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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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飞冷笑道:“大哥,他们也就是官大了点儿,还不是一双眼睛两个鼻孔儿,吃喝拉撒和咱们有什么区别?你别把他们都当成君子,是否君子跟官儿大小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小天笑道:“有道理。嗯……,如果他想整我,咱们可要小心点了,我正不打算在金陵混呢,可是想让他们抓把柄,也得我自己露把柄给他们抓,而不能叫他们找咱们的把柄,那样的话可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你们明白么?”
华云飞道:“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
毛问智吃惊地道:“啥意思啊?他还想让咱们钻他裤裆啊?”
叶小天和华云飞一起转过身去,假装不认识他,这种夯货,跟他走在一起都丢人。
毛问智还在不依不饶:“凭啥啊!俺可不答应!俺娘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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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成、关小坤和芮清行三人在醉烟楼上饮酒,今日做东的是国舅李玄成。关小坤上一次盗窃赈银的事件虽然被压了下来,却被国子监开除,丢了功名,又被老爹拘在家中很久,是以垂头丧气地很没兴致。
李玄成和芮清行好言安慰着,李玄成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想的太多。至于小公爷那里,你也不用担心,小公爷心高气傲,那种情形下他又能说什么呢?过些时日,李某再把他也请来,你们一世兄弟,总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就真的断了交情。”
关小坤狠狠地灌了杯酒,把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顿,咬牙切齿地道:“想不到我关小坤竟然栽在他叶小天手上,嘿!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要被我逮到机会,要不然……”
李玄成微微一笑,道:“算啦,你大人大量,何必与他这般人物一般见识呢。我听说,那叶小天已经到刑部任职,以后也算是金陵官吏了,你早晚也要入官场的,何必与他结下仇怨。”
关小坤双眼一亮,急忙问道:“什么?他不是待参之身么?他的事解决了?他现在刑部做事?”
李玄成漫不经地道:“是啊,此人走了狗屎运,张太岳倒霉,他却因此沾了光,朝廷上不但没有追究他的过错,还把他调到了刑部。”
关小坤马上狠狠地看向芮清行,道:“清行,刑部可是你爹的地盘,我可是你兄弟,我在这小子手上吃了大亏,这一回,你无论如何得帮我!”
李玄成蹙眉道:“小坤,当日你的举动确有不妥,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追究了。”
关小坤怒道:“不成!国舅爷,不是我关小坤不给你面子,这个叶小天是个什么东西,他也可以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清行,我这个忙,你究竟帮不帮!”
芮清行犹豫了一下,道:“你想怎么样?”
关小坤咬着牙道:“他差点儿把我送进大狱,我就要他进大狱!”
芮清行想了想,道:“刑部有两位世叔,与我爹关系匪浅,我找他们帮忙,应该能帮你整治了他,不过,得等机会!”
关小坤大喜,道:“成!我等,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进大狱,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44章 刑部两日游
刑部大门口,戒备森严。高高的石阶,巍峨的门楣,森严的仪仗,还有那两只俯瞰地面的雄狮,莫不彰显着刑律最高司法衙门的威严。
几个百姓畏畏怯怯地靠近,看着那按刀而立的衙役,有些惶恐地道:“差……差官老爷,我们冤枉,我们要告状!”
一个衙役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道:“去去去,都滚开!这里是刑部,你等小民的案子,也配上这儿来打官司?去寻你们的保正、里长调解吧,再不然就去县衙告状。”
一个百姓低声下气地道:“差官老爷,小民告的就是我们保正,县里头……保正有人呢,都不接我们的状子。”
“滚开滚开,这儿不接案子,这是刑部,懂吗?谅你也不明白,马上滚开,否则叫你们吃板子!”
那差役很不耐烦,眼前这一幕每天都会发生,总有一些不懂法的愚昧小民,逮着屁大一点事,都颠儿颠儿地跑来刑部,以为这儿就能管他的案子,更有些小民一张嘴就说要找皇帝老爷告状,刚开始听着还觉得好笑,久了只让人觉得厌烦。
“慢来慢来,你们这是干什么?知道的说咱们这是刑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阎王殿呢!”叶小天闻声闯了出来,狠狠地横了那几个衙役一眼,几个衙役一看,把门掌固出来了,便无奈地道:“大人,咱们这是刑部……”
叶小天道:“废话,我不知道这是刑部吗?刑部不就是惩治不法的所在吗?嗯?这门口儿,究竟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是谁?我可是刑部掌门,你怎么就那么多废话,走开!”
几个衙役无奈地退到一边,向叶小天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叶小天笑容可掬地迎上去,对几个百姓道:“老乡。你们都有什么冤屈呀?”
……
半个时辰之后,刑部尚书芮川目瞪口呆地坐在公案之后,两侧拄杖而立的衙役们一个个低着头,肩头耸动,努力忍笑。一群百姓围在公案前面,七嘴八舌地诉说冤屈。
一个脸上有痣的青年人激愤地道:“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我压根没偷看她刘寡妇洗澡,她怎么能告我有伤风化呢,还到处造谣,败坏我的名声!我还没娶媳妇呢。这不是坑我呢么。”
一个年过三旬、风韵犹存的妇人道:“你没偷看?你敢说你没有偷看?你要是撒谎死全家!我当时正在屋里洗澡,就开了个小窗,一抬头就看到你贼眉鼠眼地在外面张望。”
有痣青年不耐烦地道:“别扯淡成么?我是上树打枣来着,谁偷看你了。青天大老爷,我家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每年能结几十斤枣,那枣又脆又甜……”
刘寡妇截口道:“你还说你没撒谎?这才几月份。你们家的枣树就结果子了?”
有痣青年张口结舌:“我……我……。对了!我一着急,说错了,我家种的是枇杷树!”
刘寡妇道:“好啊,你有本事现在就移植两棵带果子的枇杷树到你家去。大老爷。他说谎,您派人去了一看便知……”
另一人道:“我说你们俩这点事就不要劳烦大老爷了,他就看你一眼又怎么了,又不少块肉。大老爷。您还是先办我这件案子吧,我们家养了一口大肥猪,整整养了三年半。肥头大耳的,肚子都耷拉到地了,结果愣是被丧天良的畜牲给偷走了哇……”
又一个人不耐烦了,道:“就你这点屁事还来劳烦大老爷?大老爷,我……”
“我这事儿怎么就不能劳烦大老爷了,我听那讲古的人说,想当初大宋太宗年间,百姓丢了猪,都敲登闻鼓,上金銮殿,告过御状。太宗皇帝老爷接的状子。太宗皇帝没找到那口猪,自己掏钱赔了他一口呢。咱们刑部大老爷官儿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去吧?”
“你说的那是大宋朝,不是咱们大明朝。去去去,你一边儿去,大老爷,小人这案子是这么个事儿,我那老父亲是由我和我兄弟两个人轮流奉养的,本来约定了,一个月一轮换。
现在是三月,我那老父亲正在我兄弟家,下个月是四月,该当由我奉养。可是当初订立契约的时候,小人忘了闰月这码事儿,结果马上就四月了,小人才想起来今年有两个四月,那我不是得多养一个月吗?小民跟兄弟商量,这闺四月一人养半个月,他不干……”
芮川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突然一把抓过惊堂木,“啪啪啪”地拍了起来:“住口!统统住口!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来人呐,把这些人统统给我轰出去!马上叫把门掌固叶小天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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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尚书乜着叶小天,冷笑连连:“刑部掌门?嗯?”
叶小天谦逊地道:“大人,下官是把门掌固!”
“哼!你不是自己对外张扬,说你是刑部掌门?”
叶小天干笑道:“大人,那是下官对门禁吹吹牛皮,您别当真。”
芮尚书“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道:“叶小天,你是诚心和本官做对,是不是?”
叶小天惊讶地道:“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芮尚书怒吼道:“你刚才放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那种鸡毛蒜皮的案子,去县衙府衙就行了,找里长保正都能解决!”
芮川越说越气,拿起惊堂木拍起了桌子:“这是刑部!刑部啊!不是通了天的大案子,轮得到本官出手吗?我堂堂刑部如果连光棍偷看寡妇洗澡、李家丢了大肥猪,王家占了赵家的墙都管,本官得活活累死!”
叶小天讷讷地道:“啊!原来是这样啊!下官是从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下官在葫县的时候,就是什么鸡毛蒜皮的案子都接,以为刑部也是一样,只要是告状的都能进来呢。”
芮川气极败坏地道:“进来?进来什么进来?你给我记住,我刑部根本就不接状子,除非皇帝下旨特审的案件!记住了吗?明天你要是再敢给我放进一个闲人,本官必不饶你!”
叶小天赶紧道:“是是是,下官记住了,决不再犯,决不再犯!”
芮尚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叶小天踮着脚尖儿从签押房里出来,候在廊下的华云飞和毛问智赶紧迎上去,华云飞关切地道:“大哥,没事吧?”
叶小天得意地道:“能有什么事儿?咱小地方来的人,见识少嘛,不过是办了件糊涂事儿,他怎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就请旨免咱的官吧?嘿嘿,他能调动咱,可免不了咱,好歹咱也是御笔朱批钦定的命官!他看不上,让我回葫县啊,嘿嘿!”
……
次日上午,签押房里冷冷清清,芮尚书一壶茶都喝光了,还不见一个人来,不由纳罕起来,他背着双手,在签押房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道:“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没有一件卷宗转过来。”
芮尚书正纳闷呢,就听门口有长随喊道:“大理寺卿张大人,到~~~”
芮尚书讶然转过身,就见大理寺卿张紫元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芮尚书连忙笑脸相迎,拱手道:“哈哈,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张大人给吹来啦?”
张紫元怒气冲冲地道:“什么风?当然是你刑部的威风!”
芮尚书一呆,奇道:“张大人,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张紫元还没说话,就听门口长随再度唱名:“都察院左都御史裴大人,到~~~”
芮尚书抬眼望去,就见左都御史裴天赐沉着脸走进来,芮尚书连忙上前迎接。
芮尚书热情地拱手道:“裴总宪,失迎,失迎啊。”
裴天赐冷冷地道:“闵大人,你们刑部究竟是怎么搞的,我都察院今日一早派来转送卷宗的人,愣是被你们的人挡在门外不得进入。怎么着,还得我裴某人亲自登门不成?”
芮尚书怔了怔,道:“怎么会呢?裴总宪,这里边应该有什么误会吧?”
大理寺卿张大人冷笑道:“误会?有什么误会?我们大理寺也是一样,吃了你们刑部好大一碗闭门羹,说什么除非皇上钦点的案子,否则概不受理!呵!想不到你们刑部居然变成锦衣卫了,只办皇上的案子?”
“这个……我……”
芮尚书吱吱唔唔的还没答出个所以然来,就听门口长随再度高声道:“应天府尹肖大人,到~~~~”
芮尚书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应天府尹肖仕琦走进来。肖仕琦是个大胖子,大概走得太急,满头大汗,气呼呼的直喘。芮尚书干巴巴地道:“肖大人,莫非你是因为应天府的差人被我刑部挡了驾而来?”
肖仕琦忿忿地道:“原来你也知道啊?不错,我老肖就是为此而来,我说芮尚书,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应天府有几桩紧急公文要转呈你刑部,居然莫名其妙地被你的人给打发回去了,你老芮在搞什么鬼?”
芮尚书沉默半晌,忽然大步走出签押房,站在廊下,如长鲸吸水般深吸一口气,怒不可遏地冲着大门方向咆哮起来:“把那个该死的刑部掌门叶小天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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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45章 再向礼部行
今天是吏部右侍郎孟大人在南京刑部任上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一早他就要启程赴京,任京城吏部左侍郎。南京吏部的左侍郎,几位郎中、员外郎,还有那位在家养病的尚书大人都赶了来,准备为孟大人饯行。
其他六部三法司等各个衙门与孟侍郎关系融洽的官员们今晚也都要来参加他的饯行晚宴,地点就在重译楼。不过,刑部尚书芮川、大理寺卿张紫元、都察院左都御史裴天赐、应天府尹肖仕琦居然提前来了,一起来到了他的签押房。
“几位,看来你们衙门里都清闲的很呐,呵呵,这饯行宴晚上再开,你们现在就开了,馋我老孟的酒了么?成,咱们先聊聊天,以后相见就不那么容易了,一会儿咱们再一块去重译楼。”
孟侍郎见到几位老友很是高兴,忙请他们入座,笑吟吟地说道。刑部尚书芮川往椅子上一靠,有气无力地道:“老孟啊,你马上就高升京城了,临行之前,你行行好,把那只棒槌收了吧。”
孟侍郎呆了一呆,奇怪地道:“芮大人,你这话从何说起,什么棒槌啊?”
芮川以手抚额,无奈地道:“就是你打发去我那儿的那个叶小天,实在是要人老命啊,这么一个无知的蠢货,你偏把他打发到我那儿去,老夫非得被他活活气死不可。”
芮川把叶小天的英雄壮举对孟侍郎说了一遍,孟侍郎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当真有趣,我早听说那贵州地方闭塞,一些就地提拔的官员粗鄙无知的很,却不想竟然是真的,哈哈……”
芮川翻了个白眼儿,悻悻地道:“你还笑?我可不管啊。人呢,我已经给你送回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这人我是绝对不能用,也不敢用,你还是给他另谋高就吧。”
孟侍郎忍着笑看向张紫元等人,把张紫元、裴天赐等人唬得慌忙摆手:“不要!我可不要!老孟,做人要厚道,你马上就高升京城了,可不能这么欺负老朋友啊。”
孟侍郎见状。眉头一皱,为难地道:“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杂职小官,我怎么还安排不出去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裴天赐咳嗽一声道:“其实呢,那叶小天闹出这种笑话,也未必就是无知。芮尚书,你是刑部的,我是都察院的,还有张大人,你是大理寺的。咱们三法司本就与其他衙门不尽相同,许多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读书人,到了咱们司法衙门,还不是得一切从头学起?也曾有人不懂规矩。闹出许多笑话。”
张紫元不阴不阳地道:“闹笑话的是有,可也没见谁闹过这么不堪的笑话。”
芮川目光炯炯地道:“怎么,裴御史是打算把他弄到你御史台去了?那我老芮可先谢谢你啦。”
“嗳!说笑了,说笑了!”裴天赐赶紧摆手道:“言官御史。非得进士或监生不能担任,那叶小天只是举人出身,叫他去我御史台。能做什么呢?咳!是这样,我觉得,有个地方极适合他去,孟侍郎临行之前不妨做做好事,他消停了,我们也安稳了。”
孟侍郎好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