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新妇之理(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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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的不是大人吗?”
海棠含糊其辞地骂道“这个小鬼嘴巴真刁”,瞪大三角眼。
美由纪压根儿就不打算为蜘蛛的仆人说话,也完全不认为卖春是件好事。
可是和海棠这种人说话,就让人莫名地火冒三丈,结果逼她说出了仿佛肯定卖春的话来。而且夕子说蜘蛛的仆人们所做的事并不是买卖,而是黑弥撒。那么那就不是一般所说的卖春,而是基于不同的理念——虽然美由纪不懂得崇拜恶魔算不算一种理念——的行为;再说,被这种恶心的老头子瞟着看,总教人不爽快。
所以她更引起海棠疑心了。
海棠说:“你也真是顽固。听好了,侦探就快要来到这所学校了。知道吗?是侦探哪,侦探。所谓侦探,就是挖掘别人的隐私,借此赚钱的卑鄙职业。他们从旁干涉事件,以不是当事人为借口,不需负任何责任地将有的没的事全摊在光天化日之下,为此得意洋洋哪。”
有那么糟糕吗?
美由纪读过几本侦探小说,但她不觉得侦探是那么糟糕的职业。虽然现实的侦探不太可能像小说中出现的角色那样帅气,但如果海棠的话不假,那么侦探根本就是穷凶极恶的下三滥了。
美由纪这么说,海棠强调说:“是啊,没错。能够满不在乎地揭发事件的真相的,不是人面兽心,就是不负责任。警察是公家机关,揭发真相是逼不得已的,但侦探是为了赚钱,简直就像鬣狗。那种人就要来了。而且听说那个侦探非常古怪,你们试图隐瞒的事,马上就会被揭发啦。”
“这……”
蜘蛛的仆人当中,难保没有人想法和夕子相同。如果有那样的人在里面,揭发真相就太残酷了。话虽如此,美由纪也无计可施。
“……你问错人了。”
你应该去问碧——美由纪终究说不出这句话。夕子遭到杀害的事件,警察完全不予理会,而且一切都只是美由纪的想象,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碧是蜘蛛的仆人。
“我也问过渡边同学,但是她不肯告诉我。你们真的非常团结哪,团结得教人佩服。”
一点都不团结,美由纪和小夜子现在已经四分五裂了。
“只是那个女孩和你不同,昨天她对我说,让她考虑一天。虽然或许只是拖延战术啦。啊,侦探差不多要到了。不过也不可能一到就马上解决吧……”
海棠看着手表站起来。“……少说也得花上四五天吧。警察全力动员都没办法解决了嘛。对了,你也要一起过去。柴田先生好像被你的胡言乱语说动了,真是的……”
海棠绕到美由纪背后,把脸凑近她说“看看你这张脸,真是人不可貌相哪”,接着在她耳边呢喃:“听好了,你不告诉我,也千万不可以向侦探或是柴田先生坦白啊。要是告诉他们,那简直是自杀行为。如果你想说的话,就尽早告诉我。别看我这样,我的疏通能力可是比那个小毛头要来得高明多了。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喏,走吧。”
海棠说道,握住美由纪的手。
“你做什么?”
“带你过去啊。”
海棠用力拉扯美由纪的手,沙哑颤抖地说:“没想到你这样的女孩啊……”美由纪把手抽回来,海棠便说:“装什么清纯?又不是处女了,害臊个什么劲!”再一次用力拉扯,硬是把美由纪拉起来。美由纪虽然不是很明确地理解海棠为何会这么想,但她觉得屈辱极了,对海棠深感轻蔑。
美由纪被拖也似的带往的地方,是她数天前闯入的会议室。
门一打开,就听见响亮的声音:“有言在先,我压根儿就不想管这件事……”
往里面望去,广大的会议室里有一张大型会议桌,几个人集中坐在一边。正面是柴田,左右时校长、教务部长、事务长。
有个男人背对美由纪。
他的右边站着一男一女。
大声说话的似乎是背对美由纪的男人。他继续说道:“……这差事根本就不适合我!那个律师还有这个益山在我耳边鬼吼鬼叫,教人伤脑筋的老爸又强人所难,所以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都是因为有个怪人父亲,我才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
他好像在抗议,但感觉一点都不是打心底在抗议。
在这种严肃的状况下,柴田依然保持他一贯的好青年模样。他的脸上甚至浮现笑容,说道:“您说令尊,食指樐窘蚯白泳舭桑堪パ剑渌的乔白泳舻墓樱谷怀坪裟俏挥⒔芪秩耍翟谒挡还ァ!
“哈!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一截两截?听好了,这个世上可以称为怪人的,大概也只有那家伙了。在辞典里查怪人这一项,八成都会出现樐窘蚋赡サ拿郑∧懔舛疾幌寐穑俊
“真遗憾,我没有那种辞典呢。”柴田快活地笑道。
男人认真地说:“你的字典一定缺页缺得很严重。”接着更拉大了嗓门说:“可是听说这里有很多可爱的女学生,所以我还是过来了。没想到实际过来一看,竟然一片空荡荡,这简直就是古迹游览嘛!我才没有那么老气的兴趣!”
“哎,请别这么说。情况是愈来愈严重,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没有那么多手臂可以借给别人。”
“不是那种意思……”
这种情况,把对方的话当真的柴田反倒显得可笑。
男人以胡闹的态度继续说道:“啊,反正这个益山应该会搞定一切,放心吧!说起来,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懂我来这里干吗。跟这位女士要找人的委托混在一起,莫名其妙了。只要把那个掐人脖子的家伙消灭就行了吗?还是要抓住杀掉你女朋友的刺眼魔人?”
柴田一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发现美由纪和海棠,站了起来,“哦,同学,你过来这里。”
“嗯?”
男子回过头来,美由纪看到他的脸,有些吃惊。男子的长相如同希腊雕刻般端丽,容姿与他旁若无人的胡闹说话态度相去甚远。美由纪第一次看到相貌如此俊美的男人。
男子大叫:“噢噢,这儿不就有个可爱的女学生吗!”
站在他右边的女性皱起眉头说:“樐窘蛳壬懿荒芮肽憧酥埔幌履侵忠匀菝财兰叟缘姆⒀裕磕侵址⒀蕴私倘朔浅2挥淇臁!
女性的打扮很朴素,说的话却很严厉。
被称做甲木金的不可思议的男子夸张地两手一摊,像外国人似的回答说:“你这话也真荒谬。不管是狗还是毛虫,是马桶盖还是男人或老人,只要我觉得可爱,我就会说可爱,我觉得丑,就会说丑。只有对女人不能说,这我无法接受。可爱的东西是没有差别的!也没有国境之分!”
女人用更加严厉的语气说:“那是基于你个人的标准所作出来的判断吧?”
“那当然了!可爱还有除此以外的标准吗?没有!”
“你把你的价值观强加在别人身上,也会有人为此感到不愉快的。请你收敛一点。”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甲木金活力十足地站起来。“例如说,我讨厌饼干!”
他完全无视于美由纪的存在。站在甲木金旁边的年轻男子一脸受不了地看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疯狂的秀丽男子服装品位也非常不可思议,打扮得就像波兰还是哪里的商人。
“……但是世人都说饼干好吃,大家都爱吃饼干。我觉得那种东西松松干干的,一点都不好吃。每个人都说好吃,但是我就是不觉得好吃,没办法嘛。但是大家都拿饼干叫我吃。这真的很烦,但是要写个‘不要叫我吃饼干’的牌子挂在脖子上更麻烦,我无可奈何,只好忍耐。可是我还是讨厌饼干,就跟这个一样。”
“哪里一样了?”
“就是一样!连我都可以忍耐了,没有你就无法忍耐的道理。没有吧?不,我也不是总是在忍耐。我有时候也会像这样,声明饼干很难吃。可是就算我这么声明,饼干也不会生气!”
甲木金嘴里依然唠叨着:“世人都称赞饼干好吃,真是岂有此理,计算称赞饼干,饼干也不会高兴嘛。”往美由纪这里走来。接着他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海棠说:“你最好别再想那些龌龊事啦,这个女孩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海棠起先露出呆愣的表情,接着很快地高高扬起三角眼大叫:“你、你这家伙、胡说八道些什么!”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那种不检点的事。我是好心忠告你,不适可而止一点,身体可会受不住啊。赶快把你搂在人家腰上的手拿开,人家女孩子都觉得恶心了。”
甲木金用手背拍打海棠的手臂。海棠进房间以后,手就一直环在美由纪的腰上。海棠被拍,手急忙弹开。
柴田站起来说道:“海棠,这位是玫瑰十字侦探社的樐窘蚶穸上壬木津先生,这是敝公司的员工,姓海棠。”
——这个人是侦探?
“这、这位就是樐窘蚣诺慕影嗳耍俊
海棠的吃惊,似乎与美由纪吃惊的次元大不相同。
美由纪感到害怕,海棠则毕恭毕敬起来。
侦探以轻佻而且充满嘲讽的口吻说:“遗憾的是,我那个笨老爸误以为他的愚笨会遗传,最不相信的就是自己的亲人。不仅如此,令人高兴的是,他最痛恨世袭制这种愚不可及的东西,所以我才能够不必接下那种无聊透顶的职务。所以满脑子下流思想的你的企图全都落空啦!不,这无关紧要。你,就是你,你是目击者对不对?”
侦探用褐色的大眼睛注视着美由纪。
美由纪忍不住回视那双眼睛,但侦探似乎不是在看美由纪的脸,而是在看她的头顶一带。
“哦?”侦探发出嘲弄般的感叹声之后,说道,“那个黑漆漆的煤炭般的变态就是凶手吧。”
“啥?”海棠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恕、恕我失礼……我不知道您听到了什么,可是这是那个、小孩子不懂事,只是迷信……”
“这个人不是小孩子,是女孩子。听好了,那应该是用锅底的煤灰之类的东西涂上去的。要是涂墨汁的话,会晕开,很难涂得这么黑。就跟小偷一样。喏,你把详情说给我那边的仆人听吧。我就趁这段时间去散个步再回来!益山!”
侦探一叫,年轻的男人站了起来。
“听仔细啊,这是你最拿手的吧?”
柴田也慌忙站起来:“请等一下,樐窘蛳壬詹潘敌资帧
“啊,我不知道名字。话说回来,那位?x女士的配偶还是厨房的工友还没回来吗?京极叫我务必要见他。”
“我姓杉浦!”女人站了起来。
“杉浦出去采买,暂时还不会回来。”事务长一边说明,一边站起来,校长等人也站起来,结果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
——厨房的工友?
那是在说……偷听的那个人?
侦探迅速地捕捉到美由纪的疑虑,用半眯的奇特眼睛注视她,又用鼻音“哦?”了一声。
“你知道那位?x女士的配偶呢,跟照片一样。那是……不是吗?长得很像呢,?x女士。”
“我姓杉浦!”
“您的配偶有穿洋装的兴趣吗?”
“穿西装?没有。”
“没有?那他喜欢歌舞伎吗?”
“歌舞伎?哦,你刚才是说穿女装吗?总之,他没有那种奇怪的兴趣。”
“这样啊。那就好,益山。”
年轻男子应了声“是”,行了个最敬礼。
“我想厨房的工友就是凶手,小心点,他一回来就马上逮住他。马上,了解了吧?再见。”侦探快活地道,早早退场了。
被留在房间里的八个人,全都愣了好一会儿。
——那个男的是凶手?
如果这是真的,解决得也太快了。
可是……
——那个男的……
应该偷听到了。听到美由纪、小夜子以及坂本百合子的对话。美由纪觉得当时她们应该没有提到太多细节,但是……
——我们想要咒杀一个人。
她记得她们这么说了。可是……
——应该是用锅底的煤灰之类的东西。
对了,这么说来,那个时候那个男的的确拿了沾了煤灰的锅子。然后美由纪等人注意到他,他便慢吞吞地往厨房走去,不是吗?后来,美由纪和小夜子的确说了:——请杀了本田幸三。
——我、渡边小夜子,被本田侵犯了。
小夜子说出了诅咒的理由。她在第十三个星座石上,主动向恶魔说出了实情。但是那个时候周围并没有人……
——黑圣母的祠堂边缘,黑色的手印。
有人,就在那里,一个蹲着的窃听者。那个手印,是沾在手掌上的煤灰痕迹。潜藏在那里的是厨房的工友。厨房的工友一路跟了过来,听见了小夜子所有的告白,然后……原来如此。
美由纪回想起是亮的话。
——那个男的,是弓荣拜托我雇他的。我本来就觉得可疑。
——是你们这些妓女的头头。
是亮是去年秋天上任的,如果是他录用的话,就是去年秋天以后录用的人吧。说道去年秋冬来到学院的人,就只有那个厨房的工友。
——厨房的工友就是黑圣母吗?
美由纪想到这里,才慌忙回头,寻找侦探的背影。
那个人全都明白!
当然,门已经关上了。
待美由纪发现时,除了她以外的人都坐了下来,一脸讶异地看着她。“吴同学,你在做什么?快点过来。”海棠傲慢地催促她坐下。侦探一不在,他的态度又变得蛮横。见风转舵的态度就像蜥蜴般卑劣。
听说年轻男子是侦探助手。他的发型很时髦,和时下的年轻人没两样,服装也十分普通,只有眼神颇为锐利。那个侦探叫他益山,但柴田介绍说这是益田先生。这种情况,通常应该是同伴的发言比较正确,但是柴田这种人不可能搞错别人的名字,相反地,那个侦探感觉像是会弄错,所以男子应该姓益田才对吗?
至于女性,就像她再三声明的,确实姓杉浦,似乎是厨房工友的配偶。杉浦女士的配偶好像从半年前就行踪不明。
“可以麻烦各位确认一下吗?”杉浦女士说道,拿出照片。校长等人依序看了照片,答道:“没错,这是杉浦。”
美由纪伸长脖子偷看,毫无疑问,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个行动鬼祟的厨房工友。
“没想到隆夫竟然会在与织作家有关的学校任职。”杉浦女士说。从她的话听来,杉浦女士应该与织作家有什么关系。
“益山先生,樐窘蛳壬詹诺幕熬烤故鞘裁匆馑寄兀俊迸拷幼畔蛞脖唤樯芪嫣锏哪凶游实溃奥》蚋饧掠泄叵德穑俊
不知道到底是叫益山还是益田的男子搔着头说:“这个嘛,我也完全不明白。”
“反正一定是胡猜的。”海棠说。这个人真是表里不一。
杉浦女士皱起眉头说:“如果隆夫是凶手——这里说的凶手指的是绞杀魔吧,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么他就是……织作家命案的凶手吗?”
杉浦女士不待回答,自己断定说“应该就是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究竟该怎么向葵小姐交代才好……亏她劝我离婚,这下子真是糟透了。就算侦探找到了隆夫,也……”
柴田稍微恢复平静地说:“这并不是你的错啊,葵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她不会怪你的。”
“计算葵小姐不怪我……”杉浦女士,更深地叹了一口气。
葵是碧的姐姐吗?
柴田重新转向益山——美由纪决定称他为益山——说道:“可是益田先生,我不懂,根据樐窘蛳壬乃捣ǎ计趾孟窬褪切资郑菢木津先生究竟是以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