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合集-第6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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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短了三寸的呆鸟。
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拿去给别人修理修理。
张好儿偏偏也不说话,只是扶着楼梯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微笑。
幸好这时那俏丫头小兰已捧了两盏茶进来,送到他们身旁的茶几上。
她低垂着头,走到田思思面前时,仿佛轻轻说了两个字。
但田思思晕晕忽忽的,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小兰只好走了。
她走的时候,嘴撅得好高,像是又着急,又生气。
张好儿终于慢慢走了过来,道:“这里难道是个葫芦店么?”
秦歌怔了怔,道:“葫芦店?”
张好儿吃吃笑道:“若不是葫芦店,怎会有这么大的两个闭嘴葫芦?”
秦歌笑了,抬头看了看窗外,道:“今天天气好像不错。”
张好儿道:“哈哈哈。”
秦歌道:“哈哈哈是什么意思?”
张好儿道:“一点意思也没有,就好像你说的那句话一样,说了等于没说。”
秦歌又笑了笑,道:“你要我说什么?”
张好儿眨眨眼,道:“你至少应该问问她,贵姓呀?大名呀?府上哪里呀?……这些话难道也要我来教你?”
秦歌轻轻咳嗽了两声,道:“姑娘贵姓?”
田思思道:“我姓田,叫田思思。”
张好儿皱着眉,道:“这是有人在说话,还是蚊子叫?”
田思思也笑了,屋子里的气氛这才轻松了一点。
秦歌刚想说什么,那俏丫头小兰忽又垂头走了进来,走到田思思面前,捧起几上的茶,也不知怎的,手忽然一抖,一碗茶全都泼翻在田思思身上。
小兰赶紧去擦,手忙脚乱地在田思思身上乱擦。
田思思觉得她的手好像乘机往自己怀里摸了摸,她看来并不像这么样笨手笨脚的人,田思思刚觉得有点奇怪。
张好儿已沉下脸,道:“你跑来跑去的干什么?”
小兰的脸色有点发白,垂首道:“我……我怕田姑娘的茶凉了,想替她换一杯。”
张好儿沉着脸道:“谁叫你多事的,出去,不叫你就别进来。”
小兰道:“是。”
她又低着头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好像还往田思思身上瞟了一眼,眼色仿佛有点奇怪。
难道她有什么秘密要告诉田思思?
田思思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她看着身上的湿衣服,已急得要命,哪里还有工夫去想别的。
何况,这丫头假如真的有话要说,刚才送衣服去的时候,就已经应该说出了,完全没有理由要等到这种时候再说。
田思思咬着嘴唇,忽然道:“我……我想去换件衣服。”
秦歌立刻道:“姑娘请。”
他站了起来,微笑着道:“在下也该告辞了,姑娘一路烦劳,还是休息一会儿的好。”
他居然就这么样一走了之。
等他一出门,张好儿就急得直跺脚,道:“我好不容易才安排了这机会让你们见面,你怎么竟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田思思涨红了脸,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一看见他,我就说不出话来。”
张好儿道:“这样子你还想勾住他?人家看见你这种呆头呆脑的样子,早就想打退堂鼓了,否则又怎会走?”
田思思道:“下次……下次我就会好些的。”
张好儿冷笑道:“下次,下次的机会只怕已不多了。”
田思思拉起她的手,央求着,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张好儿用眼角瞄着她,“噗嗤”一笑,道:“我问你,你对他印象怎么样?你可得老实说。”
田思思脸又红了,道:“我对他印象当然……当然很好。”
张好儿道:“怎么样好法?”
田思思道:“他虽然那么有名,但却一点也不骄傲,一点也不粗鲁,而且对我很有礼貌。”
她眼波朦胧,就像做梦似的。
张好儿盯着她,道:“还有呢?”
田思思轻轻叹了口气,道:“别的我也说不出了,总之,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并没有看错他。”
张好儿道:“你愿意嫁给他?”
田思思咬着嘴角,不说话。
张好儿道:“这可不是我的事,你若不肯说老实话,我可不管了。”
田思思急了,红着脸道:“不说话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懂?”
张好儿又“噗嗤”一声笑了,摇着头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呀,真是一天比一天会作怪了。”她又正色接着道:“既然你想嫁给他,就应该好好地把握住机会。”
田思思终于点了点头!
张好儿道:“现在机会已不多了,我最多也不过只能留住他一两天。”
田思思道:“一两天?……只有一两天的工夫怎么够?”
张好儿道:“两天已经有二十四个时辰,二十四个时辰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假如换了我,两个时辰就已足够。”
田思思道:“可是……可是我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张好儿轻轻拧了拧她的脸,笑道:“傻丫头,有些事用不着别人教你也该知道的,难道你还真要我送你们进洞房么?”
她银铃般娇笑着走了出去,笑声越来越远。
门还开着。
风吹在湿衣服上,凉飕飕的。
田思思痴痴地想着,随手拉了拉衣襟,忽然有个纸卷从怀里掉下来,可是她根本没有注意。
“有些事用不着别人教的。”
田思思只觉自己的脸又在发烫,咬着嘴唇,慢慢地走上楼。
楼下很静,一个人也没有。
那俏丫头小兰又低着头走进来,想是准备来收拾屋子。
她看到地上的纸卷,脸色忽然变了,立刻赶过去捡起来。
纸卷还是卷得好好的,显然根本没有拆开来过。
她撅着嘴,轻轻跺着脚,好像准备冲上楼去。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床底下的葛先生忽然不见了。
田思思本来几乎已完全忘了他这个人,一看到秦歌,她简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等到她坐到床上,才想起床底下还有个鬼。
鬼就是鬼,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更不知他什么时候走,他若缠住了你,你就永远不得安宁。
田思思的惊呼声就好像真的遇着鬼一样。
葛先生这人也的确比鬼还可怕。
直到张好儿赶来的时候,她还在发抖,忽然紧紧抱住张好儿,失声痛哭了起来,嗄声道:“那人已走了。”
张好儿轻轻拍着她,柔声道:“走了就走了,你不用怕,有我在这里,你什么都用不着害怕。”
田思思道:“可是我知道他一定还会再来的,他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就绝不会轻易放过我。”
张好儿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子缠着你?”
田思思流着泪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缠住我?我既不欠他的,也没有得罪他,我……我根本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好儿道:“但是你却很怕他!”
田思思颤声道:“我的确怕他,他根本不是人……”
只听一人道:“无论他是人是鬼,你都用不着怕他,他若敢再来,我就要他回不去。”
秦歌也赶来了。
他的声音温柔而镇定,不但充满了自信,也可以给别人信心。
张好儿却冷笑道:“他这次本来就应该回不去的,若是我点了他的穴道,连动都动不了。”
秦歌淡淡地笑了笑,道:“这的确要怪我出手太轻,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张好儿道:“偷偷溜到别人闺房里,在别人帐子上挖洞的,难道还有什么好人?”
秦歌道:“可是我……”
张好儿根本不让他说话,又道:“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你反正有责任,我这小妹妹以后假如出了什么事,我就惟你是问。”
秦歌叹了口气,苦笑着喃喃道:“看来我以后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张好儿道:“但你现在已经管了,所以就要管到底。”
秦歌道:“你要我怎么管?”
张好儿道:“你自己应该知道。”
秦歌沉吟着,道:“你是不是要我在这里保护田姑娘?”
张好儿这才展颜一笑,嫣然道:“你总算变得聪明些了。”
田思思依在张好儿怀里,也忍不住要笑。
她本来还觉得张好儿有点不讲理,现在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么样做了,就是为了要安排机会,让他们多接近接近。
张好儿又道:“我不但要你保护她,还要你日日夜夜的保护她,一直到你抓到那人为止。”
秦歌道:“那人若永远不再露面呢?”
张好儿眨眨眼,道:“那么你就得保护她一辈子。”
这句话实在说得太露骨,就算真是个呆子,也不会听不出她的意思。
不但田思思脸红了,秦歌的脸好像也有点发红。
但是他并没有拒绝,连一点拒绝的表示都没有。
田思思又欢喜,又难为情,索性躲在张好儿怀里不出来。
张好儿却偏偏要把她拉出来,轻拭着她的泪痕,笑道:“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有他这种人保护你,你还怕什么?……你还不肯笑一笑?”
田思思想笑,又不好意思,虽不好意思,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好儿招手道:“笑了笑了,果然笑了……”
田思思悄悄拧了她一把,悄悄道:“讨厌!”
张好儿忽然转过身,道:“你们在这里聊聊,我失陪了。”
她嘴里说着话,人已往外走。
田思思赶紧拉住了她,着急道:“你真的要走?”
张好儿道:“既然有人讨厌我,我还在这里干什么?”
田思思急得红了脸,道:“你……你不能走。”
张好儿笑道:“为什么不能走?他可以保护你一辈子,我可不能,我……我还要去找个人来保护我哩。”
她忽然摔脱田思思的手,一溜烟跑下了楼。
田思思傻了。
她忽然变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双手也不知该往什么地方放才好,一双脚更不晓得往哪里藏才对,思潮起伏,心如乱麻,她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秦歌好像正微笑着在看她。
她却不敢看过去,但闭着眼睛也不行,睁开眼睛又不知该往哪里看才好,只有垂着头,看看自己一双春葱般的手。
秦歌好像也在看着她的手。
她又想将手藏起来,但东藏也不对,西藏也不对,简直恨不得把这双手割下来,找块布包住。
只可惜现在真的要割也来不及了。
秦歌的手已伸过来,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田思思的心跳得更厉害,好像从口里快跳出了,全身的血都已冲上了头,只觉得秦歌好像在她耳边说着话,声音又温柔、又好听。
但说的究竟是什么,她却根本没有听清楚,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秦歌好像根本不是在说话,是在唱歌。
歌声又那么遥远,就仿佛她孩子时在梦中听到的一样。
她痴痴迷迷地听着,似已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发觉秦歌的手已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她的身子似已在秦歌怀里,已可感觉到他那灼热的呼吸。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嘴里还在含含糊糊地说着话。
田思思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的手越抱越紧……
他好像忽然变成有三只手了。
田思思的身子开始发抖,想推开他,却偏偏连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觉整个人仿佛在腾云驾雾似的。
然后她才发现身子已被秦歌抱了起来,而且正往床那边走。
她就算什么事都不太懂,现在也知道情况有点不妙了。
但这岂非正是她一直在梦中盼望着的么?
“不,不是这样子的,这样子不对。”
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她也并不太清楚。
她只觉现在一定要推开他,一定要拒绝。
但拒绝好像已来不及了。
在她感觉中,时间好像已停顿,秦歌应该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但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忽然发觉自己的人已在床上。
床很软。
温暖而柔软,人躺在床上,就仿佛躺在云堆里。
她非但已没有力气拒绝,更没有时间拒绝。
男女间的事有时候实在很微妙,你若没有在适当的时候拒绝,以后就会忽然发现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因为你已将对方的勇气和信心都培养了出来。
现在就算拒绝,也已没有用。
秦歌的声音更甜,更温柔。
男人只有在这种时候,声音才会如此甜蜜温柔。
这种时候就是他已知道对方已渐渐无法拒绝的时候。
这也正是男人最开心,女人最紧张的时候,田思思紧张得全身都似已僵硬。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在敲门。
只听小兰的声音在门外道:“田姑娘,秦少爷,你们要不要吃点心,我刚炖好的燕窝粥。”
秦歌从床上跳起来,冲过去,拉开门大声道:“谁要吃这见鬼的点心,走,快走,走远点。”
他声音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温柔了。
小兰撅着嘴,悻悻地下了楼。
秦歌正想关上门,谁知他自己也被人用力推了出去。
田思思不知何时也已下了床,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出了门。
“砰”的一声,门关上。
田思思身子倒在门上,喘着气,全身衣裳都已湿透。
秦歌当然很吃惊,用力敲门:“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把我推出来?快开门。”
田思思咬着牙,不理他。
秦歌敲了半天门,自己也觉得没趣了,喃喃道:“奇怪,这人难道有什么毛病?”
田思思也开始有点怀疑了:“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毛病?”
这本是她梦中盼望着的事,梦中思念的人,但等到这件事真的实现,这个人真的已在她身旁时,她反而将这人推了出去。
听到秦歌下楼的声音,她虽然松了口气,但心里空空的,又仿佛失去了什么。
“他这一走,以后恐怕就不会再来了。”
田思思的脸色虽已变得苍白,眼圈儿都红了起来,简直恨不得立刻就大哭一场。
但就在这时,楼梯上又有脚步声响起。
“莫非他又回来了?”
田思思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在跳,虽然用力紧紧抵住了门,却又巴望着他能一脚将门踢开。
她想的究竟是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快开门,是我。”这是张好儿的声音。
田思思虽又松了口气,却又好像觉得有点失望。
门开了。
张好儿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铁青着脸,忽然大声地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毛病?”
田思思摇摇头,又点点头,坐下去,又站起来。
看到她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张好儿的火气才平了些,叹着气道:“我好不容易才替你安排了这么样个好机会,你怎么反而将别人赶走了?”
田思思脸又红了,低着头道:“我……我怕。”
张好儿道:“怕?有什么好怕?他又不会吃了你。”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笑,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