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君莫惜-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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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哪儿?”伴随着冷冷的嗓音,高大的身躯悄无声息地堵在门口。
她握紧拳头,垂下头立在原地。
冷静。
莫惜情,你一定要冷静。然而,此刻所有的思想似乎长了翅膀,全都在一瞬间飞走,只剩下一片空白,捏紧的掌心甚至慢慢渗出冷汗。
对面的人像堵墙一般立在她面前,嘴角挂着淡薄的笑容,周身却充斥着冷到极点的气息,让她连心尖都在微微颤抖。
“原来你有名字。”声音里含着明显的嘲讽,“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或者,打算一辈子假装不认识我。”
她忍耐地咬了咬唇。
“我们认识,那也只是以前。”抬起头,满不在乎地笑笑,“你不是说,人都要往前看,不能沉湎于过去吗?”
方哲轻哼一声,不做回答。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既然说开了,她索性直接发问。
“见你第一次。”
“假日酒店?”
“不是。”他脸上浮起冰冷的笑容,“你去红叶应聘的那个早晨。”
莫惜情浑身一僵。那天,坐在车里的人果真是他,他在那个时候就认出自己来了,却宁愿当作不曾遇到,只是嘲弄地撩拨几句——
莫愁的莫,还是茉莉的茉?
我想起一位故人,她也是个左撇子。
事隔多年,我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
……
仿佛被人当胸打了一拳,她险些疼得喘不过气来。原来,这些漠然的表现,以及模棱两可的话语,只不过是在戏弄她罢了,只有她,才是一个沉湎于过去的傻瓜啊……
“你怎么认出我的?”她收敛心思,淡淡地开口询问,“毕竟,我跟十年前相比改变了很多。”
方哲别开脸看向窗外,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提问。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莫惜情局促地站在门口,对他的沉默无所适从,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是哪儿?”硬着头皮问一句。
“到现在才问这种问题,你不觉得太迟了一点吗?”他撇起嘴角嗤笑一声,“这明显是男人的房间,如果你不是反应迟钝,那就只能说明你常常在男人的房间醒来。”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方总,您太关心我的私生活了。”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再怎么说我们也算认识一场,就当作关心一下老朋友吧。”顿了顿,嘴角微扬,笑容却并不真诚。“杜展鹏是你男朋友?”
“呃……”她迟疑了一下,“应该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麻烦莫小姐干脆一点。”他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变得幽暗冰凉,“给你一句忠告,对杜展鹏认真一点,他可不像我那样好骗。”
她哑口无言。
“对不起,我还要回去……谢谢您的收留,我走了。”转身朝门外走去。
“就这副鬼样子出门?”他粗鲁地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一路拽到浴室门口,“台子上有洗盥用品,洗完了再走。”说完,冷着脸丢下她转身离去。
莫惜情愣了半晌,往洗盥台看去,镜子里立即印出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女人。她懊恼地捂住脸,自己都不忍心再看下去……果然是鬼样子。快速做好清洁工作,又将皱巴巴的衣服掸平整一些,才快步走到楼下的大客厅。
方哲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听到声音,连头都不抬一下。
“我先走了,谢谢您方总。”她礼貌地告辞。
“出门往右,”声音冷得像冰,“走出小区就能招到出租车。不送。”
大铁门上的门锁似乎对她有意见,莫惜情拧了好半天也没有拧开,只得可怜兮兮地看向屋子主人。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下就把门打开了。
“谢谢。”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她如释重负般朝门外走。
手臂突然被拉住,接着身子被推到墙边,一双大手捉牢她的脑袋,温热的感觉重重地压在她的唇上。
“啊!”她惊呼一声,曲起双肘抵在他的胸膛,想把他推开。
他的身子突然绷紧,张开嘴用力在她唇上咬了一口,随即拉开大门将她推出去,然后反手迅速关上——
“碰!”震耳欲聋的响声,显然用了很大的力气。
莫惜情呆呆地立在门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脚步虚浮地走出小区,招了一辆出租车浑浑噩噩地坐上去。
他,吻她?
仔细回想一下早晨的经过,竟然想不起来两人谈了些什么,零零落落,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谈话,只有最后那个吻,还有些微的刺痛留在唇上——
不,那不是吻,那只是一种戏耍。像猫看见了老鼠,扑过去将它按在脚下,知道它没有机会逃开,所以带着慵懒的笑,漫不经心地、翻来覆去地摆弄,直到它奄奄一息才肯放开。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将一切冲淡,思念、希望、等待、执着……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心中美丽而孤单的梦想,与他无关。
十年太漫长。
第六章
十年,足可以将一个人改变得彻彻底底。
就像那时候喳喳呼呼的小丫头,变成了现在风情万种的职业女性;就像那时候逃学贪玩的公子哥,变成了现在叱咤风云的集团老总,再也寻找不到当初的痕迹。
床上、地上铺满了报纸杂志,莫惜情就蹲在这些东西当中,出神地盯着那些照片。
全都是方哲和他的女朋友们的合影,女主角一个比一个亮眼,妩媚型的、冷艳型的、清纯型的……应有尽有。那亲昵的动作,刺得她双眼一阵疼痛。
莫惜情,你一定是疯了,才会莫名其妙搜罗这些八卦消息。想证明什么?证明现在的这个方哲,不再是十年前深情款款叫着“茉莉、茉莉”的那个方哲吗?
的确是疯了!
她咬牙切齿地站起身,将所有报纸杂志堆到一个大纸箱里,准备当废纸全部卖掉。
劳动了半天,才想起展鹏说晚上有一场酒会,赶紧坐到梳妆台前仔细打扮。这不是她首次参加这么大型的酒会,却是来江北之后的第一次。将衣橱里所有的衣服全部试了个遍,终于敲定一套亮蓝色的晚礼服,化好妆弄好头发,六点整,门铃准时响起。
“惜——”只吐出一个字,门口站着的人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她好笑地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魂咯,展鹏!”
“你……太露了吧。”杜展鹏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扶着额头靠在门框上,“天哪,我又开始后悔让你回来了,也不知道宴会上将引起什么轰动。”
“油嘴滑舌。”她娇嗔地轻唾一声。只不过随便打扮一下而已,哪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当两人出现在设宴地点时,热闹的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大厅里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这一对耀眼的男女身上,眼中的惊叹显而易见。
恐怕,这才是传说中的金童玉女吧。
笔挺的深蓝色西装、宝蓝色衬衫,搭配一条橘色的领带,沉稳中透出些许奔放;浅浅的酒窝印在他左脸颊上,如同盛了美酒一般让人不饮自醉。
而他身边的女子,更是叫人移不开眼睛。
亮蓝色的露背长裙,胸前交叉设计的两股丝绸凸现完美的曲线,又绕到颈后打了一个结,如流水般的流苏,在光滑白皙的脊背处轻盈摇曳;一头蓬松的长发,斜斜地夹了一个蓝色的水晶发卡,整个人飘逸性感,却又糅合着窒息的野性。
满场的衣香鬓影,立即在蓝色风暴的来袭下失去颜色,仿佛一张放旧了的照片,通通变成黑白色,只有当中的蓝,仍然闪着炫目的光彩。
“欢迎,欢迎杜总。”
男主人的话像平地里一声爆炸,终于打破了空前的沉默,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才有人陆续上前握手寒暄。
“这是木业公司的林总、贝尔数码的刘总、祥瑞建筑的朱总……”杜展鹏一一介绍。
莫惜情亦落落大方地一一点头微笑。
“杜老弟,以前我可从没见过这位莫小姐哦,”朱总挺着六个月身孕般大小的啤酒肚,看着两人的眼神有些暧昧,“她是——”
“我是杜总的朋友。”她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只是朋友?”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当然,只是朋友而已。”
“是朋友。”杜展鹏微微一笑,眼神忽闪了一下,“普通朋友而已,朱总可不要乱猜。”
“原来只是朋友啊,哈哈哈……”朱总咧开嘴笑起来,不知是觉得意外,还是惊喜。“莫小姐,不知朱某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您的朋友?”
“哎呀,朱总您太抬举我了。”她娇笑着回答,“应该说,能认识大名鼎鼎的朱总,是我莫大的荣幸。”
“莫小姐真会说话,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哈哈,是朋友了……”他微眯着双眼,握住她的手摇了又摇,就是不肯松开。
又一个色鬼。莫惜情在心底冷笑一声。
“朱总,真不好意思,那边有我一个熟人,我得过去打声招呼。”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又灿烂一笑,“下次有机会再聊。”
“再聊、再聊……”明显地魂不守体。
杜展鹏笑笑,冲发呆的朱总道了一声告辞,然后拉住她的手,一直走到无人的楼梯拐角处才停下脚步,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你刚刚在做什么?”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带你来的目的不是这个。”
“我要的目的就是这个。”
“惜情,你明知道——”
“展鹏,”莫惜情直视他的双眼,脸色异常平静,“很久以前你就答应过我,不干涉我的决定。”
他微微一怔,垂下眼不再说话。沉默像一块黑色的大幕布,铺天盖地般笼罩在头顶,直到缓缓的音乐声飘过来,悄悄掀开了幕布一角……
是一首优美的华尔兹舞曲。
“莫惜情小姐,”杜展鹏淡淡地笑,“能请您跳支舞吗?”
* * * * *
这绝对是一场高标准的华尔兹表演。一对对舞伴逐渐退到舞池边缘,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央飞翔的两个身影。
音乐如潺潺的细水,舞步配合着轻缓的节奏,似闲庭信步一般,慵懒中透着高贵。裙摆在缓缓的旋转中如花一般开放,刹那间,似乎有浓郁的薰香隐隐散开。
鼓点渐起,舞步也开始奔放。
蓝色犹如一道劈开云际的闪电,刺痛了每一双眼睛,她就像突然而至的妖魅,带着诡异的魔法,迷住了所有人的心智。
旋转。再旋转。
蓬松的发丝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疯狂地飞舞,野性十足。
裙摆飞扬,修长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是致命的性感。
唇边的一缕笑容,时而妩媚、时而迷离、时而狂野,变幻莫测。
他是风,她便是蝶,追逐着欲拒还迎。
他是树,她便是藤,纠缠着一路蜿蜒而来。
他是暗夜,她便是烟花,爆发出最绚烂华丽的色彩。
谁说华尔兹就是高贵优雅的象征?这一场完美的舞蹈秀,完全赋予了它另一层含义,高贵中可以有挑逗,优雅中可以有野性,而无论哪一种,都是蚀骨的危险,却又令人飞蛾扑火般地投入其中……
音乐渐止,她如狂风般旋转到他的怀中,以经典的下腰动作结束这场表演。
全场静默三分钟。
“哗——”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息。
两人相视一笑,拉着手浅浅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回到座位上休息。
“累了吗?”杜展鹏拂开粘在她额头的发丝,笑容体贴温暖。
莫惜情摇摇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我,成功了。”喘息的四个字,很轻。
他微笑着点点头,端起一杯冰镇饮料递过去,她抓过杯子用力吸了几口,胸脯还在剧烈地起伏,红润的脸庞因为汗湿而显得更有光彩,双眼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莫名的斗志。
“糟糕,牛皮糖这么快就来了。”轻叹一声,他伏到她耳边低声说。
抬起头,果然见到面前多出了一只手。
“杜总,不介意我邀请莫小姐共舞一曲吧?”男子脸上堆满了笑容,“刚才莫小姐的舞姿实在太棒了,真令人难忘。”
“谢谢您的夸奖。”她优雅地微笑,“不过我现在很累,可否让我先休息一会儿?”
男子讪讪地缩回手,脸上遮掩不住强烈的失望,垂头丧气地转身慢慢离开。
“恒通物流的任总,跟红叶有业务往来。”杜展鹏漫不经心地开口,从西装口袋中抽出一张纸巾,小心地帮她印去额头的汗水。
莫惜情露齿一笑,将注意力放在舞池中的一对对男女身上。离她不远处的角落,有一对舞伴紧紧抱在一起,女子看起来似乎不大会跳舞,动作很僵硬,不时吐吐小舌头,好像踩到了对方的脚。
“那是李总和他夫人,”杜展鹏轻笑一声,“鼎立集团的老总,李云霄。”
李云霄?名字有些熟悉……
那一对还在继续跳舞,男子很有耐心地教舞伴,神情非常认真;女子好像厌烦了这种散漫的舞步,不乐意地嘟起嘴。他无奈地笑笑,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吻。
莫惜情突然觉得一阵恍惚。
缠绵委婉的伦巴舞曲还回荡在耳边,久远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涌来,冲开了灰尘堆积的过往……
谁的手,牵引她完成了生命中第一支舞曲?谁的眼,带领她感受生命中第一次心悸?谁的吻,在她毫无防备时印在额头、烙在心底?
又是谁与谁的心,被长长的岁月隔离开,一个天涯,一个海角……
“莫小姐,这支舞可以跟我跳了吗?”
突然而至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莫惜情。她扬起笑脸,冲一旁的杜展鹏眨眨眼,然后随着来人飘然跃入舞池。
这是一曲奔放的探戈。她完全融入了激昂的音乐当中,疯狂地舞动着,亮蓝色的裙摆四处飞扬,媚眼如丝、尽显挑逗,眼神所到之处,只听见一片哗然。
任总被迷得昏头转向,舞步稍显凌乱,额头也渗出了汗珠。
“莫小姐真是令人惊叹……”他喘息着称赞,“就像一朵、一朵娇艳的玫瑰。”
她咯咯地笑,尽情扭动纤细的腰肢,狂热而煽情,发丝随着强劲有力的甩头动作在空中飞舞,娇媚入骨的嗓音随之飘进耳里——
“不,我是罂粟。”
* * * * *
宴会上两人耀眼的亮相,成为江北上流社会谈论最多的一个话题。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莫惜情”这三个字便频频出现在各个社交场合,甚至八卦杂志上都有她与不同舞伴热情拥舞的照片。
她从不知道自己如此受欢迎。当然,这种欢迎是建立在其他女人嫉妒和仇视的基础之上,当她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时,总有不屑和嫌恶的言语包围在四周。
“你看她,交际花一样……”
“就是,狐狸精!你看她那双眼睛……”
嗯,这些称号听起来还不错,那就让它们实至名归吧。
莫惜情魅惑一笑,在舞伴惊艳的目光注视下,越发狂野地扭动腰肢,挑逗的意味淋漓尽致,让周围的一圈男人看傻了眼。
大厅一隅,杜展鹏端着一杯红酒,静静地望着舞池中央疯狂旋转的身影,脸色平静。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