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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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出了手,脸上却是更加烧。
胤禛利索地扣上腰带,嘴里仍是笑,我转过身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去软榻边坐着。
他跟了上来,与我对坐,笑问:“生气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话哪像是皇帝问的。
他起身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便坐到御案前批起折子;我拿了本书,坐在榻上随意翻看。
地炕火龙烘得阁内暖洋洋的,熏炉中焚着龙涎香,淡白若无的轻烟上浮,带出丝丝缕缕的香气。然而那白烟飘入胤禛眉目之中却化作一团浓黑,那香气亦变得牵牵绊绊,阁内温热的气息随着胤禛眸子里的冰凉清光慢慢寒冷。
从我进门起便感到他心事凝重,只是他不说,我便不问。这是我与他的默契,他想说的我没兴趣听,我想听的他不会告诉我。
胤禛反剪了手立向窗边,手里还捏着一份奏折。沉默了许久,他将那奏折放在我面前的榻桌上。
我不解地抬头看他,他冲我点点头。
我缓缓站起,轻声对他说:“我不看,你说与我听吧。”
他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沉声道:“十四到京了。”
我不必看那折子也知道是什么事了,那奏折上定然是胤祯--不,现在是允禵了--询问到京之后先谒梓宫还是先贺登基,摆明了要胤禛难堪,而胤禛则是淡淡回复,要他先谒梓宫。
我点点头,又问:“我能见他吗?”
胤禛看着我,研究着我,最后微张了嘴,说:“不行。”
允禵往寿皇殿拜谒康熙灵柩,与胤禛兄弟二人如仇人见面,允禵只远远叩拜。胤禛不欲发作,上前去扶允禵,然而允禵耿直了脖子,动也不动。
胤禛的侍卫拉锡上前拉住允禵,让他向新皇帝行跪拜之礼,允禵甩手咆哮道:“我本恭敬尽礼,拉锡这样下见的奴才,也敢对我拉拉扯扯!若我有不是,请皇上将我处分;若我没有不是处,请皇上将拉锡正法,以正国体!”
胤禛当场命令削去允禵的王爵,只保留允禵最初的贝子身份。
绿珠将打探来的消息说与我听,我的眼前出现两个身形,两个身形同样僵硬,同样僵硬的身形没在血色残阳下,血色残阳下的寿皇殿玉阶上是及浓,浓得磨不开、散去不的投影。
呼吸并着寒冷空气也好像要凝结了。
“姑姑,万岁爷唤您过去。”晚膳时分,养心殿那边派了太监来叫我。
我并未开门,只淡淡吩咐绿珠,“你去吧,万岁爷问起就说我早已歇下了。”
绿珠含笑着应声而去。
她的心意一向是那么明显,我也想着把她调去养心殿当差,只是问过苏培盛,他说这事要胤禛做主,而胤禛一直忙,我始终没找到机会跟他提。
沐浴过后,我躺在床尚发呆,忽然有种很虚弱的感觉,似乎是因为害怕而虚弱。
允禵的命运急转直下,从威名远播的大将军王一落成为削爵的贝子,这样的打击,竟比允祥当年的打击来得更甚;允祥还可以东山再起,而允禵却没机会了。
还有允禩、明蕙、允禟、允?,每个人的前路都是那么哀凉,我究竟还要目睹多少这样的惨淡?
半睡半醒之间,有人轻抚我的眉眼,我清醒坐起,室内一片黑暗,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告诉我,侧坐在床边的人是胤禛。
“皇上。”
我摸索着要去点灯,他却把我轻拢在怀里,叹了口气,道:“你在怨朕?”
我安分的囿在他怀里,小声地说:“没有。”
他没说话,只是握着我小臂的手收得紧了。
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将他的脸上郁郁的表情看得明白,说话的声音依次低了下去,“我只是觉得累,也笑不出来,怕去了反倒给你添堵。”
他略低了头,问道:“你还想见他吗?”
我不知道他这么问有多少是出于真意有多少是为着试探,但我是真的不想再见允禵了。
我摇头,黯然道:“他怕是已将我视作仇人了。”
胤禛把我拢得更严实,下巴枕着我的头,胡茬扎得我有些疼。
他叹息声又起,无奈道:“筝儿,你就不能把心放开,不去管这些事吗?”
“你们到底是嫡亲的兄弟,为着你的英明着想,别太苛责他,好吗?”我的声音失了底气,空得连我自己都有点听不清。
这一次,我们的叹息同时响起,混在一处,却仍是泾渭分明,我们叹息的并不是同样的事。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对着,滴漏的声音一声长过一声,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稍稍放开我,温柔地说:“亥时过半了,听说你没用晚膳,这会儿可是饿了?命人做些吃食过来吧?”
我想了想,道:“昨儿个绿珠弄的水晶梅花糕和牛乳马蹄糕还有些,皇上也尝尝吧。”
说着,我起身点了灯,又捧了糕点在桌上,和胤禛对坐着吃了些。
“绿珠就是话多了些,倒是个灵巧的丫头。”我一边说,一边观察胤禛的反应。
他略一沉思,问道:“这个绿珠可是那个不肯给弘明做通房丫头,后来被你认了侄女的那个?”
才吃了一口的点心卡在嗓子里,我忙喝了一大口茶,将点心吞药般吞下去。思绪于一瞬间已转过千回,下一刻,我只是笑笑,问他:“今儿个还要批折子吗?”
“嗯,还有一些。”说着他已站了起来,“你早些安置吧。”
我送他到门口,知道劝不住,还是说了一句,“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连日熬夜,我看今儿个索性什么也不想,早早睡下吧。”
他展了笑眉,又牵了一下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声道:“遵命。”
那热气笼在我耳边,烘得我耳根子一阵阵的热,脸蛋也像投在沸水里,忙抽出手,转身回了里间,让他自己开门出去。
除夕夜,竹儿和绿珠陪着我在房里守岁。过了这个子时便是雍正元年了,从今往后,大家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了,胤禛、允祥两个劳心劳力、殚精竭虑;允禩、允禵一党各自凄凉。
从那次养心殿外碰到,我再没见过允祥和允禩,虽然他们几乎每天与胤禛在养心殿议事。胤禛召我去时有意错开我与他们碰面的时间,而我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们。相见不如怀念,真是相见不如怀念啊!
第六十六章 兄弟(下)
午后的太阳透过玻璃暖暖的洒在我身上,甚是舒服。我坐在软榻上绣一方荷包,是一丛翠竹的花样,去年便绣了,本是打算给竹儿做寿礼的,只是刚绣了一半,便传来圣祖康熙驾崩的消息,之后又一直没心情,如今才又拿出来绣。
这么些年,我绣这些玩意儿仍是没有耐性,才绣了几十针就觉得乏,伸展了一下腰身,扭头去看胤禛,他也刚看完书,正在松活筋骨,两人相视,不由得对着大笑了起来。
笑过,他走到我跟前,拿起那荷包把玩,问道:“你何时也绣一个荷包给朕?”
我偏着头看他,笑说:“怕是没机会了,奴婢从不绣荷包送男人。”
“既是朕向你讨的,又有哪个敢打你?”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他也自觉失言,右手拳在鼻端,清了清嗓子,说道:“朕有些饿了,传些点心来吧。”
我点点头,走出暖阁,吩咐候在外边的绿珠去弄点心。
不一会的功夫,宫女们便端来七、八样糕点,有金丝酥雀、翠玉豆糕、菊花佛手酥、木犀糕 、糯米凉糕 、芸豆卷 、鸽子玻璃糕……让宫女们将糕点放下,我一一布好,便服侍胤禛净手,跟着自己也洗了。
才落座,绿珠姗姗走进暖阁,手里端了一个银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黄底绘牡丹的彩瓷碗。她在胤禛身前盈盈跪倒,娇声道:“万岁爷请用。”
“哦?这是什么?”胤禛问道。
我看一眼过去,瓷碗中一凝白脂一样的饮品,像是奶,又好像没那么稠,心里也是好奇。
绿珠的声音甜美而温存,“回万岁爷,这是杏仁酪。”
胤禛轻点了下头,我起身将那碗中试毒的小银匙取出搁在一旁,端了碗奉到胤禛跟前,他接过碗,喝了一小口。
只听绿珠又道:“这杏仁乃是取甜杏仁以热水浸泡半日,再去皮、漂净,和着糯米带水研磨成粉,以纱布包裹滤去渣滓,将滤出的汁液煮熟,又对了奶,最后再加上西洋雪花糖而制成的,用了小半斤的杏仁才只得这一碗。”
绿珠喋喋说了一串话,胤禛显得有些不耐烦,将那碗轻放在了榻桌上。
绿珠见此,忙又劝道:“万岁爷日理万机……”
“得了,办完了差事便下去吧,圣驾面前岂容你多嘴饶舌。”我出声打断绿珠,用慵懒的口气将她撵了出去。
绿珠讪讪退下,我看着胤禛,小心道:“皇上勿怪,这丫头也是一番孝心。”
胤禛抿嘴笑了笑,“资质平平,你怎么会认了她作侄女?”
我在心里叹气,脸上却是陪着笑,“皇上这是怎么话说的呢?”
胤禛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弹了弹那彩瓷碗。我瞬时会意,这杏仁酪白若凝脂,干净得如仙阁琼浆,配个白玉碗最是相得益彰,不然也是玛瑙碗,最不济也该用淡雅素气的青瓷碗,而绿珠却选了这么一个花哨的碗,只因我曾说过胤禛挺喜欢这碗。
“碗虽选得不好,东西倒是花了心思的。”我将那杏仁酪端给胤禛,他笑着又喝了一口,便将那碗递给我,“就这么一碗,你喝吧。”
我喝了一口,只觉清甜爽滑,齿颊生香,捧着碗问道:“皇上真是健忘,竟不记得这绿珠乃是王府旧人了吗?”
“嗯?”胤禛挑眉看了看我,思索良久,了然一笑,遂又摇头,“不记得了。”
我把剩下的杏仁酪一口喝干,自言自语道:“这杏仁酪到底还是竹儿弄得好喝些。”
估摸着胤禛快要议事完毕了,我收拾了一下便往养心殿去,远远的就瞧见马齐、隆科多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大臣一道出了养心门。
望着三人的背影,我喃喃道:“左边那位大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是年羹尧年大人。”一旁的绿珠答道。
我看了绿珠一眼,她的头低低垂下,黑色睫毛蝶翅般呼扇了两下,我点了点头,不作他想,继续往前走。
原来那人是年羹尧,康熙四十八年九月,康熙任命他为四川巡抚时,我曾在乾清宫见过他一回,那时就没瞧清楚他的模样,只记得他清瘦得很,想不到如今摇身一变,竟是腰壮膀扎,背阔肩宽,颇有气势,看来他这些年日子过得相当顺意。
我进去时胤禛还未换下龙袍,我帮他解扣子,触手处竟是硬而寒冷,十二章的纹饰,金灿灿的纹龙整整四十四条,正中那一条,血色的龙嘴大张,两只眼睛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多看一眼,便要被吸了魂魄,让人连呼吸也小心翼翼。以前看康熙穿着龙袍,是何样的轻松,而今这龙袍穿在胤禛身上,只觉得是那样重。待他换上赭色暗纹九龙缎袍,变作寻常富贵人家公子的打扮,我才感到一些松活。
“今儿个来得早。”他拉着我走到御案前。
我顺手帮他研了朱砂,笑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自个儿过来了,奴婢哪敢让皇上等呢。”
胤禛笑着反问:“朕等你的日子还短吗?”
我无语对答,于是便不答,只低头看着这一方松花江石砚,绿色的石砚上有深深浅浅的纹理,砚池浮雕灵芝如意,所配的黑漆盒上是描金的山水图案,煞是好看。
胤禛突然握住我的手,我才一动,他已拿了绢子替我擦手,原来那朱砂沾到了左手手指上。他拉着我的手,拇指在我食指根处轻轻摩挲,那里有一道细长的浅色疤痕。
“竟是留疤了。”他的声音很轻柔,包裹着无限的心疼。
我轻轻抽出手,低低笑了一下,道:“奴婢可是御封的‘笨手笨脚’,所以往后奴婢扣不上腰带,皇上可不许再笑了。”
他也是笑,停了很久,他面色微微沉了一些,肃声道:“过几日朕要送先帝灵柩往遵化。”
“带我去吧。”我祈求地看着胤禛。
“舟车劳顿,你就留在京里吧。”他的语气温柔却清冷,让人没半点恳求的余地。
三月二十七日,胤禛亲率王公大臣、皇太后及后宫妃嫔,送康熙的梓宫到遵化东陵。他这一去,便要将允禵留在那里守灵。
四月初六,胤禛返京。他是铁了心不让我知道允禵的消息,无论我怎么问苏培盛,他都直跟我打哈哈。
“苏公公。”养心殿外,我喊住要躲我的苏培盛。
他转过身,满脸堆笑,“姑姑快进去吧,万岁爷正等您呢。”说完他又要溜。
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诚恳地说:“奴婢知道公公的难处,自当不会为难公公,奴婢今儿个是为了自家妹子的事。奴婢就一个妹子,还请公公替奴婢跟皇上说说,让她们一家人的日子别太难过。”
说着,我就要向苏培盛拜下去,他忙扶了我,推托道:“哟,姑姑这不是扇奴才的脸嘛,但凡您的事,万岁爷哪有不应的呢,哪还用得着奴才替您去求啊?”
我起身站定,娓娓道:“公公怎么糊涂了?皇上不愿奴婢知道的事,奴婢即便是去求,也师出无名啊。”
苏培盛闻言,满脸惊愕与紧张,我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任他瞒得滴水不漏,可他千算万算,算不到我一早便知道结局。
我敛了笑,郑重地向他一拜,“劳烦公公了。”
起身时,我顺手塞了一方巴掌大、沉甸甸的玉雕灵龟给他,我不知道那灵龟有多贵重,只记得胤禛送我时,苏培盛眼里的贪慕,那时我就知道这玉雕必有大用处。
事毕,我便安心地走进西暖阁。
晚间,竹儿伺候我就寝,她将我头上的珠翠一一拆下,低声问道:“那苏公公会替姑姑说话吗?”
“一定会。”我拿着玉梳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头发,“这几日窝日日找他,若是皇上知道我知道了允禵被留在遵化守灵的事,必然以为是他泄露给我的,他担不起这罪过;再者,我只让他劝皇上顾念我与谷梵的姐妹情分,我连路都给他指好了,他照着走便是了。”
“既然这样,姑姑为什么还将那玉雕送给他?那可是皇上赏的呀。”
“那玉雕是皇上私下赏的,并没记档,不然,你以为他苏培盛有多大的胆子敢收?”
竹儿撇了撇嘴,她向来耿直,最看不惯苏培盛这样贪婪的人。
我笑着摇头,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光靠吓唬不足以让他诚心替我办事,恩威并施,效果才最好。”
竹儿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那姑姑究竟是怎么知道贝子爷被留在遵化的?”
“夜了,竹儿,你早些安置吧。”我拉开被子躺好,不再言语。
竹儿替我掖好被角,静静退了出去。
第六十七章 太后(上)
五月十三日,我去养心殿时,才进养心门,就见苏培盛立在配殿边上,见到我进来,看了我一眼,便又作无事一般朝后边走了两步。
“绿珠,我的团扇落在房里了,你去替我取来。”
支走了绿珠,苏培盛忙上前打千,高声道:“姑姑来了。”跟着躬身走在我身侧,小声说:“今儿个万岁爷革了贝子的俸米。”
我继续往前走,冷冷道:“苏公公的差事真是当得好啊!”
苏培盛一张脸垮了下来,委屈道:“姑姑托的事奴才已尽心办了,这次实不关奴才的事啊,不然奴才也不敢将此事告诉姑姑呀。”
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