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当国-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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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肃站下了脚步,脸色瞬间变的阴沉了起来,Mr。Reynoldson就是指雷诺森。
他心中很是惊诧:她是怎么知道的?
显而易见,陈安洁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就是在暗示她是完全掌握袁肃私底下与洋人签署秘密合作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绝对是不能上台面。他现在好不容易得到叔父袁世凯的信任,而且手头上还在办理这么严肃的工作,决计不能出半点差池。
犹豫了片刻,他转过身来看着陈安洁,不动声色的问道:“恕在下不明白陈小姐你究竟想说什么?还请陈小姐直言明示。”
陈安洁反笑道:“袁公子真的希望我把话说明了吗?似乎这并不是袁公子的真意呀?”
袁肃尴尬了一下,不过转而很快又恢复冷静,他说道:“陈小姐,你到底想怎样?”
陈安洁再次换上俏皮的样子,妩媚的说道:“小女子只想让袁公子请我跳一支舞罢了。”
袁肃严正的说道:“在下已经说过了,我确实不会跳舞。陈小姐该不会是想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现眼吧。”
陈安洁颇有得意的说道:“袁公子何必这么说呢?无非是一番玩乐,没必要这么在意,再说,小女子舞技自诩还不错,大可带袁公子一段嘛。以袁公子今日地位,日后少不了要多出入这样的场合,还不如尽快练习一番。”
看着这个妖艳女子的样子,袁肃忽然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不痛快,他最恨的就是让把人指手画脚,更何况陈安洁“得意”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说“一定要让你出丑”似的。他一时恼火,同时心中也盘算着,就算让陈安洁把自己与雷诺森的事情抖出来,这件事也未必有回转的余地。他当初与雷诺森签订了保密协议,陈安洁显然不是从自己这里获得的消息,换句话说责任全在英国人那边,倒要看看英国人会如此解释此事。
一念及此,他心头一横,根本没有在理会陈安洁,转身迈步就往外走去。
看到这里,陈安洁愣了一愣,俏丽的脸上一下子蒙上了一层乌云。她心腔内彷佛推到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混杂在一起十分不好受。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都把袁肃最害怕的事情提示了出来,对方居然还能这样不理不会。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种不甘心和嫉恨的情愫一拥而上。她在上流社交圈出入这么多年,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洋人,不管是黄皮肤还是白皮肤,还从来没有人能对自己这般不客气。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想过把袁肃的秘密抖出来,反而觉得袁肃越是这般不在乎,自己越是要纠缠到底。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对自己不动一点心思的男人,自己必然会用更多的手段来对付这位小袁公子。
想到这里,陈安洁忽然迈步向袁肃走出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袁肃来到门外,从仆从手里接过外套,两名警卫员跟在其后,杜预则在前面招呼车辆。
郑汝成专门为袁肃准备了一辆小轿车,轿车开到门口刚刚停稳,杜预还没有拉开车门,身后再次传来陈安洁的声音。
“你当真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吗?”
“随你便,我袁肃做事问心无愧,不怕你耍什么伎俩。”袁肃没有回过头,一边系着外套的纽扣,一边向轿车走去。跟着他身后的两名警卫员在杜预的眼神会意之下,马上转身拦住了陈安洁。
“既然你什么都不怕,又何必要害怕跟我说话?”陈安洁被警卫员挡在了台阶上面,不过她却冲着袁肃的背影大喊道。
袁肃心里明白这是激将法,不过他却还是回过身来看了陈安洁一眼。
“陈小姐,我与你不过萍水之交,你到底要做什么?”袁肃冷冷的问道。
“袁公子,难道你就这么一点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吗?”陈安洁正视的说道。
袁肃总觉得陈安洁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子,对方心理到底在想什么呢?他之前倒是对陈安洁很前卫的性格感到很惊叹,不过现在对方如此不遮不掩的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显得有一些不知所谓了。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告辞了。”他干净利落的说完这番话,转身钻进了轿车。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以我的人脉关系可以帮助你在最短时间里达成心愿,你就不愿意听一听吗?”陈安洁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说道,就彷佛料定袁肃一定会向自己低头似的。
“陈小姐,你想的太多了,我的心愿就是为国为民,让我中华成为环宇之强国。我这个心愿你是没办法帮助我的,好意心领了。就这样。司机,开车吧。”袁肃波澜不惊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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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美(1878-1916),汉族,字英士,浙江湖州人。近代民主革命志士,青帮代表人物,于辛亥革命初期与黄兴同为孙中山的左右股肱。弟陈其采,字蔼士。兄陈其业,字勤士(陈果夫、陈立夫的父亲)。陈其美与蒋X介想石关系密切,为蒋X介X石拜把之兄,将蒋X介X石引荐于孙中山。1916年5月18日,受袁世凯指使的张宗昌派出程国瑞,假借签约援助讨袁经费,于日本人上田纯三郞寓所中将陈其美当场枪杀。陈其美遇刺后,孙中山高度赞扬陈英士是“革命首功之臣”。
程德全(1860年—1930年),字纯如,号雪楼、本良,四川云阳(今重庆)人。清代廪贡生出身,光绪十六年(1890年)入国子监肄业。曾经任过署理黑龙江将军、营务处总理、奉天巡抚等职。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赴黑龙江入副都统寿山幕。光绪二十六年沙俄入侵东北,受命赴前敌督队,积极筹战。光绪二十七年,擢升直隶州知州;光绪二十九年,擢升道员,又赏加副都统衔,署理齐齐哈尔副都统。光绪三十一年,擢升黑龙江将军。宣统二年(1910年)调任江苏巡抚,参与预备立宪活动。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电请清廷改组内阁,宣布宪法,以抵X制革命。1911年11月4日,上海独立,苏州士绅要求程德全谋求自保,避免战争,得到程德全的同意。11月5日,上海民军与驻在枫桥的新军一起入城,宣布苏州独立,推程德全为苏军都督,程成了第一位反正参加革命的清朝封疆大吏。】
第53章,暂定行程
次日一早,袁肃没有在外出参与任何活动,距离最近安排的新闻发布会还要等到后天,他决定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整一下,顺便再找一个机会与林伯深见上一面。郑汝成安排给他的下榻之处是在靠近法租界的一栋小庄园里面,从滦州一路跟随而来的百余名士兵也都在附近住宿,无论是外出交通还是后勤保障,都做的面面俱到。
晌午刚过的时候,杜预就来到袁肃所在的二楼房间,二楼的格局是一个大厅、一个大套间、一个独立书房和两个小房间。大套间也有单独的小厅、书房和卧室,袁肃自然是住在大套间。他刚刚洗漱完毕,身上还披着睡袍,来到套间小厅与杜预见了面。
“昨天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袁肃一边拿起不久前下人送进来的早餐牛奶,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一边向杜预问道。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在上海商会那边已经查到林家的消息,今天早些时候我亲自去过,就在闸北宁国路那边。不过……”杜预说到这里,脸色渐渐显得有几分犹豫了起来。
“不过什么?没见到人还是怎么了?”袁肃问道。
“见是见到了,见到了林家的老爷林仁厚先生,不过并没有见到林公子。林老先生与我仔细说了这件事,几天前林家是收到了咱们去滦州发去的电文,还是林公子亲自查收的。可林公子看过电文之后当天晚上就雇了车前往淞江,到今天都没有回来,也没说是什么缘故。”杜预叹了一口气,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袁肃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禁疑惑不解起来。
以他与林伯深的关系,之前还多次有过电函往来,此次好不容易从滦州南下上海,对方应该会第一时间赶来与自己会面才是,怎么非但没有回复电文,而且还是一声不吭的就跑到淞江去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在客厅的小沙发上落座下来,一时间思绪万千。
杜预犹豫了一下,继而走到袁肃面前茶几的对面,又说道:“都督,林老先生倒是说了一些情况,不过不单单是我不确定,就连林老先生自己也不敢确定。”
袁肃抬起头来看了杜预一眼,立刻问道:“什么情况,有什么不确定的?”
杜预说道:“林老先生说,林公子之前倒是经常提起都督你这位同窗挚友,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公子对都督你的态度似乎一下子发生了变化,不仅不再关系与你有关的新闻事件,甚至家中有人一旦提到与你有关的事情时,他都会立刻避开。也许这次他突然离家前往淞江,与这段时间的变化是有关联。”
袁肃眉宇间的皱纹越来越深刻,心中不由自主有几分担心起来:难道林仁卿是在介怀我与大总统的亲戚关系?
就目前而言,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最有可能的推测。当初在滦州起义的那天晚上,革命党人指示林伯深试图谋刺他时,自己是口口声声的说过与袁世凯没有关系,就算不是直接说出来,从当时的语气和措辞来看也绝对是这个意思。正因为如此,林伯深才痛下心来改变主意,非但没有杀他,最后反而还打死了孙谏生。
可是自从林伯深离开军队返回上海之后,他在滦州的事业可谓是健步如飞,前前后后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想必北方和南方的报纸都有过报道。就算之前的消息没有传到上海来,可这次他以大总统侄子的身份南下上海迎接宋教仁,整个江苏到上海早已事先传的沸沸扬扬,林伯深怎么可能不注意到这一点。
或许林伯深正是认为当初是他为了求生而扯谎欺骗,不仅害了林伯深误杀了一个革命党人,更是让林伯深对自己的信任遭到极其严重的质疑。
杜预等了一会儿,见袁肃默然不语,于是犹犹豫豫的又开口说道:“都督,林老先生已经把林公子在淞江的住所告诉我了,您看是不是再派人去一趟淞江?”
袁肃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就算要去也得是我亲自去才是。”
杜预随即又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袁肃想了想,吩咐的说道:“暂时先只能不去理会了。你午后再去帮我联系一下,看看宋先生是不是已经回到上海,我想尽快与宋先生见上一面。如果今天下午能跟宋先生会面的话,明天一早我再去淞江。你都安排一下。”
杜预没有再多问,干净利落的应答了一声,继而快步转身出去办事了。
对于林伯深的情况,袁肃现在也只能是单凭猜测,不过他相信自己与林伯深好歹是出生入死,又曾经是同窗挚友,只要能当面把事情四四六六说清楚,应该还是可以化解彼此的误会。只是转而他心中又有多虑,以林伯深这种执着又热血的激进青年,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对方呢?
吃过午饭,袁肃又与陈文年商议了一下迎接的行程安排。昨天一整天陈文年都在江南制造局的府院里与郑汝成、程德全两位官员的部下落实迎接工作,虽然因为时间仓促,而且国民党那边又没有切实的去沟通,但多多少少还是制订了一套草案。
陈文年告诉袁肃,第一届国会正式开幕日期是定在四月八日,南方这边的议员会分三批次动身前往北上,而宋教仁则会首先前往北京与在京的议员们碰面,同时筹备国民党在京的相关政治活动和安排。之前黄兴专门说过,既然是北方主动迎接宋先生北上,那就越快越好,这样才能表达诚心诚意的一面,因为外界还有些许的非议,说此次迎接是障眼法,目的是拖延宋先生北上与在京议员会商国家大事。
“经过一番讨论,暂定于本月二十日晚间的一辆火车前往南京。”
“哦……二十日晚间的一辆火车?等等,你说是二十日?”袁肃忽然变起了脸色,赶紧确认的向陈文年追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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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见宋教仁
“正是,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打算改一个别的日子吗?”陈文年看着袁肃毫无预兆的变色,一时间又是惊奇又是不解。
袁肃是记得历史上宋教仁遇刺的时间正是三月二十日晚上十点钟左右,当时在沪宁火车站登车在即,突然遭到刺客开枪射击。他原本以为自己此番授命南下迎接宋教仁,已经改变了历史的轨迹,可是现在听陈文年所说依然暂定在二十日出发,这也太巧合了一点!他所担心的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根本无法运用在历史上面,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二十日晚上似乎不妥,可有白天的车吗?”顿了顿之后,他果断的问道。
“从十八日、十九日、二十日到二十一日这四天,沪宁铁路只有晚间的车。更何况晚上人少,出行也方便一些,难道不好吗?”陈文年说道,他的表情依然很是疑惑。
“话不能这么说,上面交代要把这件事办的热闹一些,自然人越多越好。这样吧,或提前几日或延后几日,总之不要在二十日或者晚上就好。”袁肃着重的交代道。虽然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有些滑稽,甚至还有一些迷信,不过有时候宁可信有不可信其无。既然现在由他来负责这件事,那必然要想尽一切办法避免重蹈历史的覆辙。
“如此,那我下午再去与郑大人、程大人那边找他们再合计一下。”陈文年没有多问,毕竟这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袁肃都说了连提前都可以,显然不是为了故意拖延或者敷衍国民党那边的担忧。
与陈文年谈过话后不久,杜预从外面乘车返回庄园,快步来到二楼找到袁肃。
袁肃正在看今天的报纸,《大公报》的头版新闻还在不吝篇幅的报道他此次南下迎接宋教仁的消息,不过无论是内容还是措辞都比较保守,没有过分的期望也没有过分的猜忌。相比之下《民报》就是典型的资产阶级政治意愿的代表,既然显出了资产阶级对此次南北合作十分之渴望,又显出了一定程度的不信任,然而越是不信任越是故意抬高对南北合作的重视,似乎就是要把中央政府逼到一个下不了台的地步。
杜预敲了敲书房的门,然后径直推门而入,一见面就立刻说道:“都督,宋先生中午时刚刚回到上海,现在正在法租界的丁家花园里召开党内会议。”
袁肃没有放下报纸,一边继续看着报纸,一边问道:“哦,是吗?那宋先生什么时候有空与我见上一面?”
杜预说道:“我已经与宋先生的秘书联系好了,今晚都督可以与宋先生一起晚饭。另外我回来时顺便在外滩长江大饭店订好了桌子,到时候都督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袁肃对杜预能够举一反三感到很高兴,杜预从一个书呆子到今天能做到灵活处理事情,绝对算得上是大有进步。他欣然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很好,到点了来叫我就是。”
下午五点钟时,杜预再次来到袁肃的房间,通知袁肃可以前往长江大饭店了。
袁肃稍微打理了一下行装,并没有穿着军装,而是只一套西装革履的打扮。学着现在时髦的打扮,戴上一顶圆礼帽,配上一件黑色马甲,腰间还挂着一条怀表的链子,从头到脚到底像是一个绅士模样了。
出发时他没有安排很多随员,除了杜预和负责驾车的司机之外,只安排了四名警卫员跟在另外一辆车上。杜预本打算多安排一些人手,哪怕是隐瞒着又或者是暗中预备都好,只不过袁肃再三叮嘱毋须劳师动众,只不过是吃一顿便饭,因此杜预还是作罢了。
一行人来到长江大饭店,杜预所预定的桌位是在二楼靠窗的西餐厅。不过这个时候宋教仁还没有到场,袁肃只好先坐下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