮。事实上我考不上大学看起来也非常合情合理:我就读于一般高中,在班上的成绩常常介乎五名与十五名之间。班上那年上分数线的只有三人。而我还算超水平发平,弄了个第四。换句话说,在没有考起的人中间,我第一。我弄了个如此倒霉的第一,还遭到了很多人的口舌,说我八成在考场上抄袭了别人的答案,要不然不会考得这么好。整个秋天,我盼星星盼月亮,希望录取分数线最低的郴州商校能录取我,但是没有。
  这样我就复读了,成了高四学生。而那一年能够成为高四学生也简直是一种侥幸。教育部(也许是省教委)在那年七月就下文,各大小高中一律不准另办补习班,说是复读生已像滚雪球样越滚越大,占用了普高大量的师资力量,对应届毕业生是一种极大的不公平。对国家财力也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这个他妈的决定要是早一年该有多好啊,要知道那些年穷乡僻壤的高考上线率,应届生和复读生几乎各占一半。倘若早一年对复读生进行限制,说一定1991年我马马虎虎也就成了一名大学生。)
  县教委接到通知后,立刻另想出路,在那年夏天就土掩了教委围墙外一个废弃的水池,等到十月,一幢简陋的补习楼就在水池上面耸立起来了。补习楼有四间教室,理工、文史、生化、地矿各占一个班。自然是庙小僧多,那年十月,招收补习生的消息一发布,从全县涌来的名落孙山者几乎把教委的前坪弄得像个集贸市场。没法子,教委在抬高补习费的同时还划了一道分数线,没上这个线的再多的钱也不要。很多人只能再次尝受名落孙山的滋味。能够挤进去复读的,就成了山中的猴子、蜀中的廖化,居然欣欣然呈趾高气扬状。
  我家住山村,得知这个消息已是二十天以后的事了。每天随着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日子没有任何诗意,也没有任何前途可言,我清醒地知道,故乡不宜久留。但我想不出一个逃离的办法,我只能一门子心思想着一了百了。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活得刚烈而脆弱。那时候眼窝浅,以为只要跨进大学这道门槛,就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我努过力,而且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努力,可是我失败了。对于一个再不能按自己意愿生活的人,我感觉活着是一种累赘。繁重的农活已有些生疏,我忍着痛着一声不吭。
  在收割最后一垅稻子的时候,母亲从晨雾朦胧的山坳里跑来,一脸喜色是告诉我,教委在招收复读生。我看了母亲一眼,又看了父亲一眼,然后放下镰刀,默默无言地离开了田垅,我走了一段,然后跑起来。
  感谢那个倒霉的第一,教委接收了我这个迟来的复读生。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破课桌,往后门口一放,我就坐下了。
  把所有的书本重新打开,让我们来复读。复读!
  二、
  我坐下来一周后,班上来了个摸底考试,也真是活见鬼,我考了个426分,正是我那年的高考分数。我本来不怎么迷信,但在那两年我特别迷信,我感觉这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这个数字念起来也不怎么吉利,“426”,“是尔乐”?是你乐?而不是我乐?如果明年的快乐又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那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且这个分数在班上的排名也是十几位了,事实上按高考的分数我在这个班上应该排名第二,这种落差对我的震动可想而知。也就是说,经历一个暑假,在没有考起的人中间,我又退步了不少。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韩愈这个老贼说得真准。我还能干什么,跟人玩命呗。如果文雅一点地说,就是“奋起直追”。
  我读的是文史类。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前三科由三位退了休的老头教,后一科由一个刚从师专毕业出来的小姑娘教。授课老师都信誓旦旦,说明年不在班上弄出几个本科来决不罢休,又说这次考试的题目跟高考的难易程度差不多。这就是说,班上至少有十位同学已达到了上大学的功力,只是运气不好,才翻身落马的。老师的话才落音,我抬头就发现好几个人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在旁顾左右,我立刻一脸冰霜地低下头。我嫉妒了?谁知道。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见鬼,给点阳光就灿烂。
  分数排名出来后,应大多数学生的要求,座位重新排列。方法很简单,也很公平,谁的分数最高,谁就先挑座位,以此类推。这样一来,前十名就都挑在了一二三排中间那些座位,我把课桌背到了第一排的最右边,也就是从后门口挪到了前门口。这个座位的最大好处,就是安静,被他人干扰的机会最少。所以在搬过来的第一天我就用刀在课桌上写道: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当然这个座位也有最大的坏处,就是黑板反光,大半个黑板一片雪白,看不清几个字。但我不在乎,我认为读文史主要靠自己,老师在黑板前所有吱吱喳喳的版述都没有太大的作用。
  等一切稍稍安定后,那场大雪就下来了。好大一场雪,很多天都没融化。晚上冷得睡不着,我就一个人悄悄爬起来在雪地上乱走,踩得雪吱嘎吱嘎地脆响。天是晴天,幽蓝的天幕上遍布繁星,空气却冷得沁骨。全身冻麻木后,头脑却异常的清醒,也异常的平静。我觉得该走入正轨了,所有懊悔的过去都必须抛在脑后,我得重新开始。我把随身携带的刀子从口袋里掏出来,然后捋起衣袖,露出左手臂,选择那个疤痕累累的地方,我用刀划了一个小小的五角星,隔一会儿,细细密密的血珠子从刀缝冒了出来,其中一颗像花苞般渐渐长大,猛地滚落下来,渗入雪中,像一片飞落的梅花。我蹲下来,发现大地上的雪不是全白,在残月星光之下,雪白的大地朦胧着一层纱般薄的蓝色。人又恍惚起来。
  午夜的雪风里,偶尔爆出几粒狗吠,我放下衣袖往回走。我这是一种自己向自己宣誓的仪式,始于高三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那次因成绩突然退到了十五名以后,我怒而拔刀在手臂上刷刷刷就划上了几道。血很快就流出来,待血干后,伤口火辣辣地疼得难受。但这以后,我像着了迷似的,动不动就以此来惩罚自己。譬如说,大白天上课走了神,乱七八糟地想了不该想的事,我就用刀子来惩罚自己。又譬如说,晚上自习,因为分神没做完当天自定的功课,我又用刀子来惩罚自己。到后来,我干脆每两周在左手臂上划几刀,也就是说等上一轮的伤疤刚掉痂时,我就又在旧疤上添上新伤。伤的样式并不都一样,有星形,方形,棱形,有时则是一个字或几个字。好了伤疤忘了痛。我就是取这个谚语的意思,我不让自己的伤疤好,“痛”也就不会忘记。开始那次是因为激愤,我记得成绩掉下来后,班主任在课上当面批抨我,课后我就用刀把自己给划了。后来再划,就越来越平静,越来越清醒了,过程也当然就越来越痛苦了。所以后来每次忍痛用刀时我就想着父母那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样,我一想起他们,下刀就又狠又快。因为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他们一把年纪了,送我来读书,而我的书却读得不好,还稍不留神就满脑子胡思乱想。尽管我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但满脑纷乱的思绪却常常不受意志控制,奈何?我只有让有形的肉体来承受无形思绪的罪过。
  其实一来复读,我就没有让自己松懈过。我所说的“走上正轨”,是指从明晚开始,我就得像读高三时那样,从晚上十点加班到十二点,或者再迟些。
  三
  说了这么多,喜欢猎奇的读者一定不耐烦了。因为文中的女主人公还没露面。既然开始我就交待过,要写成一个情爱故事,女主人公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我迟迟不让她出现,是什么道理?
  别急,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女主人公马上就要出场了。
  按正规自习时间,每晚十点教室熄灯,但大多数人会在熄灯之后点亮蜡烛加一会儿班,将手头要完成的功课作个了结。所以熄灯之后,很多课桌上就会燃亮一节白蜡,教室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散乱的烛光有点像香港导演徐克布置的坟场,而教室里加班的同学就是守灵人了。且都不怎么作声,一个个神情肃敛地干着自己的事。烛光把我们凝滞的脸部照得很亮,我们身体的其他部位就都掩隐在重重幽暗之中,稍微风来,烛火摇动,四面墙上的幢幢黑影就剧烈地晃撞起来。我也是出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