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君怀+番外 作者:冰魄(小说阅读网vip2013-05-31完结)-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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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地望着眼前一切。
大夫为我诊脉,苏流觞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向大夫询问我身子状况如何,从饮食到疗养到注意事项,一条条一件件,仔仔细细的做着原本就不应该是他来做的事情……
好一段时间过去,大夫收了脉枕,像苏流觞作揖,“公子的药有效,夫人无碍,只是昏睡了几日,且未近食水,身子有些虚弱,静心养几日便能大好。”
“有劳大夫。”苏流觞还礼,大夫收了药箱出门。
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你怎么在这。”
男子憔悴的容色原本还带着几分不掩欣喜的容光,此刻,苏流觞站于床榻边,看着我,目中欣喜激动褪去,清澈的眸子变得暗沉。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蹙眉,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圈,只有几个侍女远远立于远处,小心往我这边方向看着。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心底一阵失落。
被水润过的喉咙清爽不少,我开口,“他呢?”
苏流觞瞟我一眼,目中阴霾更甚,似卷席着的乌云,下一刻便要电闪雷鸣。顿了顿,敛了神情,微牵了唇角,淡淡的话语:“你好好休息。”
话毕,转身便走。
他态度太过不寻常,脑海闪过一丝怀疑,未知的情况,指尖不知为何渐渐发冷。
“我问你,上官若风他人呢!”内心突然由生的愤怒激起,下一刻手里的杯子直接掷到他脚边,“砰——”的一声脆响,杯子碎开,碎片带着杯子里喝剩下的水一同溅起,男子雪白的袍角被沾湿一片。
矜贵的流水细纹锦,最沾不得水,水溢在上面,很快便染出一小片暗灰污印。
“上官若风在哪?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房内?”我在床上直起身子,看着他,一字一句。
他止了步。
声音淡漠,“不是很会猜吗?既然猜到了,又何必我来说?”
内心“咯噔”一下。雪白的背影,让人看得一阵刺目。
似有些迟疑,他声音放缓,继而又道,“你好不容易才醒,情绪不宜太过激烈,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才醒是什么意思?我睡了很久?”我仍不放过他,“我一觉睡醒怎么会看到你?苏城主不觉得这么贸然进别家夫人的卧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于理不合么?苏流觞,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待?”
“交待?”男子肩膀轻微的一僵,他倏地转过身来,陡然的怒意,“你要我给你什么交待?交待你突然昏迷,你男人除了派了个大夫过来便再也不管不问?交待那个庸医对你病症束手无策?交待整个宅邸无人管你生死,就我一人凭着记忆里当张也时给你煎过的药方,拿着刀剑逼着宅里的人去为你寻药?交待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就在你榻前不眠不休守了三天三夜?怕药不对、怕你不醒来、怕你永远就那么睡死过去!”
似晴天里突然来的一道惊雷,赫赫响在耳边,缭绕于耳际回旋,我生生怔住。
“你……”我咬了咬唇,盯着他,“你刚才说,上官若风怎么?”
“呵,我说了这么多,你也只关心他那一件事。”苏流觞眼里霎时冰冷如霜,出口的话,带着薄凉笑意和明显的愠色,“据他一直在矿山工地上,边上还跟着个青楼姑娘。你昏迷三日,他没来过一次,没带来过一字书信一句话!就这么个男人,就值得你放弃家族放弃一切不顾尊严受尽了委屈也要一直跟着他!”
“你住嘴!”心弦猛地一颤,刀割裂般的生疼,我僵持着笑,“苏城主,这是我们夫妻家事,你管得太多了。”
“家事?是,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多管闲事了。”男子冷笑,那面目苍凉憔悴,如针般刺入我的眼里,他话语如锋如芒,逼仄向我过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这一辈子,没有这么为一个人费心费力过,腆着脸狗皮膏药似地巴上去,我他娘的就是有病!”
最后一句粗口,他看我一眼,拂了袖子就走出房去,惊得围绕在一边偷看的侍女们纷纷让步。
被衾底下的手,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已经紧紧握拳,被褥蹂躏出一片褶皱。
“通通滚进来!”我愠怒开口。
侍女们相互顾盼,谨慎地齐齐进来,小心询问:“夫人?”
我奋力将手一扬,带着内力的刚劲力道挥出——
“啪啦——”
一旁不远处的一个一米高的花瓶隔空应声而碎。
侍女们面上一白,胆子小的,掩着嘴巴惊呼而出。
我冷冷看着面前众人簌簌发抖,“今日事,我若听到有半句闲言碎语,你们,所有人,有如此瓶。”
虽无流言,但人心已乱。
再看见苏流觞,是我醒后的第三天。这三日,宅内众人,不管是侍女还是侍卫,见了我都间或远远避开,面上神情也与以往不同。而上官若风,这三日,依旧在外没有回来。
我等了三日,想了三日。想要一个解释。更希望那日苏流觞所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我寒症发作昏迷三日,那个人就当真不管不问?
想了许久,强抑许久的悲酸尽数梗在胸间,这种压抑,低得我喘不过气。
文章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能给我什么?
天下着小雪,一点点的染白枝头,苏流觞穿着一身白底镶银边带墨竹的锦袍,坐在宅邸地势最高的一座凉亭里,早已没有了那日所见的狼狈,见我过来,将眉一挑,依旧是那一贯温润的笑,“阿汐。”
我捧着暖炉,在他对面入座,没有一点客套的开口:“告诉我,他在哪?”
苏流觞看着我,目中寒锋乍然一现,又很快收回,他皱了皱眉,“这是你丈夫的宅邸,你问我一个在此入住的外人,宅邸主人的行踪?”
有些人,随便一句话都能悄悄然的撮中人的伤处。外人知道的事,宅邸主人的夫人不知道?
我抿抿唇,“苏流觞,我不想同你绕什么圈子,你直接告诉我。”
他眸色如墨,深不见底,看了我一瞬,缓缓开口,“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你能给我什么?”
我一怔,只觉全身血液在瞬间转凉。
袖子底下握着暖炉的手微微用力,“苏流觞,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给你。但是,这些日子你助我的,我会一直记得。”
我望定他,一番话说得认真。
他嗤的一笑,“阿汐,什么好处也没有。你是真当我傻了,只需你一句话,就什么事情都愿意帮你做?”
雪下得好似大了些,丝丝寒气透过衣服从每一个毛孔钻进身体。
我深吸口气,起身,“如此,苏城主,我们无话可说。”
转身便走。
“慢着。”身后传来他的喟然一叹,“出了宅邸往北边走,见到的第一个矿山工地上,他这几日都在那。”
我转身回头,挤出的笑意,“多谢。”
“还有……”他看着我,皱了皱眉。
我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同他一起的还有一名女子,便是前几日我同你说过的那个青楼里的姑娘。”
“哦,知道了。”我垂了垂眸,看着手里捧着的瑞金香炉,微微恍惚。
“阿汐。”
“嗯?”我眄他一眼,上前几步回到原位坐下,“你还想说什么?”
他看着我,目中神思复杂,语言又止。
我笑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苏流觞蹙眉。
“那日醒后,到现在,我想了三日。我南宫汐月也不是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他若对我无情无义,我往后也不再招惹他便是。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大不了一拍两散,我拉低些面子回娘家认个错,受上一顿罚,与他两清算了。”满嘴窒苦难言,说出来心头泛酸,“我只想要他同我说清楚,给我个解释,别让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寒风凛冽,吹了些雪花进来,飘在我的脸上,冰凉。
他低眸看我,眸中愈发黯了。
半晌,他才开口,不留痕迹的转了话题:“你身上的病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厥?服了药一觉睡醒又立马大好,让人几乎都看不出虚弱。”
“老毛病了,从小带到大的寒症,偶尔会发作几次。从前还好,只是近些年来,发作的次数多了些。三日一次服药,来到这个宅子,就断了药,想来那日突然晕过去就同没按时服药有关。”顿了顿,我抬眸看他,“倒是你,记性不错,过去了这么些日子,还能把我的药方记得明白。”
他目中神色诡变,突然道:“他知道你有这个病吗?”
我微莫名,再然后,仿佛一桶冰雪倏地从头顶浇下,刹时寒彻。
我的寒症,必须三日服一次药,我这么多日没喝药,上官若风竟一次也没有开口提过这事。
忍不住自嘲一笑,心底凄凉,“他哪会不知道,我什么事情他都知道……可他的事,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这就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穿透胸膛的森冷的风,饶是全身裹得紧紧的,也忍不住颤颤发抖。
苏流觞看着我,目中晦涩深沉,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闭了闭目,忍住那股泛酸的感觉。再睁开眼睛时,面上已经带着无谓的笑,我从袖里掏出那个我这些日子一直随身带着的小铁盒子,“苏流觞,帮我打开吧。”
这个盒子,他见我,我生辰那天,他亲手给我。
此刻,苏流觞看了看盒子再看了看我,锁眉,“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打开?”
“到手的东西,总是舍不得的。谁知道这里头装着什么呢?有了期待,就不想把它打破。”我将盒子推近他。
“如今又想打开了?”
我哼了一声,“说那么多干什么,你不就是看到上面有把锁,不知道怎么开嘛。”
“知道还要我开?”他挑了眉,将盒子往我这边一移。
我扬唇浅笑,“我二哥就是算准了你与上官若风见着上头落了锁便不会私自去开,这年头,装君子的哪能讨到什么好处?”
男子清澈的眸子里隐约闪出了笑意,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
“这锁实心的,没钥匙,只能砸开。”
话刚说完,眼前寒光一闪,眨眼间,铁锁落开。
苏流觞慢条斯理的收了收他的折扇。
“我还以为你那扇子是如何宝贝,怎么到大冷天的也不离身呢,原来扇骨里藏了刃。”我拿过盒子,揭开盖看了看,目中微滞,然后,极其自然的将盒子收回袖里。
“你那二哥不也是一柄折扇从不离身?”苏流觞斜我一眼,语声酸酸。
“我二哥的确以扇为兵器,但有一点你可能猜错了。我二哥的扇子除了骨架结实些,扇面面料好些不易破之外,里头兵刃暗器一点都无。”我看着他眼里目光错愕,勾唇,“至于他为什么一把扇子从不离身,只是因为他觉得男子持扇在手,端得俊逸风流,能引美人入目罢了。”
文章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脏
天空是一片惨淡的白,刚下过雪,各处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乍看上去,山接着天,天连着地,好似整个世界都是白色。
铁铲铁锤撞击的声音铛铛入耳。
我一路走过,两旁劳作的工人放下手里头的活一路好奇看我。
领路的人带我走到山头时,山头正巧起了一阵风。
我看到离得不远处,再熟悉不过的白衣身影,脱下身上的大氅,盖到一旁同样素色衣服的女子身上,两人轻声软语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我冷冷看着,不作一语,却止了脚步。
前头带路的人知晓我的身份,小心看我一眼,尴尬的朝我做了个揖,立即小跑几步上前向上官若风走去。
不远处的那个人,见到下人传话,面容上神情微变,再转眸往我这边看来时,先前嘴角上带着的笑意已然全收。
他身旁的女子面显讶异,黑狐大氅底下掩着的手,将大氅两襟攥得极紧。
上官若风眉心微皱着,快步走近我,习惯性的伸出手来揽我的肩,“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
我微微侧身,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肩膀,生生僵在半空。
他望着我,眸里微沉,将手收回去,疑惑道:“怎么?”
“没怎么。”
他目中漆黑,深不见底,审视着我的眉目神情,“你怎么来了?”
彼时尤末从山的另一头过来,应是要寻上官若风,见着我时微微错愕。行了个礼,便知趣的等到一边。
在之后不远处的那个女子迈着规矩的步子过来,站在上官若风身侧,对我微微曲膝一福,浅笑言道:“上官夫人。”
倒也不算是生面孔,早先在青楼里弹过一曲《长门赋》的林霜。
我瞟过一眼,不作理会。
女子嘴角的笑意尴尬收回,低头微敛。
上官若风目中再黯,上下看我,第三次问我:“你怎么来了?”
目光扫过侧对面女子身上的大氅,原本准备好要说的话,已没了兴致再说。自家的事,也没有必要在外人面前道出。
我看了面前上官若风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这些时日看不到你的人,想同你说声,你找来的那个大夫医术平平,送来的药材也甚次。”
他蹙眉,“什么大夫?”
我霍然抬眸,心蓦地重重一跳,又转而直直下坠。
“你身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紧跟着问道,上前便来拉我的手,目中关切毫不掩饰。
怎么回事?
心底骤的纷乱,我面上不动声色,冷冷将手从他掌中抽出,皱了皱眉,“无碍。”
他见我明显的疏离,目中不解,却也不依不挠,“什么大夫?什么药材?”
我淡淡看着他,没心思接话。
上官若风向来都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没必要在我面前敷衍什么,说不知道的那么就一定是不知道。他不知道我寒症发作昏迷三日的事,苏流觞也不可能对我拿这事说谎。那么,便只有一种情况。
有人瞒着上官若风,敷衍着苏流觞,存心要我不舒坦。
上官若风见我良久不语,也没有了耐性,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候着的尤末,“怎么回事?”
尤末面上一愣,“堡主……”
尤末?这几日不就是他一直领着大夫在宅中来去?
我眸中一冷,突地了然,讥诮一笑,“什么事也没有,我说着玩儿的。”
有的人,你与他无甚干系,你不去惹他,他却会逮着时机不让你好过。
尤末话语顿住,再看我时,面上神色复杂。
上官若风皱着眉头看我,压低了声音,“胡闹。”
“哦。”我淡淡一应,垂眸看着左手拇指上戴着的白玉戒指。
上官若风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目色一深,“这戒指……”
“你知道的,二哥给的生辰礼物。”我挑衅看他,话说一半,剩下的也不再开口。失而复得的曾经代表我在殇清宫权势的戒指,如今还有什么意味,我若不说,他自然会想到别处。
我见他目光突然一凛,顿时觉得寒意深深,直逼眉宇。
我不再开口。
他望我的目光深邃,亦是久久不语。
就这么都不说话的在这山头站了会儿,山头又起了风,寒意丝丝侵来,乱发卷袖。
他这才重新找到话题。
“怎么穿得这么少?”他下意识的要解大氅盖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