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黎明王者-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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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也不隐瞒，直说道：“梦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吧……太真实了，真实到我以为她们都还活着……等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都是梦。”
崔安的陈述很平淡，仿佛他说着的只是一件平淡的小事，而钟蓝仔细看着他的一双眼睛，虽然有些老年的浑浊，但还带着几分真挚的明澈。就是一直习惯阴暗思维的钟蓝也不觉有些推翻之前的看法。
似乎这家人的悲剧是自然形成的，而眼前这个店主的悲哀几乎渗透到骨子里。
钟蓝问道：“您还思念着您的妻女吗？”
崔安一怔，紧接着便笑道：“想啊……如何能不想，我曾经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可爱的妻子和女儿会突然死去，在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一家人会永永远远平安地过下去……”
结果呢？都是梦。
第三十二章 思念之物
从崔安的叙述中，钟蓝才明白过来他曾经的故事。
大致都和外面的叙述吻合，只不过这崔安要更凄凉的是，他的女儿和妻子都是死于一火灾，谁也不知道那场火是怎么突然着的，那时候还是半夜，等女儿被痛醒，拼命嘶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崔安从睡梦中惊醒，看到的就是一个火人儿，女儿被重度烧伤。妻子心痛女儿，想要进入火灾区救出她，却不料最后自己也被活生生烧死。
钟蓝闻言，忽然念及之前看到的小女孩，那该就是这崔安的女儿了。
只不过，事到如今，她仍不觉得这个副本涉及了灵异元素，但是现在从崔安的话里什么都不知道，一时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崔安讲着讲着，竟然泪流满面。他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块小手帕，就哭声道：“这还是女儿生前最喜欢的一块手帕，现在……现在也用不上了！”
钟蓝一怔，她说道：“逝者往已……”
“我明白这道理。”崔安说道，他抬首说道，“死的人已经死了，痛苦的还是活着的人，但是我不觉得活着的人就应该忘掉痛苦……她们是我的妻女，我应该记住她们一辈子。”
钟蓝沉默了一瞬，说道：“逝者往已，生者当乐。我没有叫你忘记你的妻女，只是这终日沉湎在这悲伤中，还是不行的。你现在已经是不少岁数，要是再继续和这屋子纠缠下去，只怕最后还是会郁郁而终。”
崔安笑道：“是啊……这年头的小姑娘怎么动不动就生死啊……”
“不是。”钟蓝抬起眼，她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崔安手里的手帕，说道，“第一，我不是小姑娘，第二，也不是动不动开口生死，第三……要说亲人的死亡，我也经历过。”
崔安一愣。
钟蓝脸上带上几分笑意，她慢吞吞道：“我有个姐姐，大概就比我大点吧。看上去也不像个姐姐，做姐姐的比较活泼，做妹妹的比较冷漠。妹妹平时也不稀罕这姐姐，谁知道到那姐姐死了后，才恍然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崔安下意识就问道。
钟蓝微微笑起来，眼里却闪过一道鲜明的恶意。她喃喃道：“才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死的不是别人，而偏偏是最爱自己的人。不是这世道不公，而是这厄运偏生要降临在你头顶的时候，你压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崔安愣住。
钟蓝笑看了眼崔安神思恍惚的表情，说道：“你难道就没有这种想法？为什么死的偏偏是你的孩子呢？为什么偏偏就是你留下了呢？如果和她们一起死了多好……也不用担心……”
“担心什么？”崔安几乎就是立刻问道。
钟蓝眼里的蓝晕越发深刻，她死死盯住崔安的双眼，就清晰道：“担心什么？该问你吧。崔安，告诉我，你藏在心口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以及说出你妻女真正的死亡原因。”
第三十三章 秘密
钟蓝是故意诱导出崔安心中的黑暗面，她想要知道更多，就必须操控住崔安。
这家酒店有问题，不仅会出现虚幻的人物，甚至会出现虚幻的现象，说不定之前有人在这里离奇死亡也是因此。唯一一个还好好待着的就是崔安了。
所以，钟蓝想要知道的信息应该也就崔安知道。
她不介意听到任何一些关于杀妻弃子的真相。
可没想到，这崔安在被控制后，口里所说的话竟然和之前和钟蓝的对话没有区别。
“真的是意外失火吗？”钟蓝问道。
崔安愣了一瞬，似乎在仔细思索，最后道：“我……我不知道。那天一醒来火就已经燃烧起来了。”
钟蓝自知难以再获得更多的信息，只能摆摆手道：“我知道了……”
这时候的崔安已经是神思恍惚，再加上被钟蓝控制，只能遵循潜意识的循导。他在摆脱控制，下意识就握住自己手心里的手帕。
钟蓝敏锐地看到这一幕，就问道：“你在之后可有再见过你死去的女儿、妻子？”
“女儿、妻子……”崔安攥紧手帕，惨淡笑道，“他们一直都陪伴在我的身边啊……”
什么？
钟蓝一怔。
这崔安面目恍惚，神情怪诞，他一手抓住手帕，眼睛则是看向钟蓝的背后，仿佛在看着什么心爱之物，他呢喃道：“她们不就在这里吗？我要守住这家店……这是我和她们最后的回忆。”
钟蓝仿佛明白什么，她猛地向向后看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而再看崔安的表情，似乎自己身后站着的正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联系到钟蓝之前在房间内的幻象，也并非没有可能。
如果是幻觉，倒也不是没可能。
不以怪力乱神，那就是人本身出了问题，或者有什么外物影响着人。
外物……钟蓝忽然瞥见崔安手里的手帕，现在还被他死死攥着，她微微动了当鼻子，似乎闻到了一丝奇怪的香味。
她眯起眼，问道：“这是你给你女儿的手帕？”
提起这块手帕，崔安的脸色顿时大变，他恍惚的神情骤然变化起来，他猛地将手帕抓紧，就一脸恐惧地看着钟蓝，惊声道：“不可以拿走手帕！”
钟蓝一愣。
她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双眼的蓝光不断在闪烁，而一双眼直勾勾地盯住崔安，再次问道：“这是你给你女儿的手帕？”
崔安终于扛不住，他的脸色黯淡下来，乖声道：“……是。”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留恋这块手帕吗？”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是思念妻女。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问出来后，在钟蓝的视线下，那崔安却是露出了些许幸福的笑容，他说道：“因为只要有手帕在，我和她们终将可以重逢。”
重逢？
钟蓝问道：“为什么？”
“女儿死后，只留下了这块手帕。”崔安淡淡道。
女儿被烧得精光，就连自己的妻子也在火灾中犹如人间蒸发般不复存在，所有关于她们的东西就像被诅咒一般消失不见。唯一还存在着的，可以给崔安一个念想的就是这块手帕。
然而，这块手帕就像一个诅咒，叫他永远分不清哪里是虚幻，哪里是现实，有时候他完全沉浸在美梦里，和自己的妻女相遇，有时候又仿佛身陷地狱，再次经历曾经的火灾。
崔安的心情没人可以明白。
钟蓝将一切都了解清楚后，她的目光落在这块手帕上，微微一笑，说道：“把它交给我吧。”
如果她没猜错，之前的火灾和事后的幻觉都是这块手帕引起的，或者说是第二只眼引起的。在几次事件里同时出现的可疑之物也就只剩下这块手帕，也许是手帕拥有者对妻女的哀思而导致第二只眼的开启，从而叫这家酒店里屡屡出现幻觉。
唯一一个不因为恐惧而退缩的人，就只有崔安一个。因为他心怀着对妻女的爱，永远不会退缩。
钟蓝也并非那种会被轻易吓退的人，倘若她也认为这是怪力乱神，只怕这第二只眼的存在从此无解。
谁会明白这第二只眼会藏在一块死去小孩的手帕上？
钟蓝轻轻笑起来，她要求崔安将手帕交给她。
谁知道崔安竟然拒绝。
这个店主捂住脑袋，似乎很是挣扎的样子，他一边要伸出手臂将手帕递给钟蓝，一边又畏畏缩缩地往后退，口里则是嘶哑着说道：“不能给……不能给。”
钟蓝没有时间和他消耗，她再次命令道：“拿来。”
在钟蓝的精神力控制下，他几乎是没有反抗的余地，越是想要抗争，就越是疼痛，最后难受到几乎是涕泪横流。
“为什么……为什么……把它流下来……”崔安痛苦地哀嚎道，他想要抓紧手中的帕子，但是却不料这手根本是控制不住得松开。
崔安本身只是一个老好人，一个普通、爱着亡妻的普通npc，怎么可能能和钟蓝的精神力相较量。
他痛苦到极点，就在将帕子交给钟蓝的同时，钟蓝忽然感觉到一丝寒意，她猛地低下头，刹那间，前方的帕子就被一阵风给掠走。
而那道锋刃直接将台面上的一瓶酒水给劈成两半，倘若钟蓝不躲，这被劈成两半的就会变成她。
这是什么？
幻觉的力量？不，应该是第二只眼的力量。
钟蓝眯起眼，她的背脊微微弓起，她作出准备战斗的姿态，神情也渐渐收敛下来。
倘若确定为第二只眼的力量，那么必然会阻止钟蓝得到那块手帕，倘若第二只眼也有所谓的直觉，那么这直觉对钟蓝就是危险！
她往后退了一步，小腿微微用力，作出要战斗的姿态。耳尖忽然一动，她猛地暴起，竟然横刀就斩落了几缕长发。
乌黑的长发在被斩落的同时便消失不见。仿佛一缕鬼祟的青烟，在冒出来的同时也隐没在空气中。
但是其中的危险依旧存在。
头发的话……钟蓝小心警惕地往四周打量开来，她猛地抬起头，正好和倒挂在房梁上的女孩脸蛋正面碰撞，被烧烂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奇异的微笑，就在和钟蓝面对面的时候，嘴角高高翘起。
钟蓝眯眼，也没有退后一步，面对这张极其凄惨的脸蛋，她甚至没有露出一丝恐惧之色，反而是淡淡道：“怎么？想杀了我？”
小女孩嘶哑着声音说道：“你不该惹他的！你不该惹他的！”
钟蓝一怔，紧接着便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小女孩是想要保护崔安。只可惜眼下的崔安在钟蓝的操控下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手里还紧紧抓着手帕在说些什么。
“真是一副感人肺腑的父女之爱场面啊！只可惜……”钟蓝笑弯了眼，说道，“在你眼里到底是第二只眼重要呢？还是你的父亲重要呢？”
“第二只眼？原来这个东西是……眼。”小女孩一怔。
钟蓝说道：“你能以现在的形式‘活着’就是因为这第二只眼吧。如果不是因为第二只眼，只怕你会永远被当成一个数据被删除。别说见着你的父亲，连生存这一点就不可能。”
“我……”小女孩的眼神一阵闪烁，她低声道，“我是数据……你是什么？”
原本胜券在握的钟蓝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一愣，她甚至张口不知要回答什么。她大可以直说自己是真实存在的生命体，小女孩等人不过就是一个副本编织出来的数据，但是她猛地住嘴了。
如果在一个盒子里面，一群被当做实验体活着的人叫做数据，那么他们这些和数据一样活着并且交易的人类真的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吗？
就在她恍惚的瞬间，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猛地出手，锋锐的长发将钟蓝的脖子死死缠住，似乎想要叫其窒息而亡。
钟蓝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青紫，她一手挣扎着就要抓住那扼住她喉咙的头发，一手又试图靠近那女孩，女孩也不傻，不会叫钟蓝轻易靠近，她正得意笑着的时候，却听见一声从喉咙底下挤出来的声音。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钟蓝勉力一笑。
小女孩心觉不对，正欲逃跑，却是已经来不及。一阵看不见的波动在空中荡漾开来，一股几乎拨乱琴弦的威力摧拉枯朽地释放出来，钟蓝眼里的蓝光爆闪，她之前为乐控制崔安用了不少精神力，眼下和小女孩僵持不过是等精神力慢慢缓和过来，再给出必杀一击。
钟蓝嘴角微微翘起，她露出一丝怪诞的笑意。而这股精神灭杀的力量几乎将小女孩震出十几米开外的位置，只听“砰”得一声响，小女孩被狠狠砸向墙角，自身也吐出一口血鲜血来。
钟蓝脸色稍稍缓和些，刚才那头发缠着她，叫她够呛。
现在是时候给这个小丫头一点教训了。
就在她抬手欲揪住小女孩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钟蓝侧首，余光瞥向崔安，却见后者猛地跪倒在地。
她道：“受不起。”
第三十四章 父爱艰难
崔安之跪，十分响亮，钟蓝没想到这位店主还能自行摆脱她的控制，眼下回头一看，却见前者已经是七窍流血，一副不堪一击的模样。
钟蓝淡淡说完，那男子却是涕流满面，形容损坏，就道：“拜托了，请放过我的女儿吧……请放过我的女儿吧！”
钟蓝笑，说道：“你仔细看清楚，这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早就死掉了，这里只是一个披着你女儿皮的魔鬼！”
钟蓝刻意恶狠狠地这样说，她心知这女儿还是女儿，只不过是借着第二只眼的力量以幻象的方式存在，她刻意威胁，为的就是离间二人。
人类一般都会被鬼怪之类的东西心存天生的恐惧，在她看来，崔安也不例外，她相信他会接受自己的说法，并因此退缩。
钟蓝大可以直接杀了崔安，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再多说这一句话。
不料那崔安却是坚持道：“请放了我的女儿吧。”
钟蓝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变，她眯起眼，一手将手边的小女孩抓起来，拂开她的面容，就将其一张被火灾给彻底毁掉的面庞给展现出来，她说道：“这不是你的女儿，这是魔鬼。”
崔安坚持道：“这是我的女儿。”
“……”钟蓝见说不动这人，索性一笑，就道，“我若真的杀了你的女儿，你又能怎样。”
钟蓝瞳孔骤然一缩，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上的小女孩就已经在拼命挣扎。小女孩含糊着眼泪，就在拼命道：“爸爸，爸爸……爸爸不要跪下！”
“宁可出卖自己的尊严吗？”钟蓝微微笑起来，她眼里闪过一丝凉薄，她随手将小女孩用力扔在地上，同时自己慢慢朝着崔安的方向走去。
她问道：“为什么总有些多余的感情想要干预我？”
崔安道：“请放过我的女儿吧，如果可以，我用我的命来换。”
钟蓝笑：“我不要你的命。如果给你选择，只要你交出你手中的手帕……”
原本钟蓝还打算再威胁一番，在这时，却见那崔安直接将手帕递出来，他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小姑娘，请放过我的女儿……”
钟蓝低头。
她看着这位父亲面容上的卑微，眼里闪过一丝迷茫。要说“为什么”，她也有许多个“为什么”想要问。
就像曾经的钟乐愿意为她而死，就像自己固执地想要毁掉所有的副本来为钟乐报仇。
就算是任性也需要一个理由，钟蓝心知自己从不是一个会拿生命来玩笑的人，但是在现在的她看来，似乎有些东西变得更加重要。
重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