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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短刀门之-孽徒-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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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内堂,却只有分舵的舵主坐在正中,面色凝重,见了傲天忙站起身来道:“盟主在后院等候多时了,我这便带路。” 

走在通往后院的小径上,那分舵舵主眼光不住往云晨身上瞄去,再看看傲天,欲言又止,傲天早已看出他有古怪,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说?” 

那舵主向四周扫视一眼,见确实无人才道:“少盟主,其实属下不该说这种冒犯的话,只是怕你父子二人待会儿伤了和气。少盟主如今正当年少,爱结交朋友原也无可厚非,近来 

却不知怎的,传出流言……”说到此处,语意暧昧,眼光斜睨云晨,隐有不屑之意,接着道:“盟主虽没说什么,却问得甚是仔细……少盟主可莫要糊涂啊!” 

傲天笑道:“我道是什么大事,这个不劳你挂心,我自有分数。父亲是何等样人,岂会相信那种小道流言?我这便要向他说清楚。” 

那舵主还要开口,傲天抬手制止,拉着云晨便快步向前,小声道:“别理他!” 

那舵主眼见刚才那番话是白说的了,跟在后面长叹不已,却无计可施。 



三人到得后院一个隐蔽的房间门前站定,里面传来一个沉稳清晰的语声:“是傲天吧?把你那个朋友带进来,其他的人退下。” 

那分舵舵主径自走开,傲天对云晨微微点头,即推门而进。 

房内紫雾缭绕,点着上好的檀香,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影慢慢起身下地,走到二人身前。 

房中光线虽暗,却不掩此人眉宇间的威严,傲天躬身毕恭毕敬的喊了声“父亲”,云晨也跟着微欠下身称呼“世伯”。 

这人自然便是正气盟乃至整个南武林的盟主严巨。他不过四十出头,正当壮年,武林之中威名显赫,旗下子弟不知其数,行事公正严明,以德服人,近几年来已隐有一统江湖之势 

,然并非全凭武力。 

听得云晨的称呼,他不动声色往云晨脸上看去,双目如炬,心中所想却未泄露半点。 

云晨只觉一股逼人的视线紧盯面部,头上不由自主渗出了汗,仍强挺着身子站得笔直,但听得傲天在旁说道:“他叫伍云晨,是孩儿近日结识的好友,他……” 

不待他说完,严巨便挥手道:“傲天,不用说了。”转头又看了云晨片刻,方说道:“你这样称呼,我受不起。”语调平淡,丝毫听不出喜怒。 

傲天仍无所觉,云晨却是心中有数,暗想道:“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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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之——孽徒(十四) 



严巨自说了那句话,两眼再不看云晨,反向傲天道:“你跪下。” 

傲天只得跪了,正要开口,严巨已历声道:“老实说,你与他可做了什么苟且之事?”衣袍无风自鼓,显已运足内力。 

云晨“噗”的一声跪挡在傲天身前,大声道:“我们清清白白,并无任何事端。”傲天在旁却似惊异过甚,连话都说不出了,双眼只是呆看着父亲。 

严巨冷笑一声:“清白?你这种妖孽还在说什么清白?你短刀门自甘堕落便罢,还要来害我的儿子……”语声稍停,又对傲天逼问道:“你说,到底有没有?” 

傲天无意识的胡乱摇头。 

严巨脸色稍微平缓,冷冷道:“我料你也不敢……你年纪尚小,一时糊涂也是有的,幸亏并未铸成大错。只要除了这个妖孽……”说至此处,突然一掌高举,便待劈下。 

云晨早有预料,紧紧闭上了眼睛,心中毫无畏惧,只是想着:“傲天他可会记得我吗?便是忘了我,我也不会怪他。” 



掌风刮面,眼看就要落在他身上,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却被远远推开,傲天竟挡在他身前,硬接下了这一掌。 

这一下变化仓促,严巨待要撤下掌力,哪里还来得及,勉强收回两、三成内力,但已有大部分打在傲天身上。收力过急,反噬自身,连带他自己也受了轻伤。 

饶是傲天根基甚强,也耐不住父亲使出大半功力的这一掌,瞬时胸口剧痛,鲜血狂喷,云晨手脚并用的爬过来,将他扶起,眼中泪水涔涔而下——本以为从此不会再流泪,现下却 

怎能忍得住? 

傲天挣扎着对父亲说道:“……我……我与他确实只是好友……” 

严巨此时周身气息翻涌,又兼气怒之极,听了傲天的话却只气得更厉害:“你不惜以身相替,只为护着这个妖孽,你!你还敢说这种话!”强提起真气走向云晨,已下了决心今日 

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 

傲天还要阻挡,哪里能动得了?只得急对云晨道:“……你……你快走!”说完这句话已是精疲力竭。 

云晨紧紧靠在傲天身旁,殊无逃走之意,低声道:“得你为我如此,我死而无憾。”这句话声音极小,傲天此时根本听不见,以严巨的耳力却是听得明明白白,直气得浑身抖动, 

恨不得把这妖孽劈成碎片,一伸手便抓住云晨衣领,将他提起,另一只手已扼住他脖颈渐渐用力,竟象要活活扼死他。 

云晨只觉颈间越来越紧,意识迅速模糊,脑中空白一片,眼前所有的景象即将完全消失。 

严巨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他!”眼见云晨似是没了气息,脸上泛起狰狞的笑意,傲天不断叫着“爹,快松手!”的声音只令他更加用力。 



正在此时,突然出现了一只手,一只指节纤长,形状优美的手。 

这只手在严巨背上轻轻一点,严巨便松开了云晨,并且倒在了地上。 

一个全身批着黑纱,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悄立在严巨身前,明明在笑,声音却比冬天的雪还冰冷:“严巨,我总算等到了今天!” 

云晨软倒于地,不断咳嗽,神志却慢慢回转,模糊的视线中望出去,那人从背后抽出一样兵器,身若刀形,只是薄得仿佛透明,却在这暗室之中亦是光华流转,刀尖斜指严巨身上 

,悬而不落。 

“严巨,我要好好想想,从什么地方开始割,你说呢?……可不能一下儿就死了,起码要痛上几天才死透。”那人的话说得很慢,每个人都悉数听入耳中,但觉一股深深的怨毒之 

气直透骨髓,傲天刚为云晨担心不已,此时更为父亲急得快要晕去,云晨见他如此,奋力爬至严巨身前,向那人道:“求你别杀他!” 

严巨虽身不能动,却冷冷道:“滚开,我不要你这妖孽讨好!”眼睛只盯着那人,沉声道:“我与你到底有何怨仇,还请说个明白,若确有不义之处,只管取我这条命去……但无 

论如何,阁下这暗箭伤人之举,未免非君子所为。” 

那人听了这些言语,竟狂笑起来,手中那柄薄如蝉翼的刀“嗤”的一声轻响,便在严巨身上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见刃即入,甚是诡异。 

云晨大惊,对那人使劲磕头:“这位大侠,还请罢手!” 

那人惊异的看他一眼,冷笑道:“你并无半点武功,年级又小,他却执意杀你,这等行径,难道便是什么君子所为?你还要为他求情?”哼了一声,又道:“天下间偏有这么多笨 

蛋上当……你道他是好人吗?” 

说着手中长刀又是一划,严巨身上便再多一个血口。严巨忍痛一声没发出,一边的傲天却惨叫着往这边爬,眼见父亲被此人象猫戏老鼠般的折辱,怎么还受得了?口中嘶声道:“ 

你……你住手……要怎么样便冲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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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之——孽徒(十五) 



云晨心中好生不忍,眼泪涌出,用整个身子挡在严巨之前对那人说道:“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两人,我……我用自己的命来换。” 

那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你的命很值钱吗?”转头打量傲天,喃喃道:“我倒忘了,他还有个儿子……”脚步便向那方移动。 

云晨大惊,死命抱住他双腿:“求求你别杀他,要杀就杀我!” 

那人颇为不耐,便要踢开他,突见他脸上痴狂之态,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光在他和傲天之间逡巡起来,过得片刻,恍然若悟,竟再次狂笑不止,道:“原来如此!你是为了这小子 

,为了他可以死吗?” 

云晨默然不语,只是两臂用力,生怕他挣开。 

那人却停下动作,凝视他良久,目光中又似怜悯,又似恨怨,突然道:“你钟情于他,却不知天下所谓正道者皆是薄悻之徒。” 

云晨哪肯相信,仍是不语。 

那人接着道:“你倒问问那小子,肯不肯抛下一切,跟你双宿双飞,做一对同命鸳鸯?” 

这等话云晨怎问得出口,大是羞涩,只想道:“我知他心意,何必去问?” 

耳畔却响起傲天无比愤怒的声音:“妖人住口!这些恶心言语,休得污了我的耳朵。” 

听见这句话,云晨浑身一震,不知不觉放开了手。 

那人大笑道:“你这下明白了吧!” 

云晨茫然望向傲天,那脸上轮廓熟悉依然,却又象陌生,他呆呆问道:“傲天,你心中……当我是什么?” 

严巨本已半天未曾出声,此时却狠狠骂了一句:“不知廉耻的小畜生……傲天,你若敢……” 

那人又是一刀,将他余下的话硬生生止住,回过身来拉起云晨,便对傲天道:“你若在此处亲他一下,我便信你是个真汉子,饶你不杀。” 

傲天听得此言,直气得怒骂:“无耻!你这妖人,要杀便杀,何必将我父子如此羞辱?” 

那人俯首看着云晨,柔声道:“你还不醒悟吗?他宁愿死都不肯亲你一下,你还喜欢他?” 

那人眼光中一股怜爱之色令云晨陡感亲近,不知不觉泪水流了满脸,哽咽道:“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泪眼模糊中仍忍不住看了傲天一眼,但见他满面焦急的看着严 

巨,哪有半点朝向自己? 

安慰他的,只有眼前这个人,他甚至在替自己拭去眼泪,“别伤心,我这便杀了这些薄幸之徒!” 

云晨却紧抓住他衣袖道:“不要杀他!” 

那人怒气上涌:“你还护着他?” 

云晨轻轻摇头:“无论如何,他三番五次的救我,虽无情义,也要报恩。” 

那人用个巧劲挥开他手,长刀已向傲天劈下:“对不住,我与他严家实在有血海深仇。” 

傲天萎顿无力,眼睁睁看着刀锋拂面,坦然受死。 

被点了大|穴的严巨却在此时飞身而起,一掌击在那蒙面人身后。原来他趁着时间拖延,竟暗暗冲开了右臂的|穴道,又聚集了好半天的内息,只是面上装得毫无抵抗之力,只待寻找 

机会一击得手,眼前爱子有难,只得飞身相救,这一掌打出,却是真的用尽了周身气力,颓然倒地,再不能移动分毫。 

那人背后中掌,全无防备,闷哼一声,手中宝刀“当”的一声掉落在地,也是受了重伤。 

三人倒在一处,不住喘气,云晨快步走来,但不知该先扶起谁。 

云晨刚一走近,那人已然慢慢撑起身来,蒙面黑纱一片濡湿,显是口中流出的鲜血所染。 

傲天挣扎着开口:“云晨,快捡起……那把刀,杀……杀了那个妖人!” 

那人静静看着云晨,目光一阵平和,也勉力道:“看来,我今天是不能得手了,你……你可愿跟我走?从此以后,再不用理这些伪君子。” 

傲天急道:“云晨!别听他的……此人……此人阴险毒辣……” 

话犹未完,云晨已接口道:“阴险毒辣?胜得过你父亲吗?”刀是拿在了手里,眼神竟再不看他,径自扶起那人,便要离开。 

傲天呼唤道:“云晨,别跟他去!” 

云晨脚步一顿,背对他问道:“你这么管我,我是你何人?” 

傲天道:“你是我平生最看重的朋友!” 

云晨冷笑一声,搀扶着那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傲天看着他们紧靠在一起的纤细背影,不知是何滋味。这昏暗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一对不能动弹的父子,等着下属到来。 



(呼……终于写到了这里,他们精疲力尽,偶也一样。转折点就是这两节,以后的会完全不同。偶写得这么快,多点掌声吧,其实是硬着头皮,好辛苦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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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门之——孽徒(十六) 



并不很宽的林间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车内的两个人一坐一躺。 

自刚才从正气盟分舵的后门悄悄出来,云晨便雇了这辆车,那人受伤颇重,行走间已难以支撑,只是交待上了车便向南而行,道是形迹即露,反要往严巨的老巢去,任他怎么追查 

定然想不到,所谓最险者乃最安全之地也。 

车身摇晃,那人很是难受,伸手将脸上覆面之物取下,大口呼吸。云晨一见他脸,竟呆了一呆,但见肤白如玉、眉眼精致,明明是个男人,却象个绝世美女,自己的容貌比起他来 

便如粗陶细瓷之别。 

那人见他看得出神,浅笑一下,接着却蹙眉按住胸口,显是触动了伤处。无论是笑是颦,均美丽非常,嘴角血迹反更添一分艳色。云晨看不出他年纪,怔怔问道:“你和严家到底 

有何仇恨,定要取他父子二人的性命?” 

那人一听此言,表情就变了,语声冰冷澈骨,说的话却象毫无关联:“你看我长的如何?” 

云晨道:“你……很好看。” 

那人此时目光中却是无穷哀伤,轻轻道:“好看吗……我那双胞妹子,便长的跟我一模一样,却偏偏要钟情于那严巨,长得好看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被他杀死!”说至此处, 

心情激荡,胸口一阵翻涌,剧烈的咳起来。 

云晨连忙在他背上拍抚,却没有怀疑此话的真假,只觉暗暗心惊。 

那人努力平复内息,休息了一会儿又道:“天下人都只道那严巨是个正义大侠,有谁相信他竟做过这种事。他以为将我满门都已除尽,不想却留了我这祸根。我自小便不在家中, 

只跟着师傅学艺,待学成回家,已经一片残壁断垣,他不但杀了我妹子,连带我父母、小弟都悉数灭口,只为无牵无袢的娶那武林世家之女!”语调越来越高,说至最后已是尖声 

嘶叫,刚拭净的唇角不住颤动,竟又吐出鲜血。 

云晨看他如此伤心,不知该如何安慰,眼中却不觉流下泪来,那人见了反抬起手轻抚他脸,道:“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可惜跟我那苦命的妹子一样,看错了人。什么样的老子,便 

有什么样的儿子。他岂会对你真心?” 

云晨紧握他手,那手比他自己的还要冰冷,除却感动,先前那种亲近更是不断涌上,心中不住想到:“原来只有他和我是一样的。” 

那人任他握住手,接着道:“我调查了整整十年,方知那严巨便是凶手,若不是救了一个经他灭口却佼幸未死的手下,只怕到现在仍查不出真相。从此日日等待机会,那贼子身边 

却总是手下众多,只有今日方稍稍松懈,严巨为避免在人前行凶,将手下遣走,又因急怒攻心中了我一指,我只道大仇得报,哪知……哪知竟还是上了他的当。” 

云晨黯然道:“全都是因为我,若非我刻意阻拦……” 

那人摇头:“傻孩子,你恁地痴情,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把握时机,早知他如此狡猾,便该一刀取他狗命……唉……下次,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停顿半晌,苦笑道:“原本 

凭我的功夫也可与他公平一战,只是这些年来,武功越练越差,只怕是不成了……” 

云晨奇道:“怎会如此?” 

“你可看得出我年纪?” 

“……我看不出。” 

“此乃因我所练内功与旁人不同之故,此功进境飞速,又可驻颜,但定要杜绝情念……若时常情绪激荡,不但练不好,还会有大碍。我自下山后,日日夜夜想着报仇,原来的功夫 

如今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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