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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络新妇之理(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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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摩子小姐……也被杀害了对吧?”
  “是的。新造突破警戒线,前往喜市等待的房总小屋——也就是喜市的母亲以前的住处,志摩子也暂住过的小屋。他把志摩子带去那里。哎,完全没有人想到他们会去那里。喜市虽然把那栋小屋的地址写在当铺的账薄上,但是警方在那个阶段还没有查出新造与喜市的关系,而且向辖区照会,辖区也说那个地址无人居住,但是啊,令人吃惊的是,木场前辈就在那栋小屋前面监视着。”
  “好厉害,”敦子说,“木场先生完全猜中了呢。”
  “是的,木场前辈这次的行动完全命中要点。可是,新造和木场前辈都万万没有想到,平野佑吉竟然会躲藏在小屋中。”
  “喜市更加可疑了呢。总而言之,新造先生等于是听信了喜市的花言巧语,掉入陷阱,为喜市把下一个猎物虏获过来,对吧?”
  “是的,新造完全不觉得受到欺骗,但是照常理来看,他就是被喜市给利用了吧。新造要带志摩子去小屋,这件事只有喜市一个人知道,而平野就在小屋里,这根本无从辩解嘛。”
  “那么,青木先生的意思是,喜市与平野做了某些交易,他们两个果然还是共犯,是吗?”
  “与其说是共犯,不如说喜市无疑就是杀人的首谋吧。虽然不明白三名娼妇是否真的曾经犯罪,但是喜市相信这是事实,并且企图复仇。那么连结弓荣、八千代、志摩子的,就是喜市的妄念。换言之,喜市为了替母亲复仇,利用平野,接二连三犯下杀人罪行——这么一想,立刻就说得通了。”
  “青木,不要只凭臆测发言。”默默聆听的中禅寺出声劝诫青木。
  青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中禅寺以冷酷的语调说:“你说连结被害人的是喜市的妄念,那么山本老师又怎么说?”
  “山本纯子和一开始的矢野妙子,是平野单独作案的。后来喜市大概收留了平野,协助他逃亡,然后作为代价,要平野听他的指挥行动吧。”
  “就算喜市曾经帮助平野逃亡,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后来两个人有联络啊。”
  “中禅寺先生,虽然你这么说,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益田刚才也说过了。弓荣遇害时,喜市不可能没发现那是平野干的。喜市是在明白一切的状况下,对八千代设下陷阱的……”
  中禅寺以无言的威严制止青木,说道:“喜市应该是在八千代女士遇害后,才发现平野犯下的杀人案与自己的计划重叠在一起。所以他才会停止行动,躲进千叶的小屋里。”
  益田不同意,反驳说:“可是,报上不是报道说杀害川野弓荣的是平野佑吉吗?喜市完全没发现的话,就太奇怪了。他明明知道,但是却主张他不知道,太不合理了。任谁听了都会起疑的。”
  “益田,你这么说不对。保证是在第三名被害人——山本纯子遇害后,才报道杀害川野弓荣的凶手是信浓町的溃眼魔——平野。我把报纸全部重读了一遍,在事件初期,完全没有提到平野的名字,也没有称凶手是溃眼魔。连续猎奇杀人溃眼魔平野佑吉这个名号登场,震惊社会,是在山本纯子遇害以后,正确地说,是过年之后。”
  “那么……中禅寺先生的意思是,喜市有可能一直没有发现杀害自己的仇人的,就是自己的朋友吗?”
  听到青木的疑问,中禅寺如此断言:“喜市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肯定会大吃一惊。但是那个时候,他应该认为这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你是说他认为这是偶然吗?”
  “应该是。听好了,当时,三名被害人当中,有两名与喜市无关。在这种状况下,一般人的感觉应该是讶异:怎么会这么巧,川野弓荣竟然也是被害人之一。”
  “应该……是吧。”
  “所以喜市真的是无意杀害这三名女子吧。若非如此,他后来应该也不会对八千代女士设下陷阱,或寻找志摩子小姐的住处。”
  中禅寺更加明确地断定:“川岛喜市与杀人事件无关。”
  青木盘起胳膊说:“可是他有动机……”
  “把怨恨当成杀人动机,这样想太单纯了。如果喜市利用平野进行杀人计划,根本没必要一直露脸。喜市只要确认女人的所在处就够了。尽管如此,喜市却大刺刺地暴露自己的相貌,安排杀害地点,甚至雇用地痞流氓当共犯。平野已经是总所周知的随机杀人凶手了,喜市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不是吗?他只要在小巷子里还是哪里杀掉她们就行了。”
  “是这样没错,但是……”
  青木好像无法理解,益田也还不明白。敦子也说:“我不懂呢,哥。如果喜市无意杀人,那么他究竟是想做什么?他说他不打算杀人,也不希望有人死掉,那么如果他只是把人叫出来,难道那只是单纯的恶作剧吗?”
  中禅寺说:“真是笨,喜市是怎么对多田麻纪说的?”
  “他说他想要整整那个太太。”
  “他对街上的地痞流氓又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想要……教训教训淫荡的女人。”
  “他对新造又是怎么解释的?”
  “他说他计划要让八千代尝一尝苦果。”
  “他不是那么样一次又一次坦白说出来了吗?喜市是真的想让八千代丢人现眼、教训教训她的。”
  “也就是……哥是说,喜市那个人对麻纪婆婆还有地痞流氓说的都是真话喽?”
  妹妹一脸吃惊,哥哥满不在乎地看着她说:“就是这样。喜市只是为了让她们在社会上以及精神上遭受打击,促使她们反省过去的恶行,才设计了这场精巧的计划。特别是八千代女士,喜市应该是想要羞辱她才对。”
  “羞辱?”
  “没错,喜市想要羞辱她。若非如此,八千代女士要用多少钱卖身,根本就无所谓。喜市不是拘泥于她卖春的金额,顽固地与她交涉吗?”
  “是啊,可是……”
  “这有什么意义呢,哥?”
  “喜市一定是想让前岛八千代贱卖她身为女性的尊严。”
  “身为女性的尊严?”
  “没错。那些女人羞辱自己的母亲,逼死自己的母亲,现在竟然完全抛弃了过去,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喜市见状一定难以忍受。所以他逼迫八千代像以前一样接客,而且不许她开高价。你现在虽然当上了大商家的正室,但以前是个卖春的妓女吧,不许你忘了过去——喜市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他要女人承认自己根本值不了多少钱。换言之,女人卖身的价格愈低,喜市愈满足,就是这么回事。”
  价钱自己决定——决定的原来不是卖春的价钱,意思是叫女人决定自己这个人的价钱吗?然后喜市对八千代定出来的价格砍价,这是种“你根本不值这个价”的诅咒。故意雇用地痞流氓,也有他的用意在吧。让八千代和不晓得哪里来的男人上床——这不晓得哪里来的男人里头,充满了喜市的怨念。这根本就不是青木所说的什么伪装。
  喜市对流氓地痞提出的“一定要和女人睡”的条件,还有“女人应该会用几百块卖身”的话,若是放在这种意图下来检视,甚至让人有一种恶魔般的感觉。用一点小钱卖身给陌生下贱男人的呢,才是真正的你——喜市是在这么诅咒着八千代吧。
  “是啊,最后则是夺走她的衣物。喜市对多田麻纪女士所说的话,应该就是他的计划内容。八千代女士失去了衣物,想回家也回不了。一切都会败露,八千代女士在社会上的名誉一定会扫地,或许会被休掉。这就是喜市的复仇。喜市应该是打算赎出和服后,在一旁观赏八千代那惊慌失措的丑态。若非如此,他不会去到四谷。除非已经在别处安排好不在场的证明,否则明明有其他实行犯,不会有哪个傻瓜还呆呆地跑到现场来,对吧?而且喜市还在当铺的账薄上写下了自己的地址和姓名呢。”
  这的确很奇怪。
  不是临时起意的犯罪,而是巧妙地经过设计的计划犯罪里,喜市所采取的行动实在太粗糙随便,太没有整合性了。如果纵观计划全体,喜市没有杀意的假设显然欠缺了中心,但是若以部分来看,喜市无意杀人的推测又比较说得通。
  青木陷入茫然。他很清楚,却还是不懂吧。
  益田也是一样。
  他不懂到底是哪里不懂。觉得好像没有任何谜团,却无法掌握整体。所以益田说出自己的想法,敦子和青木也同意益田的话。
  中禅寺露出彻底瞧不起人的表情说:“益田,真伤脑筋呢。青木和敦子姑且不论,你应该明白才对啊。你不是知道一起事件,构造和这起事件如出一辙吗?”
  “咦?我不知道啊。”
  “益田,你在说什么啊?听好了,把川岛喜市当成渡边小夜子,把川岛新造当成吴美由纪,把平野佑吉当成杉浦隆夫来想想看……”
  “咦?”
  以为完全没关系的事件中的登场人物突然混了进来,益田大为慌乱。简直就像虚构与现实混在一起,扰乱了益田的思考能力。
  中禅寺露出更加伤脑筋的表情说:“你还不懂吗?渡边小夜子憎恨本田幸三和织作是亮,恨到想杀了他们。而杉浦隆夫仿佛在为小夜子实现愿望,杀害了他们。吴美由纪担心小夜子,参与事件,却落得被怀疑的下场。杉浦与小夜子认识,而小夜子从途中开始,发现凶手就是杉浦,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正式的交易,而且杉浦似乎也不是为了小夜子杀人……”
  这是青木过来之前,他们在谈论的事件概要。
  “……这另一方面,川岛喜市憎恨八千代和弓荣,恨到想杀了她们,平野佑吉像在实现喜市的愿望似的,不断地杀人。新造担心喜市,被卷入事件,遭到怀疑。而平野和喜市是朋友,喜市在过程中发现凶手就是平野,但两者并没有共谋的迹象……”
  这是刚才谈论的事件梗概。
  “……好像!真的好像!”
  中禅寺说:“岂止是像,根本是一样。”
  的确,这两件事件似乎有着相同的构造,简直就像一对镜像。那么……
  “嗯?可是……请等一下。那么也就是,平野并不是为了喜市而杀人的喽?”
  “正是如此啊,益田。就像杉浦的背后有织作碧,平野的背后也有别人。因为看不见那个人,所以整体看起来才会扭曲。而那个人的背后……”
  “换言之,这起事件就像我所涉入的事件一样,真凶另有其人吗?那……”
  ——是络新妇吗?
  “益田,想的没错。多田麻纪绝没有照着川岛喜市说的做,街上的地痞流氓也没有执行命令。而新造更是为了阻止弟弟的计划而任意行动。即使如此,前岛八千代还是被杀了。每个人都擅自行动,川岛喜市策划的计谋也全都失败了,却只有背后的蜘蛛的大计实现了……”
  ——蜘蛛的仆人的圈套全数失败了。
  ——即是如此……结果应该还是相同。
  “不管什么人怎么行动,结果还是不会改变……这起事件也是一样的吗?”
  中禅寺点头。
  青木大为惊慌:“真、真凶?真凶不是平野佑吉吗?”
  “不是。川岛喜市不是蜘蛛的使者吗?那么真凶就是蜘蛛。这么一想,川岛喜市所占的位置也很清楚了吧,益田?”
  与喜市应对的人物——小夜子被杀了。
  “你是说川岛喜市……会是下一个被杀的人?”
  “喜市会被杀!”青木大叫。
  中禅寺说:“这无法断定。依我的推测,目前喜市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接近蜘蛛,蜘蛛不可能就这么袖手旁观。是要杀、要放,还是要封口,蜘蛛一定都已经想好对策了。总之,应该尽快拘捕喜市和平野才对。青木,这方面处理得怎么样了?”
  “当、当、当然已经通缉他们了。但是喜市的行踪完全不明,平野逃进森林里,已经加派了许多人手搜山,不过关于喜市,连他是何时离开小屋的都不知道……可、可是……”
  青木按住额头。“请、请等一下……”
  年轻刑警似乎完全慌了手脚。“……可以说明给我听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机关?发……发生了什么事?”
  中禅寺以平静的声音,要求益田说明学院发生的事。
  益田于是开口述说。骨架变得明确,要素也经过整理,比第一次说明更容易多了。
  青木一定陷入与刚才的益田相同的感觉。对青木来说,如果学院里发生的阴暗潮湿的事件是真的,那么他正在搜查的干燥无比的事件就是虚假的了。
  “难以置信。”青木说。构造相同,但构成的要素完全不同。仿佛彼此交错,又像完全乖离。除了点以外,没人任何重叠。尽管如此,这两起事件的根基应该还是相同的。
  益田一说完,青木立刻叹了一口气,问道:“这……是同一起事件吗?”
  中禅寺的回答非常冷淡:“当然。”
  “可是……中禅寺先生,一起事件有多数的动机,这实在太荒唐了,我完全无法想象。有一边的线索会不会是为了隐藏真正的线索,是人为捏造出来的障眼法?”
  “不是的。的确,这两件事件彼此遮掩,但两边都是真实的。只是若要说是人为的,两边都是人为的。”
  “可是,就拿川野弓荣来说,如果她是因为——少女卖春吗,因为少女卖春的利益纠纷而死,那么喜市这个人对于事件来说,根本是不必要的。除非喜市是意图隐瞒少女卖春而扯出这些瞒天大谎,否则这两起事件之间根本看不出任何整合性。”
  敦子也同意青木的话:“例如说……对,两个人或两组人马想要杀同一个人,并为了狙杀同一个目标而行动,这是有可能的。如果目标只有一个人,那还说得通,但是目标是复数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要杀的人那么巧全撞在一起……”
  哥哥开导妹妹似的说:“你听好了,蜘蛛仆人那些少女确实和川野弓荣起了纠纷,我想这是事实。但是她们只诅咒了弓荣。另一方面,喜市认定弓荣是杀母仇人,这也是事实。可是喜市也只是怨恨,或想要羞辱对方。”
  “什么只是……”
  “我说的没错啊。少女们和喜市都有动机,并且做出计划,还执行了,但是下手杀人的都不是他们。一边执行的是杉浦隆夫,另一边杀人的九成九是平野佑吉,所以杀人本身并没有撞在一起。”
  “这、这太奇怪了,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掌握这种乱无章法的计划!”
  “是啊。可是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敌人才难以对付啊,青木。”
  中禅寺沉默了,所以益田代为说明。
  在络新妇的圈套里,不管是什么人,作出什么样的行动,结果都不会改变,所有关系人都会被卷进来——益田没办法巧妙地说明。
  仔细想想,现在虽然演变成这种状况,但是益田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首先,他不明白蜘蛛的目的何在。中禅寺明明不明白蜘蛛的目的,又怎么能识破蜘蛛的存在呢?难道中禅寺因为不想被扯进来,所以才编造出一套他最擅长的诡辩吗?益田一边说明,一边愈来愈感到不安。
  敦子说:“这……可是实在太难以想象了……”
  益田也觉得这是难以想象的事。
  “……不管选择了无限增加的哪一个选项,都能够修正轨道的程序……这是不可能的。”
  “没那回事。”
  “可是哥不是总是说,预测是不会说的,预知是不可能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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