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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荣哥儿-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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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华哼了一声:〃你们是我的客,难道去不得?〃
    〃不是能不能去的问题。〃我耐心道,〃只是今儿定是不能去的了。〃
    吕华一叉腰:〃我就要你们今儿去,怎麽着?〃
    刘懿洲一看我们两人说僵了,忙的上前拉我一把:〃这。。。等我问了我父亲的意思,你也和令尊说说,若是当真妥当,你给我电话就是。横竖我家在这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
    吕华这才笑了:〃这可是你说的!〃
    〃还就是我说的。〃刘懿洲眯眯眼睛笑了。
    吕华这才出门走了。刘懿洲松口气,苦笑道:〃我说荣哥儿,你还真是本事,怎麽就招惹他了?〃
    我只觉得冤枉:〃我也不想。。。再说,何曾是我招惹他?〃
    刘懿洲看看我只管叹气:〃等你知道了,就不会这麽说了。〃
    〃知道甚麽?〃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懿洲又在叹气,自顾出门去了。我歪头想了一阵还是不明白,索性不想,捡了书接着念。
    晚上坐在刘家的汽车上,我有些别扭的拉着领结:〃能不能不戴这个?〃
    刘懿洲瞪我一眼,过来帮我把西服领子弄好:〃你不如直接问能不能不去?〃
    我立即可怜兮兮看着他:〃我能不能不去?〃
    刘懿洲啪的拍我脑袋一记:〃不能。〃
    我摸着头苦笑。以前觉得刘懿洲温文尔雅,也不知是这些年熟识了还是怎的,只觉得他还是挺皮赖,仗着比我高大又年长些,竟是大人与孩子说话的口吻了。
    刘懿洲看着窗外的街灯:〃其实,也不是我想去。〃前座的刘叔叔咳嗽一声,他就不言语了。
    我觉得有些气闷,伸手打开车窗。时值北平的初夏,夜晚的凉风带着些微寒意,空气中蔓延着栀子花的芬芳。我抬头看着深蓝的天幕,那上面的云也带着通透。
    一路往北,我看到进了北平城的法租界。心想这个吕华家,也许是甚麽富商之类,因而问道:〃吕家究竟是做甚麽营生的?〃
    刘懿洲一愣,回头看看我,若有所思一阵才道:〃做杀头的买卖。〃
    我一惊:〃贩私盐?倒酒?盗墓?!〃
    刘懿洲哭笑不得:〃他家就管杀头的。〃
    我傻在那里:〃杀头?刽子手?!〃
    刘懿洲叹口气:〃一会儿你要敢当他老爸面说这话,我就服气你是真英雄。〃
    我这就只好住口。看着小汽车停在一户院子前按了喇叭,下人出来拉开大门,看了是仁心堂的东家和少东家,这就让我们进去了。
    顺着笔直的车道进去,前方一栋法式建筑的二层洋楼展现眼前。看不清细部的雕琢,此刻灯火辉煌,隐隐有笑语乐声,浑是热闹。车道两侧种了一排枫树,绿色的叶子微微颤动,沙沙作响。后面满植各色花木,暗处看来有种别样的风情。
    我微微惊讶,看不出这个吕华家这样有钱。
    等车驶到洋楼前停了,自有下人来拉开车门,一见是刘懿洲他们,笑着点头往里喊:〃刘大夫和刘公子到〃
    我跟着走进去,一进门地上就铺着块白毛皮子,颇有些不敢下脚。抬头再看,前堂宽敞明亮,顶上吊着垂坠莹润的水晶灯,亮堂堂的直晃眼。两侧的楼梯盘旋向上,看得见二楼门口立着七八个人,楼梯台阶上也坐了五六个,俱是精壮干练的汉子。见我们进来就起身列在两侧,面色警惕而恭敬。早有一色黑裤蓝袄的丫头迎上来,三个接了外套,又有两个引我们上楼。走过那些人身侧时,只觉得他们上下打量我们一行,心里更是奇怪。转念一想,若总是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还真是提心吊胆,多养些打手也是应该。
    才在门口,就听见里面笑语喧哗,西洋乐团的音乐声扑面而来,各色食物的香味弥漫空气中,有些热闹得叫人不敢逼视。我小心的跟在刘叔叔身后,偷眼打量里面,暗想一会儿先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藏一藏也好。
    刘懿洲却一拍我后背:〃别和作贼似的。〃
    我只得瞪他一眼,抬头挺胸。这才注意到那些客人个个眼熟,愣了一阵就听刘懿洲小声道:〃看见没有?那是军事参议院院长唐生智,那是蒙藏委员会委员长石青阳,那是〃
    我一一对着看过来,诸如胡汉民、于右任、叶公绰之流竟也在,不免心里惊讶,吕家是甚麽人家,竟能请动这些人物?刘懿洲再一瞟眼当中叫人围着的那一个:〃那就是吕华的老爷子。〃
    我从层层人墙中看过去,只见到个侧脸儿。面容方正,眼睛有神,颇有些刚毅果断的样子。吕华倒也像他,只是没有那股英气,反而柔和许多。
    刘懿洲看他父亲过去与一些人物攀谈,来了我到一边拿杯酒站着小声道:〃在想甚麽?〃
    〃也没甚麽,只是觉着有点儿怪。〃我端着酒杯,看着里面红通通的液体有些恶心,〃吕华这样儿的公子哥儿,怎麽会卷到学生运动里去了?〃
    〃你懂甚麽。谁说是学生就运动了?又谁说参加运动的都是革命分子呢?〃刘懿洲似笑非笑看我一眼,〃那天说有危险的就是他,可我没想到他竟真去了,而你竟也是去的。难不成这算是你俩前生订的?〃
    我莫名其妙正要回答,后面有人呵呵笑着拍我肩膀。转头一看,是个漂亮的小姐。年纪与刘懿洲相仿,头发短短的齐耳垂下来,发梢可爱的卷曲着,正是时下小姐们流行的发样。身上是套褶皱花边的洋裙,白色的蕾丝绕在胸口和裙摆袖边儿处,很是娇俏怡人。
    我以为是刘懿洲认识的人,正想转眼问他,就听这小姐笑道:〃怎麽着,连哥哥都不认识了?〃
    我大大吃惊,这个声音不是,不是那谁麽?!

    十二
    吕华心满意足望着我惊惶失措的样子:〃可算逗弄着你了。〃
    我目瞪口呆看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刘懿洲:〃这,这是吕华哥?〃
    刘懿洲无奈的一摊手:〃她非瞒着你,我可没那个胆子说破了。〃
    我无可奈何:〃是,是。〃
    吕华拉拉裙摆仪态万千的伸出手来:〃重新介绍一下吧。〃
    刘懿洲咳嗽一声带着笑道:〃这是北平特别市公安局局长的千金,吕华仪小姐。〃
    原来名字也是假的。我苦笑着她握手,她却抽回手来笑:〃不是这样儿的。〃
    我扭头看眼旁边儿,学着将她的手抬起来亲吻手背,她呵呵的笑:〃荣哥儿也别生气,只是觉着要你知道我是个女孩儿,多半是不乐意我相处的了。〃
    〃那也。。。真不好说。〃我十分无奈。
    吕华仪正要说甚麽,就见下人过来,说是她父亲请她过去。她皱皱眉,刘懿洲笑道:〃你且去,我们自个儿寻些乐子就是了。〃
    吕华仪却挽了我的手臂,不容分说就把我一块儿拉过去了。笑呵呵的对她父亲道:〃爸,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方荣。〃
    见他望过来,我只得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吕先生〃。旁边站着几个人,刘叔叔也在,此刻都扭头看着我们,刘叔叔的眼光尤含深意。我颇有些不自在的想推开吕华仪的手,她却拉得更紧了。
    〃原来这就是方家荣少爷,果然是一表人才。〃吕先生细细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望着刘叔叔,〃听说近日是住在府上?〃
    刘叔叔笑了:〃他的伤宜静养,换药正骨还是就近便易些。〃
    吕华仪抢道:〃他那伤就是救我弄的。〃
    吕先生哦了一声:〃前次小女遇险,多亏方少爷援手。〃
    我不知怎生应答,只好笑道:〃原也没甚麽,吕先生叫我名字就好,少爷万不敢当。〃
    吕先生眯起眼睛来打量我,吕华仪却插口道:〃爸,你是不晓得那时候儿有多乱!我也不知怎麽就卷到那里面去的。若不是荣哥儿救我,只怕再见不到爸爸呢!〃说着又挽了吕先生,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吕先生爱怜的摸摸她的头:〃早告诉你那边儿不安生,你却不听,活该吃些苦头儿。〃
    〃可要不是这样儿,我也见不着荣哥儿的。〃吕华仪就又笑着看我一眼。
    〃这也奇怪,看着荣少爷是富贵人物,怎麽当日也在那危险地方?〃
    我心里咯噔一下,吕华仪又抢道:〃他是清华的学生,正要上课去,却叫那些造反的学生拉了去,身不由己。〃
    我也只好一笑,心里颇为尴尬。要知道她父亲是公安局长,我多半是要绕着她走的。
    吕先生点点头,却又看着我道:〃记得小女以前也说过,荣少爷是清华的高材生,之后就要去美国了?〃
    我心里斟酌了一下点头道:〃高材生万万不敢,只是想多学些长点儿见识。今日有幸见了吕先生,还请教我些规矩,眉上眼下的知道进退也是好的。〃
    吕先生和气的笑了:〃我能知道甚麽?还是问问胡先生他们吧,这些都是民国一等一的人才。〃
    那些宾客只管笑着摆手,说些应酬的话儿。我心里颇不自在,却不能脱身,只好耐心含笑听着。
    他们无非说些时局动乱为官艰难之类,却也是擦着边儿,漫不经心似的。我仔细听着,知道近日里日本人更为张狂,这战事一触即发,真不知未来会怎样。
    正说着,吕先生却转头看着我:〃荣少爷以为怎样?〃
    我垂目道:〃这些国家大事,不是我一个小小学生能置喙的,说来不免叫人齿冷。〃
    吕先生哈哈大笑:〃可不是?学生就该认真念书,学好了本事再来报效国家。现下安分些,以后路也好走不是?〃
    我只得点头,口中称是。
    寻了个空子吕华仪就拉了我走开,吕先生也不多留。走开了才听见周围客人问他,可是喜事近了。吕先生只管笑:〃他们年轻人的事儿我是管不了,免得又嫌我老头子罗嗦了。〃
    我听着这话心里颇不自在,看眼吕华仪。她倒神态自若,拿了杯果汁小口抿着。我也就不说话了。
    〃生气了?〃她小声道。
    我看着周围客人都在看我们,只得轻声道:〃原也没甚麽。〃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开头没说,后来也一直没机会。〃她把头一低,〃又怕你知道了,就再不理我。〃
    我叹口气:〃吕小姐,这话不是这麽说。原是我高攀了。〃
    吕华仪把杯子一放:〃你这甚麽话?〃
    我抬头看着她:〃吕小姐本就和我不是一处的人,还是分开些的好,免得。。。拖累了你。〃
    吕华仪一瞪眼:〃又来胡说。〃却又贴着我耳朵道,〃你若敢不理我,我就告诉我爸,把你和刘懿洲都抓了!〃
    我一愣,她又笑了:〃吓唬你罢了,我可舍不得。〃
    我无奈的看她一眼:〃吕小姐,你这玩笑也太大了,我听不懂。〃
    〃听不懂?〃她只管笑,〃你是住在孟华家的,你和他原是亲戚,我见你之前就听刘懿洲说过你是孟华最宝贝的。。。弟弟。〃
    我心里一酸,嘴上淡淡的:〃是麽。〃
    吕华仪小声道:〃有我在,你大可不必担心你和刘懿洲他们的安全。我爸不会叫我伤心的。〃
    我叹口气:〃吕小姐,我们也没做甚麽坏事,你知道。〃
    〃是,我知道。〃她却显出伤心的神气,〃我是在各学校学生会联络会上认识孟华和刘懿洲的。。。说实话,孟华可算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了,那样的眉眼,唉。。。〃
    我低头一笑,是,我的孟华哥,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吕华仪拉了我的手:〃不过见了你,我才知道还有比他好看的。你性子也比他好,我很是喜欢。〃
    我自然是不信的,只管呵呵一笑:〃那真是承蒙错爱了。〃
    吕华仪歪着头看我:〃难道你不喜欢我麽?〃
    我大窘:〃吕小姐。。。〃
    〃我不好看?〃吕华仪眨眨眼睛,〃还是我比你大几个月叫你介意了?又或是,因为我父亲的身份?。。。你也知道,父母不是我能选的,可朋友我总能选吧。〃
    我定定神:〃吕小姐抬爱了,只我当真高攀不起。再说。。。也不好连累你。〃
    〃连累甚麽。〃吕华仪娇俏的瞪我一眼,〃若不是你,那天只怕我早叫警察打死了也未可知。〃
    我摇头笑笑:〃感激就不必了,只希望吕小姐日后平平安安的,也就是了。〃
    吕华仪显出伤心的神色来:〃你这是。。。要和我话别麽?〃
    我不说话了。吕华仪一跺脚,转身走了。我看着她留在桌上的那杯果汁,一时竟就愣了。刘懿洲过来拍拍我肩膀:〃她说了?〃
    我苦笑道:〃懿洲哥哥真不够朋友。〃
    刘懿洲抓抓头:〃我也没办法,她不准我说。不过你放心,她不晓得孟叔叔和我爸的事儿,只晓得孟华是进步学生而已。。。〃
    我低着头:〃懿洲哥。。。孟华哥,他好不好?〃
    〃我怎麽知道?好久没有消息了。。。〃刘懿洲声音闷闷的,〃不过,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是不是?〃
    我抬起头来:〃懿洲哥,我想走了。〃
    刘懿洲转眼看看刘叔叔正和个客人说甚麽:〃恐怕还得一阵。〃
    我点点头:〃那我去露台上吹吹风。〃说着自顾去了,远远听见他叹了口气。
    站在露台上,夜晚的凉风吹着我的脸,总觉得身后屋里的热闹像在很远的地方。我俯身趴在栏杆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我的孟华哥,现在是不是也在看月亮呢?
    我已经二十了,八月就要二十一,在北平已快六年。而我的孟华哥,离开我竟然四年了。四年了,他黑了麽,或是瘦了。东北的冬天比北平还要冷,他冻坏了吧。。。有没有吃的?打仗受伤了麽,有没有医生,有没有药?有没有,想我。。。
    我这麽无边无际的乱想着,心里又酸又苦,却不知能和谁说去。我朦胧的意识到,也许孟华哥在我心里,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童年玩伴,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兄长。我们那些无知的童年现在看来才是最单纯快乐的,当然,也许只是我一个人觉得快乐而已。他的过去,我赶不及参加;他的现在,我无法干预;他的未来,我无法预见。于他而言,我大抵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为甚麽我会这麽不甘心,会这麽牵挂他呢?我无法回答自己。刘懿洲以前问我的话突然的响起来方荣,你真的是把他当作哥哥麽?
    也许,不是那麽单纯吧。
    我低下头,心里觉得自己是个狡猾的人。能想出各种接口留在他身边,但他终究还是走了。我无法跟上他的脚步,他的心曾经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但最终将会停在遥远的地方。
    我叹口气,听见有人过来了也就回头。
    是个很美的女人。她的面孔细腻白皙,眼中闪烁着一股幽光。整个人小巧雅致,柔软的,甜美的。她拿着一杯葡萄酒站在那里看着我微笑。
    我看着她似曾相识的脸突然醒悟:〃您是吕小姐的母亲麽?方太太您好!〃
    她微笑着摆手:〃我是吕小姐的母亲没错,但我不是方太太。〃
    语气中那说不出的惆怅,令我呆住了。

    十三
    〃你就是荣哥儿。〃她很笃定的颔首。
    我冲她微微欠身:〃对不起,是我倏忽了。〃
    她笑着摆手:〃不知者无罪。〃
    这句话令我对她产生了一股好感:〃我该怎麽称呼您呢?〃
    〃你可以叫我苏小姐。〃她点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
    〃自然,苏小姐。〃我礼貌的回应了。
    〃是否心底里仍然充满好奇?〃苏小姐笑了,她的笑容中有一股风尘淡定后的清雅。
    我不否认我是好奇的,但凡是问题势必涉及隐私:〃如果您愿意说的话。〃
    〃我曾经是北平交际圈的名花。〃她笑着,一点掩饰都没有。
    我克制自己不要露出甚麽不妥当的表情来:〃看得出来,您现在仍然美丽动人。〃
    〃可是我已经快四十岁了。〃她大笑,一点不介意的样子很叫人舒服。
    〃那真是没看出来,若说您是吕小姐的姐姐也是令人相信的。〃我语出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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