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肝 作者:喜了(蔷薇书院vip2013-04-29完结)-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雪落在红唇边,朵朵娇白,却一抬头——重兵重围,但,难能呀,竟然能悄然无声到如斯地步!
眼前,一个男人,军装单薄,没穿军大衣,嘴巴红得艳,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跑的,手里还握着手机贴在耳边,眼睛如呆滞,又如惊梦般,望着天安唇边还未落下的笑,那样快活,那样洒脱。
许久,听见他对手机那边说,“是的,找到了,狗洞”
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面前坐在地上的孩子,
这是天安,
这就是,老虎的天安。
23
二炮指挥学院东侧小图书馆,只有这里才有地垄,暖和。
两个孩子坐在普通木凳儿上,军大衣也没脱只把领子打开一些,浅缘的琴靠在一旁墙壁上。天安的腿向前撑直脚踝交叠,看似很随意,右手习惯摩挲着左手中指,眼睛坦荡的看着四周,她的军大衣领口打开没像浅缘那样还围着围巾,直接见到内里单薄军装衬衣的领口,也是微开,倒显得英气。
屋里只站着三个男人,两个跟外面重兵重围的官兵一样都搞不清状况,如此像天塌下来般,只为捉住这两个小女兵?一个是二炮指挥学院最年轻的副院长靳迪,一个是总政的劳连,可是这个时候都不得多话,更似不敢多话,因为薄苦从捉住这两孩子起,一直就好像飘在云外般,一双眼睛就盯着更单薄这位,揣摩入了神,又似贪婪看不够,还存些小心,有时候眼神又张狂锐利些,有点存心惹这孩子注意,不过,她很平常,被逮住了也不慌。
要按靳迪、劳连的观感,可能那个更软嫩的小丫头更叫人惊艳些。当时一进来,见到围巾打开露出的脸蛋儿,靳迪和劳连的心都紧缩了下!漂亮的绝伦。不过,小苦稍看了下,眼睛还是移至更单薄的那个,又沉进去了——
其实,这两人不知道小苦在想什么。
见到靳迪和劳连见到毛浅缘的反应,小苦只有感慨,这就是老虎要的效果吧。最心肝儿的,怎么会叫人一眼就夺了去,最心肝儿的,得要多少屏障掩着,其实,屏障下,是老虎一辈子的心血。
天安,
天安,
这个世上有几人知道这个名字?
即使得知,也都是老虎幼年一块儿长大的那几个玩伴,但那也是好多年前的印象了,又有几人见过成年后的天安?
后来,连见到老虎都是难上加难,莫说天安。就连晋阳近年来见他的次数也可数,对天安,规规矩矩晋阳真只见过一面,那也只是天安年幼时,而且,只一眼眼缘,天安在爬树,一会儿速度,隐到了树叶后。
那么,对于他们这些之后随晋阳的近臣而言,老虎都只是晋阳隐私的一部分,他们跟老虎并不熟,甚至陌生,更不谈天安。要不是安渠险些掌权,安缘的旧事浮出些水面,他们才稍微深入了解到一些细节——
其实,外界只知晋阳和安缘是发小,是兄弟,情谊自然匪浅。可是事实上,他们这些近臣都存疑,是真好吗?好,为什么晋阳鲜少谈安缘;好,为什么安缘拒绝见晋阳,甚至隐约看出是厌烦,——所以说啊,眼睛见到的,真容不得细思忖。
但是,晋阳又是如此了解安缘,渗入骨髓般的了解。
他不了解天安,但他熟知安缘,
薄苦焦头烂额,这么大的二炮如何找到两个又不认得还存心想逃的孩子?打电话过去,晋阳那让人心安的声音不疾不徐传了过来,
“守住她们进来时沿路所有的下水道口,狗洞最准。”
因为,老虎爱钻狗洞。
果然是不是!果然就在唯一这个西侧的类似狗洞找到了她们!
这是一种何等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老虎是晋阳养大的,胸有成竹,天安又是老虎养大的,呕心沥血,————一种奇异的隔代惯养,两两交锋,又是何等光景呢。
24
何笑高进来这一路,外面多少人瞅着不移眼,哦——这就是笑笑啊。
赫赫有名的“笑笑”可是出了名儿的笑面虎,总是一副笑模样,右颊单边一个醉死人的酒窝儿,看上去亲近极了。可是,千万别招惹这位主儿,人家除了被叫做“笑笑”,还有一名儿,“小财高”,这国库钱袋子的事儿可打解放初就他家管着呢,所以当初笑笑参军,解放军叔叔笑呵呵啊,这下全军开支走账可方便多了,小爷供咱这儿呢。
笑笑不喜欢二炮,因为笑笑在二炮挨过一个处分,后来去了空军,有传说,直到现在,有个“阳光工程”的专款专项,二炮从上至下从来没拿到过,而空军,人头每月一分不少!真不真假不假,笑笑就是财神爷的孙子,你把他得罪了,够你后悔去吧。
现如今,笑笑竟然再次踏进二炮的地界,谁还真跟钱过不去?正是二炮好好豁这位小爷的时候!你看,左右陪同领导那个殷勤备至——
“笑高,这天儿冷,你总在南方呆着怕不惯,搞个羊肉锅子吧。”
笑笑着实怕冷,军大衣左右襟紧紧裹着,毛领竖着,只露出明亮的眼睛,双手收拢袖口的稍抬起一手摆了摆,“羊肉味儿重,我吃不惯。”一口京腔,皇城根儿下的正宗八旗子。
走进来了,暖气扑鼻,笑笑也没把拢着的手拿出来,只是头左右晃晃从衣领里伸出来些,一眼看到的就是天安。天安也正望着他,因为听见外面刚才那句“羊肉味儿重,我吃不惯”。天安心下可惜,浅缘爱吃羊肉锅子,只要做的正宗,哪儿还谈味儿重不重?
笑高看着天安,下巴稍抬了抬,“这是天安?”
一旁的薄苦点了点头,一手伸进裤子荷包摸出一包烟,刚要习惯抽出一根,看向天安,又放了回去,“这天儿太冷,是要弄点儿暖和东西下肚。”小苦说。
笑高一直望着天安,因为他生就一副笑模样,一说话右酒窝也是时隐时现,眼神真挚点还好,那就是百分百亲近人,甚至甜。可如若探究起人来的眼神,这模子配着就好像看热闹样儿了,笑高模样漂亮,配上如此瞧热闹的眼神,还真没几个受得住这小爷的注视。
毛天安无所谓,他们要像看猴子一样看,你也管不住人家的眼睛。天安转头看向浅缘,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浅缘的脸蛋儿也红扑扑起来,像红苹果儿。天安浅笑着倾身过去给她把围巾解了,浅缘乖乖坐着,露出更漂亮的颈脖,不过被军装衬衣很好掩映着。浅缘如此幼嫩,却早早是个小兵蛋子了,军装衬衣掩着如此嫩白的肌肤,真是一种禁忌美。
笑笑这才看向浅缘,类似惊艳不过马上变成意味深长,真笑了起来。
小苦看笑笑那么笑,自然知道他笑什么,唇角也微弯,双手悠然放进裤子荷包里,转过身倒看向浅缘,“想吃点什么?”
浅缘也不客气,“就吃羊肉。”
眼见着笑笑微蹙起眉头,小苦低笑,掀眼皮儿睨了眼笑笑,“这可怎么办,就她还是就你?”
笑高嘴巴又捂进毛领里,“二炮我人都来了,你说就谁。”玩笑话头,偏偏世家公子的优雅劲头不紧不慢在里面。
“好咧,吃羊肉,怎么个做法?”
这是必须得问清楚的,老虎养人那个精致劲道他们有耳闻。
得亏问清楚了,这哪里是吃羊肉,这是吃绝唱!听听浅缘那小红嘴儿倒出来的方儿,
“黄芪、煨面、藕片、羊肉(得是腰窝肉三大块)、山药、黄酒、酒糟以及羊尾油,吃的时候还要配腌韭菜、烧卖、帽盒儿。”
“这,这好吃?”两位爷儿都是北方人,听料儿就吃不惯。
这是道山西菜,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头脑”,安缘曾经说过,“头脑”有福气亦有杀机,它身后,有个曲折而忠孝的故事。当然安缘好这口,主要源于《金瓶梅词话》,西门大官人住在何千户家时,早饭就包括“一盏肉圆子馄饨鸡蛋头脑汤”,西门大官人吃的东西,难免令人有“生猛”之想,不过老虎尝言:“不衣不食可也,不聆高论不可?此甚难言。满口嚼肉,满口吞酒,遍身罗绮,真个贤于满案书史——吃在肚里,才是实惠。”好吃是硬道理,好这口谁也挡不住咯。
既然就她,小苦还是照方儿赶紧集来了各种料儿,其实,吃,已是小了,没看见一声不做的天安已经脱去军大衣开始卷袖子了?这位要亲自动手做才是大事。
小苦和笑笑也着实想看看,听说老虎养人可不仅仅只养“人”咯,养得最精华,是“性儿”,是这独一无二的精致到骨头里的性情品味。
25
安缘曾说,做一手好菜和搞文学一样,都是“老流氓”的事业。
不可否认天才少年的存在,偶尔嗑药间或高潮,被上帝摸了一把,做出不属于人间的味道。但是更普遍的情况是,尽管厨师的气质一直在,手感、火候,还是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接触一个美女,被先奸后杀始乱终弃,是你倒霉,总结不出什么。接触第二个美女,又被先奸后杀始乱终弃,还是你倒霉,这两个美女是亲戚。接触第三个美女,第三次被先奸后杀始乱终弃,样本量有了一定统计意义,你可以归纳说,美女都是貌如天仙心如蛇蝎了。时候到了,年纪到了,自然有手感,有火候了。
然而,天安多么年轻,像那早上五六点钟的太阳,未升起已然有种君临天下之感,稚嫩却霸气。她的手感,她的火候,其实饱含着安缘的精髓,天安是天生的吸收机,和谁浸润久了,身上,都是他的味儿。
这一刀一刀的切工,
这手腕间婉转的掂量,
这眼神中的淡定与安详,
哪一样不是安缘将近二十年来的写照,当然,天安有她的独有气质,那就是享受。老虎心上有太多的矛盾,天安她简单,就是简单的体味生活,享受生活。
于是,这一套“头脑”的制作过程,小苦和笑笑看下来,也堪称享受。
一个多么精致的女孩儿,身体皮囊蒙在凡尘中,处事的态度就在她的手中,她的眼中,她微敞的领口中,兴逐孤云外,心随还鸟泯。
天安盛了三碗,这是大家风范,不因你欺我我就不敬你。但没有端至他们跟前,这是不卑不亢。独端起一碗走到浅缘跟前,大的照顾小的堪称无微不至。
“你不吃?”小苦问她,
毛天安摇摇头,“我不饿。”
笑高端起一碗,尝了一口,味儿确实吃不惯。那是,在北方人吃来,这就是一锅忘了放盐也不上调料的涮羊肉,就连那肥白的羊肉,也是兀自肥白,萧然物外。
浅缘却吃得极兴致。她的吃相十分讲究,大家女儿的养法。
“不吃点儿可不行,一会儿我们还得走老长的路。”小苦看这东西就知道不对自己的味口,于是端起来的功夫都省了,抬手看了看手表。
天安不做声,只一手微抬给浅缘扶着碗,另一手抬起随意挠了挠鼻翼,
好了,就这么孩子气般的一挠,让小苦跟笑高相视一望,眼神交流:不行,这丫头看着精,跑了可不成!
小苦转过头来,双手再次插入裤子荷包,看着天安的后脑勺,像只优雅的豹,
笑笑的酒窝嘴儿始终埋在毛领里,也不动声色。
待浅缘才吃完,天安刚准备起身去放碗,顿觉后颈脖处一道震麻,人就倒了下去,碗摔在地上。
浅缘才是一惊却也没有时间思虑,人也同样感觉后颈一道疼痛,栽了下去。
当然不得叫她们倒在地上,小苦和笑笑一人一个把两人扶着歪靠在墙壁边。靳迪和劳连一路看下来见此景是万分吃惊的,小苦和笑高突然如此下重手让人十分费解,看上去小心的不得了,瞧这一桌子立即就要弄到的新鲜食材,晓得外面动用了多少人力?怎么就忽地这样不怜香惜玉了?实在摸不透这两位爷。
更糟心的在后面。小苦朝靳迪招招手,靳迪赶紧地靠拢过去,
“找两个装圣伯纳犬的笼子,带铁链的,里面铺上暖褥子。”
靳迪一怔,不过马上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笑高这时候微弯腰单手又端起那碗小苦没动的“头脑”,笑着递向小苦,“你尝尝啊,孩子这么辛苦做的。”
小苦微笑着退后一步,“你尝尝鲜儿就够了。”
笑高又递向劳连,“老劳,尝尝,吃过这东西没?”
劳连儒雅地轻抬手摆了摆,也谢绝了。
笑高刚把碗放下,就听见外面,
“首长!您不能进去——”
笑高跟小苦互看了一眼,小苦抬手指了指天安两个,“我出去拦住他,你先带她们走。”笑高抬手示意知道。
劳连始终双手交叠在身前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这就是小苦笑高他们这一排爷的效率,大事不假人手,分工明晰,速战速决。
26
教学楼东门,八个战士,四人一角一位抬出两只大铁笼,出来前已经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了,因为外面罩着一个军用防雨布,上面鲜红的一颗五角星。
这边,风雪中人影匆匆,那边,骑楼处,小苦照样施展着他敬重又隐约有些疏离的笑容,其实,已然撕破了脸。
“渠叔叔,这样拉扯着也失脸面,您知道,人,我交不出来。”
着实上杆子要打起来了,当然首长不得动手,可是首长急迫的神情、小苦说到绝处的话,都激将起安渠的警卫员要硬闯的意思。
这肯定不是安渠的风格,这甚至不是安渠的性情,但,着实真情流露呀,多年跟在他身边的人,此刻由心而触,几时见过首长如此激烈的眼神,几时见过首长如此失控的情绪——
“小苦,到这份儿上了我不怕失脸面,天安,你们不能带走!”
安渠要说也是一员儒将,就算失权落魄至此,可也依旧保持着清朗孤傲之势,但此刻,这不是“功过自为外人道”的共和国将军,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有着深深悔意同时隐含惊怕的老父亲!
小苦微笑,“渠叔叔,不怕您说我孟浪,今儿个这人,您肯定是见不着了。多有得罪。”说完,眼神看了眼一旁的靳迪,毫不拖泥带水,一手插在军裤荷包里转身就走。
靳迪很精,眼神只招呼了下左右,一句话不说低着头也跟着走了进去。看看到底这是谁的地盘,谁的得势,几个警卫员被双手反扣,首长他们是不得如此,但拦在身前已然就是叫你不得挪动寸步!
“你们!你们大胆!首长——”安渠的办公室主任唐学根本就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时不可置信望着薄苦的背影,——他们,真敢?!
安渠此时却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这样的身份竟然被如此阻拦,那种悔意,那种惊怕似乎完全淹没了他的情绪,
“小苦!!要渠叔叔拼了这条老命吗!不能把天安交到晋阳手里!!会毁了天安!毁了她!!”
将军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已经有几缕落入前额,眼睛此刻竟是通红,捏着阻挡着他的战士的手臂是那样用力,那样用力——
“我错了,我错了啊!我忙碌一生,忽略了老虎,叫晋阳带坏了他,宠坏了啊——现如今,老虎只留下了个天安!——”
老将军痛心疾首的一言一语渐行渐远,小苦脚步不停,眉头倒是着实轻蹙起,
带坏了。一个老父亲不喜欢儿子的玩伴,这样说,无可厚非,
但是,
什么叫,宠坏了?
从安渠口里倒出这样的话,更是叫人费解。不过小苦不及深想,当务之急,这人,一定要握牢!
抿抿薄唇,小苦看向一旁紧跟着的靳迪,眼神稍冷,话语却看似轻描淡写,“今明学院内停机坪全部关闭。”
靳迪知道什么意思,任何机种降落不下二炮指挥学院内,安渠相当于就困在了这里两日。可是,靳迪绝没这个胆子私自扣留一位军委委员,所以,十分为难,“这,我们——”
小苦又淡笑,脚步放慢拍了拍靳迪的肩头,“放心,有人承担后果。靳院长,你的调令已经到了组织部。”薄苦他们就是这么可怕,威胁、利诱,如此直白。他们唇边不动声色淡泊的笑容,却杀伤力无穷,修长无暇的手拍在你的肩头,这是掌握一个人一生命运的重量。
这,就叫做权势。
薄苦笑高这些孩子,年轻并不张扬,他们出入公共场合极少,生活简朴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