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嫁王爷-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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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穆尔愕然,没想到在他的爱抚之下,尹天翊的反应不是呻吟,而是哭。
而尹天翊这一哭,眼泪就像水库决堤一般,滚滚而下,抽抽答答,铁穆尔手足无措。
「你是男人!哭什么!」他大喝。
「我救了你!你这样对我!你狗咬吕洞宾!无赖!」尹天翊也顾不得什么毒不毒的,用力地推开他,逃到火堆对面。
铁穆尔皱起眉头,他听不懂什么宾什么赖,但肯定是骂人的话,很生气地说:「你说本王是狗?」
「不然是什么?」尹天翊抽咽着说:「你忘恩负义!不要脸!」
「混帐!」铁穆尔怒了,绕过火堆,迅猛地抓起尹天翊的胳膊,「本王就是要了你,又怎么样?你是奴隶,我想要就要,还须你同意?」
「真是螃蟹改不了横行!」尹天翊的眼睛如兔子一般,嘴唇也红肿着,早知道铁穆尔这样蛮横,在马厩时,就让他被箭射死算了。
铁穆尔抓住尹天翊的肩膀,就往地上按,尹天翊抬脚踹他,没踹中,反而被他一招借力使力,牢牢压住,铁穆尔伸手解尹天翊的腰带,尹天翊急了,一口重重地,狠狠地咬住铁穆尔的肩膀。
「啊。」铁穆尔吃痛地叫了一声,尹天翊也叫了一声,他叫是因为铁穆尔肩膀上的肌肉好硬,磕牙!
铁穆尔捂着肩膀,双目圆瞠,想他铁穆尔骁勇强悍,十四岁率兵打仗,十七岁便统一了西州六十二个部落,威震天下,连狼都不敢咬他一口,这个连火堆都生不起来的奴隶,居然敢咬他。
铁穆尔的表情好凶,厉鬼都被他吓跑,尹天翊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吓得全身发抖,可他就是不道歉,人活一口气,这一口气,是志气!
铁穆尔原以为尹天翊是软骨头,可现在看来,虽然胆小也不好啃,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我买了你,你就是我的,中州就没有家奴?我听说你们这里主人死了,下人还必须陪葬,是不是?」
尹天翊一愣,他知道这件事,曾闹得上京沸沸扬扬,总督杨田操练新兵时意外坠马而死,他的遗孀硬要小妾和家奴殉葬,共二十七条人命。
这些家奴,一大半是西州人氏,为战俘身分,青龙帝觉得这事影响不好,可难禁众人之口,还是传到了铁穆尔那里,铁穆尔一怒之下,也杀了二十七个中州战俘。
这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
铁穆尔抬起尹天翊苍白的脸,注视着他,「你既然是我的,我要抱、要杀、要卖,都是我的事,你再说一个『不』看看?」
尹天翊的脸孔由白转红,这红,是愤怒,出生十九年来,他还没有这样怒火中烧过,才想说「我不要!」铁穆尔就抓住他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捂住他的嘴巴,像动物般轻捷地闪入密林幽暗处。
尹天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睛睁得大大地,可是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见,铁穆尔躲入树林的时候,一弹石砾灭了本来就快熄灭的火堆,赤骥很有默契,嗒嗒地独自走进了树林。
一会儿后,尹天翊听到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很急,像在追赶着什么,而且是直冲这里而来,尹天翊不安地挪动了下身子。
「嘘!」铁穆尔附耳低喝,同时收拢手臂,像要尹天翊安心一样,紧紧地,但又不蛮横地抱着他。
嗒嗒嗒!马蹄声越来越近,在这无风的深夜,那声音格外响亮,打碎森林死亡一般的寂静,在马快跑到石龛前的时候,铁穆尔放开了尹天翊。
「是巴图。」
铁穆尔有四个贴身护卫,巴图、涂格冬、托鄂什和多杰。巴图是四人之首,为人稳重,足智多谋,会顾全大局;涂格冬武艺最好,胆大心细;托鄂什和多杰是亲兄弟,托鄂什擅长跟踪,或潜入敌营,多杰武功一般,可力气无人可敌,而且因为其性格直爽,人缘出奇的好。
这四个人,都对铁穆尔忠心耿耿,唯命是听!
幽暗的月光下,一个高大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利落地跨下马来,按着腰间的大刀,左顾右盼,铁穆尔一走出树林,他两眼立刻放光,惊喜地大叫:「可汗!」
「我说过,如果有事,就在北郊森林聚头。」铁穆尔点头,一边拉出尹天翊,「是他救了我。」
「可汗的恩人就是我巴图的恩人。」巴图朝尹天翊行礼,是游牧民族的礼仪,右拳贴着左胸口,深深鞠躬,尹天翊不习惯地后退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回礼。
尹天翊木讷的样子,巴图看在眼里,暗想可汗住到凝香坊是突然的决定,这仆人也是可汗一时兴起才买下的,应该和暗杀无关,这才继续向铁穆尔禀告。
「可汗受惊了,臣与贺兰隆将军赶到后,骚乱已经平息,涂格冬受了重伤,太医正在抢治,多杰伤了一条胳膊,可是抓住了一个活口,托鄂什……」
铁穆尔睁大眼睛,「托鄂什怎么了?」
「中了三十多箭,已不治……」巴图的声音带着哽咽,「多杰还不知道,臣……」
「我去说,」铁穆尔打断道,面容冷肃,「然后这是谁干的,罪诛九族,不管男女老少,全交由他亲自手刃!」
好残忍。尹天翊哆嗦了一下。
杀他一个手下,就要杀对方全家,这是什么逻辑,尹天翊不懂,眼前的男人,有太多的血味。
「贺兰隆大将军已经派了禁军四处搜查叛党,上京现在灯火通明,关口也有重兵把守,大将军担心可汗的安危,想可汗尽
快进宫,可臣擅作主张,另辟居处,就是索鄂勒大人的府邸。」巴图略作停顿,看到铁穆尔微微点头,知道自己没做错。
这叛党是大苑的事,铁穆尔不想贺兰隆知道太多,住到皇宫里,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虽说安全了,可也难查找凶手,更何况叛党这次行刺不成,必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若他不死,必定是他们灭亡。
「我们现在就去索鄂勒的房子。」铁穆尔说道,一声口哨,赤骥乖巧地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铁穆尔面前。
「不能让托鄂什白死!」铁穆尔说着,跨上马背。
明明受了伤,还流了那么多血的人,现在看起来却像没事一样,尹天翊很惊愕,如果他上过战场,就会知道这种伤口对铁穆尔而言,是家常便饭。
「上来。」铁穆尔去拉尹天翊,「不然就自己走回去。」
远处,野狼在低低地嗥叫,尹天翊望似有冤魂游荡的密林,心慌慌地,抓住了铁穆尔伸出来的手臂。
箭上的毒产自戈壁滩,是由一种青衣蜥蜴分泌出来的黏液,中毒者会丧失行动力,心跳变快,发烧,渐渐变得意识不清,胡言乱语。
这种毒叫天青,在西州很常见,不是立即致命的剧毒,解药巴图有,所以在回程时,巴图就给铁穆尔和尹天翊服下了解药,铁穆尔很快就没事了,尹天翊却发起了高烧,这让铁穆尔很不高兴。
原来,他牢牢记着尹天翊咬他那一口,想要在床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可尹天翊病恹恹的,他铁穆尔再小心眼,也不会和一个病人过不去。
白天公务繁忙,铁穆尔没空去想其它的,夜晚万籁俱寂之时,他就觉得寂寞难耐了,没有美人伺候,这华丽的床铺冷得可怕,这房间的摆设也非常地不顺眼。
要说美女,索鄂勒的府里也不是没有,那一对精通歌艺的美人,就是索鄂勒送给他的,可是他只有欣赏歌艺的兴致,像中了蛊似地,每天黎明时分,他都会去看尹天翊,而且一边看一边皱眉头。
平淡的眉毛,普普通通的眼睛,鼻子有点塌,不过显得鼻翼小巧可爱,嘴巴比较小,牙齿倒整齐,怎么说呢,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和贺兰隆将军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可是……却能让人放心。
铁穆尔坐在床榻边,凝视着熟睡中的尹天翊,心情十分平静,没有隆隆战鼓,没有部落间的是是非非,这份平静比金子珍贵。
「快点好起来……」铁穆尔那常年练武,而显得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尹天翊的睡脸,他很清楚,他想要的就是尹天翊的这份平凡。
「本王会好好待你。」
怜你、疼你,给你荣华富贵,这样恣意宠溺,心却不必陷下去,也不会留下子嗣,只要注意不给尹天翊权力,他就能一直拥有这份平静。
金阈的王爷想必是娇生惯养,弱不禁风,铁穆尔一开始就没有宠幸王爷的念头。
可是后日就要进宫,青龙帝几次多番的邀请,迎亲的大队伍也快到了,他再住在臣子家里,实在说不过去。
铁穆尔浓眉深蹙,后院有人打更,已到寅时时分,摸了摸尹天翊已经退烧的额头,铁穆尔站起身,走出屋去。
索鄂勒的府院,在上京算偏小,可也有十二间大屋,四间厅堂,一个杂役院,前后都有花园。
索鄂勒喜欢孩子,所以府里叽叽喳喳很热闹,这天,五、六个小孩子在踢毽子,尹天翊坐在台阶上看他们玩,烧退了以后,毒就完全解了。
因为是他救了铁穆尔,他被索鄂勒等人奉为上宾,衣食无忧,受人尊敬,这是好事,尹天翊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要时时提防铁穆尔的狼手和狼吻,一被他抱住,就休想挣开,他哪里痒,哪里麻,那狼手就往哪里钻,揉啊搓的,弄得他直不起腰来。
那狼吻就更可恶了,火辣辣地、浓烈地、晕乎乎地,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被他一刷,尹天翊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人也软乎乎地,然后,就被铁穆尔往床上带了。
第一次,他大叫一声,一巴掌打中铁穆尔的脸,逃了。
第二次,铁穆尔可没由他放肆,眼睛凶凶的,一副誓在必得的样子,好在巴图及时出现,有要事禀告的样子,他趁机溜下床,逃了。
第三次,也就是今天上午在餐厅,铁穆尔说中州的点心好吃,吃着吃着,就不安分了。
他没来得及逃,被吻了个七荤八素,衣带也被解开,还好这几个孩子闯了进来,不然,他就跟桌上的点心一样了。
可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不就是咬了铁穆尔一小口,用得着这么记恨吗?
尹天翊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忽上忽下飞跃的鸡毛毽子,午时的阳光暖烘烘的,还有春天独特的桃花和青草的味道,尹天翊打了个打哈欠,瞌睡了。
他正迷糊的时候,觉得脖子处一凉,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已被人封了哑|穴,紧接着,那人拽住他的胳膊,像燕子一样飞上屋顶,脚不沾尘,轻功极好。
那人挟着他,就像挟着一叶羽毛,掠过四、五个青瓦屋顶,轻轻松松就把他带出了索鄂勒的府邸。
在一偏僻的胡同里,尹天翊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很愤怒地瞪着面前的蒙面人,别人认不出来,可他知道,身上香气如兰似麝,武功华丽夸张,除了贺兰隆大将军外,不会有第二个。
不是冤家不聚头,尹天翊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揉着被掐痛的胳膊,张了张嘴:我知道是你!
「瑞王爷,好久不见。」贺兰隆拿下汗巾,冷冷一瞥,「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皇上和太后有多头疼!」
「我说了我不嫁!」尹天翊吼他,这才发现声音已经恢复了,不由得背凉心惊,贺兰隆什么时候解了他的|穴道,他一点都不知道。
「太后指婚,皇上圣旨,你想不想嫁我不管,我领了旨,你就必须回宫,不然珍贵妃可要被赐白绫了!」贺兰隆阴冷地说。
尹天翊一呆,眼睛湿漉漉的,「你卑鄙!」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贺兰隆剑眉一挑,不以为然地说:「为了天颀,遗臭万年我也不怕,可你不要把帐算到天颀头上,看珍贵妃不顺眼的是太后,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但是如果你跟我回宫,形势就大不一样了,看在你去塞外和亲的分上,太后不会为难她的。」
尹天翊红着眼睛,一声未吭。
贺兰隆知道尹天翊已经没有选择,于是说道:「和我走吧。」
胡同幽暗处,站着又惊又怒,面色铁青的铁穆尔,他像铜浇铁铸一般,站着一动不动,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神鸷猛!
铁穆尔回想尹天翊单纯无辜的双眼,回想凝香坊那一出「精彩绝伦」的双簧,脸色愈来愈冷。
他是担心尹天翊的安全,才独自追出来的,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逃婚?哼,你以为我就想娶你吗?铁穆尔兀然冷笑,气得脑袋发晕。
他知道中州人视游牧民族为蛮夫俗子,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塞外有沙漠戈壁,水源缺乏,他也没想过金阈王爷会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可是尹天翊却用了最糟糕的方式,彻彻底底地激怒了他!
铁穆尔短促地呼吸着,同时一个报复的念头在心底形成,他要尹天翊一辈子只能待在他身边,生则同生,死则同|穴,看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铁穆尔咬牙切齿的时候,尹天翊跟着贺兰隆,由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快马加鞭,从建礼门回到了宫廷内院。
尹天翊的宫殿叫宜阳殿,有数十位宫女,四个太监,尹天翊出走,这些人也被责罚撤换,这让尹天翊很内疚,他低垂着头,走进大厅,立刻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迎了上来,向他跪拜,「王爷千岁。」
这两个女人是贞太后身边,负责教导嫔妃们礼仪,有封号的女官,尹天翊很讨厌这两个女人,觉得她们简直是阴魂不散,那么冷冰冰地教他「服从丈夫」,还说有一些事情他必须学,是羞赧不得的。
呸、呸、呸,谁要嫁给男人!尹天翊一进门,就没给她们好脸色看,也无视大厅堆栈得高高的,皇亲权贵们送来的贺礼,径自奔向寝殿。
「千岁留步啊!」
「景王府送来了玛瑙枕,双凤比翼玉簪,还有一对金如意,您怎么样都该看一下啊!」
「千岁!千岁!」
尹天翊用尽全身力气,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他背抵着红漆门,手按着胸口,心脏还在咚咚直跳着,他回来了,原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可现在……他又站在这里了,没有回家的欣喜,只有心慌和无措。
他斗不过贞太后,躲不过贺兰隆,最悲惨的是,还有蛮横霸道的铁穆尔,这皇宫里的人,难道不觉得男人「出阁」很可笑吗?
而且他又不能生孩子!尹天翊听宫女说过,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虔心求胎神保佑,然后滚啊滚的,就有小孩了。
铁穆尔想做的,大概就是抱着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可是就算从床头滚到床尾,他们两个都还是男人,胎神还是听不见的,那滚得头昏眼花又有什么意义?
「啊!」尹天翊大叫一声,他怎么深入地考虑起小孩来了?难道……
尹天翊心急火燎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我有了?」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尹天翊吓得六神无主,铁穆尔确实把他压在床上,又搂又抱地热火朝天,不小心惊动了胎神?
「不、不!」尹天翊拼命安慰自己,男人是不可能生孩子的,可是又很害怕,他急急走到八仙桌前,灌了一大口凉茶,拿衣袖使劲搧风,「不可能的,没听说过男人能害喜的!」
尹天翊实在忐忑,汗如雨下,想要问问门外那两个诰命夫人。
她们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教他吗?还要给他什么云片糕,什么膳后,尹天翊想到这里,擦掉额上的汗,整理了一下衣衫,亲自去开门。
四月八日,来自大宛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南武城门了,这场面热闹极了,上京万人空巷,全都挤到青石御道边看热闹!
队伍非常长,最前面是两百名身著名贵裘衣的勇士,排成两列,骑着中州罕见的汗血宝马,手执大宛赤金旗帜,当先开路,是威风凛凛,叫人敬畏。
跟着是二百名扛着长喇叭的红衣汉子,一面行走,一面吹响响彻天穹的声音。
红衣汉子后是六匹骏马拉的礼车,华丽漂亮的礼车有十六辆,满载金银珠宝,和西州特产的髓焰石,一颗就抵黄金千两!
华丽的礼品后,又是仪仗队、乐伎队,其中,由十六个西州壮汉轮番抬着的花轿最耀眼,它像一间小屋般大,轿顶贴着金箔,四周垂着红色的纱幔,金色的穗子,隐约可见里面精致的红缎靠枕。
大苑这样阔绰,看得上京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