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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6章

古龙合集-第19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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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翔道:“他不但和孙玉伯有关系,和律香川也有关系。”

  孟星魂道:“哦?”

  叶翔道:“他是律香川嫡亲的外舅。”

  他接着又道:“孙玉伯手下有两股最大的力量,他就是其中之一。”

  孟星魂道:“还有一人呢?”

  叶翔道:“易潜龙,你当然也知道这个人。”

  孟星魂知道。

  江湖中不知道易潜龙的人很少。

  长江沿岸,有十三股流匪,有的在水上,有的在陆上。

  易潜龙就是这十三股匪的总瓢把子。

  孟星魂沉吟着道:“这么说来,那十三股流匪也归孙玉伯指挥了?”

  叶翔缓缓道:“他并没有直接指挥他们,因为他近来已极力的走向正途,

  不想再和黑道上的朋友有任何关系,但他若有了危险,他们还是会为他卖命的。”

  孟星魂道:“想不到孙玉伯的根竟这么深。”

  叶翔道:“所以‘十二飞鹏帮’现在就算占了优势,但这一战是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孟星魂默然。

  叶翔凝视着他,忽又道:“我说这些话的意思,你懂不懂?”

  孟星魂道:“我懂。”

  叶翔道:“真的懂?”

  孟星魂道:“你想要我放弃这件事。”

  叶翔道:“我不勉强你,我只想劝你,好好地为自己活下去。”

  孟星魂道:“我明白。”

  他的确明白,所以他心中充满感激,叶翔这一生已毁了,他已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孟星魂身上。

  因为孟星魂就像是他的影子。

  但孟星魂也有不明白的事。

  他忽然又道:“你对孙玉伯的事好像知道得很多。”

  叶翔忽然沉默。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他没有问,因他知叶翔不愿说。叶翔不愿说,就一定有很多充足的理由。

  孟星魂六岁时就和他生活在一起,现在才忽然发现自己对他了解并不太深,知道得也并不太多。

  “一个人若想了解另一个人,可真不容易。”

  孟星魂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现在还不想放弃。”

  叶翔道:“为什么?”

  孟星魂道:“因为我现在还有机会。”

  叶翔道:“你有?”

  孟星魂道:“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笑了笑,接着道:“孙玉伯和万鹏王的力量既然都如此巨大,拼下去一定两败俱伤,这就是我的机会,而且机会很好,所以我不能放弃。”

  叶翔沉默了很久,道:“就算你能杀了孙玉伯,又怎么样呢?”

  孟星魂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车轭既已套在我身上,我就只有往前走。”

  有时他的确觉得自己像是匹拉车的马,也许更像是条推磨的驴子,被人 蒙上了眼,不停地走,以为已走了很远,其实却还在原地未动。

  “走到什么时候?”

  他没有想过,也不敢想,他怕想多了会发疯。

  叶翔慢慢道:“所以,你就想在这里等着。”

  孟星魂的笑容比鱼胆还苦,点头道:“等的滋味虽不好受,但我却已习惯。”

  “等什么?”

  “等杀人?还是等死?”

  孟星魂忽又道:“你回去告诉老大,就说我也许不能在限期内完成工作,但我若不能完成工作,就绝不回去。”

  叶翔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这一生已准备为高老大活着——我明白,因为我以前也一样。”

  孟星魂道:“现在呢?”

  叶翔道:“现在?现在我还活着么?”他忽然觉得满嘴苦涩,忍不住拿起桌上的茶壶,喝了一口。

  他已有很久没有喝过茶,想不到这茶壶里装的居然是酒。

  很烈的酒。

  叶翔忽又笑了,喃喃道:“想不到韩棠原来也喝酒的,我一直奇怪,他怎么能活到现在,像他这种人,若没有酒,活得岂非太艰苦。”

  孟星魂忍不住说道:“你对他知道得好像也很多。”

  他以为叶翔必定不会回答这句话,谁知叶翔却点点头,黯然道:“我的确知道他,因为我知道我自己。”

  孟星魂道:“他和你不同。”

  叶翔苦笑,道:“有什么不同,我和他岂非全都是为别人活着的?我不希望你也和我们一样。”

  他抬起头,望着发霉的屋顶,慢慢地接着道:“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得为自己活些时候,哪怕是一年也好,一天也好——我时常都觉得我这一生根本就没有真正活过。”

  孟星魂试探着,问道:“连一天都没有?”

  叶翔灰暗的眸子里,忽然闪出一丝光芒。

  流星般的光芒,短促却灿烂。

  他知道自己的确活过一天,那真是光辉灿烂的一天。

  因为他的生命已在那一天中完全燃烧。

  他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欢愉,他要永远保持秘密,独自享受。

  因为除了这一天的回忆外,他已没有别的。

  叶翔已走了很久,孟星魂却还在想着他,想着他的一生,他的秘密。

  “他跟孙玉伯和韩棠之间,必定有种奇特的关系!”

  孟星魂忽然看到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已想到了这一点。

  他到这里来,为的也许并不是孟星魂,而是韩棠。

  孟星魂想问,却没有问。因为他觉得每个人都有权为自己保留些秘密,谁都无权刺探。

  他叹了口气,决定先好好地睡一觉再说。

  等他睡醒的时候,孙玉伯必已知道韩棠的死讯,必已有所行动。

  他希望孙玉伯不要做得太错,错得一败涂地。

  但他也知道,每个人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

  孙玉伯也不例外。

  路很黑。

  但叶翔并不在意,这段路他似乎闭着眼睛都能走。他曾经一次又一次踯躅在这条路上,一天又一天地等。

  他等的是一个人,一个曾将生命完全燃烧起来的人。

  那时他宁可不惜牺牲一切来见这个人,只要能再看这人一眼,他死也甘心。

  但现在,他却宁死也不愿再看到这个人。

  他觉得自己已不配。

  现在他只希望那个人能好好地活着,为自己活着。

  路很黑,因为天上没有星,也没有月。

  路的尽头就是孙玉伯的花园。

  那也是他所熟悉的,因为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在园外窥探。

  他始终没有看到他所希望看到的。

  他只看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风中忽然传来马蹄声,在如此静夜中,蹄声听来分外明显。

  叶翔停下脚,闪人道路旁黑暗的林木中。

  他的反应不算太迟钝。

  来的是三匹马。

  马奔得很快,在如此黑夜中,谁也看不清马上坐的是什么人。

  但叶翔却知道。

  马蹄声中,还夹杂着一声声铁器相击时所发出的声音,清脆如铃。

  那是铁胆。

  只要有陆漫天在的地方,就能听到铁胆相击的声音。

  “陆漫天果然来了!”

  孙玉伯显然已准备动用全力。

  陆漫天做事本来一向光明正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愿意让别人先知道“陆漫天”来了,可是他今天晚上的行动却显然不同。

  他们走的是最偏僻的一条路,选择的时间是无星无月的晚上。

  这么样做可能有两种意思:

  孙玉伯的召唤很急,所以他不得不连夜赶来。

  他们之间的秘密关系还不愿公开,他们要万鹏王认为孙玉伯已孤立无助,这样他们才能找出机会反击。

  “因为你若低估了敌人,自己就必定难免有所疏忽。”

  他们的反击必定比万鹏王对他们的打击加倍残酷。

  三匹马都已远去了,叶翔还静静地站在榕树后面的黑暗中。

  黑暗中往往能使他变得很冷静。

  他想将这件事冷静地分析一遍,看看孙玉伯能有几分胜算。

  他不能。

  他脑筋一片混乱,刚开始去想一件事时,思路就已中断。

  他忽然觉得头痛如裂,忽然双腿弯曲,贴着树干跪下了。

  现在他已无力思考,只能祈祷。

  他全心全意地祈祷上苍,莫要对他喜欢的人加以伤害。

  这已是他惟一能做的事。

  粗糙的树皮,摩擦着他的脸,他眼泪慢慢流下,因为他已无力去帮助他所喜欢的人。

  他也不敢。

  他走到这条路上来,本是要去见孙玉伯的,可是现在他却只能跪在这里流泪。

  铁胆被捏在陆漫天手里,竟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实在捏得太紧。

  他指节已因用力而发白,手背上一根根青筋凸起。

  桌上摆着盛满波斯葡萄酒的金樽,金樽前坐着看来已显得有些苍老的孙玉伯。

  他本想开怀畅饮,高谈阔论。

  但是他已没有这种心情,他心里沉重得像是吊着个铅锤。

  曙色已将染白窗纸,屋子里没有别的人,甚至连平日寸步不离老伯左右的律香川都不在。

  这表示他们谈的事不但严重,而且机密。

  陆漫天忽然道:“你能证实韩棠和孙剑都是被十二飞鹏帮害死的?”

  老伯点点头,“嘣”的一声,他手里拿着的酒杯突然碎裂。

  陆漫天又道:“你没有找易潜龙?”

  老伯道:“明后天他也许就能赶到,我叫他不必太急,因为……”

  他神色看来更疲倦,望着碎裂的酒杯,缓缓接着道:“我必须先跟你谈谈。”

  陆漫天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律香川的事我应该负责。”

  老伯疲倦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痛苦之色,道:“我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甚至比自己的儿子都信任,但现在我却不能不怀疑他,因为有些事除了他之外就好像没有别人能做到。”

  若怀疑一个自己所最亲近信赖的人时,那实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陆漫天面上却全无表情,淡淡道:“我可以让你对他不再怀疑。”

  他语气平淡轻松,所以很少有人能听得出这句话的意思。

  老伯嘴角的肌肉却突然抽紧,他明白!

  “只有死人永不被怀疑。”

  过了很久,老伯才缓缓道:“他母亲是你嫡亲的妹妹。”

  陆漫天道:“我只知道组织里绝不能有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存在,正如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

  老伯站起,慢慢地踱起方步。

  他心里——有不能解决的烦恼痛苦,就会站起来踱方步。

  陆漫天和他本是创业的战友,相处极久,当然知道他这种习惯,也知道他思考时不愿被人打扰,更不愿有人来影响他的决定和判断。

  很久很久之后,老伯才停下脚步,问道:“你认为他有几分可疑?”

  这句话虽问得轻描淡写,但是陆漫天却知道自己绝不能答错一个字。

  答错一个字的代价,也许就是几十条人命!

  陆漫天也考虑了很久,才缓缓道:“七勇士的大祭日,埋伏是由他安排的?”

  老伯道:“是!”

  陆漫天道:“所有的人都归他直接指挥?”

  老伯道:“是。”

  陆漫天道:“派去找韩棠的人呢?”

  老伯道:“也由他指挥。”

  陆漫天道:“首先和万鹏王谈判的也是他?”

  老伯道:“是。”

  陆漫天道:“这一战是否他造成的?”

  老伯没有回答。

  陆漫天也知道那句话问得并不高明,立刻又问道:“他若安排得好些,万鹏王是否就不会这么快发动攻势?”

  老伯道:“不错,这一战虽已不可避免,但若由我们主动攻击,损失当然不会如此惨重。”

  陆漫天突然不说话了。

  老伯凝视着他道:“我在等着听你的结论。”

  对这种事下结论困难而痛苦,但陆漫天已别无选择! 

  他站起来,垂首望着自己的手,道:“他至少有五分可疑。”

  这句话已无异宣判了律香川的死刑。

  只要一分可疑,就得死!

  老伯沉默了很久,忽然用力摇头,大声道:“不能,绝不能。”

  陆漫天道:“什么事不能?”

  老伯道:“我绝不能要你亲手杀他。”

  陆漫天沉吟着,试探道:“你想自己动手?”

  老伯道:“我也不行。”

  陆漫天道:“能杀得了他的人并不多,易潜龙也许能……”

  他忽然冷笑,道:“但易潜龙至少已有十五年没有自己动过手,他的手已嫩得像女人的屁股,而且也只能摸女人的屁股。”

  老伯笑了笑。

  他一向对陆漫天和易潜龙之间的关系觉得好笑,却从来没有设法让他

  们协调。

  一个人若想指挥别人,就得学会利用人与人之间的矛盾。

  陆漫天又道:“他现在知不知道你已对他有了怀疑?”

  老伯道:“也许还不知道。”

  陆漫天道:“那么我们就得赶快下手,若等他有了警觉,就更难了。”

  老伯又沉吟了很久,才慢慢地摇了摇头,道:“现在我还不想动手。”

  陆漫天道:“为什么?”

  老伯道:“我还想再试试他。”

  陆漫天道:“怎么试?”

  老伯没有立刻回答这句话。

  他重新找个酒杯,为自己倒了酒。这动作表示他情绪已逐渐稳定,对这件事的安排已胸有成竹。

  他一口喝下这杯酒,才缓缓道:“派去找韩棠的人是冯浩,你应该知道这个人。”

  陆漫天道:“我知道,他是我第一批从关外带回来的十个人中之一。”

  老伯点点头,笑笑道:“看来这些年你对酒和女人都还有控制,所以你的记性还没有衰退。”

  陆漫天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他并不想喝酒,只不过想用酒杯挡住自己的脸,因为他生怕自己的脸会红。

  这些年来他对酒和女人的兴趣并不比年轻时减退,得到这两样东西的机会却比年轻时多了几倍。

  艰苦奋斗的日子已过去,现在已到了享受的时候。

  他已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肌肉日渐松弛,记忆也逐渐衰退,但冯浩这个人却是他很难忘记的。

  老伯手下最基本的干将全来自关外,都是他的乡亲子弟!

  这些人的能力也许并不很强,但忠实却绝无疑问。

  冯浩尤其是其中最忠实的一个。

  陆漫天干咳了两声,道:“难道冯浩现在也已归律香川指挥?”

  老伯叹了口气,道:“近来我已将很多事都交给他做,他也的确很少令我失望。”

  他忽然又笑了笑,接着道:“但冯浩到底还是冯浩,他知道韩棠的死讯 后,立刻就直接回来报告给我,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陆漫天沉吟着,道:“你的意思是说韩棠的死讯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老伯点点头,道:“除了我之外,那些杀他的人当然也知道。”

  陆漫天道:“律香川呢?”

  老伯道:“他若没有和十二飞鹏帮串通,也绝不可能知道,所以……”

  他又倒了一杯酒,才接着说道:“所以我现在就要去找韩棠。”

  陆漫天还没有完全明白老伯的意思,试探着道:“到哪里去找?”

  老伯道:“你知不知道方刚这个人?”

  陆漫天道:“是不是‘十二飞鹏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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