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后之战 6:复苏-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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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恶魔原地转了一圈，它的运动方式就像虫子一样古怪，看向达妮菲指示的方向。
然后它转回头看向她，说道：“这里是深坑魔网。”
它的翅膀再次不安的扇动起来。
“而我是罗丝的女祭司。”达妮菲向前举起她的圣徽，冷静的说道。
杰格拉德走到达妮菲身旁，他的目光几乎在这头飞行恶魔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事实上，这头喀斯魔的翅膀紧张的微微颤动着。它摩挲着两只类人前掌，就像一只苍蝇有时候会摩擦它的两条前腿一样。
“你请求一次服务，但是却没有提到报酬。”瓦库尔说道：“瓦库尔的报酬是什么？罗丝的女祭司？”
昆舍尔专心的观察着眼前的场面，费瑞恩也是如此。这将是达妮菲力量的真实显露。提供和接受报酬是召唤法术中的一道固定仪式，但是契约的细节则反映了召唤者和被召唤者之间的力量对比。代价越高，则被召唤者就会认为召唤者越弱。达妮菲能够通过威吓手段迫使对方接受一个对她有利的出价吗，就像昆舍尔那样？
达妮菲看了昆舍尔一眼，然后向着喀斯魔的方向迈近一步。
她走近召唤法阵，抬起手，以指尖沿着喀斯魔鼻子上的长角轻轻描画。这头恶魔的翅膀无法控制的微微颤动起来。它的嘴大张着，露出了一条被腐臭的唾液弄湿，中间下凹的长舌头。
“我相信我们能够达成一些 。 。 。 友好的约定。”达妮菲愉悦的低声说道。
一道粘稠的黑色液体从喀斯魔的嘴里流了出来。这头恶魔的目光越过达妮菲看向杰格拉德－这头魔裔卓尔是卓尔精灵和恶魔结合的产物－兴奋的煽动着翅膀，同时不怀好意的斜睨着达妮菲。某种长而细的东西慢慢的滑过它的胸膛。
费瑞恩发现眼前的场景怪异却令人神魂颠倒。
达妮菲只是微笑，她用手轻轻握住这头恶魔的长角，说道：“我相信你发现我的出价很有吸引力？”
“非常吸引人，女祭司。”喀斯魔回答道。瓦库尔用它那粗厚的黄色舌头舔过充当牙齿的黑色棱脊。“我会用我的手臂抱着你的，紧紧地抱着你。而且在之后－”它的翅膀兴奋的嗡嗡拍打着，“还会抱得更紧。”
达妮菲放开了恶魔的长角说道：“我的魔裔卓尔必须陪我们一起去。”
喀斯魔的翅膀兴奋的拍打着。它的声音拔得更高了。“不，女祭司，不。他太大了，他的味道太臭了。我只带你。”
杰格拉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瞪着它。
费瑞恩发现事情很有趣，一头巨型飞行恶魔居然认为杰格拉德太过污秽而不愿运送他。一句尖刻的讽刺溜到了他的嘴边，但是他谨慎的克制住了自己。
达妮菲笑了起来，同时把手放在瓦库尔的头上。当她用手指抚摸着恶魔短硬的鬃毛的时候，喀斯魔的翅膀拍动的更快了。
“你还不清楚我为你准备了什么。”她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为我和我的仆人做到这件事的话。”
从这头生物的胸膛上凸起的那个东西设法稍微向外蠕动了一点。
“那么两个都来。”喀斯魔说道，口水从它大张着的口中流出。“来。来，现在。”
达妮菲转过身，以手语示意杰格拉德向前。
“过来，杰格拉德。”她说道，然而她同时也向魔裔卓尔比划道：当我们到达那座山脉的时候，把任何从它身上伸出来的东西扯下来，然后杀了它。
杰格拉德向着恶魔笑了起来，然后大步走上前来。
当达妮菲再次转身面对喀斯魔的时候，她的脸上重又挂起了那种诱惑的笑容。
费瑞恩除了赞美她之外别无他法。这名女性不像昆舍尔那么强大－这一点很明白－但是她绝对是费瑞恩曾经看到过的最老练的操纵者。费瑞恩回想起在多腿魔蛛隧道中和杰格拉德之间的遭遇战。费瑞恩曾经说过达妮菲正在操纵魔裔卓尔；杰格拉德则反唇相讥，说达妮菲正在操纵费瑞恩和昆舍尔。
费瑞恩开始猜测这两种说法或许都是正确的。昆舍尔力量强大但不成熟，而达妮菲则诡诈精明。这两名女性都危险异常。他开始相信要么这两个人都是Yor'thae，要么两个都不是。事实上，他对此并不关心，只要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和地位就行了。
达妮菲回头看向昆舍尔和达妮菲，说道：“那么现在就去山脉那边，昆舍尔主母？”
昆舍尔点头，她面无表情，但是无助于掩饰她的愤怒。
杰格拉德把笑容满面的达妮菲抱在手中，喀斯魔则把他们两个都包在自己的长腿中。瓦库尔的翅膀煽动得如此快速，以至于他们变成了一团勉强可见的模糊影子。
“真重。”这头恶魔嘀嘀咕咕的抱怨道，但是它还是设法飞离了地面。“太重了。”
昆舍尔转向判魂魔，允许他用他那巨大的手臂捧起她。他的翅膀也开始拍动，不知何故，那些细小到可笑的附肢居然把他庞大的身体升到了高空。
“跟上来，法师。”昆舍尔命令道。
费瑞恩叹了口气，召唤出戒指中的力量，飞在她们的身后。
他们高高的翱翔在深坑魔网之上，飞入到如同利齿般锋利的狂风中。他们停留在灵魂之河的下方，但是远高于最高的石峰。判魂魔把昆舍尔环抱在他密布毛发的巨大胸膛上，她的长发在风中猎猎作响。喀斯魔则把杰格拉德和达妮菲紧紧地握在一起。
当他们飞行的时候，这个生物尽量小心的用爪子握着达妮菲。
无论他们各自的负载如何，这两头恶魔都保持着一致的移动速度，费瑞恩奋力不被落下。在怒号的狂风中，除了喀斯魔微弱的拍翅声之外，他什么也听不到。硕大的雨点鞭笞着他的脸庞。
飞行可以允许他们避开崎岖荒芜的地面上的种种艰险，他们很快就飞了好几里格。如果步行的话，要到达山脉需要花费他们五到六天的行程。但是以他们现在的飞行速度来看，费瑞恩希望能在拂晓时刻到达山脉，当然也可能稍晚一点。
当他飞行的时候，他俯瞰着身下的位面。从上面看下去，深坑魔网的表面看起来就像是患病的皮肤－到处都是水泡，伤疤，麻痕。地面上星罗棋布着酸液湖，到处都堆积着蜘蛛的尸体，巨大的裂隙象伤疤一样把地表劈得四分五裂。
他看向前方的山脉，但是它们仍然隐于黑暗之中，无法看到。然而他可以看到灼热的灵魂之河正在向山脚下飞去，飞向掠夺者小径。
他在脑海中回忆着恶魔的话语：你无法活着通过那条小径，泽列维密尔如是说道。然后，我就可以满怀柔情的想象着你的灵魂被掠夺者吞噬殆尽。
费瑞恩确定他还是宁可保住自己的灵魂而不是相反，但是他依然一刻不停的向前飞去。入夜已经几个小时了，但是赫丽丝特仍然没去打扰姐妹们的出神，虽然她知道自己本应唤醒她们。她们应该趁着夜色赶路，以防随着黎明的降临屠杀再次开始，但是赫丽丝特清楚她的姐妹们需要休息。当她们离开这座位于石峰顶上的临时神殿之后，可能就不会再有机会休息了。除此之外，赫丽丝特也想让她们再多享受几个小时的和平宁静，让她独自思索自己的信仰。很快，她们就不会再有时间这么做了。
她坐在石峰边缘向幽暗少女祈祷，希望能够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前方的挑战。
在她头顶，旋转不休的彩色能量漩涡仍然星罗棋布的散落在天空中。每一个瞬间，都会有一个或几个漩涡向天空中喷射出灼热的灵魂，这也意味着在多元宇宙中的某处，一名罗丝的信徒已经死去，而他的灵魂则来到了深坑魔网。这个过程象钟表装置一样机械规律。赫丽丝特观察到这种情况不断的反复发生，而每一次新来的灵魂都会加入到没有尽头的灵魂之河中，飘向它们的黑暗女神，飘向它们永无休止的宿命。
这种情景将一直持续到多元宇宙灭亡为止。
除非罗丝死去。
她看着这些灵魂有条不紊的飘向它们命定的厄运，思考着达妮菲是否也在其中。根据她们之间的束缚约定，赫丽丝特并没有感觉到达妮菲的死亡。她热切的希望她的前战俘仍然活着。
对于达妮菲的关心令一阵混合了希望和恐惧的巨浪贯穿了赫丽丝特的全身。达妮菲曾经告诉过她，当她们一起站在地表世界的某座遗迹上之时，她也感觉到了伊丽丝翠的召唤。当她前来警告赫丽丝特，昆舍尔已经派遣杰格拉德去杀死瑞厄德的时候，这位前战俘说了这些话。
达妮菲曾经向她示警。
她们之间彼此羁绊，赫丽丝特知道，这种羁绊派生自曾经让她们以主人和奴隶的身份连接在一起的束缚誓约。她知道达妮菲也是能够得到救赎的。既然赫丽丝特已经把自己完全奉献给了舞蹈女士，她也一定能够帮助达妮菲走上救赎之路－只要她还没有死去。
一种压倒一切的悔恨之意充斥在赫丽丝特的心中，她为自己曾把毕生时间错误的浪费在制造痛苦和推动暴政上而感到悔恨。她已经把几个世纪的时间浪费在憎恨上面。泪珠奔涌而出，但是她倔强的摇着头，硬是把它们逼了回去。
狂风劲涌，撕裂了她的祈祷，刺穿了歌蛛之网，大声呼喊着Yor'thae。
然而这个词语对于赫丽丝特来说已经不再具有任何魔力，她丝毫不为所动。
她抬头看向仿佛罗丝之眼一般的八颗星星，立下誓言：“没有人会回应你的召唤。”
赫丽丝特不知道罗丝打算让她的Yor'thae做些什么，她也不关心这一点。她推测杀死Yor'thae将会伤害罗丝，很可能会削弱她。而且她知道罗丝的获选者只可能是一个人：昆舍尔·班瑞。
“我会杀死你的获选者的，然后再杀死你。”她柔声低语。
风声又渐渐弱了下去，仿佛因为她的誓言而安静下来。
赫丽丝特的目光越过罗丝国度的枯萎荒地，越过成堆的残肢断骸和蜘蛛尸体。她想知道此刻昆舍尔到底在哪里。她猜测班瑞女祭司已经进入了深坑魔网，正在向罗丝前进，就在蜘蛛神后的牵引之下。
“我正追在你的后面，班瑞。”她轻声说道。
她沉默的静坐了一会儿，单独和她的女神在一起，凝视着那条无穷无尽的灵魂之河流向罗丝。过了一会儿，她取出了赛伊尔的歌声之剑，把它的长笛剑柄凑近唇畔，吹奏出一首哀婉的挽歌，以此做为对天上迷失的灵魂们的报偿。音符飘过贫瘠的荒野，音色纯美无瑕。
如果灵魂们听到了她的挽歌的话，它们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迹象。
风声再起，仿佛要压制她的乐声一样，但是赫丽丝特继续演奏。尽管知道并无可能，不知何故，她仍然衷心的希望在某个地方，赛伊尔能够听到她的乐声并理解其中的蕴意。
当她结束演奏之后，她把赛伊尔之剑归鞘并站了起来。然后她看向天空，举起双臂，手掌向上，蜷起手指－比划出一只死蜘蛛的符号，那是对罗丝的亵渎。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也是给你的。”她大声说道。
带着无法遏制的冲动，她卸下了盔甲和盾牌，拔出了新月之刃，开始舞蹈。在罗丝的诅咒位面中，高立于荒芜的石峰之上，赫丽丝特·莫兰疾走着，旋转着，劈刺着，跳跃着。除了狂风的悲泣之外，这里没有其他的声音为她伴奏，然而她依循激烈回荡在脑海中的韵律执剑而舞。喜悦充盈着她，随着每一次移动，每一个转身而愈发炽烈。她化身为二，一个与手中利刃合而为一，另一个则与伊丽丝翠遥相呼应。罗丝的余烬随着汗水自她的肌肤上蒸腾而去，她的过去随着每一次快乐的喘息而蜕落新生。
纷披的长发飘拂在她的身后和四周，激烈的狂舞着。她无法停止的欢笑着。新月之刃在她的手中犹如草叶一般轻盈，这种细小葱郁的植物覆盖着地表世界的大部分土地。利刃在空中呼啸，创造出它自己的曲调，吟唱着它自己的欢歌。
赫丽丝特狂舞着，直到全身汗湿，呼吸沉重。当她最终疲惫而兴奋的停下舞步的时候，不禁虚脱的倒在了地上。女神的恩宠充盈着她，她感觉自己已然被全然净化，终于获得了挥舞新月之刃的资格。
感谢您，女士。当一片乌云暂时遮住了罗丝的八只眼睛之时，她微笑着向伊丽丝翠致意。
她又在地面上躺了一会儿，除了尽情享受着她新获得的自由之外，什么也没有做。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站了起来，走回到石峰边缘，重新穿戴好自己的盔甲。当她把赛伊尔之剑重新缚在背上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的拍在她的肩头，立刻吓得她惊跳了一下。
“菲丽安！”她转过头，看到了地表精灵那双充满友爱的杏眼，这才放心的说道。
菲丽安的笑容温暖如春：“你没有叫醒我换班，我想我可能睡了一整天了。现在入夜多长时间了？”
“入夜几个小时了。”赫丽丝特一面说，一面把赛伊尔之剑牢牢的插回剑鞘。“我们应该把乌露雅拉叫醒。”
菲丽安点点头，接着说道：“是你的笑声唤醒我的。”
“我很抱歉。”赫丽丝特回答道。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放声大笑。
“不要道歉。”菲丽安笑着回应：“这让我正好欣赏到你的舞姿。”
令她惊奇的是，赫丽丝特并没有感到困窘。
“美丽的舞姿。”菲丽安微笑着继续说道：“我看到了女士与你同舞，就如同我曾经在任何事物中看到她一样。”
赫丽丝特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因此她只是垂下目光说道：“谢谢。”
“你加入我们只有很短一段时间。”菲丽安一边说，一边从她身边走过，看向石峰之下。
赫丽丝特点头同意。她确实如此。
“我可以问你些问题吗？”菲丽安突然问道。
“当然。”赫丽丝特飞快的说道，菲丽安的语气中有什么东西令赫丽丝特的心脏疾跳起来。
菲丽安问道：“最初是什么吸引你去信仰罗丝的呢？这种信仰充满了 。。。 憎恨，恐怖。但是我能够看到你和这些东西丝毫无染。”
赫丽丝特的心脏重重的撞击着她的胸膛。她不确定这个问题为何竟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一颗细小的种子骚动起来，但是她没有找到直接的答案。
她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回答道：“你给了我如此之多的信任，菲丽安。我曾经也是满怀憎恨，阴险丑陋。不是什么东西把我引向罗丝，从来也没有这个东西。我被养育长大的目的就是为了侍奉她，而我自己也欣然享受由于这种地位而带来的利益。我是狭隘而渺小的，心中满怀恶意，以至于从来也不知道原来还有其他的道路可走。直到我遇到了你和乌露雅拉，并且看到了太阳为止。我为此欠你们太多了，也欠女士太多了。”
菲丽安同情的点点头，拉过她的手，轻轻握紧。这位精灵说道：“我可以再问些其他问题吗？”
赫丽丝特点头。她确实对自己的姐妹们无须隐瞒。
菲丽安吸了口气，然后问道：“你是否曾经想过自己曾奉她之名行 。 。 。 邪恶之事？”
赫丽丝特自觉并没有从这个问题中听到谴责之意。菲丽安的脸上并无审判之意，只有好奇而已。赫丽丝特尽力回答得明晰一些。
“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