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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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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救赎
  十一月二十六日,康熙盛京谒陵,带了太子、大阿哥和胤祥,其余的人回了紫尽城。我没想到,会再次碰到云姝儿。
  腊月,下了今年第一场雪,御花园里,我和宫女们正在采雪,一个小宫女走到跟前,说是千秋亭里有人想见我。
  来在了千秋亭,云姝儿坐在亭内。她已怀孕六个多月,再加上穿着厚厚的冬装,体态有些臃肿,却难掩琼姿花貌;珠圆玉润,又是另一番美态。只这美景看在我眼里,却变成利刃,寸寸刺进心里,剜出血肉。
  “你来了。”
  还未请安,她已亲自扶了我,拉我坐在她身边,语气轻缓,笑容温柔。
  “不知福晋召奴婢来有何吩咐?”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正襟危坐。
  “上次在畅春园,多谢你了。”
  “福晋折煞奴婢了。”淡淡地开口,她的谢,我不愿受。
  “听说你因为救我,病了好些日子,”她推过来一个木匣,将它打开,里面是一枚人参,“这枚人参,是我大婚时的嫁妆,我阿玛收藏了多年,我将它转送于你,聊表谢意。”
  我将木匣合上,推回她手边,“奴婢受不起,还请福晋收回去吧。”
  她微微一笑,不再强迫,仿佛早就料到我不会收。
  “姑娘不必这么拘谨,咱们本来是同届的秀女,那年我染了病,才拖到后一届参选,之后一直复看,直到去年才蒙皇上恩典给指了婚事。”
  心中苦笑,云姝儿,你骸酢跻说这些干什么呢。
  眼观鼻,鼻观心,我端坐不语。
  许久,她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也想了许久,竟找不到答案,只道:“奴婢以为救人并不需要太多理由。”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跟着,自嘲地笑笑,“我们纵然样貌相像,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深有同感,即使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依然她是她,我是我,终归是不同命。
  “玉筝……你有空可以常来坐坐,我们……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姐妹。”
  心间骤紧,不由得凝视她的脸,想看清她诚挚微笑背后的真意。我确定她是善意的,却无法点头。我断然起身,再受不了这声声凌迟。姐妹,多讽刺的字眼儿。
  “玉筝……”云姝儿唤我一声。
  我自知失礼,却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弟妹好兴致啊!”明蕙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眼前僵局。她姗姗步入亭中,待两边宫女各请了安,她拉着我的手说道:“你叫我好找!”接着才转过头,对云姝儿说:“弟妹不介意我将这宫女带走吧。”语气冷硬,不容人反驳。
  云姝儿尴尬地笑了一下,“不敢,我也出来得久了,这就回去了,八嫂请便。”
  我欲行礼,明蕙拉住了我,只目送云姝儿离开。
  “谢谢你替我解围。”胸中的憋闷此刻方得以舒缓。
  明蕙的眼中闪过机警,“她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谢我救她,给了支人参,我没要。”
  “还好你没要,不知她安的什么心。”
  “她并不是坏人,你不必如此对她的。”
  “哼!”明蕙怏怏地坐下。
  我凝了神色,郑重说道:“明蕙,你听我的,不要和她交恶。”
  “你对她都是冷冷的,又何必强迫我?”
  “我跟她没有做朋友的缘分,但你骸酢跻不同,你们俩毕竟是妯娌。”
  “哼,我的妯娌何其多,不差她一个。”
  我拉过明蕙的手,“明蕙,你当是帮我。”
  明蕙反握了我的手,幽幽叹气,“你的心肠有时硬得像石头,有时又这么软。”
  云姝儿是未来的怡亲王妃,又是胤祥专宠的女人,她的意见多少会影响胤祥,而胤祥的意见多少会影响雍正,如果明蕙与云姝儿交好,不知雍正四年的事有没有可能改变。另外,我的确存了私心,明蕙若是因为替我抱不平而与云姝儿交恶,那我在胤祥心里,恐怕连最后的尊重也将荡然无存。
  “玉筝,我今儿个专程找你来的。”明蕙又换上一如既往明媚的笑容。
  我也被她的笑容感染,笑问:“什么事啊?”
  “今儿个是你寿辰呢!”
  呆了一呆,才说:“是吗,我倒忘了。”
  今天,我十九岁了,那么原来的我多大了呢?我记不得了。
  在我的坚持下,和明蕙、胤禩、胤祯、九阿哥、十阿哥一同喝了一桌小酒,生日便算过了。我和九阿哥一向疏远,而十阿哥,这些年不怎么多见,他眼中多了两分沉稳成熟,再不是那个缠着我要猜谜的莽撞小伙。不觉经年,原来人人都在长大,如今我们还可以围坐一桌,同饮同欢,不知未来,是否还有这样的机会。
  养心殿的差事办了一年,如今已是收尾之时。许是饮了酒,坐在小墩上看书,觉得眼前的字有些虚飘……
  好像有些凉,伸手将被子拉得高些。被子?腾地坐起来,自己竟置身于软榻之上,榻桌对面,胤禛正在看我,嘴角噙着笑意。
  “你喝酒了?”
  我一边点头一边下榻穿鞋,居然在养心殿睡觉,我还真是胆大包天了。
  他看出我的慌张,笑意更浓,“睡得好吗?”
  我有些生气他的调侃,闷闷道:“干嘛不叫醒我?”
  “呵呵,睡得那么死,被人挪了地方都不知道。”
  “你……”我瞪他一眼,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睡得死总好过睡觉也要提防别人。
  他低低地笑着,拉过我的手,翻过掌心,将他的大掌盖了上来,手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我抽回手,原来是一个纯金的怀表。摁了一下边上的小钮,表盖轻轻弹开。
  “四点二十。”下意识地念出时间,又有些不安,偷偷瞄了胤禛一眼。
  他深深凝望我,很是欣赏,“果然没让我失望!”
  本已想好了怎么回答预期中的问题,他赞这么一句,倒叫我无话可说了。
  
  十天后,康熙回宫,宫里上上下下忙着准备过年。我想我和这古代的年还真是没缘分,每个年都过得不怎么样,今年又感冒了。按胤祯的话说,这么扭的性子,偏生了个孱弱的身体。我一向不爱喝药,只是这一次,我逼着自己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苦汤,甚至太医认为我痊愈了之后,依然连续喝药。正月十三,康熙宣布南巡,这是他第六次南巡,也是最后一次了,这一次,我一定要跟着去,在杭州,有我需要的东西。
  二十二日自皇宫启程,一路上都是煎熬,龙船再大,终究不过尺寸之地,与胤祥的碰面在所难免。我恭敬地行礼请安,他淡定地准我起身。同是这一艘龙船,两年前,我们软洋洋地腻在一处说话、下棋、写字,何等旖旎情深,曾经那样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只剩下疏冷的客套。
  胤祥,你当日选择决绝,现在看我的眸光中又为何全是悔与痛?而我,明知一切无望无果,又为何约束不了自己的视线紧紧追随着他?
  有他在场,我常会将茶水倒洒,常会听不到康熙叫我,常会答非所问,常会传错旨意……终于,康熙忍无可忍,罚了我半年俸禄;隔天却命我唱歌,赏了我一枚琥珀扳指。这一罚一赏间,我明白,康熙意在提醒我,早早断了念想。我并非心存念想,只是那个人是胤祥,每每他的目光投向我,我的心都会被紧紧攥住,频频失了分寸。
  四月初二,我们终于到了杭州。在杭州住下,我仔细安排了差事,直到初六才有机会溜出行宫,在西湖边雇了辆马车直奔教堂。
  从马车上下来,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教堂的红漆大门只剩下半扇斜斜靠在墙上;两边白色的墙壁被烟熏得乌黑。
  走进教堂,残缺的桌椅堆在一角,那不再是桌椅,只是一堆没有用的木料;告解室孤零零地立在墙边;一切都是残败,只有耶稣十字架仍然悬在正中,却已被熏黑,看不清雕刻的细节。
  “筝。”
  我仍在震惊之中,机械地扭头,看到几个传教士从后堂正走出来,个个都是憔悴疲惫。
  “神父!”我冲上前,拉着神父的胳膊,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神父,出了什么事?”
  “几天前,我们的酒窖突然起火……”神父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不再说话。他的汉语比第一次见时流利了许多,可现在我却没心情赞美他。
  我看到他手里拎着行李,问道:“你们打算去哪?”
  “我们要各自回国去,你们的皇帝不喜欢我们。”
  罗马教廷的教皇要求信教的中国人不拜祖先、不拜孔子,要求在中国的教士不受中国政府管辖,这些要求严重冲击了皇权权威,康熙在四十四年底便已经开始倾向尽教。
  我点了点头,又蓦地抬头看向神父身后那几个传教士,Tony并不在其中,心头闪过一片阴云。
  “Tony呢?”
  神父黯然摇头,我的手在他的胳膊上倏地收紧,又问了一遍,“Tony呢?”
  神父蹲下申子,打开他的行李箱,取出一个白瓷罐子,端在手上。
  我愕然摇头,越摇越快,头也被摇晃得晕起来,“怎么会这样?”
  “他本来已经跑出来了,可是又跑回去拿他的医学笔记,结果……”神父的声音有些微颤,“我拉不住他,他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我知道他两年前开始写那本笔记,写了很多东西……”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跌坐在地上。两年前,两年前……
  “孩子,你还好吗?”
  我仰头看着神父,他一袭黑袍,胸前的十字架闪着银光,似能射进人的心里。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流不出来。我祈求地望着神父,“神父,我要忏悔,我有罪。”
  神父为难地看着我。
  我不是教徒,可是我此刻找不到别的方法赎罪,“神父,求你。”
  “好吧。”
  我们分别进了告解室的两边。
  “神父,我有罪。”
  “每个人都有罪。”
  “我是世间的一缕幽魂,我偷了别人的身体。”
  “没有你的灵魂,躯体也将腐朽。”
  “如果没有我,Tony不会死,很多人都不会死。”
  “人死,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另一生命的开始。”
  走出教堂,天空滴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雨水顺着脸的轮廓滑过,和着泪水一同淌下,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正为你抚去伤心的眼泪。任雨水洒在脸上,轻柔的细雨,可否荡涤我的罪过?
  神父说,人因赎罪而来,终有一天我会洗净罪过。
  神父说,折翅的天使依然是天使,帮助世人,终会再回天堂。
  神父说,我会得到救赎。
  晚上,我沐浴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晾头发。晚风轻拂,我闭上眼,却只有泪水流过。
  手里攥着Tony留下的十字架,熏黑的金属,却掩不住神圣光芒散射,穿透我的灵魂。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Tony,你也后悔遇到我吧。
  “怎么光着脚?”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样的关心,当年的景却不是当年的情了。
  “我的鞋丢了。”我不睁眼,想象他正走过来,准备把我的脚拉在他怀中轻轻捂着。
  “宝儿……”
  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终究是不同了,我浅浅地笑,抬了眼看他,“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宝儿……”这一声唤,竟比江南的细雨更加潮湿。
  他上前一步,我却已经起身,转回房间,在门缝闭合的最后一瞬,看到他眼睛下方有滢光一闪。
  
  静坐在船舱内,我手里握着小福子送来的信。薄薄的一个信封,却似有千金重。
  胤祥,我始终认为你欠我一个解释,可当谜底摆在我面前,我却没勇气揭晓。我怕那理由太重,重到我无法负荷;我怕那理由太轻,轻易摧毁了我们之间的信任。不论真相如何,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拉开舱门,走上甲板,将那未拆的信封抛入滚滚江水中,前尘往事,让它都随流水逝去吧。苛责命运不如善待自己,你我有缘无份,何必苦苦强求,我只在心里爱你,此生便已足够。
  
  
 
                  第五十一章 残句
  五月二十日回京,六月初六北巡,康熙总不愿在紫尽城里多停留。
  七月初二,到达热河。避暑山庄去年已落成,我如今才得见真颜,却没什么心情游赏,终日不是当差便是躲在房里看书。
  此番倒是难为了奇娜,她怕迷路,也只得终日安分地守在房中。这事,其实也是我刻意为之。我理解她第一次远离京城的兴奋心情,一路上也由着她在我耳边聒噪。不过一个多月了,她也是时候安静下来了。皇宫,不仅仅是个地名,更是一种氛围,康熙在哪,哪便是皇宫。而皇宫里不需要,或者说,不允许有个性的人存在,每个人在这里都是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言行,只有如此才得以保自身平安。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康熙并不是真正可怕的人,可怕的是在背后盯着你的无数双雪亮精明的眼睛。
  看着奇娜,我常常会想起小喜,她们都是那样单纯、热情的人,而这样的人却是最难在皇宫立足的人。我教不会奇娜筹谋,只有狠心将她身上纯真的光华掩去。
  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如履薄冰,疲于应付?在康熙面前,不能太伶俐,他看重你并不是你的福气;在宫妃面前,不能太愚蠢,她们会利用你为自己谋利;在宫里的老人儿、红人儿面前,要恭顺、要谦虚,才不会被穿了小鞋;在新来的太监宫女面前,要立威、要施恩,才会有人心甘情愿替你办事……
  学会这些,我也是经历了一次次痛苦地蜕变,所以希望奇娜的路走得顺畅。
  小爱说,看见我替别人瞎操心,她都替我累。可是就是这样的性子,若是哪天我能放任不理,那人,怕也不是我了。原来,我选择了做玉筝,还是保留了自己最初的一份心性,挺好。
  七月十七,康熙开始巡幸蒙古各部。
  还未到狩猎的季节,白天只有王公之间小规模的比试,于是篝火晚会变成了重头戏。年青的男男女女们,围着篝火尽情地唱歌跳舞,就连高高蹿起的火焰也比不上他们的热情。
  朗月疏星,清辉四彻,烤肉香混杂着酒香飘荡,康熙频频与一众皇子还有这个部落的王公们举杯欢饮。坐在康熙下首的,便是这四子部的汗王--桑吉扎布,虎背熊腰的一个虬髯大汉,那一脸的络腮胡子,让人瞧不出他的年纪。
  据闻,这四子部也是蒙古的大部,与科尔沁蒙古同出一祖,也算是黄金家族后裔了。不仅在皇太极时期助后金攻打天下,更在康熙年间,参与平定陕西□叛乱、吴三桂叛乱,后又防范厄鲁特蒙古,特别是康熙三十五年,在清军与噶尔丹昭莫多决战中立下煊赫战功,其地位不容小觑。看康熙对那汗王礼遇有加,相谈甚欢,多少也能猜出这个部落在康熙心中的分量。
  我嘱咐奇娜在旁随时备好解酒茶。阵阵欢声笑语传来,热情豪爽的草原女子不时跑来邀请诸位皇子去篝火边跳舞,无论是已过而立的太子和大阿哥,还是仍未及笄的十五、十六阿哥,都很受欢迎,自然,正当年的胤祥和该部年轻的大王子阿尔巴登道尔吉更是少女们争相邀请的对象。
  悠扬的马头琴声响起,少女们缓缓退下。但见一袭火红的身影如天外飞仙翩然飘入场中,一个美艳如花的豆蔻少女低头静立,她右手扶胸,向康熙行礼。接着抬起俏脸,美眸中流光四射,她扬起青葱玉手,啪啪啪拍了三下,悠扬的曲调立时变成欢快激昂的草原舞曲。少女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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