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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蕾蒙娜-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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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清楚,她马上就 会进房间来找他。她果然进了房间,见他躺在床上,使一下子冲过来,说, “费利佩,亲爱的,你病了?”他无力地回答说,“没有,母亲,只是今天 晚上有点累;”她焦急、紧张地弯腰看着他,他双臂搂住她的脖子,热烈地 吻她。“母亲!”他动情地说,“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这爱抚的动作,这 柔情的话语,宛如大水扑火。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使夫人息怒的了。只要有她 爱慕的、值得崇拜的儿子在身边,别的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现在他太累了, 她不想把亚历山德罗做的那件丢脸的、使人生气的事告诉他。明天再说也不 迟。她准备让人把饭送到他房间里来,也许他不会惦着蕾蒙娜。

    “我会把饭给你送到这儿来,费利佩,”她说,“你千万别累着了;你散 步时间太长了。静静地躺着。”深情地吻了吻他后,她走进餐室,玛加丽塔 正站在那儿准备伺候主人吃晚饭,她尽量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却是徒劳。夫人进来,脸『色』平静,用平常的声音说,“玛加丽塔,你把费利 佩先生的晚饭送到他房间里去;他躺下了,不准备起来;他累了。”玛加丽 塔简直怀疑自己刚才做了个恶梦。就在刚过去的半小时里,她不是看见夫人 气得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出来,把蕾蒙娜推进房间里去,并把房门锁上了吗? 也许她根本没有看见?她大『惑』不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 夫人。

    “你在看什么,姑娘?”夫人问道,声音非常严厉,玛加丽塔吓了一跳。

    “哦,没什么,没什么,夫人!小姐呢,她不来吃晚饭?要不要我去叫 她?”她说。

    夫人看着她。她看见了吗?她会不会看见?莫雷诺夫人又镇定了下来。 只要蕾蒙娜在她屋檐下,她本人如何对待她、说她都没关系,佣人绝不能对 她放肆,或知道任何不对劲的事情。

    “小姐不舒服,”她冷冷地说。“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过会儿我亲自送点 吃的给她,如果她想吃的话。别打扰她。”夫人回到了费利佩身边。

    玛加丽塔暗暗发笑,收拾起短短两小时前她存心不良地准时摆好的桌 于。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里出了多少事啊!

    “我看,我们的小姐这顿晚饭是没有什么胃口了,”刻薄的玛加丽塔说, “亚历山德罗先生也一样!我真想看看他怎么办。”

    但她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亚历山德罗没有到厨房来。最后一批牧 牛人吃好饭又走了;已过了九点,没见亚历山德罗的影子。玛加丽塔悄悄地 跑出去,到她知道亚历山德罗常喜欢去的地方去找他;但哪儿也找不到他。 有一回她几乎已跑到了他藏身的地方,他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要开口说话, 却又幸运地保持了沉默,她从他用前走过去了。

    亚历山德罗藏在教堂门旁的天竺奏丛后面,他坐在地上,双膝顶着下 巴,注视着蕾蒙娜的窗子。他打算在那儿待上一夜。他觉得他可能会有用处: 如果蕾蒙娜需要他,她会打开窗子叫他,或者出门沿花园小径到柳树丛去。 不管怎样,他都可以从他选定的藏身地看见她。他忍受着感情的折磨:一会 儿欣喜若狂,一会儿惶惶不安,难受得心疼。蕾蒙娜爱他。她这么告诉过他。 她说她要跟他走,做他的妻子。就在夫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个可怕的时刻, 这句话刚从她嘴巴里说出。他好像又回到了当时的情景中一样,又经历了一 次同样的欣喜和惶恐。

    那个可怕的夫人什么事儿干不出呢?她为什么那么厌恶、轻蔑地看着 他和蕾蒙娜?既然她知道小姐有一半印第安人的血统,她干吗认为她嫁给一 个印第安人是件如此可怕的事呢?亚历山德罗从来没有想到,夫人看见他和 蕾蒙娜手挽手在一起时,会有任何别的想法。可是,他又有什么给蕾蒙娜的 呢?她能住在他住的屋子里——像坦墨库拉的女人们一样生活吗?不!为了 她,他必须离开他的乡亲 s 一定得进城,得干一些——他不知道什么——能 赚更多钱的活儿。他眼前出现蕾蒙娜失去荣华富贵,跟他受苦的情景,不由 得痛苦万分。他越是这么想着未来,高兴的劲儿就越是减退,恐惧越是增加。 他从没奢望过她会是他的人,从没这么展望过实际生活的细节;他只是一味 去爱,带着一种朦胧的梦幻和希望;而现在现在,瞬息之间,一切都变了; 瞬息之间,他说了出来,她说了出来,这样的话一旦出口,就覆水难收了; 他搂住了她,觉得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他吻了她!是的,他,亚历山德罗, 吻了沟蕾蒙娜小姐,她很乐意,并且吻了他的嘴唇,一个姑娘只有打算嫁给 一个男人,才会这样吻他——他,亚历山德罗!哦,难怪当他惊异、害怕, 无可奈何地坐在静谧的黑暗之中时,他的头晕乎乎的;他的爱被夺走了,就 在他们刚开始接吻的一刹那间——被夺走了,而他自己也受到了驱逐,一个 有权利驱逐他的人命令他滚开!一个印第安人怎能对抗一个莫雷诺呢:

    费利佩会不会帮助他们?啊呀,还有个费利佩呢!费利佩是他的朋友, 这一点亚历山德罗是深信不疑的,就像知道野松鸡具有保护鸡仔的本能一 样。但是费利佩能打动夫人吗?哦,可怕的夫人!他们的结局会怎样呢?

    据说人们在大水即将没顶之时,会回想起整个一生的种种经历,同样, 在亚历山德罗爱情之火喷『射』而出的崇高时刻,他初识蕾蒙娜起她的一言一行 犹如一幅幅图画闪现在他脑子里。费利佩晕倒时她说,“你是亚历山德罗, 是不是?”他回想起她说这句话时的声调,他听到这句话时吃惊的情景。他 耳边又响起费利佩第一晚睡在走廊上时她那轻柔的祷告声。他回想起当她听 说剪『毛』手们没有吃晚饭时她那温情的沮丧,当她知道一个人整天没有吃一点 东西时她那明显感到可怕的神情。“哦,天哪!要是她跟了我,她能每天都 有东西吃吗?”他说。光想到这点,他就打算永远离开她。随后他又回想起 就在几个小时前,当他第一次告诉她,他爱她时,她的神情和话语;他鼓起 了勇气,她当时说,“我知道你爱我,亚历山德罗,我很高兴,”她抬起眼睛, 那眼睛里包含着一个女人的眼睛里所能包含的全部爱情之火,她注视着他的 眼睛;当他伸开双臂去搂她时,她主动地靠紧了他,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把 脸转向了他。啊,别的还有什么要紧的呢!这就是整个世界;如果她像这样 爱他,什么也不能使他们倒霉;他的爱对她就是一切——而她的爱对他就是 一个帝国。

    说起来夫人和玛加丽塔都不会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这是亚历山德 罗和蕾蒙娜之间第一次互表爱慕之情,第一次得到对方的爱抚,第一次向对 方坦『露』心扉。这件事来得那么突然——爱人们的第一句话,第一次爱抚通常 总是这样——就像鲜花盛开的刹那间一样,没有什么预兆。当时亚历山德罗 踉蕾蒙娜说,费利佩跟他谈过一次活,让他留下来,他问蕾蒙娜是否知道这 个计划。

    “知道,”她说;“几天前,我听见夫人跟费利佩说起这事。”

    “她反对我留下来吗?”亚历山德罗忙问。

    “我想她不反对,”蕾蒙娜说,“但我不能肯定。不等事情过后,夫人的 心事难以捉『摸』。是费利佩提出来的。”

    蕾蒙娜说夫人的心事难以捉『摸』,在亚历山德罗听来,这话就像希腊语 一样,简直是个谜。

    “我不明白,小姐,”他说。“你说‘事情过后’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蕾蒙娜回答说,“夫人从来不把心思说出来;她说她把 一切事情都交给费利佩去决定。但我认为,到头来一切事情都完全合乎她的 心愿。夫人真神,亚历山德罗;你不这样认为吗?”

    “她很爱费利佩,”亚历山德罗答非所问。

    “哦,是的,”蕾蒙娜叫道。“你别想知道她爱得多厉害。别的人她一个 也不爱。

    费利佩享有她全部的爱。她一点儿也没留下。如果他死了,她也会死。 所以她才这么喜欢你,她认为你救了费利佩的命。我以为,没有别的原因,” 蕾蒙娜补充道,嫣然一笑,抬起头来,信任地看着亚历山德罗,他也报以微 笑,不是虚与敷衍,而是出自内心的感激,因为小姐高兴地暗示他是值得夫 人敬重的。

    “我不认为她喜欢我,”他说,“我说不出为什么;但我认为她不喜欢这 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她不喜欢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小姐。”

    “对,”蕾蒙娜沉思地说。“她不喜欢任何人。我,哦,我真怕她,亚历 山德罗!

    我一直怕她,从小姑娘起就怕她。我总觉得她恨我;但现在我认为, 如果我避开她,不管用什么方法多她是不在乎的。”

    蕾蒙娜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凝视着脚边潺潺流水。要是她抬起头来, 看见亚历山德罗听她说话时他脸上的表情,那即将发生的事情就会更快地发 生,即刻就会发生;但她没有抬起头来。她继续往下说着,做梦也想不到她 的话多么刺痛亚历山德罗的心:

    “我好多口在夜里来到这里,到这小溪边,但愿这是一条大河,我就可 以跳下去,让它把我淹死,把我送到大海。但萨尔别德拉神父说,『自杀』是一 种可怕的罪孽,而每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出来,百鸟齐鸣时,我就为自己没 有跳河而感到万分高兴。亚历山德罗,你有过这么不愉快的时候吗?”

    “不,小姐,从来没有,”亚历山德罗答道;“我们认为『自杀』是一件极不 体面的事。

    我认为我绝对不会这么干。但是,哦,小姐,想到你这么不愉快,真 让我难受。你会不会永远都这样?你必须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哦,我可不是总这么不愉快的!”蕾蒙娜说,『露』出快乐的微笑。“说真 的,我一般总是很愉快的。萨尔别德拉神父说,一个人只要不犯下罪孽,就 会永远愉快,而一个人如果不时时刻刻从阳光、天空和要干的活儿中得到快 乐,那就是一种罪孽;这样的快乐总是时时处处都可得到的。”接着,她脸 上阴云密布,继续往下说:“我想我得一辈子待在这儿。我没有别的家;你 知道,我是夫人姐姐的养女。我小时候夫人姐姐就死了,夫人好心地收留了 我。萨尔别德拉神父说,我决不能忘记她对我的大恩大德,她为我做的一切, 我尽力不忘。”

    亚历山德罗仔细端详着她。有关这个姑娘的出身的整个故事,如同胡 安·卡告诉他的那样,跃然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多想大声喊出,“哦,我的 爱人,他们在你的家里把你弄得无家可归。他们看不起你。你血管里流着我 的种族的血;到我身边来吧;到我身边来:让爱来包围你!”但他不敢喊。 他怎么敢呢?

    今晚,似乎有一种奇怪的符咒打开了蕾蒙娜的话匣。以前她从没向亚 历山德罗说过她个人的经历或负担;但这会儿她继续往下说着:“最糟糕的 是,亚历山德罗,她不愿告诉我,我的母亲是谁;我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死 了,也不知道任何有关她的事情。有一次我问过夫人,但她不准我再问她。 她说,等到该让我知道的时候,她自会告诉我的。

    但她从没告诉我。”

    现在,这个秘密就在亚历山德罗的嘴唇上打颤。蕾蒙娜从来没像现在 这样亲近,这样信任他。如果他把真情告诉她,会出什么事呢?这突如其来 的消息会不会使她更亲近他,抑或吓退她?

    “你有没有再问过她?”他说。

    蕾蒙娜惊愕地抬起头来,“从来没有人敢违背夫人的意志,”她迅速回 答。

    “我就要违背!”亚历山德罗叫道。

    “你可以这么想,”蕾蒙娜说,“但你做不到。你去试一下就会明自,你 做不到。

    我曾问过萨尔别德拉神父一次。”

    “他说什么?”亚历山德罗问道,紧张得不敢喘气。

    “也是那句话。他说我不能问;我还没到那个年龄。等时间到了,自会 告诉我的,”蕾蒙娜悲伤地答道。“我不懂他们说的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你 以为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我的乡亲们,别人的方式我一概不懂,小姐,”亚历山德罗答道。 “你们做的许多事情,更别说美国人做的事情,我都觉得奇怪,我一点不懂 他们的意思。也许他们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

    “我肯定他们知道,”蕾蒙娜咎道,声音很低,仿佛这话硬是被榨出来的。 “不过我们还是说些别的吧,亚历山德罗;不说这些伤心的事,说些让人高 兴的事吧。我们来说说关于你留下来的事。”

    “要是我留下来,真能让蕾蒙娜小姐高兴吗?”亚历山德罗说。

    “你知道我会的,”蕾蒙娜直率地回答说,但声音却有点儿抖,亚历山德 罗感觉到了。“要是没有了你,我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都该怎么办。费利佩 说他不让你走。”

    亚历山德罗面『露』红光。“这事必须由我父亲说了算,小姐,”他说。“昨 天他派人送信来,我让那人带了个信给他,告诉他费利佩先生让我留下来, 我问父亲我该怎么办。

    我父亲上岁数了,小姐,我觉得他身边不能没有我。我是他唯一的孩 子,我母亲在几年前过世了。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住在我们家里,每逢我 外出,他总是非常孤单。但是我知道,他是喜欢我挣钱的,我希望他能觉得 我最好还是留下来。我们要为村子里做许多事情;我们村里大多数人很穷, 每天都只能填饱肚子,我父亲希望在他过世前看到他们富裕起来。现在我们 四周全都是美国人,他一天到晚又怕又急。他想在我们的土地四周筑一道大 栅栏,这样就能看出哪里是我们的土地;但村里人没那么多时间来统栅栏; 他们都把所有的时间用在工作上,养活自己和家人。现在,小姐,印第安人 的日子可难过了。你到过坦墨库拉吗产

    “没有,”蕾蒙娜说。“那是座大城市吗?”

    亚历山德罗叹口气。“亲爱的小姐,那不是城市;那只是个小村庄,总 共不过二十户人家,有些房子只是用锐簏草盖的。那里有座小教堂,一座墓 地。去年我们在墓地四周砌了一堵土墙。我父亲说如果我们要在村子四周筑 起那道栅栏,先得砌起这堵墙。”

    “村里有多少人?”蕾蒙娜问道。

    “大约二百人,如果全都在的话;不过大部分时间大多数人不在村里。 他们必须到能找着活儿干的地方去;他们被牧场主雇用,或者挖大水沟,或 者做牧羊人;有些人带着妻儿老小。我看小姐从来没有见过非常贫穷的人。”

    “哦,不,我见过,亚历山德罗,在圣巴巴拉。那儿有许多穷人,修女 们每个星期都施舍给他们食物。”

    “印第安人?”亚历山德罗说。

    蕾蒙娜满脸鲜红。“是的,”她说,“有些是印第安人,不过不像你的那 些人,亚历山德罗。很不相同;看上去挺可怜。他们不能识文断字,他们似 乎没有什么抱负。”

    “麻烦就在这里,”亚历山德罗说,“这样的人那么多,他们也是我父亲 的人。他们说,‘识文断字有什么用?’我父亲对他们绝望了,因为他们不 会学好。他给了他们许多东西,可他们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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