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一夜意难凉 作者:青非卿(晋江2012-08-17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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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笑意盎然地对乔逸诚伸出手，“你好，乔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怀凉在法国的时候，多亏了你的照顾。”
乔逸诚面上原本的笑意一点点敛去，顿了顿，正要伸手。不料半路，另外一只手伸过来，与霍西握了握。“久仰霍先生大名，今日幸会。”浑厚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冷咧，正是乔逸诚的大哥乔逸行。
霍西一双桃花眼向上一勾，随即露出个招牌式的笑容。“乔大当家太客气了。”
乔逸行又看向霍西旁边的意怀凉，“自当初法国一别，已有三年多不见，意小姐气质更好了。”
意怀凉清浅一笑，“乔大哥过奖了。”
乔逸行扫了扫自己面色晦暗不明的三弟，对意怀凉说：“我们J。A。珠宝今年年初才引进内地，首家专卖店也刚刚在C城落成，还没能物色到合适的品牌代言人。我觉得，意小姐的气质非常符合我们的品牌，假如不嫌弃的话。。。意小姐是否有兴趣做我们J。A。珠宝在内地的代言人？”
此时霍西的父亲霍止匀，已慢慢向他们走过来。他听到乔逸行此言，不由带了抹深思地看着意怀凉。
而在场的其他三人，亦是表情各异。乔逸诚略带讶然地看一眼自己大哥，霍西则是挑了挑眉毛。最惊讶的人，莫过于意怀凉自己。
意怀凉当然知道，成为J。A。在内地的首位代言人，意味着什么。她甚至可以想像，假如此次，J。A。在内地公开招募代言人的话，从普通女学生，到一线女明星，这必将会是一个有无数人争破头也想要得到的绝佳机会。乔逸行却如此轻易地，就把对未来生活的另一种无限精彩的可能，提供在了她的面前。
然而对于意怀凉来说，她既不指望无限精彩的未来，也早就没再想过要出人头地。如今，她最大的念想，也不过是如何在这宁静无碍的岁月里，荏苒度日。因此，她没什么迟疑地说：“乔大哥，你实在是抬爱了。但我对目前的生活现状，已经十分满足，并不想要打破这个格局。”
乔逸行似是料到她会拒绝，不动声色道：“那太可惜了，我尊重意小姐的决定。不过，意小姐身居C城电视台时尚主编的位置，今后还望能够多予我们J。A。几分方便。”
意怀凉笑说：“这是自然的。”
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意怀凉却有些百无聊赖，她拿了杯果汁推开旋转门，走到露天观景台上去吹风。她在扶手上趴了一会儿，背后有人拍她的肩。她回过头去，愣了愣，“潍人。”随即笑道：“J。A。的面子真大，竟然把你这么不爱应酬的人也请来了。”
“当年确实很不喜欢，如今却已习以为常了。”章潍人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痕。“怀凉，你现在好吗？”
意怀凉的眼眸黑白分明，“挺好的吧。”
章潍人看着意怀凉的眼睛，“可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
意怀凉抚一抚发鬓，“潍人，每一天都这样过。好或不好，又有什么差别？”
章潍人的眼中满是怜惜，他摸摸意怀凉的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声。“七年了，你终究还是没能走出来。。。假如之凡他。。。他在天有灵，见到你这样，会有多为你心疼？”
意怀凉黑眸晶亮，眼梢处有一点碎冰在闪烁，仿佛凝结了人世间所有的水泽。“这些年来，已经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再提起之凡了。好像大家不提，我就会忘了他一样。”意怀凉低低地笑，面容在夜色中有些模糊。“其实我已经好多了，潍人。当初，我以为我会活不下去，可如今，我不也还是活得好好的？当初，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任何未来。可如今，我不也还是结婚、工作，在该笑时笑，该烦恼时烦恼？”
章潍人听她始终用一种恬淡的语气，将那些曾经的惊涛骇浪娓娓道来。他半晌都没有说话，末了道：“可是怀凉，这不是你。我认识的意怀凉，是个妙语连珠、才华过人、飞扬洒脱，对未来有着无数种美好憧憬和期盼的姑娘。”
意怀凉苦笑中带点切切的哀恸，“潍人，我已经为我当年的任性，付出了此生都承受不起的代价。你还想要我变回当初的那个意怀凉吗？”
章潍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怀凉，逝者已矣。你不能用这样心如死灰的心境，去面对你现在的朋友、丈夫、亲人和你余下的漫长人生。这对别人和对你自己，都不公平。”
意怀凉沉默地低垂着眼眸。
章潍人又说：“凡人律师事务所这七年以来的五成分红，我都打在当年你和之凡的帐户上了，密码你应该知道。”
意怀凉摇头，“潍人，这钱我不能要。。。那些资产股份是。。。”
“不管你要不要，在法律上，你都是凡人律师事务所的另一位法人。我是律师，关于这个问题，你就不要同我争了。”章潍人打断她，“这是之凡留给你的东西，他的父母也全都认可。那份股份转让书，在他过世之后，就已经自动生效了。”
过了一周，霍西与意怀凉去霍家探望霍西的父母。吃过饭，趁着意怀凉去厨房收拾碗筷的档口，方雅如把霍止匀和霍西叫进书房里。
霍西疑惑道，“什么事呀妈？这么神神秘秘的。”
方雅如把书房的门关严实了，才说：“你爸跟我说，前几天，你们一起去参加J。A。珠宝专卖店的剪彩仪式时，J。A。的当家人乔氏兄弟，想让怀凉当他们J。A。珠宝在内地的代言人？”
“我还以为什么事，”霍西不赞同地看她，又扫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那爸有没有告诉你，那天，怀凉当场就拒绝了？”
“这我知道。可前阵子，我还在电视上的珠宝鉴赏专栏里，看到怀凉和乔家那个设计师，一起出来做节目。”方雅如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盯着霍西。“所以我想问你，怀凉。。。跟他们J。A。的乔家兄弟，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妈，你这话说得。。。难免要引起歧义。什么叫特别的交情？”霍西沉了脸，唇线抿得笔直。“你既然也看了那档栏目，就该知道，怀凉和乔家那个设计师，在法国留学时，曾是同学。”
方雅如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稍稍软和了语气。“我这还不是关心你们吗？怀凉是电视台主编，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地跑到荧幕跟前去，总是不太妥当，更别说做什么代言人了。”她语带双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只担心人言可畏。你在C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而你爸那个位置，更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所以，我才有这么一说。有机会，还得跟怀凉提个醒，平时最好还是要尽量韬光养晦一些。”
霍西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我不知道怀凉做了什么人言可畏的事？”他眼中有隐忍的怒意，“别说她只是个低调、安分的电视台主编，即便她是个歌手、演员，只要我喜欢，我也照样娶得。”他缓了缓，下巴依旧绷得很紧。“爸也没几年就要退下来了，他到了这个年纪，早该把那些虚名浮利都看开了。而我自己，更是从来没有在乎过不相干的人怎么看我。怀凉也是一样的，我的媳妇，需要仰仗谁的脸色？她喜欢做什么，那是她的自由。只要她开心，即便捅了什么篓子，也有我来替她收拾。所以，妈，你尽管放宽心吧。”说完这番话，霍西也没等到方雅如的回话，就按下书房的门把手，推门出去了。
方雅如惊讶地望着霍西走向厨房的身影，张了张嘴，对自己丈夫说：“止匀，你看阿西这孩子。。。我到底说什么了我？他竟然这么大的反应。”
霍止匀却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让他去吧。这孩子，性子野惯了，自小到大，除了他爷爷，我还从没见到阿西服过谁。这么看来，现今有人能让他这么心甘情愿地被治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霍止匀摘下老花眼镜，揉了揉眉心。“阿西说得也没错，我们到了这把年纪，确实得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开些。雅如，你以后也少为他们两个操心这操心那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呐。”
☆、第三十八章 和好，不和好？
意怀凉收拾好碗筷，正打算去跟公公婆婆说一声。一回头，看到霍西站在厨房外面，沉沉看她，脸上悲喜莫辨。意怀凉被吓了一跳，“阿西，你杵在那里干什么呀？”
霍西松了松表情，“都忙完了？我们回去吧。”
“哦。”意怀凉把围裙解下，擦了擦手。“那我去跟爸妈说一声。”
“不用了，”霍西上前拉住她的手，走到客厅里，直接从沙发上拿过她的包，就往外走。“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他们走到楼下，因为霍西的车停在小区的专用停车库里，所以两人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停车库。
时至九月中旬，夏末秋初，没了前两个月那样令人烦闷的酷暑，天气渐渐向凉爽过渡。此时晚风拂面，送来阵阵花风，让人觉得十分舒心宜人。此处是高级小区，流水假山，花园亭台，设施齐全。路过小区街心花园的时候，霍西看到许多人坐在石凳上，三三两两地纳凉聊天。有的是小情侣，也有一些是大人带着孩子出来玩耍，欢声笑语不断，生活气息浓厚。
霍西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这才是鲜活有味的生活。他刚才那颗略略浮动烦扰的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他正想对意怀凉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不远处，有一对小夫妻正在拉拉扯扯地闹别扭。
那女的像是要转身走人，男的连忙死死拽住她。那女的见挣脱不了，就拔高了音量，恼火地说：“你放手！我都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你手机里的短信了！你不是夸你那个女同事漂亮吗？现在还拉着我干吗？”
男人急急地争辩，“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这是办公室礼节啊。。。老婆，我跟那个同事，真的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鬼才相信你说的！说起来，你之前一阵总是加班晚回家，如今想来，说不定也是。。。。。。”女的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声音里带了丝哭音，开始啜泣。
那男人见状，伸手去抱住那女的。“你别哭啊，老婆。我前阵真是工作很忙，每天在加班。你要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他见自己老婆还是哭，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老婆，我。。。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夸别的女人了，你别哭了。。。”
男人哄了良久，那女的终于乖乖伏在男人的怀里不动了，啜泣声也渐渐低下去。
霍西将这戏剧性的一幕，看得十分好笑。笑完又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他多么希望意怀凉也能像面前的这个女人一样。她若是不高兴了，就跟他闹，怀疑他外面有人了，就跟他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论是刚结婚时，他对她的冷淡，还是如今，他对她的挖心掏肺，她总是睁着一双沉静清澈的眼睛看他。开心、不开心，她从来都是独自消化的。霍西觉得无力、焦灼又揪心，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所有的努力，都不知所踪。他并不怕付出，也不怕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应，他只怕自己撼动不了意怀凉那颗死寂的心。霍西想，假如有这一天，意怀凉也能像这样跟他哭闹耍性子，哪怕再无理，他也定能比眼前这个男人更耐心上一百倍地哄她、逗她开心。
霍西转过头，看到意怀凉也正望着那对重修旧好的小夫妻，唇边擒了丝会心的微笑。他便问她，“羡慕他们吗？”见她一愣，他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很羡慕他们。”他牵着意怀凉的手，走到街心花园的僻静一角坐下。“怀凉，我们谈谈。”
意怀凉疑惑地扫他一眼，“怎么了，阿西？”
霍西深深凝视她，“怀凉，我们和好吧。”
意怀凉的眉梢弯了弯，嘴边的酒窝就现出来了。她点点他的额头，“阿西，你傻了？我没有跟你闹矛盾啊。”
霍西没她那么沉得住气，手臂一伸，直接圈住她。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两只手搂着她的背，前前后后地晃。“你有你有！不然你为什么把我赶出你的房间？为什么再也不给我做甜点了？为什么都不等我回家一起吃饭了？”他起先还说得理直气壮，越说到后边，声音却越发委屈了。
意怀凉又是惊讶，又是好笑。“阿西小朋友，你几岁了？怎么这样可爱？”她稍稍推开他一点，“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得好好的吗？上面这些事，有太多人愿意为你抢着做了。那个名模林。。。可忻，她一定。。。”
“不要扯上别人，就说我们两个。”霍西截了她的话头，正对上她的目光。“怀凉，从前是我不好。假如我以前就能预先知道，在我三十一岁的时候，会遇到一个叫意怀凉的女人。那在之前的三十一年里，我就一定会安安分分地等到你的出现。可是从前，我什么都不知道。而现在，就让我们把之前的那一页都翻过去吧。”霍西执着意怀凉的手，“从今往后，我们两个好好过。”
意怀凉眼神复杂，她何尝不想把昨天那页就此揭过？可是昨天那一页，下笔太重，力透纸背。以至于今天的这一页，也连带着被烙上了深深的印记。她思忖半晌，终于开口，嗓音艰涩。“阿西。。。你是个好男人，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很感激。可是。。。”
霍西一听话势不对，立刻再次打断她。“怀凉，你不用马上回答我。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一想。”
意怀凉本来想叫他不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可显然，霍西并不接受任何否定的答案。于是，她只好点头道：“好吧，你让我。。。再想想。”
意怀凉这一想，就想了一个多月。
九月下旬的中秋节之后，紧挨着就是国庆节。C城电视台连着做了好几台庆典晚会，各个专栏频道都被抽调走好多人手，去一线帮忙。时尚频道也不例外，是以意怀凉整整忙了近一个月。直到金秋渐渐转为深秋，树上的叶子都越发青黄的时候，时尚频道总算进入到了十月中旬的工作淡季。与此同时，也迎来了部门里每年一度的例行旅游活动。
这天，时尚专栏组里，就旅游地点的选择，进行了好一番热烈的讨论。购物游，已经没人感兴趣了，平时出公差去香港的机会实在太多。而海岛游，去年也已经应了大家的要求，去了巴厘岛，面对无敌海景足足五天。因而今年，大多人都倾向于去一个好山好水好风景的地方。
助理小肖说：“去年看海看得审美疲劳，每天对海发呆、混吃等死。无所事事至极，简直无聊透顶。所以我提议，今年去一个有意义点的地方，风景优美的，最好是个能够净化心灵的世外桃源。”
“净化心灵。。。世外桃源。。。”Emma听完，一拍脑袋。“我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这不就是他们旅游频道，年初对云南香格里拉做的那辑特刊里的重点推广旅游地的广告台词吗？”
于是，众人受此启发，一致选定云南的香格里拉为今年的部门旅游地。
霍西知道意怀凉要随时尚栏目组去香格里拉旅游五天之后，毫无隐瞒地表达了自己的强烈不满。
“香格里拉？五天？”霍西抱着胸，皱眉看着蹲在床边整理行李的意怀凉。“你啊，就是太惯着你们组里的那群人。他们年轻气盛、精力充沛，只恨不能把地球翻转过来，玩个痛快。你也就这么纵容他们？”
“什么叫他们年轻气盛？”意怀凉“哼”了一声，“我年纪也不算大吧？不多不少，刚好比你小三岁而已。”意怀凉站起来，推推挡道的霍西，又去橱里拿了几件衣服。
“嘿嘿。。。”霍西乐了，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