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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褪粉梅梢青苔上 作者:姚璎(四月天vip2012-06-17完结)-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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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母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哭道:“你这个天杀的魔王,没事喝什么酒啊!你这个混账东西啊!”
  黄启伦跪在龚梦舒的身旁,懊悔地不住揪住自己的头发,将头往墙上撞,发出了咚咚的响声。黄母拉住他,道:“还不快将人送医院去?晚了,你媳妇才真正没命了!”黄启伦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抱起血泊中的龚梦舒向外跑去,黄母顾不得膝盖风湿疼痛,也随在后头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第十章 多情雨打风吹去

  “梦舒,梦舒……”好像有谁在她耳边低低哭喊,她吃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那么沉重,身体的每一处都疼得扭曲和抽搐起来,她费力地张大嘴,想要应答,却发觉自己的嘴好像被封住,只能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疼……疼……”
  坐在床沿边的龚太太伍佩思初见昏迷了两天的龚梦舒终于有醒转的现象,心中刚欣喜了片刻,随之便听见龚梦舒在梦中也喊疼,心如刀绞,喊了一声:“梦舒……”再难抑制内心的悲凉和不舍,站在床沿边哭出声,片刻之后赶忙跑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过来替龚梦舒检查了片刻,舒口气,道:“太太,令媛总算醒来,但是还未脱离危险期,由于小产她腹腔内出血,加上软组织挫伤多处,幸好没骨折,不过身体很虚弱,你们亲属多多照顾她,不要让她再受刺激了……”伍佩思闻言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再次流泪,赶忙谢了医师,又在龚梦舒身旁守候。
  眼前的一片都是虚无的,龚梦舒微微睁开了眼,眼神却是空洞无神的,就连龚太太伍佩思在她身旁心疼地流泪痛哭她都没有感觉,更不用说一直坐在墙角低垂着头的黄启伦,她一眼都没朝他望上一眼。
  而等候已久的黄母见龚梦舒醒来,面带了愧疚之色,慌忙走到床边问道:“媳妇,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昏迷了这两天,可把我们给吓得不轻……”
  伍佩思两鬓的头发在陪伴龚梦舒的几日里全部花白,她擦了擦眼泪,用不满的眼神看了几眼黄母和黄启伦,声音生硬地说道:“既然知道事态如此严重而害怕,当时就不该对梦舒下那么重的毒手!”
  “亲家母,真是对不住您和梦舒,我家启伦年轻不懂事,火气大了些,所以失了手,您和梦舒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这一回吧?”黄母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对着伍佩思说道。
  “犯错分很多种,”伍佩思这两日忧心女儿的安危,一直没顾得上和黄母以及黄启伦多说,此刻龚梦舒脱离了危险,心中稍宽,这才开始一一清算旧账了。“可是也没见过刚过门没几个月就这样对待新嫁娘的!说什么失手,失手有这般样子的么?这是往死里打啊!”伍佩思说着脸上罩了寒霜,对于黄母以及黄启伦讨好的赔笑视而不见,只是冷冷地说道:“我一个好好的女儿送给你们黄家,如今却成了如此模样,你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放心得下?”
  “亲家母,您别生气,启伦就是不知轻重,下手重了些,我说过他了……”黄母掐了一把默不作声的黄启伦,示意他向伍佩思和龚梦舒赔不是。
  黄启伦犹豫了一下,走到伍佩思的面前,恭敬地鞠躬,道歉道:“娘,对不起,我……”
  “下手重了些?”伍佩思闪开了黄启伦的道歉,在龚梦舒的床沿边坐下,看着憔悴苍白,面无人色的龚梦舒,忍不住边哭边道:“到底我家梦舒得罪你什么了?你竟然敢下如此的重手对她!打得她丢了孩子,还差点送了命,她和你有深仇大恨么,至于迫使你如此狠心打她么?她长这么大,我和她爹从来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现在倒好,差点被你们黄家给打死了!”
  伍佩思的哭诉和斥责让黄母和黄启伦理亏地不敢回嘴,伍佩思怒斥了一会儿,低下头却看到龚梦舒张了张嘴,便凑上去听龚梦舒在说什么。却听见龚梦舒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伍佩思说道:“娘……让……他……们……出……出去……”
  伍佩思点点头,忍住眼泪对黄母和黄启伦道:“你们出去吧,梦舒说不想见你们!”
  黄母闻声脸上讪讪,而黄启伦见自己此次算是闯下大祸,恐怕无法再得到龚梦舒的原谅,情急之下,“扑通”跪在了龚梦舒的床前,道:“梦舒,我知道对不起你,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请你原谅我好么?”
  “是啊,媳妇,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启伦对你不薄的份上,你就原谅他这次吧,我敢打保票,他以后绝不会再像这样伤害你了!”黄母也趁势上来替黄启伦说话,一边使着眼色让黄启伦多说几句好话来软化龚梦舒。
  黄启伦跪在地上,望着病床上的龚梦舒,不住扇着自己的耳光,一边骂着自己:“我不是人,我有罪,我有罪……”边打着自己,一边拉住了龚梦舒的手,让她打着自己,“你别生我的气,好么,梦舒?我知错了……”
  龚梦舒面对黄启伦的自责却犹如置若罔闻,她疲倦地闭着眼,很久之后,才虚弱地说:“启……伦……我们……”黄启伦连忙凑上耳去,仔细聆听龚梦舒在说什么。
  却听见龚梦舒小声但坚决地在对他说:“我……我们……离……婚……”
  “不,不,梦舒,你得原谅我这次,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和我离婚,别和我分开,好么?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你相信我……”黄启伦这下惶惑不安地拉着龚梦舒的手,再三保证,他绝对不能和龚梦舒分开,他只是一时糊涂冲动,他还是爱着她的。
  “我知道这次伤得你太深,也把孩子打没了,我不是人,是畜牲!但是请你原谅我,孩子没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再生……我们不能分开呀梦舒,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黄启伦捧着龚梦舒干瘦的手,内疚地在流泪。
  龚梦舒却对黄启伦的歉意和表白没有太多的感觉,她虚弱地转头望向母亲,眼眸中有着求救的神色,伍佩思连忙走过来,将黄启伦拉起,道:“启伦,梦舒刚醒来,身体还虚弱着呢,你要道歉等过些时日再说,别把梦舒再给累着。你和你娘先回去,有话等明日再说,可以么?”
  黄母见此也劝导着黄启伦道:“是啊,启伦,梦舒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再絮叨了,你守候在这里也有两天了,要不就听亲家母的话,先回去休息,而后再来照顾梦舒可好?”
  黄启伦却不肯离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眸紧紧盯着龚梦舒看,龚梦舒将头转过一旁,闭上了眼,不肯理会他。黄母轻轻推着黄启伦道:“走吧,先回去吧——”黄启伦无奈,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母亲离开。
  伍佩思在龚梦舒的床边坐下,重重地叹息一声。龚梦舒这才转过头来,已是满脸的泪水,她吃力地问母亲:“娘,你们说……我的孩子……真的没有了么?”
  “你怎么这么粗心?自己都没发觉已经怀胎二个多月了么?”伍佩思摇摇头,眉头紧蹙。
  龚梦舒缓缓地摇摇头,闭上眼自责得双泪横流:“我,我不知道……”
  “算了,黄启伦已知你非完璧,若孩子留着,怕他心中也放不下而疑神疑鬼,这孩子将来也不会让他喜欢的,还不如就让这孩子去吧,等将来你再好好怀一个……”伍佩思无奈的拭泪,低声对龚梦舒道。
  龚梦舒在枕上转着头,痛苦地喃喃道:“那也……是一条生命……他怎么……怎么。。。。。。能这么残忍?我……为何却不死呢?”
  “你快别这么说傻话了,啊!”伍佩思闻言惊同小可,连忙呵斥龚梦舒道:“不许你在心里胡思乱想。启伦这孩子我一定还要好好说他,竟会这样没人性对你!但你自己可要保重身体,谁也不能替代你活着,男人混账,我们女人更应该坚强起来,你明白了么?”
  可是龚梦舒却只是心灰意懒地躺着,一句话都不想回答。伍佩思见龚梦舒意志消沉,遍体鳞伤,心头忍不住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只是不住声地叹息。
  伍佩思毕竟还要照顾病中的龚弘文,等黄家母子二人休息好了过医院来,伍佩思便匆匆离开,由他们接手照顾虚弱的龚梦舒。
  黄启伦在家被黄母一通训斥,又教了他一些法子,于是在病房中只是以一副忏悔者的面目尽心尽力照顾着龚梦舒。即使龚梦舒对他心灰意冷,一眼都懒得看他,他也努力让龚梦舒对他有好的观感。龚梦舒倒卧病床上的一切琐事他都接过来,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尽心尽力。只是他好像和黄母有默契一般,绝口不在龚梦舒面前提孩子的事。
  龚梦舒在医院的时候接到了程瑞凯派人送来的鲜花,黄启伦眼睁睁看着心中的猜想变为现实,但苦无程瑞凯和龚梦舒二人暧昧的证据,又是愤怒嫉妒却又无可奈何,背地里只是握紧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程瑞凯派来的人走后,那束散发着清香的花束便被黄启伦扔进了垃圾桶里,而龚梦舒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龚梦舒在医院里又住上了半个多月才被黄启伦接回家中,龚梦舒原想回到空无一人的龚家中,却被黄启伦不由分说强行运回了黄家,不过这次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唯恐龚梦舒再有任何的闪失。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黄启伦竟然破天荒地在请母亲照顾好龚梦舒的同时,自己也外出去找事情做。黄启伦的此举让黄母也惊愕万分,随后便喜极而泣道:“孩子,你终于开窍出息啦!”
  黄母也没多想想,向来不成器的黄启伦却是以龚梦舒和孩子血的代价来换得成熟的。


  第十一章 步步惊心陷泥潭

  欣喜归欣喜,但黄母对于黄启伦找工作这件事却也不抱任何希望,她太了解黄启伦了,重的活干不动,轻的活又没有他合适的,早晚他还得回家来老实守着点心铺过日子。//可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黄启伦竟还真的找到了一份在书局当理货员的工作。
  黄母见黄启伦总算有出息了,喜得两眼泪汪汪,心情好了,对卧床休养的龚梦舒也就客气了起来,暗自觉得龚梦舒不被打小产,黄启伦不经受如此刺激,也不会就此明白了事理,于是照料龚梦舒的时候便也轻声细语了许多。
  龚梦舒对于黄母还有黄启伦的变化毫无反应,她每日躺在床上静静养伤,毕竟是年轻,身子骨也渐渐恢复了过来,只是她的精神头却一直萎靡不振,无论黄启伦怎样讨好和弥补,龚梦舒都再也无法对他产生任何的亲近之意了。
  黄启伦见几番努力怎么也见不到龚梦舒的欢颜,心中懊悔之余,却也无可奈何。这日他在书店里看到了一份报纸,阴郁的脸庞上终于有了欣喜的笑容,他迫不及待地等到下班,便拿着报纸冲回家去,在龚梦舒面前翻动着报纸,佯作一副吃惊的模样,道:“梦舒,你知道么?程家二少爷和本城名媛卢青青终于在今日成亲了!”
  可是龚梦舒面无表情地闭着眼,毫无知觉地躺着,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黄启伦偷眼看龚梦舒,心中不甘,又唤道:“梦舒,你没听见我的话么?”
  龚梦舒依旧沉默以对。
  黄启伦见龚梦舒漠然清冷的模样,心中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浮躁,不由讪讪起来,半晌才道:“他结婚了也好,免得你成天惦念着他。反正从今往后,咱们俩谁也别嫌弃谁,好好过我们的日子,成么?”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倒也是诚心实意的,可是龚梦舒却像睡着了般,毫无应答。
  其实这日,伍佩思已替龚梦舒到程府去送过贺礼了,回来的时候怕又惹龚梦舒难受,便不拐到黄家来,而是径直去了医院。伍太太知道龚梦舒不想欠程家什么,一咬牙当了当年龚弘文送她的定情信物——一个碧玉手镯,这才换来钱买了件厚礼送到程家,但心里由于惦念着龚弘文,连喜酒都没喝就赶回去了。
  离开的时候,程家的老太太脸上虽有喜色,但却拉着伍佩思的手连声叹息。伍佩思知晓程老太太想和她提起龚梦舒,但望着程家喜庆热闹的场景,伍佩思心中却替龚梦舒升起凄楚之情,便匆匆别了程老太太,转身离开了。
  龚梦舒昏昏沉沉中只是病着,心中对什么都是浑浑噩噩地,根本就不想再醒来。黄母伺候了几天,由于还要忙着点心加工的活儿,见龚梦舒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终于还是开始摆脸色了。但这次龚梦舒却不去理会黄母的微词,不是无神地睁着双眼,便是闭上眼,窝在床角毫无声息,她那间屋子也很久没有打开窗户晒进过太阳了。
  大杂院的邻居们都在悄悄议论,黄家的媳妇儿是不是被黄启伦那晚失手给打傻了,或者因为孩子流产而被气傻了,心中对黄启伦齐齐不以为然,虽说表面上都还维持着“各家自扫门前雪”的自觉和沉默,但背地里谁不暗自讨论这家人的是非。
  黄母虽说整日在外头忙乎,可邻居们的议论还是让她心存芥蒂,寻思半晌,决定还是找龚梦舒谈谈,但是龚梦舒蜷缩在被窝里侧躺着,根本就不让黄母拉开被子。黄母无奈,只得重新又喊来龚太太伍佩思,让伍佩思出面和龚梦舒好好谈一下,希望能尽快打开龚梦舒的心结。
  也已是精力交瘁的伍佩思闻言心急火燎地赶了来,推开光线阴暗的屋子,看到蜷缩在床上的龚梦舒,她的鼻头酸楚,眼眶也红了,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伸出手去轻抚着龚梦舒道:“孩子,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你不能这么折腾自己。你瞧瞧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龚梦舒面朝里躺着,一动也不动。
  伍佩思心痛难抑,哽咽道:“你从小到大娘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你爹更是如此。你现在这副样子,要是你爹清醒过来看到,恐怕会心里难受。你这孩子的命比黄莲苦啊,可即使是这样,你都不能放弃你自己……”
  伍佩思自顾自说着,抽出手帕拭泪道:“天下的男人俱是靠不住,你也别指望太多,但娘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站起来,重新过日子,别这样让我难受了,好么?难道你忘记了以前和娘说过的话吗?真的要娘陪着你再一块儿死么?”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连帕子都来不及擦。
  龚梦舒静默了一会儿,才转过苍白枯瘦的脸庞对母亲吃力地说:“娘,我并无就此消沉之意,我……只是太累了……”伍佩思一把搂住龚梦舒哭道:“娘明白你心里的苦,娘就是想让你明白,活在这个世上,心死之后我们还需要苟且偷生……不要轻易放弃了自己,好么?”
  “我晓得了,娘,”龚梦舒喃喃地在母亲瘦削却温暖的怀抱中疲惫地道:“等我休整几日,我会好起来的……”伍佩思这才点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没几日,龚梦舒果然下了床,开始帮着黄母做些家务,黄启伦见龚梦舒渐渐恢复如常面貌,心中暗喜,每日按时上下班,一改原本吊儿郎当的作风,变得正经起来。龚梦舒对于黄启伦的变化并未流露出太多关切,她只是低着头默默做着自己的活儿,不和黄启伦多说几句话。夫妻二人除了正常的日常对话之外,就再没有了更多的交流和沟通。
  黄启伦自知理亏,却又不晓得如何进一步让夫妻之间的情感恢复到变故之前,只得暂时忍耐。他也尝试让自己真正接近龚梦舒要求的那种温柔体贴,于是真的下决心,远离未婚前那种吊儿郎当,花心四放的生活。
  但是黄启伦这种决心还没下定,书局里来了位美貌动人的芳姑娘,让他所有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这芳姑娘生得妖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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