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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寐语者-帝王业(上)-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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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深宫里漫漫的岁月,于我只是锦绣年华,烂漫回忆,于她却是无限惆怅。
  或许她说得对,一切浮华都不长久,只有母亲,这个天底下最高贵的身份,才是任何权势都超越不了,替代不了的。
  从前对小孩子从未有过好奇,如今却隐隐开始期待,有一个自己的小小的孩子,不知道会是怎样神奇的事情。
  
  “不知道我们以后的小孩子会长得比较像谁?”
  夜里,躺在萧綦臂弯,我突发异想,“如果是女孩子,还是不要像你,太凶了,要像我才好。”话一出口,顿时后悔,又要被他笑话了。
  我不好意思的将脸藏在他胸前,却半晌没听见他的笑声,只听得均匀的沉沉的呼吸。
  他早就睡着了,大概连我说什么都没听见。
  这些日子,萧綦早出晚归,整日政务繁忙,常常是一整天都很难看见他。
  夜里,唯有躺在枕上的片刻才得单独相对,他却又疲惫不已,难得说上几句话就沉沉睡去。
  最初在宁朔,那段浓情缠绵的时光尚嫌太短,如今回到京城,反而越发身不由己。
  俨然新婚似的炽热,一旦在政事纷扰中冷却下来,顿时提醒我想起那些纠葛难解的恩怨。
  不过短短时日,萧綦已经一跃而为炙手可热的权臣,外有重兵之力,内居庙堂之高,连父亲都被他暂时压了下去。过去由叔父一手掌握的京机戍卫大权,被他的铁骑精卫夺去一半,连宫中都密布他的人手。
  我清楚,这一切翻覆天地的布置,并不是短短数日可以做到的。
  他暗中谋划布置一切,只怕也不只一年半载了。
  我心中一直存着的疑问,想问他,却迟迟问不出口。
  为什么子律可以那样轻易逃出京城?
  为什么右相下狱,却又不杀?
  其实我又何需问呢,无非是想听他亲口印证一遍,以绝自己最后一丝迟疑。
  留着皇室和父亲最忌惮的两个心腹之患,对他而言,无异于手上增添了胁迫朝廷的筹码。
  能够协助子律逃出戒备森严的宫城,又能阻拦赐死已经下旨定罪的死囚——萧綦的势力,究竟延伸到了多深多远的境地,竟是连我也想象不到。
  这个躺在枕边的男人,我从来没有看透过。
  只因了那一剑光寒十四州的震慑,因了命悬一刻的生死相与,因了后来的种种,我便将一生都交付给他,即便舍弃了整个亲族,也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我爱着这个男人,毫无疑问,他是我抛开锦绣少女情怀之后,所遇到的,真正倾心之人。
  我们是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一样的强硬,一样的骄傲,一样的自私冷酷,爱自己超过一切。
  或许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相知相爱。
  只是不知道这份爱恋,又是否能超越一切纷争,容我们相携到老,但愿这不是奢望。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约莫四更天时,似乎被什么惊醒,睁开眼却是一片静谧。
  大概又是梦吧,我翻身欲睡,却无意间触到萧綦,他并未清醒,却下意识伸手将我紧紧环住,在我后背轻轻拍抚,一如往常时候,每当我睡不安稳,他就这样哄我入睡,像哄一个孩子。
  我望着他沉睡中柔和而坚毅的轮廓,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被深深触动。
  这样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温柔的宠溺着妻子的寻常男子,不是什么野心勃勃,生杀与夺的王爷——然而不管是哪一个他,都是我深深恋慕的人,是我唯一的挚爱。
  心中陡然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渴望拥有一个他的孩子,和他一模一样的孩子,那将是世上最奇妙最幸福的事情吧。。。。。。我痴痴看着他,吻上他的唇,流连不舍。
  他自睡梦中醒来,回应了我的痴缠,两个人的脣舌身体渐渐炽热的交缠在一起。
  “阿妩,阿妩”,他叹息般呢喃我的名字,“你这可恶的妖精,简直要缠到我命里去了。”
  我的长发撩绕在他胸前,如妖异的藤,缠绕在树身,直直缠进他的生命。
  。。。。。。
  五更时分,天已渐亮,我静静伏在他胸前,明知道他再不起身就要误了朝会,却仍任性地缠住他,假装睡熟,不准他起身。
  他无可奈何,却又情不自禁,正缠绵间,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房门被人叩响。
  我恼了,翻身坐起,正欲斥责那个没规矩的侍从,却听那人压低嗓子,惊颤颤地说了一句——“禀王爷,皇上四更时分驾崩了。” 

宫变 





  胤历二年九月,成宗皇帝崩于乾元殿。
  天下举哀,奉梓宫崇德殿,王公百官携诸命妇齐集天极门外,缟素号恸,朝夕哭临。
  翌日,颁遗诏,着太子子隆即位,豫章王萧綦、镇国公王蔺、允德侯顾雍受命辅政。
  越五日,奉龙轝出宫,安梓宫于景陵,颁哀诏四境,上尊谥庙号,祗告郊庙社稷。
  ——千百年后,留在史册上的不过是这样短短几行文字,如同每一次皇位更替的背后,凭一支史官妙笔,削去了惊涛骇浪,血雨腥风,只留面上一层锦绣繁华。
  而我,却永远无法忘记这个夜晚的惊心动魄。
  
  皇上虽然病入膏肓,却绝不至于猝然暴卒,就在两天前,御医还说他至少能捱过这个冬天。
  只要皇上活着一天,两派的势力就依然维持在微妙的平衡点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他病入膏肓,受制于人,却仍是天命所系的九五至尊。
  谁也不曾料到,一夜惊变,他竟然在这个最微妙敏感的时候,撒手人寰。
  一时间,我全身僵冷,与萧綦四目相对,竟被他眼底迸发的杀机所震慑。
  片刻前还是旖旎无限温柔乡,转眼间,寒如冰窖。
  萧綦立刻传令禁中铁骑亲卫封闭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出大内;将皇上身边所有侍从及太医院诸人全部下狱,严密看管;京郊行辕十万大军严守京城四门,随时待命入城。
  我默然立在屏风后面,望着他凛然而立的背影,听见他略一沉吟,复又果决下令,“传胡光烈,率三千虎贲军前往镇国公府,保护阖府上下。”
  我身子一晃,几欲跌倒,耳中嗡嗡作响,仿佛被一柄利刃直直穿心而过。
  “王妃”,侍女惊呼,上前将我扶住。
  他闻声回头,目中锋锐杀机与我的目光相触,杀气略略敛退,悯柔之色却是一闪即逝。
  我哀哀望着他,嘴唇微颤,却又硬生生咬住下唇,说不出半句求恳的话。
  他下意识迈出一步,欲来扶我,却又顿住,目光复杂莫测,在我脸上流连良久,分不清究竟几分绝决几分缠绵——四目相对的这一刻,明明只是瞬间,却似万古一般漫长。
  终究,他还是掉过头去,大步跨出门口,匆匆而去,再不回顾一眼。
  我无力地倚住屏风,漾起一缕苦笑,苦彻了肺腑。
  如果有一面镜子,照得进人的心底,我很想看看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裂为两半。
  一半是血浓于水的亲族,一半是生死相与的伴侣,到底哪一半更痛,我却麻木得分辨不出。
  “王妃,王妃……”侍女惊虑的唤声,让我回过神来,这才陡然惊觉下唇已经被咬破,滴下几点殷红在雪白的绢衣上,触目惊心。
  早知道有这一天,只是不料,来得这么快。
  其实,早一些抑或晚一些,又有什么分别,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我缓缓拭去唇上鲜血,亲自动手着衣,淡淡吩咐道,“准备车驾,入宫。”
  
  远远就望见宫门外森严列阵的军队,将整个皇城围作铁桶一般。
  尚未熄灭的火光映着天边渐露的晨曦,越发照得那刀兵甲胄熠熠雪亮,灼人眼目。
  叔父的十万禁军早就被萧綦借故抽调或强行裁并了一半,如今剩下的人马不足五万,却都是死心塌地追随王氏的死士,明知不敌萧綦手下重兵,仍严阵守卫着各处宫门,肃然不惧,与外面的森严铁骑相对峙。
  我的车驾一路直入,直到了宫门外却被人拦下——胆敢阻拦鸾驾的人,果然是他,宋怀恩。他一身黑铁重甲,按剑挺立在马车前面,一语不发。
  “让开”,我隔着垂帘,冷冷开口。
  “末将军令在身,恕不能从命。”他面无表情。
  我不怒反笑,“宋怀恩,你是逼我踏着你的尸首过去?”
  他霍然抬头,“即使王妃碾过我的尸首,也踏不进宫门一步!”
  “好极了,我果真没有看错你”,我微微一笑,骤然翻腕,拔出袖底匕首,抵到颈间,“放我的车驾进去,或是带我的尸首给萧綦,但凭宋将军定夺。”
  宋怀恩大惊,立刻跪倒在地,“不可!求王妃放下刀刃!”
  我不再理会他,依然以匕首抵住咽喉,仰首望向宫门,淡淡吩咐马夫,“启驾。”
  马车缓缓前行,宋怀恩不敢阻拦,却死死抓住马缰,一路跪地膝行相随。
  我终究不忍,长叹一声,让马车停下,亲自将他扶起。
  我的手触到他肩膀时,这个铁血男儿竟微微发颤。
  “宋将军,你我也曾并肩御敌,你应当知道,我不会做无谓的蠢事”,我低叹,“我明白你的好意,只是如今情势凶险,一旦两方兵戎相见,后果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他双目微红,“事已至此,就算王妃以身犯险,也无济于事了。”
  我深深看着他,“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无济于事?”
  
  如果此时还有一线机会可以化解这场大祸,无论冒多大的风险,我也甘愿一试。
  我知道,整个事情,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一定有什么不对。
  我了解父亲,也了解萧綦。他们两人,一个是老谋深算,心思缜密,一个是深谋远虑,行事狠厉,无论哪一个都不会做出这样贸然愚蠢的举动。
  萧綦虽野心勃勃,窥伺权柄多年,却仍然在等待时机。眼下尚没有足够的声望,单凭武力夺位,只会将他仓促推上篡位谋逆的险境,背负天下骂名,失却众望;
  而父亲本就处在劣势,论武力,论布署,论声望,或可勉强与萧綦周旋制约,若真的放开手脚相搏,他却根本不是对手。
  眼下光景,无论父亲还是萧綦,恐怕都不愿意打破这微妙的平衡,更不愿意背负千古骂名。
  那么是谁,谁在中间动了手脚,不惜冒弑君之大不韪,挑动两大权臣相争?
  谁又能有如此疯狂的胆量和通天彻底的能耐?
  
  宋怀恩与我僵持良久,终于被我说服,缓缓松开缰绳,目送车驾驶入宫门。
  宫内禁军戍卫见到我的车驾,亦无人阻拦,一路直入后宫。
  宫中已经大乱,四下都是严阵待命的兵士,连为皇上举哀的布置都没有完成,宫娥内监便躲的躲,逃的逃,随处可见慌乱奔走的宫人,往日辉煌庄严的宫阙殿阁,早已乱作一团,俨然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飘摇景象。
  叔父的禁军与萧綦的铁骑亲卫分别把持了各处殿阁,相互对峙,已然是箭在弦上。
  迎面一队铁骑亲卫押解了十余名宫人,哭号喊冤之声凄厉刺耳。
  我喝止那一行人,召来为首的校卫问道,“这些人因何被收押?”
  那校卫躬身禀道,“属下等奉豫章王之命,将太医院诸人及乾元殿内侍全部下狱。”
  我扫过一眼,皱眉道,“不过是些粗使仆役,与太医院及乾元殿何干?”
  校卫迟疑片刻,回禀道,“三名太医和乾元殿当值的宫人侍卫,已经全部被赐死,属下等赶到已晚,只得将其余人犯逮捕下狱。”
  我暗抽一口凉气,“是谁下令赐死的?”
  “回禀王妃,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
  ——姑姑,果然是姑姑。
  我手足一阵冰凉,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校卫却是立功心切,趋前禀告,“王爷已经到了殿前,可皇后娘娘封闭了乾元殿,并严守东宫,不许任何人进入,现下正在僵持之中。”
  我掀帘下车,摘下颈间自幼佩戴的血玉麒麟坠,交给身后侍女阿越。
  玉岫已经不再是侍女的身份,如今吉日未至,尚在府中待嫁。此时跟随我的阿越,也是个机敏可靠的女孩,年纪却比玉岫更小,然而情势紧迫,我也顾不得那许多,只能将大任交托给这个孩子。
  “阿越,你乘我的鸾车,到了宫门请宋将军派人护送,直奔镇国公府,务必把这玉坠交给左相大人,转告他八个字——宫中生变,切勿妄动,你要记好,一个字也错不得!”
  “奴婢明白!”阿越立即领命而去,一张小脸虽然涨得通红,却是毫不畏缩。
  我转身,望向不远处巍峨的乾元殿,尽管已经天明,却依然笼罩在阴云雾霭之中,森森迫人。
  
  乾元殿前一派剑拔弩张,重甲列阵的士兵将乾元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宫中禁军侍卫全部刀剑出鞘,挡在殿前,与大队兵马相峙,任何人若想踏前一步,必血溅当场。
  两名亲信大将率兵驻守殿前,却不见萧綦的身影。
  我心头一宽,随即又沉沉坠了下去——萧綦带兵围困宫禁,却不是冲着姑姑,那么,他的目标一定是东宫,只有东宫太子,才是皇后真正的死穴。
  这个念头乍一浮现,尚不及细想,便陡然听见一声轰然巨响,从东宫方向传来。
  “是东宫!”一名大将喜形于色,脱口呼道,“王爷攻入东宫了!”
  顿时,一众铁骑亲卫齐声高呼,欢声雷动。
  我闭上眼,任由四下的欢呼一声声撞击在耳中,整个人却似瞬间僵化成石。
  他终究还是动手了……
  凭那三千禁军,怎能挡得住豫章王的铁骑,让他们守卫东宫,无异于以卵击石,枉送性命。
  此时的东宫,想必已然血流遍地,横尸无数。
  姑姑,你到底为了什么——
  我狠狠握紧双拳,转头望向乾元殿禁闭的大门,一咬牙,拂袖直入。
  身后侍从都被挡下,那两员大将意欲上前阻拦,我以目光冷冷扫过他们,脚下不停,一步步往前走去。
  两人被我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向两旁闪开,让出一条通路。
  我拾级而上,一步步踏上乾元殿的玉阶。
  铿的一声,两柄雪亮长剑交错,挡在眼前。
  刀剑出鞘的殿前侍卫,奉了皇后旨意,誓死守卫大殿,不容外人踏入。
  “王儇求见皇后。”我缓缓跪下,将袖中匕首搁在地上,垂首敛眉,静候通禀。
  玉阶的寒意渗进肌肤,过了良久,有内监奔出,“皇后有旨,宣——”
  
  高旷的大殿,已换上素白垂幔,不知何处穿入殿内的冷风,撩起白幔,在阴暗的殿中飘拂。
  那种长年萦绕在这座帝王寝殿内的,令我从小就惧怕的气息,仿佛是历代君主不愿离去的游魂,盘桓在这座宫殿的每个角落,一檐一柱,一案一几,无不透着肃穆森寒。
  我穿过大殿,越过那些全身缟素的宫人,她们一个个仿佛了无生气的偶人,悄无声伏跪在地。
  明黄垂幔,九龙玉壁屏风的后面,是那座雕龙绘凤,金壁辉煌的龙榻。
  那个记忆中清朗瘦削,寡言少语的皇上,我的嫡亲舅父,就躺在这张床上,成了一具冰冷的身躯,成了一个遥远而肃穆的庙号,永远不会再对我笑,不会再对我说话。
  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在我心目中更多只是皇帝,而不是一个温和的舅父。
  我以为不会对他有什么感情,可是为什么,此时会有眼泪从脸颊滑落。
  龙榻前,白衣缟素的姑姑缓缓回过头来,一张脸苍白若死,眼眶透着隐隐的红,乌黑长发垂落腰间。一眼望去,不似活人,倒像幽魂一缕。
  她直直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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