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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0章

古龙合集-第2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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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虎虽然背对着白天羽,但只要白天羽有任何动静,都绝对无法逃过他的攻势下。

  表面上看起来银虎好像是处在劣势,因为他无法看到白天羽,实际上他却占绝大的优势。

  ——凡事有弊也有利。

  银虎虽然无法看到白天羽的动静,也同时不必看着他那在脸上露出的定力。

  如果让你面对着一张比你还有定力的脸,你说不定会提早崩溃?

  对付银虎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他。

  “看即是不看,不看即是看”。

  这是佛学的至高哲理,这一点白天羽当然也懂,所以他很快的就将眼睛闭起来,把自己也处在银虎的境界。一种各凭感应而决生死的境界。

  蝙蝠虽盲,却凭着敏捷的听力来辨方向和东西,白天羽和银虎这一点,无疑也是“蝙蝠之战”。白天羽现在总算明白银虎为什么要挑这里来作为决战之地了。

  这里不但没人,四周也静悄悄的,“蝙蝠之战”不但要绝对的静,也要绝对无动的东西存在。只要有任何一点声音或是动的动作,都会影响决战人的判断力。

  在这种绝对静与无动的时候,忽然有了动的气息。

  不是银虎在动,更不是白天羽在动。

  动的是白天羽背后刺来的一把剑。

  这一剑不但刺得很轻,也很慢,慢得几乎你无法感觉到它在动。

  可是白天羽却早已感觉到了,就在他开始动时,白天羽就已发觉了。

  照理说,这么慢的一剑,白天羽一定可以闪得开。有这种想法的人一定是个八流侠客。

  这一剑厉害就在它的慢。

  这一剑的绝招就在它的轻。

  这一剑如果是很快的刺向白天羽,他不但可以闪开,还可以砍掉持剑的手。因为这一剑如果是用很快的速度刺来,不但惊动了白天羽的感觉,也会牵引了银虎的触觉。

  只要银虎的反应一被触动,白天羽就可以动了,只要他一动,不但可以杀了这背后刺剑的人,还可以反击银虎的攻势。

  可是这一剑却刺得很轻、很慢,慢到只惊动白天羽的感觉而已,银虎却没有反应。

  所以只要白天羽一动,纵然他可以杀掉刺剑人,却绝对无法逃过银虎的攻击。

  这一剑真是刺得很要命。

  这一剑无疑也是绝代高手才能使出来的。

  这一战的安排,这一战的设计,无疑也是当代智者才能想得出来的。

  这一战的每一个设计都是精华,武功的精华。

  白天羽这一生中如果有对死亡感到恐惧,那么一定是现在。

  也只有现在,他才了解到死亡是来得那么的快,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令人感觉不到它的来临,就仿佛春风拂面般。

  他以前时常听到别人说“发自骨髓深处的寒意”,他不懂寒意为什么会发自骨髓深处?

  那种发自骨髓深处的寒意,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寒意呢?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种寒意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也只有身历其境的人才能明了那是种什么滋味。

  后来当然有人听过白天羽和银虎这一战,于是就有人问:“既然不动是死,为什么不干脆动呢?”

  “动又如何?”

  “动了至少还可以拼一拼。”

  “说不定还可以拼出个奇迹来。”

  “不动虽然是死,一动却死得更惨。”

  “为什么?”

  “不动顶多也只是让那一剑刺死而已,一动就会变成了‘洞洞人’了。”

  “洞洞人?什么叫洞洞人?”

  “如果你看见过,或者能想象得出,一个人身上同时被八十几样的暗器射入,那么你就明白什么叫洞洞人了。”

  “所以当时白天羽如果一动,就会成了洞洞人?”

  “一定。”

  “银虎的暗器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他的暗器又何止用厉害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那么白天羽是死定了。”

  “你说呢?”

  “那么他没死?”

  “世上只有哪一种高手可以这种情形下能不死的?虽然是三少爷谢晓峰也一样。”

  “楚香帅呢?”

  “一样。”

  “一定死?”

  “一定。”

  五

  黄昏将到,未到。

  阳光仍很艳,它从树梢照进树林,将藏花和任飘伶的影子断断续续的映在地上。

  从林间望出去,可以清晰的看见无心庵的雄伟轮廓,更可以听见那阵阵传来念经声。

  “大部分要去刺探秘密都是利用夜晚进行,为什么我们要在黄昏时刻呢?”藏花不解的问任飘伶。

  “越是有重大秘密的地方,越到晚上,防备越森严。”任飘伶靠在树干上冲着她笑一笑:“黄昏却绝对是他们的防备最松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这时是一天的工作最疲惫的时间,早班的到了这时是该交班了,晚班的是已玩了一天,而要在这时上班,你想想看,他们的精神会好吗?”

  换做我一定是坏透了。”藏花自嘲的笑笑。

  “精神不好,警觉心就松懈。”

  任飘伶说:“所以我才要在黄昏时,去查探无心庵。”

  藏花又看了无心庵一眼。

  “无心庵是个佛门圣地,里面供俸的是观音菩萨,它岂能容忍别人在它面前做坏事?”

  “菩提本无树,何来神与佛。”任飘伶淡淡的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连神佛自己都说菩提本无树,又哪里有神与佛。”

  “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呢?”

  “不是你糊涂,只是时间未到。”

  任飘伶笑笑:“到了时候,你自然会懂这句话的涵意。”

  藏花又在摸鼻子了,每当她遇到须要思考问题时,她就会有这个动作。

  藏花在思索着任飘伶话的意思,他却在含笑看着她,他看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不要想了,这句话根本是想不通的。”

  任飘伶淡淡的说:“这句话能意会,不到时候,你怎么想,想破头也想不懂的。”

  藏花就有这个好处,每当她遇到想不通问题,而这时又有人提议她不要再想了,她一定很听话的就不想了。

  所以任飘伶一讲,她马上就放弃摸鼻子,马上就问任飘伶这样一个问题:

  “你答应皇甫擎天在一天之内将花语人带回去见他,一天之内也就是说到明天早上,你有把握吗?”

  藏花看着他:“你有把握花语人一定在无心庵吗?”

  任飘伶没答,只在笑。

  有时候这种笑就代表很有把握的意思。

  所以藏花又说:“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须要我来烦恼,答应南郡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操个什么心,我担什么忧?”

  她盯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其实我所关心的,所担心的是你的酬劳。”“我的酬劳?”

  任飘伶一愣:“我的什么酬劳?我的酬劳有什么好让你关心的?”

  “有,当然有。”

  藏花说:“我的酬劳是一百两,如果我们的酬劳是相等的,那么我们分担的危险也就相同,如果你比我多,那么就对不起,有危险,你先承当,有痛苦,你先享受。”

  “有欢乐呢?”

  “当然也是你先享福呀!”

  “你还真有公平心。”

  “那是当然的。”

  藏花笑着说:“我的原则一向是拿多少钱做多少事。”

  任飘伶用一种带有很得意的眼光看着藏花,又用一种很得意的声音问她:“以你想,我的酬劳是比你多,或者是比你所拿的一百两还要少?”

  “我们是伙伴,生意又是你接洽的,依照江湖惯例,当然是定是你拿得比我多。”

  藏花说:“我想你一定拿得比我多。”

  “为什么我一定拿得比你多?”

  “第一,南郡王不是个小气鬼,第二,南郡王不但大方,而且要救的人又是他女儿,第三,这件事的危险度很高。”

  藏花板着手指头在数:“有以上这三点,所以我才敢断定你得的酬劳一定比我还要多。”

  在此时此情,藏花居然还有心情去计较两个人的酬劳?

  她似乎好像忘了一件事。

  忘了被绑架的花语人是她的姊姊,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虽然同是养女,但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更何况花语人对她还不错。

  她怎么可以不先管花语人的死活?而先和任飘伶在计较酬劳呢?

  这种事除了藏花做得出来,还有谁做得出。

  六

  当背后那一剑刺出时,白天羽的心就已凉了,也可以说就已死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剑带来的,只有死亡。

  也唯有死亡,才能解开这一剑。

  这一剑无疑已是死亡的一剑了。

  这一剑虽然刺得很轻、很慢,但总有刺人肌肉的一刻。

  白天羽已感觉到这冰冷的一剑,从他的后背刺入他的心脏。

  他也听到剑刺入肌肉时所发出的声音。

  剑本无情。

  它是否能感觉到人的恐惧。

  剑已无情。

  它是否能听到人们内心的呐喊?



  第六章尼姑庵里的和尚

  一

  剑纵然有情,它也无法感受到人们的恐惧,它也无法听见人内心的深处的呐喊。

  就正如花朵若能语,人们也无法听见它的呻吟和哀嚎。

  那一剑已然从白天羽的背上刺入。

  鲜血已如花般绽放,如春雨般落下。

  这时已是黄昏了。

  春阳羞柔的躲向西方的山头。

  夕阳的余晖在藏花的脸上闪动,就如庙宇的灯火在佛像面上跃动一般。

  藏花看看旁边的落日,再看看树林外的无心庵,她忽然露出疑惑之色,不禁喃喃地说:“奇怪?”

  任飘伶听见声音,回过头望着她:“什么奇怪?”

  “现在是不是已到黄昏了?”

  “是的。”

  “黄昏是不是人们厨房该开始忙碌的时候?”

  藏花问的好奇怪。

  “应该是这样。”

  任飘伶突然笑了出来:“你是不是肚子饿了?不然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庙里有素食,尼姑庵这个时候也该是开晚鳝的时间。”

  藏花望着无心庵屋顶上的烟囱:“为什么不见她们的烟囱冒烟呢?”

  “说不定她们今天吃干食呢!”

  “干你的头。”

  声音一出口,藏花也觉得这实在不是一句女孩子该说的话,所以她也不由的噗嗤笑了出来。等笑声稍为小些时,她才又开口。

  算她们今天吃干食,现在也该是她们念晚课的时候,为什么庵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呢?”

  藏花说。“说不定今天是她们的公休日。”

  藏花猛然回头,用一种很生气的眼光盯着他:“你的脑袋里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名词外,还装了些什么?”

  “还装了一些如何才会把你气死的点子。”

  任飘伶笑着说。

  “你——”

  藏花已气得说不出话来,任飘伶却一直在笑,而且居然笑得很开心。

  “你生气的样子实在好看极了,你生气起来,才有点像女人。”

  任飘伶继续笑了一会儿才停住,但他的眼中仍有笑意,嘴角的那抹笑痕还没有退尽。

  “你说的这些事,我早已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为什么不说?”

  藏花仍板着脸:“非要等我提起来了你才好损我。”

  “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吉凶未知,我只想让我们的心情轻松一些。”

  任飘伶说:“设想到你经不起开玩笑。”

  “谁说我开不起玩笑,我只是不想被骗而已。”

  藏花虽然仍想板着脸,但眼底却已有了笑意。

  自古以来,庙或是庵为什么要盖在荒僻的地方呢?因为它们盖得越远,越荒僻,就越有神秘感。有神秘感?

  ——神秘感通常也就是最能引起人们好奇的崇拜的原因。

  不错,人们也通常都会对一些他们不能了解的事感到畏惧。

  因为有了畏惧,就不能不拜。

  “而且人们通常也总喜欢到一些比较远的地方去烧香。”

  藏花说:“因为这样子才能显出他们的虔诚。”

  “你差不多全说对了,”任飘伶笑着说:“只差一点。”

  “哪一点?”

  “烧香的人走了很远的路之后,一定会很饿,很饿的时候吃东西时,总觉得滋味特别地好些。”

  “所以人们才会总觉得庙里的素菜特别好吃?”

  藏花说。

  “你总算明白了。”

  任飘伶说:“素斋往往也正是吸引人们到庙里去的最大原因之一吧。”

  有很多人到庙里去烧香时的心情,就和到郊外去踏青一样,所以聪明的和尚尼姑,都一定要将庙或庵盖在很远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和尚庙尼姑庵通常都是下午烧香的人比较多?”

  任飘伶说。

  “为什么?”

  “因为人们从早上出发,到了庙的时候都已是过了中午。”

  任飘伶说:“等烧完香,祈完神,就已快吃晚饭了,所以庙或或庵通常在这个时候生意最好的时刻。”

  “我现在也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了。”

  藏花说:“但那些和尚尼姑听见了你将他们比喻成作生意,一定会气死。”

  “他们气不死的。”

  “为什么?”

  “酒色财气,四大皆空。”

  任飘伶说:“这句话你难道也不知道?”

  “不错,不错,既然气也是空,不气也是空,和尚尼姑当然是气不死的。”

  “会气死的就不是真和尚真尼姑了。”

  “所以气死他们也没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去气死她们了?”

  藏花问。

  “可以,当然可以。”

  二

  偏僻的树林,树林的尽头就是无心庵。

  藏花和任飘伶已走出树林,这时忽然从远方飘来一朵乌云,将那抹未尽的日色掩住了,乌云里隐隐有雷声如滚鼓。

  藏花抬头看了看天色:“好像马上就有一场暴雨来临了。”

  “下雨天,杀人天。”

  任飘伶说:“在这种天气里,杀人确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谁要杀人?”

  “杀人的人。”

  无心庵的大门在风中摇晃着,不时的“砰砰”作响,庵内的院子里仿佛有一团团,一片片,一丝丝黑色的云雾被风卷起,漫天飞舞。

  说那是云雾,又不像云雾,说不像,却又像云雾,在这种阴冥的天色里,看来真有点说不出的诡秘恐怖。藏花当然早已看见了院子里的情形。

  “那是什么?”

  任飘伶也在疑惑,但脚步却没有停,他走入院子,捞了一把漫天飞舞的黑云。

  藏花当然也跟进来了:“这究竟是什么?”

  任飘伶没有回答,只将手里的东西仍给了她。这东西软软的,仿佛是柔丝,又不是,藏花看清之后,不禁失声叫出:“头发!”

  “是头发。”

  “哪里来的这么多头发?”

  满院子的头发在风中飞飘,看来的确有股说不出的恐怖之感。

  任飘伶看着满院子的头发,忽然笑了:“说不定无心庵忽然变成了剃头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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