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2-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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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勾勒几笔,一朵栩栩如生的菊花跃然纸上,迎风飘摇,摇曳生姿。
“题字吗?”他侧头问我。
“待会!”我点头轻赞,小心捧到嘴边吹干墨迹,拿起手边的红绳左右比划。
“该系上些什么,编成穗子,感觉就像长长的牵挂。”我看向他,见他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怎么个结法?指间勾绕了半晌,依然不得法。抬手拿起他腰间的袋子仔细揣摩。
“我以前看青城结过一些,有双龙献瑞,有古钱三结,有镂心梅花,可你这,是什么结?”我问得不经意,他却听得有心,点点愁绪落在眉间,许久才道出:“乾坤,这是乾坤结!”
我轻“哦”一声。低头又摆弄着手中长长的丝线,依旧的不得法,索性放弃。
看看点金的卡,细细的线,淡淡的菊。有千般的是,亦有千般的不是,且都在心头忍下。
率性的拿起剪刀,不顾胤祥不解的目光,一剪一剪将丝线截成几段。
扬起下颚冲他温婉一笑:“我的牵挂不会像乾坤那么长!”说着曲起丝线仔细穿过卡洞,两根末梢辗转回首穿回,这一系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欣喜地托在手掌把玩。
胤祥眉尖轻蹙,诧异地问道:“你这算什么结?”
“我这自然也是结,但且比不上你那‘乾坤’的华丽,我这结就叫‘流年’”胤祥小心接过,左右翻看,沉思许久。
“这结无限、坚美。用来系山峰云岳,作我游憩之屋。用来系飞瀑流泉,作我盛水之坛。也系初日之光,以为羽翼。也系落日云霞,以裁衣!”我得意的晃着脑袋,抢过他手中的书签,执笔潇洒地写下“流年”二字。
胤祥轻点我的额头,无限宠溺:“不会结就说不会,竟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来掩盖!”
我笑倒在他怀里,手肘不小心压到卡线,只一抽,绳自是绳,卡自是卡。我恍惚有了隔世之感。一手托绳,一手执卡,痴痴凝望。
“怎么了?”
“没什么!不早了!你快回吧!”我推着他下榻,他却不依的过来搂我,略有些激动地说道:“夜,我今晚留下可好!”
我回视他的双眸,坚定地摇了摇头:“你福晋即将临盆,别忘了,她怀的是你的孩子……”
他眼神沉痛地让我不忍回视,离去时,门扉一开一闭之间,我没有回首……
望着手中的一绳一卡,这是系之前的流年,也是系之后的流年。只怕这“流年”之结只结得了头,却结不了尾……
钟声响起,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又迎来新的一年,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但我仍以此为借口,闭门不出,倒省了很多拜访请安的俗事。近些年,康熙也不太过问我的事,就连诉职时的对答也大多草草了事,我想他真的是老了,抑或是对众多的子女寒了心,现在的他对谁都淡淡的,只除了十四阿哥。
那日后胤祥没有再来,我算着日子,孩子也该出世了,本想差人送份礼过去,但怕他恼了又发脾气胡闹索性作罢,博硕的信来了几回,福建那边的事已办妥,他的意思是来京城接我,对此我以前通常是拒绝的,但这次到是反常接受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也许只是真的想他了。
转眼到了元宵节,我思衬着还是进宫给皇上和各位娘娘请了安,在德妃那只见着几位侧福晋,我心想倒是意外逃过一劫。
出宫时,偶然的想去无逸斋走走,也没多想,脚步就跟着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又是一片雪雾弥漫。如斯雪夜,踏着似雪般飘扬的心情闲逛,心好似一朵悠闲自在的云,逍遥游行在此番舞动柔美的世界。
站在无逸斋外,迷离中,似又听到夫子渐渐远去的声音和小阿哥们晃荡的脑袋,曾几何时,我也常常像现在这样伫立窗外,然而流年过往,早已物是人非……
视野的迁徙,我的思绪游散,心随了那霏霏茫茫的冬夜杨花而翩翩起舞。
放眼望遥夜,如烟如雾雪花织成的帘幕中,隐现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默默点数,浮想联翩。
远处有一人穿越重重雪幕,身后雪地上串串深深的履印,在层层叠加的雪花下变得隐隐绰绰,他停在我面前,周身镀满了厚厚的结晶。
我立在屋檐下,他站在雪中,我与他凝望对视许久,其间只有沉默。
时间寸寸流过,他却依然在雪里静静守候,共处一方天地间,可以感受到他执着的信念。
“为何会来?”我伸手撩起前额的散发,迈步雪中。
“想来便来了!”他侧首远眺,一笑中带着一丝遗憾。
“哦?那你感受到什么?”我茫然的注视着他先前渐消的履印,呐呐地问着。
“物是人非……”他俯身抓起雪粒满把向空中洒去,于雪花簌簌下落中仰头迎上,夜雪飘飘,雪夜遥遥,人寥寥……
我束了束衣领,将手掌放在唇边呵着气,他转过身来,轻声叹息着,拢起我的手,将它们放入自己的衣内,这一次直接探入他的腹部,把他的体温和他的爱一起传递给我……
“不冷吗?”
“冷,不过你以前不是要这样才觉得暖和吗?”
“那是我耍你呢!”
“是嘛!可我已经习惯这样帮你暖着了!”
我望着他低垂的脸,年少时同样的场景,只是那玉般的少年此时已沾染了风霜。
这么大的世界……
那么冷的冬天……
细细想来我却始终只把手交给眼前的这一个人……
寒风依旧,但,冬因人而暖。
午后,我闲来无事,懒在床头翻书,泡了杯菊花香茗,幽淡的清香中带着丝纯雅,缭缭香气中迎来博硕的满面风尘!
“叶儿,你猜我在城门口遇见什么了?”
“什么?”我无奈地看着那杯被他牛饮而尽花茶,转手又取出两三个小小的朵儿,用沸腾的开水冲泡,不一会儿美丽的花儿就开放在淡黄晶莹的液体当中,悠柔的让人浮想联篇。我漫不经心地问着,啜上一小口,淡淡的却叫人久久都回味无穷。
“卫子风的商队被官府查抄了,听说不少人还入了狱!”他看着我,言语中带着些许兴奋。
“咣!”我倏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惊讶地望着他:“谁干的?什么名目!”
“听说是十七爷派的人,名目乱压的,好像是勾结乱党!真是可笑,九爷的人怎么可能勾结那些人!”他接过我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
我的心思全乱了,无措地看着他:“那九阿哥呢?他没派人去救?”
他探头嘿嘿一笑:“九爷的银车在江南又被劫了,他早些日子就火大地南下了,哪还有功夫管这茬事!”
我一愣,继而想到胤禛,原来他已经开始动手了,要彻底扳倒八爷党,就必须先断了他们活动资金的来源,而九阿哥是八阿哥坚强的经济后盾,这么一来,八阿哥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博硕,拿了我的手札去找十七爷放人,不行的话直接去见四爷!”
博硕诧异地望着我,看了半晌,微带怒意地问道:“你做什么要帮他!”
“因为我欠他的!”我侧头看向窗外,茶香漫溢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但脑海里卫子风的身影已打破冬日里的温馨与宁静……
曾经以为,如果你很长时间都不曾想起那几乎占据过你整个思想整个生命的人或事,你就是在渐渐忘记甚至真的忘记了。
直到看见他树下的背影我才发觉原来记忆是如此奇怪的一个东西,一但有所感触,便时不时的以各种方式提醒你一些存在过的往事,甜蜜的,辛酸的凡存在过的,必留下痕迹。
“我以为你不会来!”他背对着我伸手轻轻摇着树枝上的积雪。
我收起遮雪的油伞,陪他伫立雪中……
是京城的繁华受了寒,还是雪的声带受了伤?萦萦绕绕拾起又放下的是写满心事的云烟过往;沉甸甸的是紧握手心的呓语;心中伤痛太满,对生活的渴求太多,飘泊的激情都化为盛开的花瓣;落地的瞬间,它细细地咀嚼心伤的声音。
是他的,也许亦是我的……
他转过身,依旧灿烂若星的眼眸,只可惜黯淡了一只。
“没想到你会帮我!”他的嘴角勾起一朵微笑,也勾起我挥之不去的回想。
“你不要谢我,那是我欠你的!”我低下头,有几朵雪花飞入衣领,带来丝丝寒意。
面颊传来点点暖意,他捧起我的脸,轻抚我的额间:“比以前更美了,看来我的药,效果不错!” 他的嗓音沉柔如缎,带着些许魅惑。
“你让我来就只为了说这些?”我仰起头看他,诧异他的正定自若。
院外传来悉索的脚步声,我明白博硕此刻焦虑的心情,回过头冲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回首迎来卫子风意味深长的目光。
“别再投靠八爷了,他们赢不了的!”我转身欲走,他从背后揽过我的肩,低头企图吻我,我别开脸,心,突然跳得好快,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手足无措。他的唇追逐我移开的嘴,狡猾地摩梭我红嫣的唇角。
“你关心我对不对!”他带着笑意问我,我恼怒地挣脱他的手臂,向前迈了几步,回身瞪着他得意的笑脸,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纸签递给我。
“这是我改过的新药方,希望我的小猫儿越来越美丽!”我狐疑地接过,他突然收起戏虐的笑容,深深地看我。
“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他慢慢走近,俯身在我眉间落下一吻,轻如羽鸿。
“好好照顾自己!”越过我的身子,他走向院门,静静的天地间只留下深深浅浅的足迹……
第五十一章 放手
这是我首次主动去寺庙这种地方,不为求神许愿,只求心灵的安静。去时,风很大,天空阴霾,我独自一人,一路默然,转过梵音袅袅的前殿,穆然看见凋败的莲池,心中忽有千回百转的感觉。
看着来往的香客,我静静地坐在主持的身旁,想像身边的老僧过逝以后,香冢一抹,可以俯看时间,可以闻风呼啸过,可以听树叶根脉生长的声音……
“年大人!”抬首看见十三福晋婷婷迤逦,我微微点了点头,看她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问道:
“有事吗?”
“想和姐姐谈谈!”
我站起身,随她来到后院,静默半晌,看着风吱哑地吹开了原本关着的木门,感觉隐隐闪烁出宿命的味道。
“请姐姐放手吧!”我转过视线看她,多年不见她早已退去了稚嫩青涩,满身漾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放不放,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我淡淡地答道,心口沉闷,站在这里,我就像一个可耻的第三者,但,这又是谁的错呢?
“姐姐错了,别忘了,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他孩子的母亲!”
心口猛然一痛,我再次看向她,惊讶于她的改变,再不是以往温婉的女子,她已经十成十的成为这紫禁城勾心斗角的贵妇。
我无言以对,萧然站立,任风雪沾湿衣摆。
“姐姐和他的约定,我是知道的,可我与他也有约定!”她淡笑着走近我,停在身侧。
“我要他留在我身边时,能做一个称职的丈夫!姐姐可明白这‘称职’二字?”她侧过脸对着我笑,眼中闪着得意。
“那样,在他和姐姐离开时,我便毫无怨言的放手。姐姐也知道,他是一个善良有责任心的男人,从大婚到现在他一直觉得愧对我,所以我就和他说,我要的不是天长地久,只盼他可以相伴的岁月能够得到他的怜惜,哪怕只是虚假的也好!”她转到我面前与我对视,笑意蔓延。
“但他没料到一点,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只要我为他留下一名子嗣,就等于留下了他的一份牵挂,他若要走,我不会拦,但我不信他放得下未成年的孩子!”
“你很聪明,但你若真的爱他,就不该如此算计他!”我收敛起心口的绞痛,故作淡然的说道。
“姐姐真是好笑,这紫禁城谁不是互相算计,谁又不是互相利用呢?姐姐和十四爷算不算互相算计、利用呢?”
“那不一样,因为我不爱他!”
“姐姐不要说什么爱了!你可知他为你又隐忍下多少,他总把最灿烂的笑容留给你,可他夜阑人静时舔呧伤口的痛苦你又了解多少,他为你委曲求全了一辈子,甚至早生华发,可你又为他做过什么?口口声声地说爱,你心底又为他守得住多少爱?”她敛起笑容,满面煞气地步步逼近。
“所以,请姐姐放手吧!一个女人能给他的,你一样也给不了!”
我无力地靠在枯树旁,树干被寒意剥去了最后的一缕薄衣,赤裸的皱着干巴的皮肤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了。雪婀娜地飘过去,拼力织一袭开花的棉裳,爱怜地盖在它身上,树没有睁眼,只是抖落最后一片枯叶。雪慵懒地叹着气,那绿已被稀释尽了,彩色的缘也尽了,我的手无力的松开,落下的是一把密密的惆怅……
十三福晋离去很久了,可我依旧站在这里,想着她的话:一个女人能给他的,你一样也给不了……
笛声悠悠,透过窗户,我看着池旁的林子内吹笛的男子。缓缓走近,他的眼里如烟似雾,将散未散,将聚未聚。像冷雾掠过晨色的湖水,明亮透澈,却透着道不尽的哀伤。
“你决定了吗?”
“是的!”我的声音听起来淡漠而无情,无需再多言语,我越过他的身侧,却被他反走握住柔荑。
我与他背对而立,手掌交握,他的手不复以往的温暖,竟是彻骨的寒意。
“夜,这一次,你若放手,我便不再纠缠!”
手指一根根地张开,我继续朝前走去,身后传来他跪地的声音……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他!”博硕死命摇晃着我的肩膀,我仿佛未闻,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为什么要拿我当挡箭牌!”他紧咬下唇,眼里闪过一丝伤痕。
“他跟我说过,若是找到了一个比他待我要好上许多的人,且我也爱他,他便会放手!”我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所以你就拿我当借口?为什么?你们不是约定好的吗?”
“博硕,有很多事都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但我和他的未来我却隐隐可见,只怕这份爱坚持下去,是他负我的多!”
“这算什么?”
“他若负我,必定终日痛苦抑郁,与其这样,不如这个负心人由我来做,而他可以恨我,可以忘记我,至少没有我的日子,他也能开心地过!”
博硕看着我沉默不语,而我继续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书签,一次又一次地系着“流年”之结。
心事仿佛是若有若无的笛音,若有若无的用眼光飘向林中他曾经伫立的地方,飘向折断了的树枝,飘向一段没有主题的爱情过往……
四川
“青城,怎么今天又是牛肉啊!”我瞪着眼前那盘灯影牛肉,心中颇为不悦。
“主子,你以前不是最爱这道菜吗?”青城不解地看着我,连博硕也在一旁奇怪的看我。
“奇怪,我以前怎么喜欢这种东西?现在看了就犯恶心!”我拿起筷子,没胃口地拨弄着碗里的白饭。
“主子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再做些来!”青城有些担忧地看我,生怕我饿着了。
“芝士蛋糕、冰激凌、法式炬蜗牛,上面要浇上柠檬汁的那种!”
“啊……”看着青城和博硕呆呆的目光,我不禁哈哈大笑。
“开玩笑的,吃饭!”我无奈地扒着碗里的白饭,尽量不看那盘令我作呕的牛肉。
“叶儿!叶儿!”
“嗯……”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博硕放大的俊脸,心头一阵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