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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1章

古龙合集-第29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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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珊姑面色突然在变,倒退两步,颤声道:“是你……是你……你这恶鬼!”转过身子,发狂似的奔了出去。

  楚留香轻轻叹了口气,卷起了那幅画,然后,就站在桌子前面,瞬也不瞬的凝注着孙学圃。

  他那锐利的目光,似乎连没有眼睛的孙学圃都能感觉得出,他不安的在椅上动了动,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何还不走?”

  楚留香道:“我是在等。”

  孙学圃道:“等什么?”

  楚留香微笑道:“等你说出还在为她隐瞒着的事。”

  孙学圃呆了半晌,长叹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么?”

  楚留香道:“我知道你虽然恨她,却还是不愿意别人伤害她,但你若还不肯将所有的事说出来,她只怕真的就要被人害了。”

  孙学圃果然动容道:“为什么?”

  楚留香道:“收到你四幅画的那四个人,现在都已死了。”

  孙学圃失声道:“死了?怎会死的?”

  楚留香道:“我现在虽还不知道他们死因的真相,但却知道他们都是收到秋灵素派人送去的一封书信后而出门被害的。”

  孙学圃道:“你……你是说秋灵素将他们害死的?”

  楚留香道:“秋灵素既然要他们为她相思一辈子,就绝不会再害死他们,她写信给他们,说不定是因为她有了什么困难,要他们赶去相助。”

  孙学圃叹道:“不错,一个女人若是有了困难时,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对她最好的人,也只有这些人才会为她效忠效死。”

  楚留香道:“而现在这四个人都已死了,害死他们的人,又接连害死了另外几个人,为的只是不愿我知道他们和她的关系,不愿我也插足在这秘密里,由此可见,她的困难必定还未解决,说不定此刻正在危险中。”

  孙学圃动容道:“此事既然如此凶险,你为何定要插足?难道你想救她?”  

  楚留香叹道:“我若不知道她在哪里,又怎能救她?”

  孙学圃默然半晌,缓缓道:“你们方才忘记问我一件事了。”

  楚留香道:“什么事?”

  孙学圃道:“你们忘记问我,我是在什么地方为她画像的。”

  楚留香失声道:“不错,这一点想必也有关系。”

  孙学圃道:“出城五里,有个乌衣庵,我就是在那里为她画像的,庵中的住持素心大师,乃是她的至交好友,想必知道她的下落。”

  楚留香道:“还有呢?”

  孙学圃不再说话。

  楚留香收起画像,转身而出,突又回首道:“目虽已盲,心却未盲,以心为眼,难道就不能作画么……孙兄,你仔细想想,多多珍重。”

  孙学圃呆了呆,眉目皆动,大声道:“多承指教,请问尊姓?”

  这时,楚留香已去得远了。

  窗外阴影中却有一人冷冷道:“他姓楚,叫留香。”

  楚留香奔下山,只见一辆乌篷大车停在山坡前,这种乌蓬车正是济南城最常见的代步,白日间究竟不能施展轻功,楚留香过去问道:“这辆车可是在等人么?”

  那车夫圆圆的脸,满脸和气,笑道:“就等着你走来咧!”

  楚留香道:“你可知道城外有个乌衣庵?”

  那车夫笑道:“你老找着俺,可找对人了,俺前天还送俺老婆上香去着,你老就上车吧,保险错不了的。”

  车马启行,楚留香在车上前思后想,将这件事又反复想了一遍,这件事虽已略有头绪,但关键还是要看是否能找着秋灵素,他此刻只不过知道西门千、左又铮、灵鹫子、札木合这四人都是为秋灵素出门的。

  但秋灵素究竟是为什么找他们?是否真的要求他们相助?像她那样的女人,又会有什么困难要人相助?

  马车走得并不慢,但那乌衣庵却真不近,幸好楚留香在不停的动着脑筋,倒也不觉得十分焦急难耐。

  最后那车夫终于停下车道:“乌衣庵就在前面树林里,你老下车吧!”

  前面一片桃林,小溪旁有个小小的庙宇,此刻已近黄昏。庵堂里隐约有梵唱传出,想是寺尼正在做晚课。

  桃林小寺,风景幽绝,这位素心大师,果然是位雅尼,否则又怎会和秋灵素那样的美人结为知友。

  庵堂的门,是开着的,楚留香走了进去,庵内尚未燃灯,梵唱之声不绝,一位乌衣白袜的女尼,却幽然站在梧桐树下的阴影里,似乎正在悲悼着红尘中的愁苦,到了这种地方,楚留香的脚步也不觉放轻了。

  他蹑足走过去,试探着问道:“不知素心大师可在庵里?”

  那乌衣女尼瞧了他一眼,合十道:“贫尼正是素心,不知施主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楚留香道:“大师久避红尘,不知可记得昔年有位方外挚友秋灵素么?”

  素心大师道:“记得即是不记得,不记得即是记得,施主何必问?贫尼何必说?”

  楚留香微笑道:“说了即是不说,不说即是说了,大师若是执意不说,岂非着相了?”

  他能与无花谈禅,这机锋自然是会打的。

  素心大师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施主倒也懂得禅机。”

  楚留香道:“略知一二。”

  素心大师叹道:“施主既是解人,贫尼又何苦不解,施主既然来到此地,想必已听孙学圃说起,秋灵素请人作画,乃是为了赠别。”

  楚留香道:“以后呢?”

  素心大师道:“灵素早有慧根,割断情丝后,更一心别绝红尘,二十年前,便已在贫尼剃度下出家了。”

  楚留香失声道:“出家了?……现在……”

  素心大师微笑道:“以她那样的慧根灵悟,自然不会久在红尘受苦。”

  楚留香骇然道:“她……她难道已死了么?”

  素心大师合十道:“潇洒来去,无牵无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结果倒当真是大出楚留香意料之外,他委实再也想不到这秋灵素竟非嫁人,而是出家,更未想到她竟已死了。

  他整个人都怔在那里,竟似已动弹不得。

  素心大师含笑道:“施主自何处来,何不自去处去?”

  楚留香茫然转身,走出了门,喃喃道:“秋灵素既已死了,那些书信又是谁写的呢?难道是别人假冒她的姓名?难道左又铮出门根本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直到此刻为止,本来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左又铮等人所接到的书信,就是秋灵素写的。

  他现在所能证实的,只不过是左又铮、西门千、灵鹫子、札木合等四人,都曾为秋灵素着迷而已。

  楚留香喃喃苦笑道:“但这并非就是说他们都是为她而死的呀,现在,秋灵素既然早就死了,我一切又得从头做起。”

  这时他已走出桃林,又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失声道:“不对!这件事有些不对。”

  他将这件事每个细节又想了一遍,拍手道:“素心大师足未出户,又怎知我去找过孙学圃?又怎知道他告诉我‘灵素请人作画,乃是为了赠别’?”他转身又入那庵堂,梧桐树下,已无人影。

  梵唱仍不绝,楚留香冲进去,堂内诵经晚课的女尼,都被惊起,楚留香目光自她们脸上一一扫过,找不着方才那乌衣白袜的女尼,大声道:“素心大师在哪里?”

  一个老年女尼惶然道:“小庵中并没有人号做素心。”

  楚留香道:“素心大师明明是乌衣庵的主持。”

  那老尼道:“小庵乃是桃花庵,乌衣庵从此绕城西去,还有数里。”

  这里竟不是乌衣庵?

  楚留香又不禁怔住了,讷讷道:“方才站在树下的一位乌衣白袜的师父,不是贵庵中的人么?”

  那老尼瞧着他,就像瞧着疯子似的,缓缓道:“小庵中所有的人都在这里晚课,方才梧桐树下哪里有人?”

  楚留香向西急奔,暗叹道:“我怎地如此糊涂,城里的大车,怎会在贫民窟外等着接客?贫民窟里哪会有坐得起车的人?他明明是在那里等着我,等着我上当的,他如此做法,自然是要我以为秋灵素已死,将我诱人歧途。”

  这时已是黄昏,这里是郊外,楚留香施展起轻功,没有多久,就又瞧见一座寺院建在山脚下。

  荒凉的寺院,闪着一盏鬼火般的孤灯,风吹得庭院中的落叶沙沙响,仿佛有幽灵在上面踽踽独行。

  晚风吹来,楚留香只觉背脊上凉嗖嗖的,又仿佛有鬼魅在他脖子后吹气,他身形不停,往灯火处直掠过去。

  孤灯旁坐着个乌衣尼,呆呆的出神,她身上僧衣千疮百孔,面色蜡黄,神情痴呆,竟似已被鬼迷。

  楚留香暗叹道:“难道这乌衣庵竟没落已至于此,那‘车夫’若是真的将我带来这里,只怕我反而难以相信。”

  他干咳一声,道:“这里可是乌衣庵么?”

  那女尼茫然瞧了一眼,道:“乌衣庵,自然是乌衣庵,谁敢说这里不是乌衣庵。”

  楚留香看不出她有作假,又问道:“不知素心大师可在?”

  那女尼想了想,突然格格笑了起来,道:“在,自然在,谁敢说她不在。”

  这诡秘的荒庵,奇秘的痴尼,诡异的笑声,竟使得楚留香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道:“不知师傅能否带领在下前去参见素心大师?”

  那女尼霍然站了起来,道:“随我来。”

  她手托着那盏油灯,鬼火般的灯火,照着荒庵里褪色的神幔,金漆剥落的佛像,也照着落叶、荒草、积尘、蛛网。

  她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穿过荒凉的院落,这乌衣庵中竟瞧不见别人的影子,若有,便是鬼魅在暗中窥人。

  后院里没有燃灯,沉沉的暮色,萧瑟的梧桐下,有间小小的禅堂,狂风吹着残破的窗户,发出一阵阵令人悚栗的声响。

  那女尼忽然回头一笑,道:“你等着。”

  楚留香瞧着门上密集的蛛网,忍不住问道:“素心大师莫非在坐关?”

  那女尼痴笑道:“坐关,自然是在坐关,谁敢说她不是在坐关。”

  她痴笑着拨开门上的蛛网,走了进去。

  楚留香只好在门外等着,院子里更黑,树上似有枭鸟夜啼,宛如鬼哭,他站在树下,心里不觉有些发毛。

  过了半晌,只听那女尼在禅堂中道:“师父,有人来瞧你了,你可愿见他么?”

  又过了半晌,那女尼又举着灯走了出来,笑道:“我师傅点头了,你进去吧!”

  楚留香松了口气,道:“多谢。”

  无论如何,他总算能见着素心大师了。

  他大步走了进去,闪烁的灯光,从门外照了进来。

  楚留香道:“素心大师……大师。”

  阴森黝暗的屋子里,没有人回应。

  楚留香再走进去两步,有风吹过,突然一条影子飘了过来,借着那鬼火般的灯光一瞧,这哪里是人?

  这竟是一副死人的骷髅。

  这副枯骨就悬在梁上,随着风不住飘荡,一阵阵腐尸的臭气,令人作呕,楚留香不觉吓得呆了。

  那女尼疯狂的笑声,已自门外传了进来,拍手笑道:“你见着她了……你见着她了,为什么不说话呀?”

  这梁上的枯骨,竟然就是楚留香一心要寻访的素心大师,她竟然早已悬梁自尽了,连血肉都已化为枯骨。

  这痴狂的女尼竟未埋葬她的尸体,竟和楚留香开了个疯狂而恶毒的玩笑,她竟是个满怀恶意的疯子。

  灯火熄灭,鬼气更重。

  楚留香掌心不禁有些湿湿的,一步步往门后退,突然间,那梁上的枯骨竟向楚留香扑了下来。

  楚留香惊骇之下,又想闪避,又想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一柄剑闪电般自枯骨中穿出,直刺楚留香的胸膛,这一剑来得好快、好毒。

  楚留香竟几乎不能闪避,胸腹陡然向后一缩,“嗤”的一声,剑尖已划破了他前胸的衣服。

  也就在这里,几点目力难见的乌光,带着尖细的风声,直打他咽喉、胸腹间几处要穴,广条人影自梁上飞起,“蓬”的,撞开屋顶,带着一阵阵凄厉诡秘的笑声,飞一般地逃了出去。

  楚留香避开一剑,已料到对方后面必有杀手,身形早已乘着胸腹的收缩之势,向地上倒了下去。

  乌光便堪堪擦着他身子飞过。

  只见那穿屋而去的黑影,一身黑衣,身法快如鬼魅,赫然正是害死“天强星”宋刚,以忍术遁入大明湖的那个人。

  等到楚留香翻身掠起,亦自穿屋追出去时,这诡秘的人影早已不见了,星月连天,凉风飕飕。

  楚留香站在屋顶上,冷汗不觉早已湿透重衣。

  他怔了半晌,回身跃下来,那女尼仍然痴痴站在院子里,动也不动,连笑声都已顿住。  

  楚留香掠到她面前,厉声道:“那是什么人?你可是与他串通好了的么?”

  夜色中,只见那女尼面上突又泛起了一丝诡秘的笑容,眯着眼瞧了楚留香几眼,格格笑道:“他……我……”

  笑声突然中断,身子突然一阵抽搐,仰天倒了下去,然后,便有几点鲜血自她咽喉、胸膛间沁出。

  原来方才未击中楚留香的暗器穿门而出,竟全打在她身上。

  楚留香俯下身子,只见鲜血的血迹,流出来后,立刻变成了一种奇特的惨碧颜色,她眼鼻五官里,也渗出了鲜血。

  楚留香悚然道:“好毒的暗器,你……你……你好好去吧!”



  第十一回 骰子之戏

  他知道这样的暗器打在身上,是谁也无救的了,他方才反应只要稍迟一步,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他自己。

  那女尼胸膛里犹有一丝残余的呼吸,突然张开眼来瞧着楚留香,目光竟突然变得奇异的清澈而明亮。

  楚留香黯然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女尼嘴唇启动了几次,终于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道:“无……无……”

  楚留香叹道:“你已无话可说了么?”

  那女尼满是焦急之色,满头俱都流下了汗珠,但饶是她用尽所有力量,却已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终于死了。

  她临死前回光返照,神智突然分外清明,竟给楚留香留下了一条重大的线索,只可惜楚留香却不知道。

  楚留香走出乌衣庵,夜色已很沉重,他心情却更沉重,他寄以最大希望的一条线索,竞又断了。

  他暗叹道:“难怪那凶手不怕我寻来乌衣庵,原来他早已知道素心大师死了,否则我在孙学圃窗外时,虽在全神防护着他向孙学圃下手,但后来他还是有许多机会将孙学圃杀死灭口的。

  “原来他竞想借孙学圃之口,说出‘乌衣庵’,然后再假冒‘素心大师’,将我诱入歧途,谁知我竟瞧出了他的破绽。

  “于是他一计不成,算准我必来乌衣庵,就先躲到那禅堂的梁上,乘我不备,掷下素心的尸骨,向我下手。

  “这一‘次他虽未成功,但他的汁划却委实不能说不周密,他的手段更毒,我只要稍有疏忽,便难免要遭他的毒手,他一心不愿我涉及这件事中,不惜杀死这许多条人命,可见这件事所牵涉的秘密,必定惊人得很。”

  想到这里,楚留香非但毫无胆怯退缩之意,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敌忾之心,要和这厉害的对手一较高低。

  冒险,他根本不当做一回事。

  越是危险的事,他反而越觉得有趣。

  他突然仰天而笑,道:“你听着,无论你是谁,要想吓退我那是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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