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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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巧,那边信使出门,这边相对的几位官员就登门了。
经过软硬几件事之后,兵备道漆达和监粮宦官万稻从来没有登门过。王通这人飞扬跋扈,又有靠山。去吃瘪干什么。
今日却有些不同,王通正在屋中看杨思尘写的奏疏,他自己也要有书信送往京师,那是完全自己写的密函信笺,昨夜已经出了。
“老爷,兵备道潘大人,监粮万公公求见。”
有人通报一声,还没等王通说个请字,潘达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他今日穿着官服,极为正式的打扮。
这样未等仆人相请就自己走进来,这是极为失礼的举动,潘达这等文官最为注意,可今天却全然不顾了。
“王千户,白日封闭城门,本官身负守御转运职司,有要事要出城。为何来传话的书办却被你打断了胳膊,你身为朝廷命官,行事却有如匪盗,不顾朝廷法度规矩,本官这就要上奏弹劾你!!”
“王大人,冯公公、张公公都是讲理的人,你几千兵马闹哄哄的入城。又打又杀,城内城外乱成那个样子,河面堵了快有五里,耽误了漕粮进京,这是多大的罪过,咱家也要去告你,看看宫内到底向着谁!”
潘达声色俱厉,万稻阴阳怪气。王通本来起身相迎,听了第一句,反倒是回头做到了椅子上。潘达气的胡须都抖了起来,怒声说道:
“无耻无礼,本官乃是四品,你才不过是个五品的武官,见了本官为何不拜,却这般倨傲,你肆意妄为,又这么没有体统,难道不知道官法如炉,容不得任何奸邪人
听到这话,王通没有起身,只是坐在那里冷笑着母答道:
“你们要参本官,真是巧,本官也要参你们,乱民进城,抢掠喧哗。惊扰百姓,你们身为朝廷命官。内廷外差,却不闻不问,冷眼旁观。还当不当自己是大明的官,或者,二位大人和船头香关系不错。难道不忍心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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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怒斥 发善心
听到王通的反驳,潘达勃然大怒,直接的怒声大喝,看着王通冷笑不止,他才在那里开口急声说道:
“前任千户在的时候,为何船头香不聚众进城,昨日这香众们进城。难道不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何况这香众在城中不过是围着喊几句激愤言语,何至于就大开杀戒,如此的草管人命。”
王通缓缓站起身,潘达看到王通这个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叱责起了效果,声音又高了几分,继续说道:
“若不是王千户你来到天津之后倒行逆施,刮地三尺,抢掠良民客商。又怎么会激起这样的局面,若不是你心虚掩饰,凶戾残酷。又怎么会对一群说理的百姓大开杀戒。无非是掩饰自家心虚,你以为用刀砍杀就能遮盖住你种种恶行吗!!!”
越说越是激动,手指都要点到王通的脸上,神情态度更是大义凛然的模样,话一套套的丢出来。
“头顶有青天,读圣贤书自有浩然之气,你虽然凶戾,本官也要仗义执言,天下人也要直言,圣上也不能容你!”
“咱家看在宫里几位祖宗的面子上。一贯不愿意对王千户你说什么。可漕运这般的要紧根本,你却在上面抽税勒索,这实在是没有王法。没个轻重
“放屁!!!”
两个人越说是激动,没料到王通一声暴喝,潘达和万稻吓得后退一步。都停住了口,王通沉声开口道:
“船头香烧香聚众,城内城外勒索店铺,欺男霸女,你怎么不管!!?”
“船头香各处欺行霸市,抬高力钱,害得民船商船无利可图,你怎么不管!!!?”
“海河上任凭海船进出,竟然有偻寇海盗,你怎么不管!!?”
“这些香众进城围攻官署,形同谋反,你身为兵备道有守御协同之责。潘达你为什么不管!!!?”
王通问一句,潘达就退一步,脸色也是青红不定,王通大喝道:
“身为朝廷命官,眼见城内有谋反迹象,你居然不调兵,不求援。反倒是缩在自家府邸不闻不问,到底是失责还是勾结乱民!!!?”
“王千户好大的威风煞气,莫非还要叫兵进来拿了咱家和潘大人?”
“万稻,你在运河上私设关卡,敲诈商船,所得的钱财可有一文入了公库,还不是落入了你和你下面爪牙的私囊,本官河上抽税,一分一厘都有明帐。或送入内库,或用作基建,什么叫敲诈勒索!!!”
厉声反问,有理有据,尽管双方距离几尺,可这每句话就好像是拳头一样,打的他们步步后退,脸上神色难堪。
王通却没有结束,他声音也高了起来:
“运河查验夹带,往往堵塞河道,来往商户宁可走6路绕行,你这等脖腊的举动,还有脸跟本官说什么道理!”
万稻浑身颤抖,两眼死死的盯着王通,脸色却变得越来越白,王通却转向潘达,怒斥道: “你克扣锦衣卫军饷,纵容船头香欺行霸市,不去收取税赋,却用船头香收取什么搬运的费用,这搬运费用比本官的十成抽二还高,这些银钱又是到了什么地方。谁能明白说出来吗?”
说到此时,王通眼神如电一般,紧紧逼视,潘达和万稻却不敢和他对视,王通又是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前些日子,本官这边有消息。说蓟镇和宣镇两处,军需官员都常来天津催讨,说运往他们那里的粮食时有时无,虽说不曾误事,可毕竟供应军需,要稳定为先,转运司那边又说,漕船紧张不得不腾挪调度,可五日前,有一百二十艘漕船装着山东的果木特产来到天津去往京师,这些船又是怎么回事!?”
山东果木特产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利润也不高,漕船来往免税。断不会装着这些北上,那可是赔的太多。
这一喝问,潘达又是哆嗦了下,早就没有来的时候那气势,不过眼珠转了转,却又是做出一副凛然的模样。大声喝道:
“王通,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官行得正做的直。你假借宫中名义盘录天下客商。你假借锦衣卫天子亲军的名义杀戮良民百姓,大明千秋万世。从不和百姓争利,你却做的这般龌龊气。败坏朝廷的体统脸面,祸害平民百姓,本官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就算不要这顶乌纱帽,也要惩治你这恶徒,清净君侧!!”
说完之后,拂袖而去,万稻也是冷哼一声,跟着离去,王通在后面扬声说道:
“二位,王某…小广善罢甘休,什么事王某都会追杳到底六” 那两人也不回头,径直而去。
“大人,这潘达和万稻来时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是灰头土脸啊!”
王通站在台阶上,杨思尘跟过来凑趣说道,他刚才看的也是有些心惊胆战,兵备道是这天津官职最高的人,实权也大,监粮万稻更是宫中派出来的外差,即便是王通背后有人。可一来是个武臣,二来品级却是个五品。
没想到对上那二人,王通有理有据,丝毫不弱,杨思尘一边庆幸自己跟对了人,一边也是有些疑惑。
方才这又是向前奉承,又有询问的意思,王通冷笑了声,开口说
:
“本官在朝中素来不得待见,这桩事之后,不知道要受多少弹劾,多少抨击,潘达和万稻与我相安无事这么久,现在不做个忠贞样子出来。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做了,不过他们有一桩事没想到,那就是本官知道的多,他们那些勾当,只是没人去管,还真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聋子吗?” 杨思尘在后面附和了两声,王通淡然开口问道:
“刚才堂上的辩论,你都记下来吗?”
一个好的秘书和文案,能够在辩论和叙述中记住重点,这是当年职场上的基本要求,如果杨思尘能做到,他已经展示了分析的能力,现在就看着书办的本领了。
“回大人的话,学生都记下了,可那一百余艘漕船和船头香力钱高过税赋二事学生不甚懂,还要请教大人。”
听到这个回答,王通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还是要看到东西才算。开口说道:
“按照弹劾奏疏的格式先写,打个草稿,写完送到本官这边来,咱们再细谈。”
杨思尘躬身答应了,急忙转身去写了,王通转回屋中,坐在那里想了想,扬声开口道:
“找蔡监军来!!”
外面有卫兵答应了一声,连忙去了,大明规矩,文官领军,宦官监军。武将负责具体的指挥,不管怎么算,新任监军蔡楠位置都在王通之上。不过王通却好像召唤自家书办一样,丝毫不客气。
那边蔡楠还没来,王通却对网睡了一觉起来,路过门前的谭兵说道:
“谭兵,调第二营和第十一预备营进城,轮番护卫兵备道潘大人的府邸和监粮万公公的宅子!”
谭兵本来想要见礼问安,听到这个命令却是一愣,抬眼看去,却现王通露出了个,笑容,温和的说道:
“城内这么乱,难免有乱民贼子,潘大人和万公公都是身份贵重,万一有个损伤,本官也是担待不起,咱们还是做好护卫就是。”
“小的遵命,老爷,外面进去的人自然耍严加盘查,要是里面出来的呢?”
“城内这么乱,要是府内有什么人和外面的贼子勾结,到时候还是对两位大人不美,一并严查,咱们的兵卒也辛苦些,帮着人家买买东西。送水送柴什么的。”
王通说的体贴,谭兵却咧卑笑了。抱拳领命,舁口说道:
“老爷吩咐的是小的这就去办,一定让二位大人过得安生,不会被外面的人打搅。”
王通笑着点点头,谭兵大踏步的出门,上马去调集营头进城了。
这时候,忙着核算船头香帐目人口的蔡楠被叫过来了,双方品级如今相平,可蔡楠觉得,王通要是客客气气的对待反倒是让他不自在。就这么好像是帐房属下的呼来喝去,反倒觉得就该如此。
一进屋,王通先遣散了无关人等。神色慎重的说道:
“蔡监军,京师三阳教的案子你也是经过的,砍了多少脑袋你也是知道的,先在咱们身边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我大意不得,这样的邪教最是让人头疼,天津卫城千头万绪,朝廷那边也要开锣唱戏,顾不到各处。蔡监军,查三阳教的案子就给你来办,用什么人,花多少钱都尽管张口,京师那边张公公、部公公那边也要多多联系着,查到什么人,无论是谁,无论什么身份一概抓起来再说,任何事本官担着!”
蔡楠本来坐下,听到王通这么说,连忙站起,肃声说道:
“咱家晓得其中利害,请王大人放心,一定一查到底!”
黄昏时分,距离海河出海口十五里左右,唐家河入海口处,几艘大海船安静的停在那边,十几艘小船在大船边装货后,把货运向6地”
第三百二十章 雷大天忽晴
“本官是天津卫的兵备道,是负责本地军需转匠,地方哪刚官长。你们凭什么不让本官出门。你们有什么资格!”
兵备道潘达在自家府邸的门口暴跳如雷,指着面前挡路的士兵破口大骂,不过拿着兵刃的兵卒却神色不动。身体也不动,就是横在那里。
看到对方手中的长枪大刀,潘达和身边的仆役还没有胆气上前推搡。潘达被圈在自家府邸里已经有五天了。
反正这官署和府邸也就是前后院,城内城外有什么过来办差事的,询问明白之后,也是放进去。
兵备道设在此处本就是个统筹,具体的事务自有军需什么的办理,一切都可以良好运转,无非是在潘大人这边走个手续,知会一声罢了,事务没耽误,人还是周在这里。
本来潘达也想着静等王通下台的消息,自己在家休养几天,可算计着消息已经到了京师,上面也应该给了回复。
而且这回复也应该到了天津城,潘大人在自家也就有些坐不住了。难道消息被番子们给封锁住了,或者是隐瞒了朝廷的旨意。
越是这么想,心中就越是不安,潘达索性是撕破脸出来闹了,本想着自家好歹是咋。四品官的职分,外面围困的这些兵卒,就连营官都没有什么职司,不敢拦住自己。
没想到一出来就是被堵住,他在那里拿着官位厉声叱责,兵卒们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拿着兵器在他面前列队,人越来越妾。
十个,几十咋”上百个士兵拿着兵刃列队冷漠的看着自己,兵备道潘大人越来越心虚,叫喊的声音也渐渐的弱了下去。
越来越尴尬,正想找个理由下台阶转身回府的时候,却看到远处骑马来了一名士兵,低声在一名军官的耳边说了几句。
那军官点点头,随即笑着说道:
“潘大人留步,有咋。光景要让大人看看。”
说完一挥手,又有十几个士兵站到了潘达和大门的中间,一下子挡住了他的退路,潘达这时候终于慌了,前后看看,大声说道:
“你们要做什么,本官可是朝廷的命官,你们即便是锦衣卫也要有了旨意才能
说话的那军官不耐烦的摆摆手,转过身去,锦衣卫的士卒们等于是把这潘达圈在了当中,可却什么都不做。任凭这潘达跳脚大骂。
不多时,从锦衣卫官署的方向来了一批人,几辆大车,车上都是大木笼,木笼里面都管着人。
到了兵备道官署门前,停下了大车。打开木笼,从里面把犯人揪了出来,这些犯人都带着镣镑,完全是被锦衣卫兵卒们提到了门前,在那门前放了五个之后,拦在潘达前面的士卒都是闪开。
此时的蒋达倒是糊涂了,也不急着回去,愣怔的站在这边看。
“乱民围攻官署,这几人意图行刺千户大人,经审讯,自承是盗匪,得了船头香的银两,来此行凶,物证口供都已经取得,且以画押,罪证确凿,斩示众!!”
一名跟随来的军将大声说完,站在那五个犯人身后的锦衣卫兵卒手起刀落,头颅被斩,胸腔的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
杀人的地方距离这潘达还有段距离,喷出的鲜血也洒不到他的身上,可这一玄之后,潘达脸瞬时变得煞白。踉跄着退后几步,呆在了那里。他一个书芒出身的文官,那里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此时觉得两眼之前都是红的,心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砍完脑袋之后,士卒们把尸和脑袋朝着木笼里一丢,扬长而去,
“守卫”兵备道宅邸的兵卒们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他们也不阻拦潘达回府,只是一切照旧。
兵备道潘达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府邸之中,他身旁的那些仆役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各个神色惊慌。
经过这桩事之后,兵备道这宅院里的上上下下,再也没有提过什么出门的事情,老实异常。
这一天,在城冉有两处处决人犯。一处是兵备道前面的空地 还有一处是监粮官署前面的空地。
不管万稻还是潘达,都知道王通是在杀鸡做猴,奈何知道归知道,看见人死在自己跟前,都使脖子根凉。都是老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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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一的京师已经要穿棉衣了,可朝野却是热火异常,都察院、国子监、各部的低品官员,在京师有功名或者无功名的文人士子,那都是连番动员。
奏疏如雪片一般的涌上通政司。至于下面的议论更是沸沸扬扬。无非是王通乃是国贼,任天津这弹丸小旧舟且闹出众样的大乱,将来叉当如何。天子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