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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鸦渡-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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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彭安邦指着地上的人形问小展。
小展蹲下去用手在灰上轻轻摸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陆远:“跟着你来的东西。”
陆远没说话,刚才的场面让他开了眼界,却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他们说出的话,这不排除是齐叔和小展他们一起做的戏。
“看来这位陆先生对于我们的小把戏信不过啊。”齐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有东西跟着陆远?”彭安邦在陆远周围转了几圈,像是想找找还有没有。
“陆先生,”齐叔做了个手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陆远看了彭安邦一眼,跟着齐叔走进了后台。
齐叔进了后台,点了一支烟:“你最近身边出了不少事吧,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自己估计也发现了,和你身上这个坠子是有关系的,要不你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找我一个草台戏班的人。”
“我朋友对这坠子很有兴趣,一直想弄清楚是个什么东西。”陆远避开了齐叔的话。
“这个瓶子,有别的人找过你想要看吗?”
“没有。”
“你有没有碰到……”齐叔还要继续说,却被进到后台来的小展打断了。
“师傅,差不多开锣了。”小展提醒了齐叔一下,村里的观众都已经开始过来占座了。
“陆先生如果有兴趣了解,晚上散了戏可以到我房间来找我。”齐叔拍拍陆远的肩。
陆远没有回答,转身走出了后台。一出门没留神旁边,和戏班里一个正往里进的人撞到了一块,那人被他撞得一晃,陆远赶紧扶了一下:“不好意思。”
这一扶,他手上却有异样的感觉,这人挺瘦,胳膊上的肌肉竟然硬得有些惊人,这不是那种因为锻炼而紧绷的肌肉,反倒是有些像陆远经常接触到的……尸体。
那人没等他多看第二眼,就低着头从他身边进了后台,一句话也没有说。
陆远在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在他脖子上扫了一眼,几块不明显的紫瘢跳进了他的眼帘,时间太短,陆远没有能看仔细,但心里的猜测却让他抽了口凉气。
“邦哥,这个齐叔,你了解他底细吗?”陆远找到正在观众席里坐着的彭安邦,劈头就问。
“怎么了,我也是通过别人才知道他的,之前没有过接触。”彭安邦看他脸色不对,马上站了起来,两人走到一边。
“这戏班的人有点不对劲。”陆远皱皱眉。
“怎么了?我其实也有点怪怪的感觉,这戏班和别的戏班真有点不一样,有点……死气沉沉的,一个两个像是心情不好,都没见过谁笑……”
“我刚近距离碰到个人,”陆远压低声音,“他身上有尸斑。”
“什么!”彭安邦瞪大了眼,差点喊出声来。
“我碰到他胳膊,感觉真不像活人的,是僵的。”
“可是……”彭安邦看了一眼正慢慢入场的观众,“戏班里有个死人,怎么会别的人都没发现,或者是发现了都不害怕……”
“除非他们都是一样的,”陆远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除了齐叔和小展。”

随着一阵锣声响起,戏开演了。
陆远不懂戏,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戏码,只是和彭安邦一块站在那,看着这些依次上场的活死人,生旦净墨,像模像样的。
彭安邦似乎还没有从亲身经历这种诡异的事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盯着戏台出神,很久才说了一句:“这难道就是控尸吗?”
“什么是控尸?”陆远转过头,他又一次听到了莫名其妙的新名词。
“就是用符,或者针,或者蛊什么的控制尸体,让它们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那不就是赶尸么。”
“不不不,跟赶尸是两回事,这些尸体可以做很多复杂的事,除了……不能说话。”彭安邦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不能说话,的确,从他们到这里,除了齐叔和小展,他们再也没有听过戏班里任何一个人说过话。可是……
“他们怎么能唱戏?”
“都是控尸的人操控的,尸体发出声音都不是通过声带。”
陆远想起来刚才小展到后台提醒齐叔马上要开锣了,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这齐叔到底是什么人。”陆远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他并不害怕这个活死人组成的戏班子,他见到的事已经能让他很好地保持镇定了,他只是很吃惊,居然会有这样的事。而且齐叔对坠子的兴趣完全没有掩饰,明明白白地对陆远表现出来了,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兴趣,他操控着这些尸体又是要做什么?
“去后台看看。”陆远突然说。
“看什么?后台不让随便进的啊。”
“偷偷的,”陆远说,“看看齐叔在做什么。”

台下的观众都很投入,没有人注意到正慢慢绕到后边的陆远和彭安邦。陆远蹲在后台搭出的棚子后边,心里算了算,台上正在唱的是三个人,边上拉胡琴打鼓敲锣什么的有五个人,没有看到小展和齐叔,应该是在后台,透出的灯光能看到里面有人影。
两人从后面慢慢靠近了后台,想找个缝隙之类的往里看看。
“这。”彭安邦指了指一条木板裂开的缝低声说,向陆远招了招手。
陆远轻手轻脚地靠过去,还没等走到彭安邦身边,就听到左边传来了脚步声,陆远心里一惊,转过头去。
小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身边,正冷冷地看着他俩。
陆远和彭安邦这会都愣了,偷看别人后台,还让人抓了个正着,这么一会时间确实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解释了,两人干脆也不出声,和小展面对面站着。
“师傅请二位进去看。”小展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开了口。
“进去看?”这回陆远有点想不通了,是已经知道他们要偷看,所以叫他们进去,还是一开始就想让他们去后台看?
小展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不会是打算把咱俩……做成……”彭安邦愣了一会,碰碰陆远。
“做什么,尸体么,不会的,要做早做了,不用等到现在。”陆远跟着小展走过去,他很肯定齐叔现在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他如果真是因为坠子要干点什么,现在也是干不成的,因为他碰不了这坠子,就像肖雨那样。

两人跟在小展身后进了后台的棚子,进去之后看到的场景却和他们想像的不太一样。
几个人像雕像一样站在齐叔身边,齐叔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对着戏台的方向,闭着眼,脸上是平静的表情,像是睡着了。
他的手臂架在两边的扶手上,手指像是在抽搐一般轻轻地抖动着。
“看吧,有什么想问的一会完事了就可以问。”小展说。
彭安邦随身带了DV,这时看到这种声面,居然拿了出来想拍。
“这个不行。”小展站在他俩前面,这时却没有回头说出了这句话,似乎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那……齐叔这是在……”彭安邦把DV塞回包里,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控尸?”
小展回过头来看了彭安邦一眼,轻轻笑了一下:“知道得不少啊。”
“呃,也就是知道点皮毛,知道这么个事,多的是一点也不明白啊。”彭安邦赶紧解释,他还是对这件事有些担心,怕齐叔觉得他们知道得太多而做出什么事来。
陆远看着小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展写满冷漠的脸上露出笑容,这时才发现这的确是个孩子,笑起来还有点稚气,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这么小的孩子,正是应该在读书的年龄,现在却跟着齐叔做这种不可思议的事,陆远有点想不明白,这孩子看上去和齐叔长得一点也不像,应该不是他亲戚,没准是从哪里捡来的……
陆远正在胡思乱想的这会,一直像入定似地坐在椅子上的齐叔突然睁开了眼,手指还保持着刚在轻轻抽动的状态。
“师傅?”小展明显有些吃惊地问了一句,迅速上前去用手扶在了齐叔的额头上。
“他来了。”齐叔吃力地说了声。
“怎么了这是?”彭安邦看着齐叔的样子,感觉可能是出事了。
“七……”齐叔看着小展,这句话没说完就停住了。
现在的时间算不上多晚,下午的时候一直是阴天,所以外面一直是像六七点钟的天,可这会却突然黑了下去。
陆远打开后台的门,还没来得及迈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就呆住了。
外面如同墨汁一样的黑暗已经包裹了整个村子,看不到一丝亮光,他们就像陷进了一个无限延展的黑洞里。





46

46、46 冥障 。。。 
 
 
身后棚子里本来亮着的灯也在这时熄灭了。
这种完全没有一丝光源的黑暗,陆远经历过一次,就是在枯鸦洞里。当时那种视觉感官完全丧失的感觉又慢慢地包围了他,他下意识地往身边伸了伸手,碰到了门框。
他松了口气,实体的东西都还在,说明这和枯鸦洞不是同一种情况。
“陆远你在哪?”身后传来彭安邦的声音。
“在门这,你别动。”陆远回答,转过身伸出手想摸过去。
黑暗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甩开。
“我。”小展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小展抓着陆远的手往前带,陆远跟着他走过去,心里有点吃惊,小展走得很自如,似乎能看到东西,几步就把他带到了彭安邦身边,松开了手。
“照顾自己,顾不上照应你们了。”小展说,似乎正在走开,声音由近而远。
“这是怎么回事?”彭安邦的声音透出几分紧张,却又夹杂得兴奋,陆远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或者是对灵异事件的超常热情。
身边却没有了声音,没人回答彭安邦的问题。陆远伸手往椅子上摸了摸,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叔已经离开了椅子不见了。
“邦哥你和我别走散了,拉着我……”陆远话没说完彭安邦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劲很大,他皱皱眉,“的衣服。”
彭安邦松了手,扯住了他的衣角:“这事搞大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陆远犹豫着是离开棚子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
“太神了,冥障啊这可能是。”彭安邦拽着陆远的衣角,声音发颤。
“什么障?”
“冥障,就是这种纯粹的黑暗,我一会跟你解释不清,反正是阴灵不愿意让活人看到阴间的东西。”
陆远想到上次听说枯鸦洞时,陆有利说过,那里是阴阳交界的地方,如果真是像彭安邦说的这样,那么他在陆家岭的那次黑暗体验就也有可能是冥障。这次和上次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能听到声音,可以说话,而不是像上回那样,除了孟凡宇的声音,所有别的声响都像是被吸进了黑暗之中。
但他没想明白的是要是不让活人看到阴间的东西,那除了孟凡宇,似乎小展和齐叔都能在这种黑暗中自由移动,那能理解为他们都不是人吗?
陆远没有时间多想,他听到了外面空地上有了点声响。
“有动静。”他向门口走去。
两人慢慢移动,中间踢到好几次箱子,总算是挪到了门边。打开门,两人摸出去,依然是吞噬了一切的黑暗。陆远停下,仔细辩认了一下传来声响的方向,是观众席。
观众席上坐着差不多全村的人,此时却一片死寂,那么多人都哪去了?
那声响像是有人趿着鞋走路的声音,时大时小,在陆远竖起耳朵想再听真切些时,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陆远。”彭安邦突然压着嗓子叫了他一声。
“怎么?”
“有东西……在我的脖子上。”彭安邦声音抖得很厉害,抓着他衣角轻轻拽了两下。
陆远没出声,伸手摸到了彭安邦的胳膊,顺着胳膊慢慢地摸上去。
“你别碰,不知道是什么。”彭安邦看陆远的意思是打算一路摸过去了,有点担心。
“闭嘴。”陆远简单地回答,的确,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正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才要去弄清楚,现在环境诡异,尽管彭安邦愿意为灵异事业献身,他却不可能不管。
摸到肩上时,陆远感觉到一阵细微的凉意,就像是拉开了冰箱门的感觉,又像是有人像他手上吹了一口凉气。
他正想着这是什么时,指尖触到了东西。
冰凉的……皮肤。
这肯定不是彭安邦的脖子或者别的什么部位,方向不对,而且温度也不对。
他正想再用手指碰一下时,手指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冰凉湿滑的感觉让他差点喊出声来,手一缩,扳着彭安邦的肩膀就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彭安邦没站稳,一个踉跄撞了过来,两个人跌跌撞撞地退了好几步才站住。
还没等陆远缓过神来,一串笑声贴着他的后背响了起来,从左到右,如同一个人笑着从他身后跑过。这笑声发干,尖锐而阴冷,听得陆远汗毛倒立,他伸手向身后探了探,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这是什么声音,”彭安邦到这时才开始有些害怕的感觉了,悉悉索索地从身上掏出了个打火机,打了一下,啪地一声,却没有看到火光,连火星都没冒一下,他又连着打了好几下,都是如此,“邪门啊……看来今天搞不好我们要共赴……”
“你自己去。”陆远打断他,同时往他嘴的方向按了按,示意他不要说话。
陆远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又听不清在说什么。这种类似吟唱的语调让他猛地想起了在许佳音房间里录到的那段女人的声音!
只是这次的声音是男声,并且他已经听出来这个人是谁。
“这是齐叔在说话?”彭安邦显然也已经听出来了。
“好像是,你觉得这调子熟悉吗?”
“熟啊,很像上回听过的,但又不太一样……”
“有人说是血咒。”
“他要干嘛,要咒谁!”彭安邦有点急了,一把抓着陆远就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陆远却在这一瞬间感觉到胸口有些发闷,他捂着胸口,有点喘不上气来:“等等。”
说完这两个字,陆远就有些发晕,齐叔吟唱的声音仿佛越来越大,围绕在他的四周,一下下敲击着他的耳膜,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尖锐疼痛,陆远腿一软,跪了下去。
他闭上眼,最近经常会有莫名其妙的疼痛感,每一次都会让他无法忍受,但这次却有些不同,这是一种仿佛有一团火在他胸口灼烧的刺痛感。
“陆远,你快看!”彭安邦突然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
陆远有些奇怪,彭安邦居然说看,而且准确地找到了他肩的位置。他强忍着痛,睁开了眼,一团柔和的黄色光芒出现在他眼前,他一下呆住了,哪里来的光?
“这个瓶子!”彭安邦手指着他胸前,手不停地哆嗦着,陆远借着光芒能看到他脸上震惊而兴奋的表情。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他脖子上挂了十几年的坠子,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那团黄色的光芒正是从吊坠上发出来的,吊坠已经不再是平常的模样,而是变得有些透明,原先内部的液体由于外壁变得透明而看得更清楚了,正随着他身体的移动轻轻地颤动着。
陆远看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形有些口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用手去触碰。而在他愣神的这一会,一种熟悉的气息飘了过来,陆远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海棠花香。

那个香味,是你自己身上的。

陆远猛地抬起头看着彭安邦:“你闻到了没有!”
“什么?你别吓我,闻到什么。”彭安邦哑着嗓子问他。
还是只有自己能闻到。
身上的疼痛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无力,陆远挣扎着站了起来,吊坠上的光芒刹那间像是日出时阳光慢慢洒向大地般的一点点照亮了黑暗。
就着这种柔和的光亮,陆远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他和彭安邦正站在观众席的右边,面对着戏台,观众席上坐着的人竟然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戏台上端坐着一个人,齐叔。他闭着眼,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什么,对于眼前发生的事,他似乎并不在意,像是入了定,不断地重复着那一段话。
而齐叔身边站着十几个人,如同泥塑,面无表情,陆远仔细找了一下,没有看到小展。
陆远向戏台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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