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沙3-相思饭团-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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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哥,解释什么?我不懂啊!”书眉故技重施,又开始装无辜。“呜呜,请、请你先放我下来──”她眨了眨眼,立刻双眼盈泪,可怜兮兮的开始啜泣,再配上那小鹿斑比似的眼神,惹人怜爱的效力,瞬间发挥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只可惜!这天下无敌的绝招,头一次没了作用。
以往看见她泫然欲泣,就会手忙脚乱,甘心做牛做马,任凭她差遗的篮球队员们,如今竟眼见她哭得泪汪汪,却无情的袖手旁观,全都杵在一旁,看著她悬在那儿,独自面对张彻一的熊熊怒火。
“你不懂?你、不、懂?!”他每说一个字,手腕就猛力一抖,悬在半空中的书眉也跟著抖个不停。
“真、真真真、真的不懂啊──”她还在嘴硬。
深幽的黑眸里,迸出危险的光芒。他薄唇一扭,扯出一个类似笑容的狰狞表情。
“去把那个家伙带进来。”
向刚先是瞥了书眉一眼,再走到门口,探手一抓,把在外头罚跪的王大伟扔了进来。
他连滚带爬,跌到大伙儿的面前趴好,一张脸早巳吓得发白。
“老板,那个──抱歉,事情全曝光了。”他满怀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先前在操场上,篮球队员们把他团团围住时,他立刻就阵前倒戈,乖乖交出摄影机。为求保命,他详细的报告,那个九岁的小女娃儿,是提出哪些条件,而他又是怎么经过一番挣扎,却又难敌诱惑,以至于误入歧途。
她猛烈的摇头,长长的辫子乱甩,急著想要脱身。“大哥,你听我说啊,这全不关我的事,是王大伟他──”
张彻一开口了。
“他说,这全是你的主意。”他拿出一本笔记本,往地上一扔。书页翻开,上头全是她的字迹,写著分工细节,以及每次的利润分配。
罪证确凿,她抵赖不掉了!
“没义气的家伙,你敢出卖我?我要扣你的佣金!”书眉倒抽一口气,龇牙咧嘴的喊叫,激动的朝王大伟挥舞手脚,要不是还被拎在半空中,她肯定要扑上前去咬人,惩罚他的背信忘义,平时温驯乖巧的模样,老早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篮球队员们瞧见她此刻的模样,纷纷摇头叹息。
“难怪我爸会说,不可以相信女人。”
“唉,现在连小女孩都不能相信了。”呜呜,这小丫头居然欺骗他们的感情啊!
凌云却面带微笑,好整以暇的倚靠在墙边,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其实包藏著祸心。
至于向刚,则是走上前来,审视著满地的“周边商品”。
“还真的被你料中了,这小妮子竟然有胆量在背后搞鬼。”他啧啧称奇。“话说回来,她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商业头脑,要是能够好好栽培,以后的成就肯定不得了。”
“我看,她倒是比较有可能触犯法律,被逮进牢里。”向柔毫不留情的泼冷水,对哥哥的说法不以为然。
听到向刚的赞赏,王大伟如遇知音,忘情的站了起来。
“对啊对啊,学长,你来看看她列出来的产品清单,钜细靡遗,简直是精彩极了。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他兴高采烈的想说话,但是被张彻一那杀人似的眼神一瞪,立刻又缩回地上去,乖乖的趴地反省。
冰冷的视线,从那张羞惭的脸庞,挪移到满地的赃物。
女学生们为了避免被波及,逃命的时候,没人敢把这些“周边商品”带走。如今,这些衣服、课本等等杂物扔得到处都是,照片更是散落一地。
其中一张,还是两人初识那天,他勉为其难,坐在沙发上,同意她拍摄的照片。
好啊,原来,打从搬来张家的第一天起,她就在算计著,能从他身上揩下多少油水!那些害羞兴奋的表情、热情澎湃的眼神,不是因为对他的爱慕,而是正在垂涎他的“附加价值”。
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居然把他当成了摇钱树!
“把照片收一收,全给我扔去垃圾场烧了。”张彻一的口气强硬,容不下半点通融的余地。
“不行不行!把照片还给我,啊,不可以丢掉啊──”
书眉惊叫著,冲动得好想去抢救,但是被他恶狠狠的一瞪,立刻想起小命重要,只能死灰著脸,软弱的垂下双手,含泪看著那些照片被收进垃圾袋里。
“你竟然拿我来做生意?”张彻一沉声问道,高大的身躯,因为强烈的怒气而震动著。
“呃,大、大哥,我──”冷气团迎面袭来,冻得她全身发抖。“我、我、我我我我──”
与生俱来的聪明,让书眉老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她靠著这项本能,再搭配绝佳的演技,不但避开了无数次被痛揍的厄运,还能逢凶化吉,把握任何机会,捞点油水或好处。
只是,当张彻一发怒的时候,她才深切的知道,自己太过轻敌,惹恼了一个绝对不该触怒的人。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在强烈的警告她,要是胆敢继续撒谎,她的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从他身上辐射而出的强大压迫感,让她首度尝到害怕的滋味。
她能够面不改色,单独面对一个毒瘾发作的少年,却没勇气迎视张彻一愤怒的表情。
“给我说清楚!”他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声量之大,媲美狮吼,所有人都吓得脖子一缩。
首当其冲的书眉吓得哭出来了。
“人家──呜呜呜,人家只是想赚点零用钱──”她可不是在假哭了,这回淌出眼眶的泪,颗颗都是货真价实的。
“爸妈有给你零用钱。”
呜呜,话虽如此,但是,钱当然是愈多愈好啊,这世界上有谁会嫌钱多的吗?
“队长,这些衣服该怎么处理?”向刚扬声问道,望著张彻一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他原本以为,自个儿的妹妹已经够令人头痛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向柔不过是说话带刺,偶尔挖苦兄长,书眉却是诡计多端,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甚至还打算偷拍裸照来贩售。
“替我收好。天色晚了,我跟我最亲爱的妹妹也该回家了。”他手臂一弯,把她拎到眼前,俊脸上露出那种只有在把敌队教练弄哭时,才会有的狰狞笑容。“等回家之后,我们再好好的把这笔帐算清楚。”
这下子,书眉吓得连眼泪都停了。
什么?!回家之后还要算帐?不是在这里吼一吼、骂一骂就好了吗?
老天啊,这会儿有这么多人在一旁“观赏”,他都能吼得她几乎尿裤子,一旦没了观众,他还不知会用什么方法整治她。
各种残酷的刑罚,在她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乱转,她开始怀疑,盛怒中的张彻一是会把她大卸八块,还是罚她连续一个月,餐餐都吃她最难以下咽的红萝卜跟青椒──
“呜呜,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家!”书眉哇的一声,开始放声大哭,小手乱抓,妄想抓住任何可以攀爬的东西,想挣脱他的掌握。
只是,篮球队长的腕力,当然不是她一个小女孩所能抗衡的。不论她再怎么用力,汗湿的小手还是抓不住任何东西,只能哭哭啼啼的被他拎著,一路走出教具室。
没有人伸出援手,她这个放羊的坏小孩,老早透支了大伙儿的爱心。
况且,他们就算是真的有心,也没那个胆子在发火的张彻一手里救人,从一只狮子的嘴里抢下一块肥肉,可能都比这来得容易。要知道,他的脾气,可是远近驰名的火爆,连最凶狠的不良少年,听见他的名号,都要忌惮三分呢!
“救命啊──救命啊──呜呜,哪个人来救我啊?”
在众人的沉默中,那激昂的求救声,伴随著小女孩的哭声,在暮色之中逐渐飘远。
第三章
他打了她。
这个该死的王八羔子居然敢打她!
当天晚上,张彻一断然拒绝父母的调停,说她年纪小小,就暗怀鬼胎,专搞这些欺瞒长上的恶劣把戏,要是不趁早纠正,往后说不定还会作出什么更糟糕的事来。
为了让她迷途知返,身为兄长的他,决定接下这重责大任,“稍微”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他当著爱莫能助的父母,按住挣扎哭叫的书眉,手起掌落,毫不留情的痛扁她嫩嫩的小屁股,不论她怎么哭喊、求饶或是痛骂,他都充耳不闻,执意“行刑”,打足了二十下才停手。
惨遭修理后,整整三天三夜,她那受尽虐待的小屁股,只要稍微轻轻一碰,就火辣辣似的疼,害她痛得难以入眠,整夜都含著眼泪、揪著棉被,咬牙切齿的诅咒张彻一,希望他被天打雷劈、希望他走路时摔进水沟里。
从此之后,他们正式开战了。
既然张彻一起了戒心,她就再也没机会出手,更不能再掰出什么怪风刮走衣服的离奇借口,贩售赃物这条路子,眼看是走不下去了。
不过,山不转路转,为了服务广大的“消费者”,更为了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书眉不肯放弃这项“副业”,坚持再接再厉。
非法集会的地点曝光,教具室再度变得空荡荡的,以往万头攒动的盛况,从此不曾出现。她改变策略,在镇上打游击似的乱窜,贩售活色生香的俊男写真,利润虽然不比以往丰厚,但是积少成多下来,倒也让她填满三个小猪扑满。
至于张彻一,则是逮著一次,就拎著她痛扁一次,用那又宽又厚的掌,“热情”的关照她的小屁股,从没手软过。
长达数个月的时间里,两人无所不用其极的大斗法,左邻右舍下时会听见张彻一的咆哮怒骂、书眉响彻云霄的尖叫,以及两人一来一往的争吵,日式平房一改往常的深幽静谧,反倒显得热闹非凡。
某天晚上,激烈的争吵再度上演。
餐桌上摆满美味佳肴,两个人就隔著热腾腾的饭菜,在用餐的同时,也没忘了唇枪舌剑。
“喂,不许吃,把我做的卤肉吐出来!”书眉挥动筷子,激动的嚷著,手里的筷子差点要戳到那张俊脸上。
“你连我吃剩的东西都想拿去卖?”他冷冷的反问,当著她气呼呼的小脸,慢条斯理的把排骨啃个精光。
这句夹带讥讽的话语,刺得她脸儿一红,恼羞成怒,心头火气烧得更旺了。
“不管啦,你这虐待儿童的家伙,快把我的扑满还来!”她避开敏感话题,转而追讨被抢走的小猪扑满。
“我只是处罚你,并没有虐待你。”张彻一出言纠正,瞟了她一眼。“另外,扑满里的钱,得用来弥补我的心灵创伤,做为我的遮羞费。”
“遮羞?!你的脸皮比铜墙铁壁还厚,哪里会羞来著?”她嚷了起来,气得差点要跳上餐桌,把满盘的皮蛋豆腐砸到他头上去。
每逢天气燠热,这个家伙就骚包的把球衣一脱,裸著上半身,在球场上冲锋陷阵,勾引少女们对他猛流口水。她心里怀疑,他根本就是有心炫耀,想让多一点人看看,他的体魄有多么结实。
既然如此,她不过是顺水推舟,替他广为宣传,再稍微捞点好处。是她善良,才没跟他收广告费,他却半点都下知道感激,反倒还有脸来抢她的钱!
张彻一迳自用餐,不理不睬,看样子是铁了心,打算没收她的扑满,不准备把钱还给她了。
想到那花花绿绿的钞票,竟然离开她的怀抱,入了别人的口袋,她简直是心如刀割,哪里可能就此甘休?
“呜呜,妈,你看大哥啦,他又欺负人家──”她转过脸儿,祭出惯用手法,对著张家夫妇开始假哭,希望能藉此争取到同情票。
只是,她的情绪还在酝酿阶段,眼泪还没滚出眼眶,坐在一旁的柯秀娟却已经双手颤抖、泪如泉涌,哭得抽噎难止。
“我、我吃不下了。”柯秀娟含泪起身,掩著嘴奔回主卧室里,扑到床上痛哭失声。
张振叹了一口气,神情凝重的搁下碗筷,也跟著起身,走进去安慰妻子。
模糊的低语声,伴随著阵阵哭声,从主卧室里飘出来。餐桌上的战火暂时停熄,两个人互望了一眼,陷入沉默,气氛变得有些紧绷。
书眉低著头,瞪著碗里的青菜,心头涌上浓浓的不安。
唔,该不是她胡闹过头,把妈妈惹恼了吧?但是,这类的争吵老早成了家常便饭,妈妈不是从没阻止过吗?
哭声又飘了出来,她听得心里好难过,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简直如坐针毡,老早把扑满的事抛到脑后去了。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不断的看向主卧室,却没有胆量去察看。
坐在她对面的张彻一,把面前的饭菜扫得精光后,面无表情的起身,顺手一提,拎著胡思乱想的她,跨步走到主卧室门口。
“怎么回事?”他望著父母,开门见山的问。
书眉也瞪圆了眼,咬著唇瓣,焦急的探头探脑,想知道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让张家夫妇突然失控,扔下饭碗,跑进来抱头痛哭。
柯秀娟双眼红通通的,没有吭声,倒是张振抬起头,默默看了两人半晌,才语重心长的开口。
“再过一阵子,小眉可能就要离开了。”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所说的话,威力却媲美原子弹,轰得书眉头昏眼花。
还没来得及追问,张彻一倒是先开口了。
“为什么?”
“社工人员今天打电话来通知,说是小眉的舅舅派人回台湾,查出她的下落,向法官提出请求,想正式收养她。”
“舅舅?”她茫然的低语。“我哪来的舅舅?”
“你妈妈有个哥哥,二十年前就离开台湾,在海外经商。三年前,他回到台湾,试图联络亲人,却只见到你父母的坟墓,直到前不久才知道有你的存在。”张振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沿,抚著妻子哭到微湿的发。“他提出血缘证明,要求收养你。我们打算跟法官争取,但是社工人员也说了,你留下的机率不大。”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书眉陷入一团混乱中,聪明的脑袋,难得的失去功用,呈现一片空白状态。分离的哀伤,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重重压在她胸口,更让她难受得想要哭泣。
即便她再狡猾、再诡计多端,褪去那层自我保护的外衣后,终究也还只是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分离对她来说,是一个太过沉重的折磨。
说真的,这短短数个月里,她过得很快乐──
领口上的力量,突然间松了,书眉回过神来,发现张彻一松手,把她搁回地板上,不再把她拎在半空中晾著。
她抬起头,呆呆望著那张俊脸,只来得及看见,他眼里有某种情绪闪过。
那不是愤怒、不是讥讽,也不是喜悦──只是,她努力想了又想,还是分辨不出,闪过他眼中的,究竟是什么情绪。她只知道,自己从不曾见过,他的脸上出现这种神情。
张彻一没有说话,只是低著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战火消弭,日式平房重归和平,再度变得幽静。
知道书眉即将离开后,这对兄妹不再有任何争吵,却也不曾说过半句话,彼此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却把对方都当成隐形人。
张家夫妇看在眼里,更是觉得心疼。他们以为,兄妹平时吵吵闹闹,到了真要分离时,开始感伤,觉得依依不舍了。
吵闹并不是件坏事,如果没有感情,对彼此只会生疏淡漠,哪会吵得那么激烈,每次都像要掀翻屋顶?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而他们之间,缘份似乎特别浅薄。
那个远在国外的舅舅,态度十分积极诚恳,虽然工作繁重,分身乏术,却特地派了秘书前来,登门拜访过数次。
纵然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