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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7章

古龙合集-第3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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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都一直袖手旁观,端坐不动。

  但此刻的这一声惨啸,却使得他们不禁都长身而起,翘首望去。只见两条淡红人影,自那边如飞掠来,身法轻盈美妙,不弱于武林中一流高手,瞬息之间,便已掠到近前。

  卓长卿抬目望去,只见这两个红衫少女,竟是在那红巾会帮众惨死之时,从地上拾起那粒粉红色珠子的小玲、小琼。此刻她两人身形如风,掠到近前,倏然顿住身形,小玲玉掌平伸,掌中托着一方素绢,绢上鲜血淋漓,竟赫然放着三团血肉。

  卓长卿心头一懔,仔细望去,才看出这三团血肉,竟是一双人耳、一只人鼻,不禁脱口惊呼一声,又自变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玲、小琼四道秋波,齐地一转,面上却木然没有丝毫表情,缓缓地走到温瑾身前。温瑾柳眉微颦,忍不住问道:“这可是那玉郎毕四的?”

  小玲微微颔首,道:“这是祖姑姑叫我们交给姑娘的——”

  她语音微顿,又道:“她老人家说,无论姑娘对她怎样,要是有人对姑娘无礼,她老人家还是不能坐视,所以——她老人家就代姑娘把这姓毕的鼻子和耳朵割下来,交给姑娘。”

  双手一伸,笔直地交到温瑾面前。

  卓长卿心中暗惊:“这丑人温如玉当真是神出鬼没,我半点没有看到她的影子,但此间发生之事,她却都了如指掌。”

  温瑾呆呆地望着这一方血绢,心中但觉百感交集,思潮翻涌……

  小玲等了半晌,见她仍不伸手来接,秋波一转,缓缓垂下腰去,将这一方素绢,放到地上,轻叹一声,接着又道:“姑娘不接,我只得将它放在这里。反正只要姑娘知道,祖姑她老人家对姑娘还是那么关心就好了。”

  小琼目光一垂,接道:“祖姑还叫我们告诉姑娘,姑娘若是想找她老人家报仇,她老人家一定会让姑娘称心如愿的。今天晚上,她老人家就在昨天晚上的庙堂里等候姑娘——”

  她眼眶似乎微微一红,方自接道:“她老人家还说,请这位卓相公,也和姑娘一起去。”

  小玲轻叹一声,接道:“到时候,我们两人也会在那里等着姑娘的。我两人和姑娘从小在一起,承蒙姑娘看得起,没有把我们看成下人,我两人也一直感激得很,常常想以后一定要报答姑娘,可是——”

  她语声微顿,目光一垂:“可是今天晚上,我两人再见姑娘之面的时候,却已是姑娘的仇人。姑娘若要对祖姑老人家怎样,那么就请姑娘也一样地对我们。”

  她幽幽长叹一声,又说道:“我们不像姑娘一样的博学多才,我们都笨得很。可是我们却也听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人若以国士待我,我便以国士对人。’这句话我不知说得对不对,但意思我却是懂的。”

  小琼目光一直垂在地面,此刻她眼眶仿佛更红了,幽幽地叹道:“我们不管祖姑为人怎样,但她老人家一直对我们很好,就像她老人家一直对姑娘很好一样。”

  这两人一句连着一句,只听得温瑾心中,更觉辛酸苦辣,五味俱全。

  她垂首无言,愣了半晌,明眸之中,又已隐泛泪珠。

  卓长卿目光动处,双眉微皱,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终于忍住。

  只见温瑾垂首良久,突然一咬银牙,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两人这样说,我心里头虽然难受,但是——”

  小玲目光一抬,截断了她的话,冷冷道:“我们知道姑娘的心意,当然我们不能勉强,可是我也听说,古人有割袍断义、划地绝交的故事——”

  她话声倏然中止,手腕一伸一缩,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左手紧捏衣角,右手一划,只听“嘶”的一声,那件红裳衣袂,便被利剑一分为二。

  她暗中一咬银牙,接着道:“从此姑娘不要再认得我,我也不再认得姑娘了。”

  玉掌一挥,短剑脱手飞出,斜斜地插在地上,噗的一声,剑身齐没入地。她表面虽强,心中却不禁心酸,两滴泪珠,夺眶而出。抬头望处,温瑾亦已忍不住流下泪来。

  两人泪眼相对,卓长卿暗叹一声,转过面去。他无法理解,造化为何如此弄人,让世人有如此悲惨之事。

  看台之上的武林豪士,见了这等场面,个个心中不禁惊疑交集,但其中真相,却无一人知道。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无法伸手来管此事。有的人只得转身走了,有的人虽还留在当地,但却无一人插口多事的。

  一直垂首而立的小琼,此刻又自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事已至此,我也再无话说。我想姑娘总比我们聪明得多,会选择一条该走的路,可是——”

  她话声一顿,突然走向卓长卿,说道:“卓相公,你是聪明人,我想问问你一句话,不知你可愿意听?”

  卓长卿微微一愣,沉吟道:“且请说出。”

  小琼缓缓道:“生育之苦,固是为人子女者必报之恩,但养育之恩,难道就不是大恩么?难道就可以不报么?”

  卓长卿又自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见这两个少女,已一齐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本来站在一旁的红裳少女,个个对望几眼,亦自默然跟在她们身后,垂首走去。



  第十六回 恩重仇深

  温瑾垂首而立,一时之间,心中是恨是怨,是恩是仇,她自己也分辨不清。良久,良久,她方自抬起头来,四侧却已别无人影,看台上的武林群豪,此时也都走得干干净净,只有卓长卿仍然无言地站在她身旁,就连那素来多事的多事头陀无根大师,此刻都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阳光仍然灿烂,仍然将地上的尖刀,映得闪闪生光。她缓缓地俯下身,缓缓地拔起那柄插在地里的短剑,和自己手中的一柄短剑,放在一起。一阵风吹来,她竟似乎觉得有些凉意,于是她转身面向卓长卿,怔了许久,终于“哇”的一声,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只觉得此刻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这宽阔而坚实的胸膛。她感觉到他的一双臂膀,紧紧地环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一丝温暖的感觉,悄悄从她心中升起。她勉强止住哭声,抽泣着道:“我该怎么办呢?长卿,我该怎么办呢?”

  卓长卿垂下目光。她如云的柔发,正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起伏着,就像是平静的湖泊中,温柔的波浪似的。

  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这温柔的波浪。天地间的一切,此刻都像是已静止了下来,他感觉得出她心跳的声音,但却也似乎那么遥远。

  强忍着的抽泣,又化成放声的痛哭。

  郁积着的悲哀,也随着这放声的痛哭,而得到了宣泄。

  但是卓长卿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起来。他暗问自己:“我该怎么做呢?生育之苦,养育之恩……唉,我既该让她报父母之仇,却也该让她报养育之恩呀!”

  他无法回答自己,他更无法回答温瑾。

  终于,他作下了个决定,于是他轻拍着她的肩膀,出声道:“我们走吧。”

  温瑾服从地抬起头,默默地随着他,往外面走去。他们谁也不愿意施展轻功,缓慢地绕过那一片刀海,走出看台,走过那一条两旁放满棺木的小道。白杨的棺木,在阳光下呈现着丑恶的颜色,卓长卿心中积郁难消,突然大喝一声,扬手一掌,向道旁一口棺木劈去,激烈的掌风,震得棺木四散飞扬。

  突地——

  棺木之中,竟有一声惨呼发出,呼声尖锐,有如鬼啸!

  卓长卿蓦地一惊,只觉一阵寒意,自脚底直升背脊——

  他呆若木鸡地定睛望去,只见随着四散的棺木,竟有一条人影,随着飞出,“噗”的一声,落在地上,辗转两下,寂然不动。

  卓长卿呆呆地愣了半晌,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地上躺着的尸身,黑衫黑服,仰天而躺,面上满是惊恐之色,像是在惊奇着死亡竟会来得这么突然似的,他竟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温瑾亦自大吃一惊,秋波流转,四下而望。阳光之下,大地像是又回复了寂静,但是——

  道旁的棺木,却似乎有数口缓缓移动了起来。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纵然是白天,纵然有阳光如此光亮,但是她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难以描述的悚栗之意,就像是一个孤独的人,在经过鬼火磷磷、鬼语啾啾的荒坟时一样。

  温瑾呆立半晌,心念数转,突然柳眉一轩,双手齐扬。

  只见银光两道,厉如闪电,随着她纤手一抬之势,袭向两口并置的棺木。

  “噗”的两声,两柄短剑,一齐深没入棺。

  接着竟然又是两声凄厉的惨叫,鲜红的血水,沿着兀自留在棺外的剑柄,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流在灰黯的山道上。

  卓长卿一掠回身,掠到温瑾身旁,两人方自匆匆交换了一个目光。

  突然——

  山道尽头,传来三声清脆的铜锣之声。

  当!当!当……

  余音袅袅未歇,山道两旁的百十口棺木的白杨棺盖,突然一齐向上抬起——

  卓长卿在大惊之下,目光一扫,只见随着这棺盖一扬之势,数百道不经留意便极难分辨的乌黑光华,带着尖锐风声,电射而至。他心头一凉,顺手拉起温瑾的手腕,双足一顿,身形冲天而起,应变之迅,当真是惊世骇俗。

  只见数百道乌黑光华,自脚底交叉而过,却又有数百道乌黑光华,自棺中电射而出。他身在空中,藉力无处,这一下似乎是避无可避,只听温瑾脱口惊呼道:“无影神针!”

  他心头更是一寒,想到这暗器之歹毒,可算是天下少有,自己在空中虽能身形变化,但这些暗器密如飞蝗,自己身穿蛇衣,如再转折掠开,纵然身上中上几处,亦自无妨,但温瑾岂非凶多吉少?

  此刻情况之险,当真是生死俱在一念之间。

  卓长卿情急之下,心中突然闪电般泛起一个念头。

  他甚至来不及思索这念头是否可行,便已大喝一声,扬手一掌,向温瑾当胸击出。

  这一掌掌风激烈,威势惊人,但掌势却并不甚急。温瑾身在空中,眼见他这一掌击来,心中既惊且怪,愣了一愣,亦自扬手拍出一掌。

  “噗”的一声,两掌相接,温瑾忽觉一股内力,自掌心传来,她本极灵慧,心中突然一动,掌心往外一翻,婀娜的身躯,便已借着这一掌之力,横飞三丈,有如一只巧燕般,飞出山道之外。

  卓长卿自己也藉着这一掌之力,横飞开去,眼看那些乌黑的暗器无影神针,已自交相奔向自己方才凌空之地,不禁暗道一声“侥幸”,伸手一捏,掌心却已淌满一掌冷汗。

  可是他身形却丝毫没有半分停顿,脚尖一点,身形便已闪电般向方才锣声响处扑去。目光闪处,远远望去,只见山道尽头处的一口棺木之中,伫立着一个黑衣汉子,手中一面金锣,在日光下闪闪生光。这汉子一手扬锤,正待再次击下,望见卓长卿如飞掠来,吓得手中一软,“当”的一声.金锣落地,身形一拧,一跃两丈,亡命地向山下掠去。

  卓长卿大喝一声:“哪里逃!”

  倏然一个起落,身形斜飞数丈,随后就追了过去。此刻温瑾亦已如飞掠来。只见那黑衣汉子脚下矫健,轻功不弱,施展的身法,竟是上乘轻功绝技八步赶蝉。

  卓长卿脚下不停,口中大喝道:“莫放这厮逃走!”

  他两人轻功之妙,当真是绝世惊人,那汉子身法虽快,却再也不是他两人的敌手,一霎眼之间,只觉身后衣袂带风之声,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万万无法逃出这两人的掌握,突然回首大喝一声,道:“看镖!”

  卓长卿、温瑾齐地一惊,身形微顿。温瑾目光动处,瞥见这人的面目,不禁变色,脱口而出呼道:“乔迁!”

  呼声未了,已有一道寒光击来。卓长卿剑眉微扬,随手一掌,将这一道镖光,远远劈落,落入草丛中,大喝问道:“这厮便是乔迁?”

  温瑾道:“不错——追!”

  随着呼喊之声,他两人身形又已掠出十丈。前面已是树林,卓长卿眼看此人已自掠入树林,突然长啸一声,身在空中,双臂微分,有如展翅神鹰,一掠三丈,头下脚上,扬手一掌,向这汉子当头劈下。

  这一掌威势之猛,当真是无与伦比!那汉子心胆皆丧,俯身一窜,身形落地,连滚数滚,滚入树林里,心中方自一定,只道自己一入密林,性命便已可捡回一半,哪知身前突然一人冷喝道:“还往哪里逃!”

  他心头一颤,举目望过去,方才那玄衣少年,已冷然立在他身前。他再也顾不得羞辱,双肘向后一挺,身形又自向后滚出。这江湖下五门中的绝顶功夫就地十八滚,似乎被他运用得出神入化。但见他枯瘦的身躯,在地上滚动如球,连滚数滚,突然又有一个冰冷的声音,自他身后发出:“哪里去!”

  他心头又自一懔,偷偷一望,更是面如土色。他知道这少女便是红衣娘娘温如玉的弟子温瑾。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他自知武功万万不是这两人的敌手,却还妄想行险侥幸,突然厉叱一声,双肘、双膝一齐用力,身形自地上弹起,双手连扬,十数道乌黑光华,俱都闪电般向温瑾发出——

  温瑾冷笑一声:“你这叫班门弄斧!”

  纤躯一扭,罗袖飞扬,这十数道暗器在霎眼之间,便有如泥牛入海,立时无影无踪。

  这汉子身形一转,又待向侧面密林中扑去,哪知身后突然一声冷笑,他但觉胁下腰间一麻,周身再也无力,噗的坐在地上。

  卓长卿一招得手,喝道:“你且看住这厮,我到那边看看。”

  说到“看看”两字,他身形已远在十丈之外。接连三两个起落,只见那片山道之上的两旁棺木中,已接连跃出数十个黑衣汉子来。他清啸一声,潜龙升天,一冲三丈,大喝道:“全部站住!”

  那些汉子一惊之下,抬目望去,只见一个玄衣少年,在空中身形如龙,夭矫盘旋,他们虽然都是久走江湖的角色,但几曾见过这等声威?只吓得脚下发软,果然没有一人敢再走一步。

  卓长卿奋起神威,双掌一扬.凌空劈下,掌风激荡,竟将山道两旁一左一右两口棺木,劈得木片四下纷飞。

  他大喝一声:“谁再乱走一步,这棺木便是榜样。”

  喝声过后,他身形便自飘飘落下,有如一片落叶,曼妙无声。

  那些黑衣汉子看着这等足以惊世骇俗的轻功,几乎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这玄衫少年又自喝道:“全部回来.站成一排!”

  黑衣汉子们面面相觑,呆了半晌,果然一个个走了回来,垂头丧气地立在道旁,有如待宰的牛豕,全身颤抖,面如死灰。

  卓长卿冷笑一声后,温瑾已自一手提着那汉子,掠了过来,噗的一声,将他掷到地上,微微一笑,道:“这厮果然就是乔迁!我早已知道他不是好人,却想不到他竟坏到这种地步。他这一手想来是想将到会的武林豪士,一网打尽。唉——要是在黑夜之中,蓦然遇着这么一手,还真的是叫人防不胜防。”

  她缓缓走到棺木之前,秋波一转,突然从棺中取出一包干粮、一壶食水来,向卓长卿一扬。卓长卿剑眉轩处,冷哼一声。

  温瑾又道:“奇怪的是,这些汉子发放暗器的手法,俱都不弱,真不知道这姓乔的是从哪里找得来的?”

  她语声微顿,又自从地上拾起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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