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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皇姑+1番外 作者:时久(晋江vip2014-04-15正文完结)-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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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问答令颖坤心生疑窦,转头去看兆言和齐进。兆言却把话岔开了,用折扇指着颖坤笑问:“母亲,这些年朕是不是长相大改,她见了我竟然认不出来了。”他似乎觉得这事滑稽可笑,不住摇头。
  七郎道:“昔日沉蛟,今化腾龙,陛下与八年前自不可同日而语。太后天天见到陛下可能不觉得,臣如果不是在紫宸殿上见的陛下,换作他处偶遇,臣恐怕也认不出来。”
  二人相对一笑。太后对兆言道:“可惜你散朝晚了,本来还想叫你先去茉香那边看一看。上午太医过来回报说她又有点不太好,我叫她卧床休养,不用每天过来请安了。”
  茉香是吟芳的妹妹,七郎不禁问:“杜贵妃怎么了?是否玉体抱恙?”
  太后道:“没什么,是喜事。那孩子上月诊出有了身孕,但有滑胎迹象,头几个月得好好养着保胎。她娘家人已经去白巧庙里为她做法事求福了。”
  原来吟芳去庙里是为了这个。太后现今只有已故贞顺苏皇后生下的一名孙子,杜贵妃再为皇家添丁,的确是喜事。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兆言也将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颖坤转过头去对兆言道:“恭喜陛下、贵妃。”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与她视线一对就把眼光转开,面向太后:“朕是该去瞧瞧她。”
  太后道:“那你去吧。那孩子一直胃口不好,吃什么都吐,也就你陪着她能让她多吃几口。这边反正就我们姊妹三个吃顿便饭,我跟他们说说话就行了,你不必非得作陪。”
  兆言低头道:“那……孩儿就去了。”向七郎、颖坤作别。
  七郎默然不语,颖坤也没有挽留。太后故意支开兆言,也许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想单独和他们兄妹俩说?
  但是直到午膳用完,太后又留他们闲话了片刻,说的都是家中琐事,问母亲病情、赏赐珍贵药材、说两人这些年在雄州的近况,涉及军政之事全都一语带过,看不出哪里不能让皇帝听见。
  未时过后二人辞别太后出宫回府,走在路上颖坤忍不住小声问七郎:“七哥,你在朝中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陛下和太后的说法?”
  “什么说法?”
  颖坤看了他一眼。
  七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我才回来一天,跟你一样消息不灵光,过段时间慢慢再看。今日朝上倒是有好几个人上奏时以太后几年前的政令为范,想必她在朝中余威犹存。怎么这么问?”
  颖坤道:“方才见他们母子似乎有些龃龉别扭,希望是我多想了。”天家无父子,骨肉相残的先例史册上比比皆是,何况太后还不是皇帝的亲娘。
  七郎笑道:“这确实是你多心,他们可不是因为朝事别扭。”
  颖坤道:“哦?那是为什么?”
  七郎却不回答了,反问道:“末儿,假如太后和陛下真成对立,你会帮哪一边?”
  颖坤道:“爹爹从小的教导不敢忘,杨家儿女当以忠字为先。”
  七郎道:“你的意思是会大义灭亲,偏帮陛下?”
  “不,”她抬头望着自己兄长,“陛下是君,太后是亲,但爹爹教导我们的‘忠’,却是忠于国家、为生民社稷。如果太后和陛下政见不一,哪边利国利民,我就偏帮哪一边;如果只是为了争权夺势互相倾轧,那只好两不相帮。”
  七郎愣了片刻,慨叹道:“爹爹以前常说你年纪虽小却十分有主见,果然所言非虚,你想得倒比哥哥我还透彻。”
  几句话一岔,先前她问的问题就略过去了。
  走出寿康宫没多久,迎面撞见了齐进,往他身后不远处一看,玉阶下立着的可不就是兆言。他换了一身弁服劲装,头发也用发带束紧,脚蹬皂靴,显得身姿修韧挺拔,爽飒利落,笑吟吟地对他俩道:“太后可算放你们出来了。”
  七郎对他行礼:“陛下是在等我们?”
  兆言展开双臂道:“一看到你们我就忍不住技痒,提前都把衣服换好了,专等着你们和太后叙完旧,来陪我活动活动拳脚。宫里那些侍卫们,从来不敢放开手脚和我比试。今日好不容易盼来两位故人,一定要好好地比划两场。”
  七郎和颖坤都觉错愕,皇帝陛下等在这儿就为了跟他们比武。七郎问:“现在?”
  兆言道:“时辰还早,你们急着回家么?”
  七郎道:“臣今日在殿上遇到许多旧日同僚,约定今晚相聚洗尘,臣得先把舍妹送回家中再去赴宴,不如改日……”
  兆言道:“既然七郎有约,那你自去赴宴吧,留颖坤陪我比试即可。朕这几年武艺荒疏,只怕不是七郎的对手,与颖坤或可一比。”
  七郎脸色沉肃,眼光在他俩身上绕了一绕,忽然问:“陛下来这儿找我们比武,不用陪伴杜贵妃了么?贵妃见着陛下,好一点了没有?”
  兆言面上笑意渐收:“她得卧床静养,午后就歇下了。对了,回去看到茉香的姐姐,记得替她转告一声,叫姐姐不必太过担忧。”
  七郎一听到他提起吟芳,眉尖立刻蹙起。颖坤站在一边,看他俩无声对峙,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七郎以前跟兆言要好不输她,怎么阔别多年一见面,反倒像存了敌意似的。她对七郎道:“七哥有事就去忙你的,我不用你送,自己能回去。”
  七郎不语,兆言先道:“二位身在军中,舞枪弄剑是家常便饭;朕长处深宫,想找个同道中人实在太难。七郎也是好武之人,将心比心,应当能理解朕这份迫切苦心吧?”
  颖坤不知他们打得什么哑谜,说完这句话,七郎紧蹙的眉头松开,思量了片刻道:“臣先行告退。比武点到即止,颖坤,你下手掌握好轻重,别伤了陛下。”
  颖坤点头,兆言笑道:“你这么有把握她一定能赢我?”
  七郎道:“陛下从小就不是颖坤的对手,现在就更不是了。”
  “那可不一定。”
  两人笑得古里古怪,七郎告退先走一步。兆言侧身向北一指:“走,去演武堂吧,你再熟不过了。”
  演武堂是以前六郎教授兆言习武的地方,在宫城东北,六郎不在的时候,当然就是他们俩胡天胡地的场所。
  颖坤迟疑道:“臣如此装束,怎能比武?”她穿的是曳地长裙,头发也只用发簪松松挽着,一个跟斗一翻就得全散下来。
  兆言道:“这你不用担心。你跟齐进身量相仿,将就穿一下他的,不介意罢?”
  到了演武堂,齐进领她到旁边休息用的配殿更衣。齐进虽是太监,个子也不高,但身形毕竟与女子不同。颖坤换上他的衣服,竟然十分合身。那衣裳料子簇新,看似还没上过身。颖坤道:“大官的新衣倒叫我先穿过一回。”
  齐进道:“您不嫌弃就是小人的荣幸了。”
  墙角摆着盥洗的手巾铜盆,颖坤换过衣裳束起长发,脸上却还黏腻腻地糊了一层脂粉,她顺手洗了把脸全擦了。
  回到演武堂中,兆言负手立在兵器架前,听见响动回过身来,目光从上到下在她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颖坤被他看得颇不自如,抱拳问道:“陛下想比什么兵器?”
  兆言道:“刀剑无眼,要不就比拳脚吧,免得你怕伤了我束手束脚反而施展不开。你不是最擅长近身格斗么?”
  “陛下多虑了,臣自有分寸,既然要比试就会全力以赴,不会因为陛下是至尊就手下留情,那样才是对陛下不敬。”她走到兵器架旁,“臣这些年在军中操练,习的都是行军打仗马上骑射的武艺,兵器一寸短一寸险,近身格斗练得更少。如今臣最擅长的,是我杨家祖上传下来的梅花枪法,陛下可愿与臣比试?”
  “比长枪……”他顿了顿,“也行。”
  她从兵器架上取出两杆长枪,卸下枪头:“如此便不怕利刃误伤了。陛下请。”
  武学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兆言原本底子就不如她好,这几年在深宫养尊处优,亲政后更少有功夫练武,哪能和军营里成日操练的人相比,梅花枪法更是杨氏家传武学的精髓。三五十招过后,高下已分,那杆卸去枪头的木柄数次点到他面门,他却屡败屡战,愈挫愈勇,过了百招犹不肯认输。
  六郎以前说兆言出招有个缺点,逼急了就爱胡来,不按套路自创怪招,偶尔出奇制胜那只是运气好罢了。颖坤侧身避过他向自己心口刺来的一枪,枪杆横在她胸前。一般人下一招要么撤回重新出招,要么就势横扫袭人咽喉面门。她见枪杆贴着她胸口向上,弯腰仰面打算躲开横扫,枪杆到了脖子下方却停住了,枪头下压绞住她手里的长枪,兆言顺势贴到她身后,连带手臂也一同被他反绞压制。
  颖坤立时陷入不利境地,左手反剪,右手被两支枪格在中间。因为只是切磋,他的枪杆没有扼住她的咽喉,而是往下沉了几寸压在她胸口,反增了几分尴尬。他两只手各握住枪杆一边,相隔很近,仿佛从后面把她抱在怀里。
  颖坤常与将士切磋比武,肢体相触在所难免,比这更暧昧的姿势也发生过,她从未在意。既然想习武从军,就该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但是这回,兴许是环境使然,没了军营的气氛,她竟隐隐觉得有一丝异样。
  已过百招,两人都出了汗气喘吁吁,身后男人汗湿的身躯热力蒸腾,紧贴住她后背,她都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心脏跳得又快又急。他呼出的热气扫在她颈后领口中,声音低沉微喘,近在耳畔:“你认不认输?”
  她放松力道:“这招是臣落败。”
  过了许久仍不见他松手:“那今日比试算我赢了?”
  颖坤道:“臣只输此一招而已,之前那么多招都不算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到决胜之局,谁能妄下定论?”他居然耍起赖皮,双臂勒得更紧,“你不肯认输也行,咱们再行比过,只是眼下这等劣势,你要如何反败为胜?”
  “陛下如此执着于输赢,莫怪侍卫们都不肯使出全力和你比试。”她冷然道,身子蓦地往下一沉。兆言发觉腹下被她弯腰顶住,惊惶欲撤,右臂却被她扣在手中,双脚已然离地。天旋地转轰然巨响,整个人被她甩起从头顶摔了过去。
  这一下摔得狠了,饶是演武堂地上铺了防止跌撞的软木,他还是眼冒金星在地下躺了很久才爬得起来,回头看到她持枪凛然站在身后,不卑不亢。他双手撑地,眼前发黑又跌坐回去,苦笑道:“你下手可真狠。”
  “陛下的武艺果然荒疏了。臣在军中与将士比武,只要不伤性命,下手还要比这狠得多。宫中侍卫不敢下重手出全力,是因为太爱护陛下。”她把枪杆插回兵器架上,抱拳于胸,“承让。”
  作者有话要说:整章补完。不太会写动作戏,请自行脑补《环太平洋》里男女主的一段武打戏,当时看得好荡漾……
  写的时候找老公摆了一下末儿摔兆言那个动作,结果发现弯腰顶到的地方……兆言要蛋痛了= =b
  感谢投雷么么哒!
  

☆、第二章 香山会1

  冬季日头短;颖坤与兆言比试完回到家中;天已断黑。一进门却碰见七郎,她问道:“七哥;你不是说今晚有约,现在才出发?”
  七郎道:“哦,有人家中突发急事;改天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正要出去接你。”
  颖坤笑道:“我在宫里随侍陛下能出什么事?七哥;过完年我就廿七岁了;又有武艺傍身,你别总当我小孩子似的好不好?”
  七郎也笑了:“家里除了萱儿就数你最小;活再大年岁也当你是孩子。这么长时间你一直跟陛下在一起?干什么了?”
  颖坤回答:“切磋武艺呀。”
  “切磋了两个时辰?”
  颖坤道:“也没有,前后更衣沐浴花了些时间,到家就晚了。你们不会不等我已经开席吃过晚饭了吧?”
  “什么?!”七郎抬高嗓门,“你还在宫里洗澡了?在哪儿洗的?谁伺候你洗的!”
  颖坤被他吓了一跳:“演武堂的配殿里就有净房,比完出了汗自得盥洗,不然满头大汗**地在宫城里行走,岂不失仪?伺候自有宫女内侍。七哥,你怎么啦?”
  七郎忍住怒气,问她:“陛下有没有跟你说什么特别的话?”
  她想了想:“陛下叮嘱莫将此事告诉太后,免得太后又要训斥他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七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颖坤又道:“现在我相信太后应当没有和陛下争权之意了,否则何必督促陛下勤勉务政?”
  七郎道:“既然太后不喜,以后陛下若再找你比武切磋,你就别答应了。”
  颖坤笑道:“这也就是恰好碰到。我难得去一回宫里,陛下就算技痒想切磋,也应当找你们这些武将才是,怎么会来找我?”
  这话就说得太满了。隔了一天,皇宫里又有齐进手下的小黄门来传旨,说陛下口谕召见杨校尉,不甘上回在她手下输了一着,要再与她比试。
  四娘五娘听了只当一笑:“陛下这是童心未泯,怀念起当初和末儿一同嬉戏的日子了。以前陛下还是燕王时,不就成天跟末儿玩在一起?”
  七郎正好也在家中,颖坤正要去更衣随小黄门入宫,被他拦住:“陛下这么喜欢比武,老跟同一个人比有什么意思,这回就由我去领教一下陛下的武艺好了。”
  小黄门错愕地眨眨眼:“可、可是陛下指名说要杨校尉……”
  七郎道:“陛下切磋武艺还挑人?”
  颖坤还记得前日与兆言比试的尴尬,自己也不太想去,便说:“兄长武艺比我只高不低,与高手过招更有助益,陛下定也乐见。”
  小黄门无奈,只得带着七郎进宫,之后便未见兆言再提比武之事,大约是与七郎差距实在太大,在意输赢的皇帝陛下脸面上过不去了。
  颖坤等人回到洛阳已是冬月底,没过几天便到腊月,初八这日举行腊祭,祭祀祖先和家宅神灵、击鼓驱疫。腊月也是杨公和诸子入土的忌期,又近新年,家里逐渐忙碌起来。
  颖坤除了侍奉母亲,也帮着嫂嫂们料理家事。每次家人齐聚,独缺六嫂,看七郎神情落寞,她就悄悄问起大嫂:“六嫂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赶得及六哥的忌日么?”
  大娘道:“赶得及,后天就满四十九日了,我正要派人去接她。”
  颖坤心下一动:“不如我去吧。听说六嫂在白巧庙里除了为贵妃祈福,还为娘亲请了愿。我也去拜一拜,祈祝娘亲早日康复。”
  大娘看了她几眼,看得她心虚地垂下头。大娘见多识广心思玲珑,什么都瞒不过她,但她也最为体察人意,叹了口气道:“白巧庙在山里,一日不及来回。你明天出发,在庙里住一晚上,后天和吟芳一同回来。”
  洛阳郊外有两座最受城中女眷青睐的寺庙,一红一白。红是红竹寺,求姻缘求子十分灵验,自然香火旺盛信女众多;白即白巧庙,相比红竹寺没有那么热闹,但有多家望族向它捐赠香油钱,先帝还曾敕令出资修建庐舍,传闻有宗室女子在此出家修行。
  相传白巧是一名普通的民间女子,新婚不久夫君被征召至边关服役,劳苦而死。白巧在家不知噩耗,每天登上山头遥望远方,企盼夫君归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中神女悯恤其情,不忍她白头空等,告之实情。白巧悲痛欲绝,痴心不改,企求神女让夫君重回人间,自己甘愿化作崖上岩石,受千百年风吹日晒。后人在白巧化石的地方建起庙宇,为她遮风挡雨,就是现在的白巧庙。
  因为白巧的传说,白巧庙成为追忆亡人、为亲人祈福之所,香客犹以丧夫的孤寡妇人为多。白巧庙里有一座代善堂,丧夫女子可在此为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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