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这个电闪雷鸣的世界-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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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们从原本致密的亲人,忽然变成了毫不相关的两个。
可是少年倔强的心,让他仍然不愿退让,也不愿屈服——他还是没有道歉,一次也没有。
只是加倍的努力去将一切做到最好,仿佛这样就能弥补那些过失。
虽然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
他讨厌那个女人,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所以他绝对不会为一个讨厌的家伙去道歉,决不。
他就真的再没道过歉。
直到后来他长大。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他的真心挚爱——那是一个非常温柔却要强的女孩,完全不将他的家世和手中的金钱权势放在眼里。
然后他们结婚,组成家庭,他接手了公司大部分的管理。
然后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一个顽皮的小鬼,一点都不像小时候的他自己,完全不努力学习也没有上进心,每天就喜欢欺负同班漂亮的小女孩,让他十分发愁。
然后,他的养父死了。
是在某一天早上,仆人在书房发现的。那时他正一如他小时候记忆的那样,坐在桌前。眼睛闭着,完全没有痛苦,看来是十分安详的走的。
下葬的那天,天空飘着细雨,来了很多人,可是他却完全不在状态。
眼睛在人群中逡巡,他的爱人几次提醒他,才令他回过神来,向来送养父的人道谢。
他的爱人问他,是不是在等什么人。他摇摇头——可是潜意识中,却总觉得,应该有那么一个人来。
红色的长发,暗绿的眼瞳。
当然不会等到。且不说都过去了多少年,就算对方会来,也该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葬礼结束以后,人群散去,他一个人站在墓碑前,忽然觉得难过。
自那以后,养父也都在没有摸过他的头,温柔的对他笑着说“凌一你真是是我的骄傲”了。
到死都没有。
就那么一直淡漠着,疏远着,冷落着。眼底再不对他泛上哪怕一丝温柔。
就是前两天将他叫到面前,写下遗嘱的时候,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原来一直到死,他都不愿意原谅他。
他忽然想起在他还不太懂事的时候,曾经冒失的问他为什么选择了自己的时候,养父那副眯着眼睛怀念的表情:
“因为……比较喜欢黑发黑眼的小孩,可以学习不好,不过嘛一定要能够博览群书,可以不惊艳,但是一定要耐看,不一定天天跑出去打架吧,但是他必须能够在需要的情况下有足以自保的能力哩。另外可以有点无伤大雅的小爱好,比如说会弹弹钢琴或者吹吹笛子什么的……”
语气平淡,却像是在模仿着什么人。
然后他看着他笑道:
“啊,抱歉抱歉,很像在做游戏设定吧?可是……却忘记取名字了呢。”
那时他还生了很大的气,为养父那副毫不认真回答的语气——毕竟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出来这个问题。不过后来很快就和好了。因为那时候养父对他的关心和爱护,并不是假的。那时候他们还不曾这样彼此冷淡。
他真的很难过。
难过到想哭。
。
那之后他按遗嘱继承了公司。
继续生活,继续工作。
他的小孩起名叫做桐岛司,虽然年龄逐渐长大,却是毫不稳重,才刚初二,就已经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又是叛逆期,完全不服管教。
这年他们仍然和每年一样在养父的忌日来到墓前祭拜,也唯独这个时候阿司会稍微收敛一点——在养父活着的时候,他就一直对他十分敬畏而且崇拜,这一点倒是和小时候的他自己一模一样。
墓园这种地方,总是让人心情抑郁。而每每看着养父的墓碑,他就更加的难过。和别人的墓碑不同,养父的墓碑上并没有墓志铭。本该刻着墓志铭的地方空白着一大片,就像无言的叹息,也像养父那寂寥的人生。
妻去要车里拿东西,他嘱咐了一下站在养父碑前的阿司,借口和妻一起走出了墓园。
然后给了妻车钥匙以后,他一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掏出一根烟来点着。
狠狠的吸了几口,呛得他咳嗽起来——然后他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在那墓园里面,他总觉得压抑到不能呼吸。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养父那样忙碌拼搏,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他看来,养父对那些东西给他带来的利益根本完全没有什么兴趣。因此他常常以养父来自警,让自己不要过分忙碌于事业而忘记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
阿司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他掐了烟,看着这孩子毫不稳重的跑过来。
“怎么了么?”
“嗯,刚刚有人来祭拜爷爷呢。”
阿司一脸的兴奋。
他觉得有点疑惑,这小鬼只会在看见漂亮女孩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可是……他并不记得像阿司这个年龄左右的,还有和养父有关的人,是不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呢?
“是和家人一起来的么?”
阿司摇摇头:
“嗯~她是一个人来的哦!”
“这里是墓园,稳重点。”
他训斥着,又觉得疑惑:
“那个女孩还在么?”
阿司遗憾的摇摇头:
“已经走了。”
然后又解释似的补充道:
“那个姐姐说,她只是来看一看以前的朋友。”
可他印象里,养父却并没有年龄相差如此巨大的朋友。
“那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穿着黑色风衣,披着白色的狐裘,很漂亮的人!而且而且,还有一头天生的红发和暗绿双瞳呢!”
红发,绿瞳。
他的心里顿了顿,觉得这个形象似乎无比熟悉。
于是他迈开脚步,向墓园内走去。
穿过重重的碑陵,来到养父的墓前。
当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墓前放着美丽的雪白花束——而那样子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品种。
沉默了一会,他又问道:
“那个孩子还有说什么吗?”
“嗯,有的。”
阿司点点头:
“她说爷爷是傻瓜。”
说这话的时候,阿司不太高兴,但是他的不高兴来得快去得快:
“不过,她也说……对不起。”
他沉默了。
。
而阿司仍然在一边聒噪着:
“对了对了,还有重大发现哦!”
等了等,却发现自己买的关子完全没有人捧场,这小子的声音有点沮丧,但是还是继续说道:
“那个姐姐手上戴的戒指啊,和爷爷以前一直很宝贝的那枚,长的很像呢!”
前方未定
魔界一如往常。
血腥,原始,处处可见新生和腐败消亡。
听行所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之前加入的生王身上的禁咒已经解开,恢复了大半的妖力。这家户似乎有着极强的战斗力,而且智慧和野心并存,仅仅几天时间,就已经在我们这一伙妖魔当中获得了极高的名气。并且还带着盗贼军团在我不在的情况下袭击了一个在此地小有名气的势力集团。
“哦,看来挺不错么。”
无视了行言辞中明显的戒备——它似乎一向对外来的妖魔戒备心很重似的——我转向站在一边的红罗:
“那么结果呢?”
“伤亡数量是自军团成立以来的最低,而且战利品的损毁率……”
红罗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零。”
我脸上还未露出吃惊的表情,就听到一直抱着剑蹲坐在角落里面的晶痕发出一声冷哼,似乎极度之鄙视和不屑。这也真是相当奇怪的事情,按理说只要有架打,它想必是不会多在乎其他事情的——难道是还在生气鲛灵族的事情么?
这么想着,我看看晶痕,又看看身边的红罗。于是红罗俯身低声道:
“晶痕中途退出了活动。”
“原来如此。”
我了然。毕竟晶痕那种脾气……不是只顾自己高兴其他都不管的么?这点来讲,我们应该算是一样。当然妖魔大都也都是这样,只不过是刚好在群体中我们的力量要更大一些,所以比较显眼罢了。但是若要真的作为一个团体活动的话,为了团体利益,个体想必就要受到一些约束。一个完全不受指挥的团体成员?就算再强,也只会造成困扰罢了。
当然,我并不是在批评晶痕的习惯。以他的能力,的确有不服从其它妖魔管教的资本,就算单枪匹马它也可以过得很好——这也是我一开始就对它加入这个团体感到疑惑的原因。
不过能和晶痕闹翻还毫发无伤……
“小晶晶,几日没见你的实力是不是下降了?”
“啧!啰嗦!打一架么?!”
这位似乎相当窝火,不过至于这脾气到底是冲着我的称呼还是恼羞于没有灭掉那个叫生王的家伙,我就不清楚了。
。
除开生王,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也基本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虽然对行所说生王恢复了妖力后十分强悍这点我很好奇,但是要说真的过去和它切磋一下试试它的实力,却又懒于动身了。捡回来的孩子据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一直睡觉,从来也没醒过来过——好像要把一辈子的觉都一下子睡够似的。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回来以后,这孩子一改原先的样子,每天都相当精神的缠在我身边,并且及其热衷于把我的一切东西都搞得一团乱了。
修整不到数日,妖魔们就再次开始迁移——这里作为临时落脚点,资源并不丰富。被生王拿来练手的那次洗劫,也并没有得到多么丰厚的油水。不过以此为契机,它在妖魔当中取得信任后,声望倒是日益高涨起来,毕竟,不管从气度,带领团队一次次成功的行动,对于重大问题上面快速准确的决策,还是蛊惑人心方面,它都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单从它的谈吐来看,站在一群妖魔当中,就是相当显眼如同领袖的存在。
我在这点上完全不能比。
当然我也并不想比就是了,毕竟当一群妖魔的首领,也并非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于我对生王的放任甚至是放纵,行和红罗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是晶痕就相当暴躁——也是,如果生王来带领行动的话,它必然不能肆意的砍杀,自然是很不爽快的,而且它又是那种不喜欢听人命令的脾气。
暴躁的结果就是它一天天的远离了群体,除开不参加所有的行动外,连呆在基地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偶尔回来,也满身都是极其浓重的血腥,散发危险的气息,就好似在外面杀红了眼,仍未清醒过来一般。除非有少数新来不怕死的上前挑衅然后成为他巨剑下的碎肉,大部分的妖魔都是对它十分害怕,每每见到,都会自发的躲避开去。
对于生王这个妖魔,除了当时自封妖力的行动给我留下很深印象之外,加入这个盗贼军团,它似乎也有着其他的目的。因为当时对着我的时候,它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听说妖魔们都在传言,现在在盗贼当中,有一股相当厉害的势力”,第二句是“我的委托,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没有问题,当然成功之后,会付给你相当的报酬”。
对它的委托感到好奇,于是我默许了它进入盗贼军团,也并没有对任何别的妖魔在提起它的委托之类的事情,毕竟它当时故意屏蔽了所有妖魔,那大概是不想有第三位知道这件事。
当然,非要说的话,并不是体谅它的心情,其实,我只是懒得说而已。
放任生王的好处就是,我越来越闲起来。不用整天被行从睡梦中吵醒嚷嚷着最近又要有什么行动要我提前了解对方的资料,也不用一路被红罗□几万米就是为了听它跟我唠叨战利品的分配问题。之后生王指挥的战斗我也参加过两次。第一次虽然是作为主要战斗力,但是说实话当时我真是被捡回来的那只白毛小鬼缠的不行,到哪都非要跟着大有不让跟就哭给我看的架势——甚至连战斗都要抱着他,我又只有一只手,真是相当不方便,只能放弃享受战斗的乐趣,速战速决。
大概就如同……说的那样,因为有了要保护的东西,所以反而会比以前更加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可是怀中的孩子当时看着满地还未死绝的惨叫着蠕动着的残骸的时候,那怔忡的眼神,还有微微发抖的身体,让我觉得原本欢乐畅快的杀戮,似乎忽然变得毫无意思了。
尽管没有说出来,但是他在害怕——在害怕什么呢?
是这些已经无法再给他造成任何伤害的肉块?是近在眼前的他从未接触过的死亡?
还是带来这一切的……我?
。
所幸那之后第二次生王就安排我去做替补战力了。
于是我心安理得的划水。
再然后,我也就渐渐不参加什么活动了。
因为我慢慢觉得,就算是战斗,也开始变得无聊了起来。而我对什么珍贵还是稀有的战利品,又毫无兴趣。
就算看见那些妖魔残杀着同类或者异族,贪婪的夺取原本不属于它们的东西,我也无法理解为何会那么的乐在其中。
当然不参加活动就不会获得战利品。
所幸,在魔界,即使你不循规蹈矩的学习,工作,日复一日的积累财富,违心的和周围的同学同事搞好关系以期待有一方自己的立足之地不至于被排挤——要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也真的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
即使没有什么十分被人需要的一技之长也没有关系,只要杀戮就可以了。
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过,不战斗的话,在盗贼军团里面就会变成了一种多余的存在了。
毕竟在这个你死我活的世界里面,很少有谁愿意养个闲人——尤其是盗贼军团这种利益结合目的十分明显的。
因为不限自由来去任意,再加上本身性质问题,尽管生王已经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军团的更新换代仍是相当快速。
不过几周没有参加任何活动,就已经快没有妖魔认识我了。少部分的,例如行,红罗这样的,也因为忙于自己的本职,常常是在基地里擦肩而过,微微打个招呼。至于晶痕,更是行踪越发飘邈到基本上所有的妖魔都认为他已经退出了这个团伙。
生王有时候会来和我抱怨带团的艰难,划水,不给力又或者不听指挥,以及活动结束后毫无同伴意识的争夺战利品之类的事情。虽说这样抱怨,但是我看它倒是挺乐在其中——那些事情在我眼中明明都只是麻烦而已。所以说大概不同的家伙,自然有着不同的天赋吧。
妖魔大都有些不知死活。自是因为没有见到过我的实力,就敢于在我的面前表达不满。
我想,对于我这样貌似没什么地位,毫无付出却浪费着盗贼军团资源,占着基地位置的存在,大概在妖魔眼中应该是相当碍眼的。
妖魔们大抵还不太擅长于制造流言。它们一般都会直接上门来挑衅——内斗之类的事情在盗贼军团里面是允许的,毕竟有太多的冲突和矛盾,战利品的占有问题,位阶高低的服从问题,资源的分配问题,都要靠争斗来解决——实力决定一切,这在魔界的哪里都是唯一规则。
至于那些上门来的妖魔呢……第一次的一只被我切了片撒上调料做成烧烤,第二批的几只被我生切捏了寿司,到了第三次的那批龙角魔的时候呢?
果然,还是离开一段时间,出去走走比较好吧?老是被生王当成的军团成员筛选教官,淘汰哪些没脑子的妖魔,又不给工钱,也是很无聊的。
吃着龙角魔里脊肉炸酱面的我这么想。
化鬼(一)
其实我实在是不太擅长应付小孩子。
尤其是一脸纯洁,若有所求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