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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知北游-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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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面轰地崩碎,裂开一个大洞。与此同时,两柄长枪如同两条毒蛇从桥下向上刺来,枪尖闪烁着绿油油的暗光。刚好与楚度左脚相触。一记沉郁的闷雷声响起,两柄长枪寸寸断碎,桥下传来短促的惨叫,大片血花浮出水面。

    挑担地汉子们向楚度疾冲,扁担舞得像旋风。卖糖葫芦的老头双目精光四射,草棒脱手掷向楚度。糖葫芦炸开,飞出一只只碧绿色地怪虫。

    点磷火。笼罩了石桥。

    楚度倏然身躯下沉,穿过桥面地裂洞,双足踏上桥下渔舟的乌蓬。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从蓬内抖出,撒向楚度。“嘶”,楚度左掌化刀,切开渔网,右拳眼花缭乱地击出。“砰砰砰砰”,四条人影从舟内抛飞,摔进水里。已变成了几摊血肉模糊的烂泥。

    楚度并不罢手,掠上河面,双拳不停顿地击向河水。惨叫声尖锐,短促,此起彼伏,仿佛刚冒头,又被人用力按了下去。一团团鲜血从河里炸开,不一会,近百具身穿水靠的尸体陆续浮上来。

    整个过程犹如兔起鹘落,快得让人透不过气。一眨眼功夫。楚度便杀掉了百来个人。青袍飘飘,楚度倒飞回石拱桥。浑身冒出纯青炉火,将碧绿的怪虫烧成灰烬。

    厉啸声从身后响起,小许飞扑而来,双掌拍出缭绕青气,遥遥击向楚度。

    我一愣,这小子不是被拓拔峰制住了吗,以他的实力,怎能这么容易脱困?再看他身法,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掌劲沉浑柔和,远胜和我交手地时候,显然刚才故意藏起了大部分实力,连拓拔峰都被他瞒过了。

    楚度看也不看不断逼近的小许,步伐忽曲忽弯,将五个挑担的汉子一口气击毙,右袖拂出,卷住卖糖葫芦的老头咽喉,向外一抖,老头喉头标出一道血水,“扑通”掉河。

    小许的双掌距离楚度不足半尺。

    “心机倒是不小。”楚度冷笑一声,从容转身,一拳击向小许。后者坦然迎上,任由楚度一拳击中他的胸膛,炸开淋淋血水,溅得满桥鲜红斑斑。

    血水浸洒石桥,竟然变成了怪异地墨绿色,**的石头桥突然发软、冒泡、膨胀,化作了粘糊糊,厚稠稠,湿腻腻地烂泥桥。刹那间,我的双脚像是被桥黏住了,动也动不了。碧绿的泥桥像一只巨掌急速合拢,小许脸上露出奇诡的笑容,身躯也化成一团湿软的泥浆,缠上了楚度。

    “这是护花流的春泥护花秘道术,也是与敌偕亡,玉石俱焚的一击。”拓拔峰叹道,双足震开卷动的绿泥浆,轻松跃起,落向对岸。

    眼看泥桥要将我包裹,我忽地瞥见水面上自己的影子,心中灵光一闪,霎时,虚实互易,河上地倒影转换成了真实的我!泥桥上只剩下一个暗淡的影子,一晃而逝。“啪啪”,我背仰在水面上,溅起涟涟水花。足尖一踩河面,我向前挺起腰,直冲上岸。

    “你终于领悟了几分依通。”拓拔峰欣慰地拍了拍我,望着满河尸体,叹道:“这些都是护花流的弟子。”

    “护花流这一局暗杀布置得漏洞百出,死了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不屑地道:“下着雨,老头连糖葫芦也不用纱布遮挡一下,哪里像是做生意的?挑糕的汉子一步步走得如临大敌,摆明心中有鬼。桥下埋伏的人杀气外泄,根本是心浮气躁。渔舟划过来的时机不免巧了一些,河面上冒出的水泡也稍稍大了一点。这种烂透地杀局,连我也瞒不过,更别提楚度了。不过小许的心计深沉,故意和我打斗,装作弱手糊弄老楚,暗里蓄势发出致命一击。”

    “他们本来就不谙暗杀之道,只是拼死一搏罢了。护花流地秘道术过于方正,并不适合用来暗杀。清虚天中,只有补天门的补天秘道术合‘暗’字的精意,是真正属于刺客的秘道术。”

    “护花流的春泥护花秘道术倒是奇诡,居然把石桥变成了烂泥。”遥望楚度,墨绿色的泥浆渐渐将他淹没。

    “卖糖葫芦的老头放出的绿虫叫化石虫,叮咬在石头上,可以令石头变软,再配合春泥护花秘道术,确实威力奇特,防不胜防。可惜对楚度毫无用处。”

    这时,泥浆巨掌伸展到楚度上空,再也无法合拢,像是被另一只无形的巨掌扳住了。

    “你可以拦住他们的,为什么还让这些人白白送死?”

    “也许小许说得对。”拓拔峰沉默了一会,道:“轰轰烈烈地一战,死便死了,总胜过了忍辱偷生。我们可以顾全大局,可以丢卒保帅,但他们不可以。他们有权自己选择。”

    拓拔峰的眼睛映在水波里,仿佛闪着光:“这是慷慨的气血。清虚天可以亡,这股气血不能断。小兄弟,你我都是机变油滑的人,也许会觉得他们很傻。但我们不能,也没有资格瞧不起他们。”

    “只要是热血,就永远高贵,绝不容任何人践踏!”

    我瞧着神色索寞的拓拔峰,在他内心深处,被苦苦压抑的气血,恐怕翻滚得更加汹涌激烈吧。

    “哗啦”一声巨响,楚度一拳击出,混沌甲御术!泥掌倒卷而回,缓缓铺开,竟然重新化作了一座弯弯的石拱桥。一摊绿泥“啪嗒”摔落在桥上,变回了小许的模样。他面色惨绿,身躯支离破碎,慢慢蠕动。

    拓拔峰掠到小许身边,轻轻握住他稀烂一团的手:“你有什么遗愿?”

    小许嘴唇不停地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拓拔峰沉声道:“我会将你今日之事,转告丁掌门。”

    “不不必了。强挤出几个字:“她只把我当作弟弟。”头一歪,泪水滚滚,气绝而亡。( )

第十三册 第二章 只如初见

    第十三册第二章只如初见

    一路上,三人都默不做声,径直来到簪衣巷。

    雨渐渐停了,一轮月牙初上柳梢,水气淋淋,照得地上的青石板路映出了清晰的树影。

    入口的巷道很窄,很长,弯弯的望不见出口。楚度收起竹伞,仿佛一个探幽的闲客,融入了满巷的月色。巷子里梧桐挺拔,枝叶郁郁,一条条支巷向四周延展,曲折交绕,犹如一幅繁密的刺绣。两边是黑压压的屋墙,墙砖很厚,爬满墨绿的苔藓。屋墙高处,向外撑出一扇扇清碧的绣窗,用柳条斜支着,窗口透着绛红的烛光,里面传来织布机的“咣当咣当”声,依稀有娇影浮动。

    “补天门平日里以织布绣花为生。”瞧见我诧异的神情,拓拔峰解释道。

    “织布可以锻炼眼力,绣花可以控制手劲。”楚度沉吟道:“补天门的补天秘道术必然讲究出手的精确细腻,所谓静如处之,动若脱兔。一击不中,飘然远逝。”

    “补天门的美女们怎么不出来亮亮相啊。”我遗憾地瞪了一眼楚度,都怪楚老妖,害得美女们都躲在闺房里。细听美女们的织布声,有些萦乱,想来是心绪不宁的缘故。

    巷道内月光斑驳,仿佛幽深泛光的眼睛。楚度忽然凝目,向巷子深处望去。与此同时,一盏银色的宫灯在远方的高楼上亮起,照得楼旁的梧桐树银光闪闪,柯叶耀目。

    我暗暗叫绝,楚度的这种感应力太厉害了,对方在点灯的一刹那,已被他察觉。知微的境界就是牛啊。

    楚度徐徐走向高楼,楼窗的珠帘上,映出了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像是一枝柔美探出的丁香花。

    我走到楼门口,刚要跨过门槛进去,一颗冰凉地水珠从梧桐梢上滑落,滴在额角,心突如其来地一跳。

    “补天门丁香愁,恭迎楚先生。”高楼里的女子道,声音纤弱,柔软,仿佛花瓣轻轻颤动,有暗香袭来。

    我心中蓦地一阵茫然。霎时,眼前闪出无数模糊的场景,又倏然消失。我情不自禁地走进楼,淡紫色的门扉,淡紫色的楼柱,淡紫色的厅阁,一抖落岁月的蒙蒙尘埃,重新浮现。

    一切是那样熟悉,却又分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我有些惊异,有点迷惑,还有一丝丝慌乱,眉心的龙蝶内丹莫明其妙地颤动起来。

    真他***怪了。怎么一下子心神不定,难道老子中邪了?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排去脑海中混乱地杂念。

    踩着“嘎吱嘎吱”的竹梯,楚度扶梯而上。二楼的窗口,一个紫衣女子手执宫灯,背对我们而立,浅紫色的长发在月色下迷离,宛如袅袅紫烟。

    夜风吹得宫灯晃荡,光影摇曳,莹白的珠帘簌簌响动。女子用罗帕捂住嘴。轻轻咳嗽了几声。纤长的柳腰似不胜风重,微微颤栗。

    楚度看着女子的倩影,道:“丁掌门地身子好像有些不妥,可要择日再战?”

    “久病之身,楚先生不必挂怀。今日一战,势在必行。”丁香愁转过身,平静地道:“拓拔掌门安好,还有这一位林飞朋友。”

    我脑子轰地一声。看着容颜宛如凄迷烟雨,身姿弱不胜衣的丁香愁。鬼上身一般脱口叫出:“青山不舍云辞去,闺妾尤盼君归来。”

    “啪”的一声,丁香愁手上的宫灯掉落在地,一滑而过的灯光,映得她脸色苍白如霜。

    “你,你怎么会?”丁香愁吃惊地盯着我,朱唇微微抖索:“一骑风尘,披星戴月,池边洗剑波光寒。”

    我呆若木鸡,完全搞不懂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那应该是系思镇牌楼上的残联啊!愣愣地看着丁香愁,我仿佛望见了蒙蒙细雨,幽深小巷里,一对并肩伫立地身影,我心头不禁一震,掠过一丝浓烈的悲伤。

    “一骑风尘,披星戴月,池边洗剑波光寒。几缕芳魂,嫣红姹紫,楼上竹花香气幽。”就像是埋在心深处地一段记忆,凭地冒了出来。我忍不住嘶声叫道,抱住头,眉心内丹剧烈跳动,一幅幅破碎的画面蹦跳出来,在眼前乱晃。

    日他***,活见鬼了!我又惊又骇,用力掐了一把大腿,脑子乱成一锅粥。

    丁香愁跟跄后退,细腰颤抖得仿佛要折断,左手攥紧珠帘,颤声道:“英雄末路,美人迟暮。”眼中闪出美丽的异彩,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楚度和拓拔峰惊异地看着我们,我额头直冒冷汗,龙蝶内丹狂跳不止,像要从眉心硬生生地钻出来。一个飘渺不定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停地在说:“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宝剑困匣,胭脂蒙尘。”

    我竭力抗拒这个声音的诱惑,死死咬紧牙关,强守心神,神识**运转,清心守笃,冥冥浩浩,万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无念,终于将奇异的声音化作烟消云散。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迎着丁香愁充满期盼的目光,我毅然

    鳏夫爬墙,寡妇上床。嘿嘿,我林飞对出地这三幅还满意吗?”

    丁香愁木然而立,神色空洞。“哗啦”,手松开了珠帘,眼中的神采一下子暗下去,显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下联。我大大松了一口气,继续胡说八道:“你们簪衣巷不是立下规矩,如果男人答出让你们满意的对联,可以赢得美女吗?嘻嘻,我林飞的下联对得不错吧,够资格追求补天门的美女吗?”

    “不是他。”丁香愁幽幽低语。凄婉的神情让我惘然若失。我故作惊叹:“丁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老子很像你过去的熟人?”转头对拓拔峰耸耸肩:“日他奶奶地,北境难道还有一个像我这样英俊洒脱,聪明勇武的青年才俊吗?”

    拓拔峰莞尔:“除了我之外,绝无仅有。”看了我和丁香愁几眼,沉声道:“丁掌门,楚兄已迈入知微之境,你要小心应战。”点醒丁香愁,大战在即,不可分神。

    丁香愁目光渐渐清明,遥望窗外夜色。轻咳了几声:“林公子地对联让我思及故人,一时失态,还望公子见谅。”

    “好说好说,美女失态,老子失魂。哈哈!说实话,我也觉得和丁美人你似曾相识,前世有缘哩。”我装出一副色迷迷的嘴脸。心里重复了一遍“前世有缘”这四个字,猛地醒悟。

    “你还用装色迷迷?本来就是。”神识里,月魂嘀咕了一句。

    “有劳楚先生久候了,开始吧。”丁香愁飘然闪出窗外,掠入巷子。临去时,深深地凝望了我一眼。这凄迷幽凉地一眼。弄得我眉心内丹又跳起来。

    楚度立刻跟上,等他落在巷子里时。丁香愁杳然消失,仿佛被浓浓的夜色吞没了。静静地立在巷中,楚度左手兀自拿着竹伞,右掌似动非动,目光熠熠生辉,镜瞳秘道术延伸向周围的每一条巷道。

    满巷的织布声也默默停下来,天地一片寂静。

    “咦?丁美人怎么不见了?”我避开拓拔峰的灼灼目光,心里雪亮,就算我和丁香愁再怎么掩饰。楚度和拓拔峰也一定发现了其中的古怪。

    “补天秘道术原本如此,讲究地是以暗击明。”拓拔峰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不会真和丁香愁有一腿吧?”

    “大叔你别取笑我啦,这是我第一次来清虚天!要么老子在春梦里和她有过一腿。”心里阴晴不定,和丁香愁有过一腿的,恐怕是前世的龙蝶啊。听到我的前两个下联,丁香愁惊喜交加,哀怨深情的眼神就像看见了旧情人。而我说这两个下联时,如同前世的记忆突然浮现,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加上反常地龙蝶内丹,那个奇异响起的声音。更让我确定,这两幅下联是龙蝶的意识说出来的。

    龙蝶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他躲在一个幽深的角落,企图操控我的神智。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背脊上仿佛游动着一条阴森森地毒蛇。

    “你小子有不少秘密。”

    “大叔,窥人**不是高手作风哦。不过你想知道也不难,把破坏岛的其余五字真诀交出来,我考虑一下。”我随口道,心里暗忖,从转世踏上北境开始,我就走入了龙蝶设下地陷局。龙蝶内丹一定有问题,但我现在还缺不了它。日他***,头痛啊。

    拓拔峰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破旧的黄纸:“看在阎罗的神通秘道术有了传人的份上,赏你‘卷’字真诀,一盏茶内看完还我。”

    我赶紧抢过真诀默背。深巷内,忽地闪出银色的光芒,宛如一道曲曲折折的流星,射向楚度。

    丁香愁依然没有现身。

    楚度斜跨一步,闪过流星势头,右掌翩然切下,斩中长长拖曳的尾芒,然的银光被顷刻吸尽。这一招控鹤驱龙秘道术,施展得羚羊挂角,妙到毫巅。楚度同时左肘反向后击,“轰”,背后地巷墙破开一个大洞,墙后空空如也。

    楚度毫不犹豫,穿墙冲过,挥拳再击破一面巷墙,向巷尾直掠。银光点点闪烁,巷子尽头仿佛飞舞出无数只萤火虫,扑向楚度。后者双袖拂出,卷起细碎银点,反甩出去,打得墙上千疮百孔。楚度紧接着飞起,掠过两道屋墙,一拳击向巷角的梧桐树,强横无匹的气势刹那笼罩了方圆十丈。

    “哗啦”,粗壮的梧桐粉碎,木屑飞扬,夹杂着零星的紫色布末。

    丁香愁还是渺无踪影。

    “丁美女闪得真快。”我把卷字真诀递还给拓拔峰。

    “簪衣巷曲折幽深的地势,最容易发挥补天秘道术的长处。”拓拔峰道:“可惜丁香愁病体抱恙,状态不佳,否则衣衫不会被拳风殃及。”

    “反正丁美人迟早是死,没什么区别。”我冷冷地道。心里隐隐预感,这个女人对我是一种祸害。只有尽量抹去前世的一切痕迹,我才能在和龙蝶这一场凶险无比的意识暗战中活下来。

    楚度伫立在巷角,渐渐地,他周遭的月光越来越明亮,凝聚成一片璀璨耀眼地异芒,向四下里滚滚倾泻。月光的浪涛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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