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三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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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仁义看着脚下的刀,缓缓地拿起来,犹豫不决。索智义在一旁直着急,他已经看出杜三枪在诈谷仁义,可惜嘴被堵上了说不出话。
“不敢死?那银票就是假的!”
谷仁义脖子一梗:“假的又怎样?”
“好小子,挺有种,还敢承认。要是不诈你一下,真让你蒙了!”
谷仁义一惊,心想这下完了。
“拿假银票来蒙我,你们谁都别想活着下山!把他们带过去一起埋了!”
索智义和谷仁义被捆住胳膊,堵住嘴,带到了坑前面,坑里的唐子义与叶玉珊已经被埋到了脖子处,叶玉珊昏倒在唐子义身旁。
看到谷仁义和索智义,唐子义着急了:“杜三枪,你想干啥?”
“你的两个朋友,一个拿名声来吓唬我,一个拿假银票来糊弄我,就凭这两条罪,就够我杜三枪今天让他们陪你一起被活埋。”杜三枪示意手下人,几个喽啰抓起铁锨开始挖坑。
“杜三枪,祸不及妻儿兄弟,有种你冲我来啊,仗着人多势众抓我朋友,你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咱俩单挑,让你这帮小喽啰都一边待着!被你打死我认了,要是你赢不了我,就把人全都放了。”
杜三枪乐了。“好!把他给我拉上来!”
唐子义绳子一解开就说:“把你的枪扔了,我唐子义最看不上这破烂货!自从这世上有了枪炮,就全是懦夫了。咱们都赤手空拳,骨肉相搏。拳脚不够用,张嘴咬躲。”
杜三枪拔出枪,递给身边人,“好,就依你!你也听我一句,你一个人被我打趴下了,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人家还以为我杜三枪欺负小孩!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用不着!就咱俩单挑,你管好你手下,别让他们帮忙就行了!”
“你真要单挑?”
“少废话!”唐子义话音未落,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杜三枪已经飞身到近前,一脚把他踢飞。唐子义咬牙瞪着杜三枪。
谷仁义、索智义上前一步:“我们三个一起来!”
杜三枪一拍手:“好!够义气!你们仨可以一起上,可有一条,你们三个若还是输了,我就把你们仨和这小丫头一起活埋了!”
“我们赢了,你就得把我们四个全放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杜三枪示意手下,把索智义和谷仁义解开。索智义和谷仁义赶紧冲过去,把唐子义扶了起来。“子义,你没事吧?下回咱哥仨一起,非把杜三枪撂趴下不行!”
“我不想连累你们。”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和谷仁义敢上步云山,就是冲着和你一起死来的!”
唐子义激动地看着他俩,“好!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咱们三个小时候在私塾一起读过几年书,这回我遭了难,你们两个不怕危险出手相救,这也是患难见真情!如果二位不嫌弃我,我愿意与你们结为八拜之交!”
“咱俩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半斤对八两,谁嫌弃谁呀!”谷仁义也激动了。
索智义真诚地说:“子义,我虽然是旗人,秀才的儿子。可是我佩服你的侠肝义胆,敢作敢为,至仁至孝,我愿意同你们结为异姓兄弟!”
唐子义冲杜三枪大喊:“我们借你三碗酒!”
杜三枪也大笑:“好,我就成全你们!拿酒来!”
苍松环抱之下,众匪刀枪林立,全都注视着唐子义三人。唐子义和索智义、谷仁义在地上堆出个小土堆,插上三支小树枝。
“我年长几岁,枉做了大哥,谷仁义次之,唐子义你就是三弟了。”索智义说。
唐子义和谷仁义点点头。三个人朝南天跪下。依次庄重地说道:“苍天在上,索智义、谷仁义、唐子义,三人愿意效法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违背誓言天打五雷轰!”
兄弟三人将三碗酒一饮而尽,把酒碗狠狠摔到地上。
四下无声,只听见松涛阵阵,唐子义看了看坑中还在昏迷的叶玉珊,又看向四周:“烈日照山冈,好景致!”
唐子义和索智义、谷仁义同时向杜三枪扑了过去。
三个人一败涂地,互相搀扶着起来,满脸的沮丧。
“你们一起下山吧!”杜三枪不动声色地说道。
兄弟三人吃了一惊。
“你们这么重情重义,我杜三枪也不是铁石心肠。我今天就成全了你们……趁我没改主意。小武子,你去送他们下山。”
三兄弟抱拳,刚想说话,被杜三枪伸手拦住。唐子义也不再说,把叶玉珊从坑里拉出来,背着她,和索智义、谷仁义一起往山下走去。
“真就这么把他们放啦?”二当家的不解。
杜三枪心情不错。他从唐子义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样子,又臭又硬,就是匹难驯的烈马,训好了就是匹千里马,杀了可惜了。
“那好歹留下那个丫头,还能要三千两赎金呢。”二当家有点可惜。
“算了,别难为那丫头了,我看她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跟她爹不一样。唐子义这小子也是命好,摊上这么一个好姑娘!”
第三章 一
叶玉珊惊变离家出走
唐子义虎口脱险逃生
艾管事按东家的要求,派人买了指路鸡、香烛纸马,又去乡绅的官宦人家发帖子报丧。炮头领人在前院搭起了灵棚,请了两个鼓乐班子和一班和尚、一班道士诵经。就差棺材两边没人跪了。
“让丫环仆妇们跪在棺材两旁哭。哭得起劲儿的,我给赏钱!我要把二太太的丧事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叶堂举并无悲伤之心。
艾管事看了一眼叶青林,“老爷,小姐不在,这么大的丧事,要是棺材两边跪的全是丫头婆子,一个叶家的人没有——这,说不过去。再说,帖子发出去,冲老爷的面子,少不了来一些县里府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是不磕头也得鞠个躬吧,让丫头婆子还礼,这也怕是说不过去。老爷,您说呢?”
叶青林听出了音,翻着眼睛:“你啥意思?”
“他说得有道理。青林,你就委屈一下,当一回孝子。也不必太认真,只是有头面人物来的时候你跪上一会儿,干嚎两声嘛!”
“我不干!”
叶堂举喝住儿子:“青林!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有把你二妈的丧事办得圆圆满满,才能把她上吊而死的事,一床锦被盖过。懂不懂!”
叶青林只好认倒霉。
叶玉珊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妈已经被逼死了。
她和兄弟三个下山回了亮甲镇,在十字街口和哥三个告了别,蹦蹦跳跳地朝自己家走去。快到家门口时,看见门上挂着长长的一串烧纸还有一个纸扎的公鸡,旁边一个纸扎的驴拉篷车。艾管事的身上系着白腰带,叶青林的身上穿着孝子的孝服,他们正送一个吊唁的人出来。叶青林瞧见了正纳闷的叶玉珊,吓得招呼都没打,马上往大门里跑。叶玉珊指着大门口问炮头:“这是在干什么?我们家谁死了?”
“小姐,你可要挺住啊!”炮头欲言又止。
“啊?是不是我爸爸看到了我的耳朵,一股急火攻心就过世了?爸爸……”
“老爷好好的呢!”炮头打了个唉声。
叶玉珊立即明白了。“我妈?”见炮头点点头。叶玉珊“哇”的一声,哭着奔进门去,一眼看见了席棚里的棺材,她跑过去拍着棺材哭喊:“妈妈呀,妈妈!你怎么就死了呀?女儿回来了,你怎么就不等等我,撒手就走了呀……妈——”
炮头和丫头仆妇们偷偷看着她,不敢上前。大太太得到儿子报的信一惊,本以为没给赎金,杜三枪把玉珊的票撕了呢。她急忙拉着儿子来到院里,假模假式地唱哭起来:“呀哟哟,我苦命的孩儿呀,你可回来了!你把妈妈我可想死了急死了盼死了呀!”她拉住叶玉珊摇晃起来。
“大妈,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都怪天杀的杜三枪啊!他绑了你的票,你爸爸让你哥哥东拆西借,正给你张罗赎金,那个该天杀的杜三枪就送来了你的一只耳朵!她看到那只耳朵,一下子就昏过去了。我和你哥、你爸爸马上找大夫,镇里咱们家的坐堂大夫,县里的西洋大夫全来了呀……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买好药,可是——我的好妹妹呀……”她哭着哭着哏了一声,马上往上翻白眼。几个丫头仆妇上来扶大太太。大太太身子往下坠,大家七手八脚地一通忙活。
炮手一脸冷笑。艾管事脸也是阴沉的。叶玉珊一下子扑在叶堂举怀里,“爹!”
叶堂举见叶玉珊耳朵没事,“回来就好,没事就好。”他安慰着女儿,女儿安全回来总是好事。但他担心有人会把二太太怎么死的这件事告诉玉珊,那样的话,女儿往后就会同自己分心。他悄悄叫过叶青林,让他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告诉玉珊二太太怎么死的,违者严惩!
炮头对叶堂举很不满,让他抬了唐老蔫去扔,连个赏钱也不给,这会儿还瞒天过海骗自己的女儿骗大家。炮头找着机会故意同一个炮手说话给叶玉珊听,把二太太的死因抖了出来。
叶玉珊怔住了,原来妈是这样死的!只一会儿,她抄起墙边的一把斧子直奔棺材,举手就劈。丫头仆妇吓得直躲。
“玉珊,快住手!你这是干什么?”叶青林喊。
“我要看看我妈是怎么死的!”
“我妈不是告诉你了么?是得暴病死的!”
“不对,她是上吊死的!”
大太太也赶了来,“这是谁乱嚼舌头?啊?”
“大妈,你也不用问了,只要把棺材劈开,我看一眼不就真相大白了么?”她又劈棺材。
艾管事远远地不动声色地看着,叶青林已经领着叶堂举过来了,叶玉珊谁也不理,还在用力劈棺。
“玉珊,你不用劈了,你妈是上吊死的。”
叶玉珊看一眼叶堂举,手中的斧头落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妈——”
叶堂举上前摸抚着叶玉珊的头:“玉珊,要恨你就恨杜三枪吧!要不是他绑了你的票,你妈这会儿还不是好好地活着?”
“你要是交了赎金,我妈妈她会死么?”叶玉珊抗辩道。
叶堂举语塞。
大太太接过话:“哎,你这个孩子,口气不小!交赎金?那是三千两银子,不是仨瓜俩枣。说交就交?你自己不掂量掂量,你跟你妈加一块儿,值三千两银子么?”
“你!”玉珊拾起了斧头。大太太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叶玉珊在后边追赶。叶青林要拦挡,叶玉珊朝他一挥斧头,叶青林吓得闪在一边,“快,拦住她呀!”
炮头上前一把抱住叶玉珊,抢下了她手里的斧子。大太太趁机跑回后院。叶玉珊悲愤交加,失声痛哭起来。一直都呆呆地站在那里的叶堂举老泪纵横,他也知道自己对不住女儿。叶玉珊没理他,她挣开炮头,慢慢走到棺材前:“妈,西方大路,明光大道。您一路走好!”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朝大门外走去。
叶堂举急了,“玉珊,你这是要去哪儿?”
“让她走!她恨死你了,留下也是个祸害!”叶青林巴不得玉珊离开家。
叶堂举推了叶青林一把,对炮手们说:“把小姐送回自己屋子去!”
炮手们追上叶玉珊把她架起来,不管叶玉珊如何挣扎踢打,还是把她架回了自己的房间。叶堂举环视众人:“谁说的!”
“老爷,我不是故意的,我们聊天被小姐听到了。”炮头谢启斌并不隐晦。
“你给我卷铺盖卷滚蛋!滚——!”
第三章 二
唐子义见自己家大门紧锁,门上贴着封条,父亲不知去向,只好先跟索智义一起回了索家,两个人向老人家讲了事情的经过。索庆惠让唐子义安心住下,既然跟智义有了八拜之交,这里就是自己家了,什么事不要客气。又叮嘱索智义,既然是大哥,以后就要有大哥的样子,子义家的事儿不能不管,得当成自己家的事来办才对。索智义马上起身要去打听唐老蔫的消息。这时谷仁义一步闯了进来,他回家听人说有人看见野狗在乱坟岗子吃一个人的尸体,很像,很像……唐子义没听完,一步就窜了出去,哥俩也忙跟了出去。
三兄弟进了乱坟岗子,看见一片狼藉。唐子义已经认出了爹穿的衣服。“爹——儿子不孝,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是怎么死的啊!”唐子义大哭起来。
兄弟两个也难过不已,索智义劝住悲伤的唐子义,先让人入土为安才对。兄弟两个帮唐子义收拾了唐老蔫的残骸,把他埋在唐子义母亲的坟旁。三个人跪在地上磕了头,唐子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冲着索智义和谷仁义跪下,“多谢两位哥哥,能让我爸入土为安。”
索智义和谷仁义赶紧把唐子义扶起来。
哥三个在唐老蔫的坟前点着了他自己生前糊的纸人纸马。
火没烧尽时就见炮头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行李。炮头也不看哥仨,自己把行李往地上一扔,跪倒在唐老蔫坟前磕了个头:“老唐兄弟!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抓走害死你的叶家父子吧!”
哥三个一愣。
谢启斌盘腿一坐:“这他妈叶扒皮爷俩就不是人揍的!一晚上就害死两条人命啊!玉珊被绑票,他们爷俩不出钱,逼得玉珊她娘上了吊。你爹为了赎你,押了你家房子去叶家的赌场赌,被叶青林算计了不说,还给打得半死。你爹咽不下这口气,半夜吊死在叶家大门上了,他们发现之后趁黑把你爹往乱坟岗子一扔了事,你说他们还是人不是人吧!”
唐子义不等炮头说完,操起一把铁锹拔腿就跑,“我要杀了叶青林!”
索智义对谷仁义:“快,快拦住他!”二人边叫边追了上去。
唐子义直奔赌场,一脚踹开大门,见啥砸啥,赌场里的人纷纷跑了出来。“叶青林在哪儿,我要活劈了他!”
艾管事在一边怂恿着:“哎!小子,叶少爷不在这儿,你有能耐去他家砸呀!”
唐子义瞪着血红的眼睛要奔叶家,刚出赌场,就被赶来的谷仁义和索智义迎面拦住了。“他们家有炮楼,你根本进不去!”谷仁义趁其不备抢过唐子义的铁锹。
“我们一起商量个办法。”索智义抱住唐子义。
唐子义被哥俩硬拉着回了索家。
没等到哥三个想出对策,叶堂举已经行动了。这个恶霸认为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他要抢在唐子义动手之前除掉这个仇人。他叫来儿子和艾管事,如此一说。艾管事一听要杀了唐子义,担心官府会追究,叶堂举决定马上去一趟县城拜访县令戚养性,给唐子义定一个土匪杜三枪眼线的罪名。这样一来,叶家替官府杀个通匪的罪犯便不会有人追究了。杀人的事就由青林亲自来做。叶青林自然是不情愿。“你的手上见了血就成材了。”叶堂举恨铁不成钢。
叶青林不敢去杀人,他想想又追到了内院,“爸爸,杀唐子义的事儿还是让下边的人干吧。我,我,我手怯。”
叶青林的这句话被关在房间里的叶玉珊听了个正着。她立刻竖起耳朵,就听叶堂举说:“不行,就要你亲自动手!天一黑就带人去。你不是手怯么?酒壮怂人胆,你去喝点儿烧酒!”
再没了声音。
玉珊着急起来,她要给子义送信啊!于是就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想主意,就在王妈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