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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7章

古龙合集-第28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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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厢前的御者一身白衣,身躯笔直,手中的鲸骨长鞭高高扬起,呼哨一声,划破暮风,却仅是轻轻地捅在马背上。

  千中选一的名种良马,白银为顶的华丽大车,精神抖擞的白衣御者——这已足够使人人俱都投以艳羡的目光。

  于是车厢中坐的是谁?自然就更成了人们所猜测的对象。

  车马急驰而过,扬起一股淡淡的轻尘,却没有撞到行人的一片衣角。

  淡淡的烟尘中,四匹健马,忽然齐地仰首一阵长嘶。

  嘶声尖锐高亢,白马一齐人立而起,前足前蹿,后足乱蹈,车马竟忽然俱都无法再向前移一步。

  白衣御者“快马”程七大惊之下,扬鞭,勒缰扑身后望。

  只听车后一人厉声叱道:“什么人的马车敢在人丛中急驰,不怕撞伤了人么?”

  “快马”程七刷地掠下车座,四下惊呼声中,只见一个黑衣头陀,披肩的乱发上,箍着一道闪闪生光的银箍,左掌一把抓着车后的横辕,高大的身躯,有如山颤般钉立在地上,这急驰而行的四马大车,竟被他一只独臂挽住。

  四马急驰之势,竟还抵不上他独臂之力,“快马”程七只觉心头一阵骇然,木立当地,说不出话来。

  在两旁店铺射出的灯光里,只见这黑衣长发头陀,右臂空空,竟已断去,只剩一条空袖,束在腰间的长条上,面上却有一道刀疤,自左眼斜下,直达右颊之下,被灯光一映,闪闪发出丑陋的红光,与他右面独目中有如利剑般四下扫动的眼神相映,更使他全身都欲发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剽悍鸷猛之气。

  如此一条大汉,如此惊人的神力,不但“快马”程七见了为之大惊,四下的路人,更是人人面如土色。

  惊呼声一停,街道上所有的市声也俱都随之寂然。

  黑衣头陀独自一扫,浓眉剑轩,厉喝又道:“你是聋子还是哑吧,莫非没听到洒家的话么?”

  “快马”程七干咳一声,道:“大师休——”

  话声未了,只听车厢中传出一阵清朗的语声:“程七,什么事?”

  车门缓缓启开一线,车厢中信步走出一个轻袍缓带,丰神如玉的弱冠少年,明亮的眼神四下一扫,眉宇间也不禁泛起了一些惊诧之意,但瞬即微微一笑,微一抱拳,朗声说道:“大师惊人的神力,古之霸王想来亦不过如此而已!”

  他虽然面带微笑,但言语神情之中,却自有一种高贵清华之气,就正如春日的阳光,虽然和煦温暖,却仍教人不敢逼视。

  黑衣头陀独目一张,上下仔细端详了他几眼,突地松开手掌,大步走到他面前,大声喝道:“你就是这辆马车的主人么?”

  这一声大喝当真是声如霹雳,四下人群,都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但这轻袍缓带少年却仍然面含微笑,道:“在下‘缪文’,正是这几匹骏马之主——”

  黑衣头陀浓眉一轩,大声道:“纵马闹市肆意伤人,你凭什么,竟敢如此猖狂?”

  锦衣少年“缪文”微笑道:“肆意伤人?不敢请教大师,在下可曾伤了谁么?”

  黑衣头陀微微一怔,突地仰天长笑起来,狂笑着道:“算你幸运,不但有如此好马,如此马夫,还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只怪洒家方才不曾等你伤了人后再抓住你。”

  突地伸出巨掌,在“缪文”肩头一拍,狂笑又道:“老实告诉你,洒家爱的还是你这份胆气,否则洒家平白费了这许多力气,岂肯随便放过你。”

  狂笑未住,这独目独臂,刀疤板锅,黑衣长发的奇怪头陀,竟已转身而去。

  侠踪隐现

  “缪文”目光一转,突地朗声道:“大师留步!”

  黑衣头陀霍然转过身来,“缪文”接口道:“日色将暮,春寒料峭,大师若无急事,何不上楼同饮一杯?”

  黑衣头陀一捋颔下根根见肉的铁虬,仰天笑道:“有趣有趣,二十年不到江南,想不到今日竟遇着你这般有趣的少年,来来,就喝你三杯。”

  “缪文”一面含笑揖客,一面向“快马”程七打了个眼色,虽未言语,言下之意自是要程七去打探这黑衣头陀的来历。

  春寒虽乃十分料峭,但若要饮酒,何患无词,是以假借“挡寒”为名上楼饮酒的,仍大有人在。

  日色未暮,酒楼上已是高朋满座,“缪文”与黑衣头陀占了栏旁一席雅座,三杯过后,黑衣头陀便已纵兴畅谈起来。

  这两人一个粗莽,一个斯文,一个凶丑,一个清俊,自然吸引了满楼酒客的目光,人人俱在暗中惊异。

  “这两人是谁?”

  使“缪文”心中惊异的,却是这黑衣头陀不但神力惊人,而且见闻渊博,学识极丰,自江南至塞外,自黄河至天山,他仿佛都曾去过,但“缪文”偶一问及他的来历,他立刻乱以他语,生像是他身世之中,隐含着什么绝大的隐秘。

  目光扫处,“快马”程七在楼头一晃,“缪文”立刻借故离席,匆匆下楼,“快马”程七立刻迎上来,悄声道:“小人方才问过嘉兴地面上的兄弟,知道这头陀昨夜才来,也不投宿,也不抓单,却饮酒饮了一夜,也不见醉,别人问他姓名,他便自称乱发头陀。清晨后便去嘉兴城,四郊转了一圈,仿佛在打听什么人的行藏似的。”

  “缪文”双眉微皱,沉吟道:“你久走江湖,可曾听见武林中有这样一位人物?”

  “快马”程七立刻摇头道:“不曾,只要他在江湖中稍有‘万儿’,便再难逃得过我们的耳目!”

  “缪文”双眉皱得更紧,缓缓道:“这倒怪了,此人不但一身神力已可惊世骇俗,而且见闻极深,怎会是江湖中无名之辈?……但他生具如此异相,又是残废,所到之处,必定十分触目,若是他稍有名声,别人看过一眼又怎会忘记?”

  话声未了,突见一个灰袍芒鞋,腰悬长剑,乌簪高髻的少年道人,自他身后走过,脚步之轻,有如飞花落叶,走过“缪文”身侧时,回首望了他一眼,目光之中,隐含笑意,“缪文”心头方自一动,这灰袍道人却已飘然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夜市里。

  他行路看似十分从容,其实却极为迅快,若非轻功超人一等,谁也不会有这样的步履。

  “缪文”目光一扫,沉声道:“这道人你可曾见过他么?”

  “快马”程七皱眉道:“武林中佩剑的道人,除了“武当”弟子外,还不多见,但武当道人俱是蓝袍,似这样身穿淡灰道袍的佩剑道人,小人一时也想不出他的来历。”

  “缪文”漫应一声,缓步登楼,心中却在不住暗地寻思:“这一僧一道,看来俱非常人,但却又来历不明,怎地会一齐在这嘉兴城里现了踪迹……”

  目光抬处,只见那乱发头陀此刻正凭栏窗外,目光不住往来扫动,似乎也在搜寻着什么人似的。

  “缪文”干咳一声,黑衣头陀回转身后,浓眉竟也深深皱在一处,微一沉吟,沉声说道:“方才有个身穿银灰衣衫的道人,你可看见于么?”

  “缪文”心中一动,道:“这道人莫非有什么奇异之处么?”

  乱发头陀皱眉道:“江湖中身穿这样银灰衣衫的佩剑道人,昔年仿佛只有‘华山’一派,而且还要是派中的一级剑手,但‘华山’剑派数十年来声势极为消沉,洒家当真猜不透这嘉兴城中怎地会突地出现华山一级剑手的踪迹。”

  “缪文”心中亦自大为奇怪,只见这乱发头陀仰首又干了一杯烈酒,方自接口说道:“洒家一路行来,似这样行踪的武林高手,似乎已有多起,俱是行色匆匆,各有心事,却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有何意图?”.

  “缪文”忍不住接口道:“在别人眼中看来,大师岂非也是其中之一?”

  乱发头陀一怔,仰天狂笑道:“洒家只不过空有两膀气力,算得了什么?”

  仰首又干一杯,狂笑之声不绝。

  各有所求

  “缪文”浅浅啜酒,神色不变,只等他狂笑声住,淡淡说道:“近来江南侠踪隐现,只怕与灵蛇毛臬的‘英雄大会’有关,不知大师是否也为了此事而来?”

  乱发头陀哈哈大笑道:“毛臬的英雄会算得了什么!洒家怎会——”

  语声突顿,笑声也突顿,面上神色,随之一变,沉声道:“你既非武林中人,怎会对武林中事如此清楚?”

  “缪文”持杯含笑道:“在下虽非武林中人,却有幸与一些武林侠士为友,平日言淡所为,武林间事,在下也颇为知道一些。”

  乱发头陀独目之中,光芒闪动,突地沉声问道:“你既久居江南,又常与游侠为伍,可曾听过有一个来自塞外的独臂老人,近日在江南行动?”

  “缪文”目光转处,只见这乱发头陀问到这句话时,神色突地变得十分慎重,不禁沉吟道:“大师来到江南,可就是为了此事么?”

  乱发头陀目光中突露出一阵凄凉悲哀的神色,缓缓道:“洒家与此人已有二十年不见,本来还不知他的生死,近年来才听一人说起,他已在塞外成就了一番事业,但洒家赶到玉门关外时,却听闻此人已到了江南,来寻找一个人的行踪。”

  “缪文”忍不住脱口道:“找谁?”

  乱发头陀目光中突地神光暴现,沉声道:“一个仇人的后代——”

  说到这里,他似乎突然发现自己说得太多,浓眉一皱,话锋立转,沉声道:“你若知道这老人的行踪,便快告诉我,你若不知道,多问做甚?”

  “缪文”心中暗笑:“这头陀的暴躁脾气,求人之时,尚且如此,如不求人时,还有谁敢招惹?”

  心念一转,又忖道:“但此人之独臂神力,却是骇人听闻,若能善加利用……”

  一念至此,含笑说道:“在下此刻虽然还不知道,但只要大师所说之人确在江南,在下便有把握在一月之内将他的行迹查出。”

  乱发头陀精神一振,道:“真的么?”

  “缪文”笑道:“在下岂敢以虚言相欺,只不知此人有何特征,多大年纪?”

  乱发头陀目光又垂落,满面俱都换了萧索凄凉之意,缓缓道:“此人今年

  已六十开外,身材高大,声如洪钟,亦是断去了一条右臂,骤眼看来,有几分与洒家相似。”

  “缪文”心中又一动,口中含笑道:“此人若是这般触目,寻访就更非难事了。”

  乱发头陀长叹一声,突又大笑道:“若是如此,洒家这一个月里就跟定你了。”



  第二十二回 江南塞外

  明驼丽人

  暮春时节,莺飞草舞。

  漫天朝霞中,白马银车,急驰出城,直奔杭州。

  但见道路两旁,桑行遍野,鸡犬相闻,远远望去,一片绿色的天地中,点缀着三五间茅舍人家,偶尔有三五个明眸皓齿的江南少女,赤着一双天足,踏着田野的水波,曼声低唱着相思的情歌,却不知她到底相思的对象是谁?

  “缪文”半启车窗,四下眺望,面上一片宁静,此时此刻,这少年当真抛去了心中的万般心事,来欣赏这江南的美景。

  箕踞在他对面的乱发头陀,怀中却抱着一只朱红的酒葫芦,在品尝着江南美酒。

  出城渐远,人迹渐稀。

  突听一阵奇异而沉重的蹄声,自远而近,乱发头陀忍不住探首窗外,只见远处竟奔来两匹双峰骆驼。

  .

  驼峰上斜坐着,竟是两个宽裙窄袖,纱巾掩面的塞外丽人。

  车马与骆驼刹那间便交错而过,但就在这刹那间,自那随风飘飞的纱巾里,已可看见这两个女子的明眸秋波。

  “缪文”心中方自暗奇。

  这软风弱柳的江南路上,怎会有这号称“沙漠之舟”的千里明驼行走,驼峰上竟还坐的是两个仿佛绝美的塞外丽人。

  他思念方转,乱发头陀已自浓眉一扬,砰地推开了车门,沉声道:“杭州城见。”

  话声未了,单掌斜穿,便已游鱼般滑出车外。

  “缪文”不及开口,双眉微皱,只见这乱发头陀竟已在白昼之中,展开轻功身法,蹑在那两匹明驼之后,如飞掠去。

  车马稳快如昔,但“缪文”心中,却多了满怀紊乱的心事。

  他自人江南之后,对每件事都布置得极为周密,一切事的发生,都不会引起他的惊异,因为每件事俱都在他算中。

  但此刻,乱发头陀、少年道人以及这明驼佳丽的骤然出现,却俱都是他不能理解猜测之事。

  这些事看来虽然仿佛与他毫无关系,但奇怪的是,在他心底深处,却莫名其妙地对这件事生出了一种奇妙的警惕。

  车声辘辘,寒风满窗。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听赶车的“快马”程七惊呼一声,道:“公子,你看这里。”

  车马骤缓,“缪文”侧身探出窗外,目光转处,眼前竟是一片清波,一片翠绿之中,静静地嵌着一个偃月形的清池。宽约四五丈,长也不过只有十五六丈而已,水却流得出奇地慢。

  四下无人声,池水的对岸,却赫然矗立着两座形如馒首的帐蓬,六七匹骆驼,九十匹花马,悠悠地在池边边荡边咀嚼着池边的绿草,静静的碧波,倒映着它们的身影,骤眼望去,也不知池中的驼马是真的,抑或是岸上的驼马是真的。

  只听“快马”程七惊喟道:“奇怪,江南地面,怎会有那塞外的‘蒙古包’布在这里?我向来只闻得有‘塞外江南’,想不到今日竟看到了江南的塞外风物。”

  言语之间,车马已停。

  蒙面异客

  “缪文”亦是满心惊诧,望着这奇异的景象,不觉呆呆地出起神来。

  一只白鹭,盘旋池面,飞得很低,忽然“嗤”的一声,钻人了水波,啄起一条银鱼又嗖地飞了上去。

  池中涟漪未散,对岸帐篷嘻笑着跳出一个黄衣童子,拍掌道:“水上一鹭飞,池底万鱼惊……”

  “缪文”心头一动,暗忖道:“小小一个童子,已有如此吐属,帐中主人,定必更非俗客,奇怪的是,江南地面,怎地忽然来了这么多高人?”

  思忖之间,帐篷中又走出一个宽裙窄袖,纱巾蒙面的少女,竟远远向“缪文”招起手来。

  “缪文”一怔,只听这蒙面少女高呼道:“对面的客人,请你下车来好么?我们的主人请你帐篷里坐。”

  语声之中,虽带着一种奇异的口音,但是她声如银铃,不但掩饰了这奇异的口音,还显得格外动听。

  呼声之中,那黄衣童子已绕着池岸,快步跑了过来,“缪文”还在惊奇诧异之中,这童子已一把牵住了他的衣襟,憨笑道:“好漂亮的马!好漂亮的马车!好漂亮的人!”

  “缪文”展颜一笑,俯首道:“小弟弟,你们的主人是谁?唤我作什么?”

  黄衣童子眨了一眨大眼睛,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认识你。”

  “缪文”眉心微微一皱,心中已充满好奇之心,忍不住走下了车,任凭这黄衣童子,将他拉到对岸。

  纱巾掀动中,这蒙装少女梨涡隐现,齿白如玉,向“缪文”轻轻一招手,转身奔入帐里,一面娇笑着道:“老爷子,客人过来了。”

  “缪文”干咳一声,只听帐中传出一声苍老沉重的语声,道:“外面的客人快请进来,恕老夫行走不便,有失远迎。”

  一只莹白如玉的纤手伸出帐篷,将帐外厚重的门帘掀开一角,那蒙装少女又探出头来,娇笑着道:“老爷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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