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责-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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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彦梁微微辨认了一下方向,慢慢站起来向前方挪动。
被江水侵湿的棉衣,又重又冷,外表结了一层薄冰,穿在身上象一副铠甲!
沿路没有人烟,只有大量的尸体,看样子,是那些逃难的百姓。有被炸死的,有被枪打死的。
肖彦梁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他现在只想在这些死尸上找一件衣服!可是他失望了,这些尸体基本上都是衣不蔽体的,而且看样子,有不少尸体的衣服就是被人扒了,根本不可能有衣服换。他唯一的收获,就是拾到一根扁担当拐杖,支撑着向前走去。
走走停停,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就在肖彦梁又冷、又饿、又累、又痛,心理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院子,而且那院子里的烟囱正冒着炊烟。
肖彦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就在他走近门口时,突然两辆摩托车映入眼帘。
“日本鬼子!”
肖彦梁低呼一声,全身发僵,好一会儿才挺过劲来,赶紧走到一个稻草堆边上藏起来。
“鬼子来干什么?”
屋里传出的女人哭声和鬼子的淫笑声立刻回答了肖彦梁的疑问。
肖彦梁的脸慢慢涨的得通红,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他向四周看了看,除了手中那根当拐杖使的扁担,什么武器也没有。
握了握扁担,侧身望去,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四间房,一间是厨房,里面三个鬼子正在忙呼着,门口两具老人的尸体格外显眼;另外两间的房门被揣开,没人;还有一间房的门是关上的,那个女人的哭声,应该是从那里传出的吧。
院子里一个鬼子背对着院门,靠在椅子上晒着太阳,正在睡觉,看他那还没扣好的皮带,就知道他干完那龌龊事。
肖彦梁握紧扁担,“干吧,死就死,一个够本,两个赚一个。”
正要冲进去,厨房里一个鬼子站起身,好象要出来。
肖彦梁赶紧藏好。果然,那鬼子哼着小调,向院门走来。
“他是来搬稻草的吗?”肖彦梁想了想厨房里好象柴火不多,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肖彦梁看着越来越近的影子,放下扁担,快速取下胳膊上的细铁丝。
细铁丝大约2尺来长,勒住一个人的脖子足够了。
“大哥,今儿就用这铁丝替你报仇了。”肖彦梁一边在心里说着,一边缓缓调整着自己的精神和体力。
小野宽二哼着小调出来取稻草。他今天很高兴,很兴奋,早上起来用过早饭,军曹就叫上他和另外三个同乡出城来“打猎”。一进入这个院子,他们就发现了那个姑娘,军曹兴奋得哇哇大叫,而小野宽二和另外三个人毫不犹豫立刻把试图阻止他们的老两口刺死。
说实话,自从占领了镇江后,现在镇江城里基本上没有什么百姓了,每天除了军粮,几乎找不到其他肉食,更不要说花姑娘了,除了联队长那里有几个以外。小野宽二几乎要被憋疯了。
“可恶的支那猪!”小野宽二嘴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是啊,要不是在镇江追一个花姑娘的时候,被一个藏起来的中国军人打了一枪,他小野宽二就不用养伤,现在也是在南京和中队的战友们庆祝占领支那首都的胜利了。
“木植那个小子可真能‘干’呀。”
小野宽二一边妒忌着木植,一边算着自己还要等多久。
这时,他,已经走近了稻谷堆。
刚刚抽出一把稻草,小野宽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紧接着脖子一痛,登时无法呼吸了。
“谁在袭击我?”
这是小野宽二在人世间的最后意识,随后他就什么也不知到了。
肖彦梁生怕鬼子没死,右腿膝盖依然紧紧抵住鬼子的腰,两只手拽着细铁丝用力向后拉,看着鬼子的脸变成猪肝色,屎尿齐出,知道鬼子已经死了。
他抱着软软的鬼子尸体,小心地拖到一旁,开始检查鬼子身上的武器。
“呸!”肖彦梁朝尸体吐了一口口水,“鬼子是来拿稻草的,动作一定要快。”他不断地提醒自己。
鬼子身上有两个地瓜一样的东西和一把刺刀。那地瓜一样的东西,肖彦梁知道那玩意儿和手榴弹的作用差不多在南京,他见过鬼子用这玩意儿向人群投掷,炸死炸伤一片人。掂了掂受里的手榴弹,肖彦梁苦笑了一下。虽然他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用,可是他不敢用,刚才杀那个鬼子的时候,背上的刺刀伤好象又迸裂了。
叹了一口气,肖彦梁取下鬼子腰上的刺刀,刺刀有两道血槽,刺入人体一定回造成大面积的创伤。他又侧身看了看院子,一切还是原样,院子里的鬼子还在睡觉,刚才那鬼子的死,并没有太大的声音,鬼子死得也快那细铁丝几乎把鬼子的脖子切断了。
肖彦梁脱下鞋…那鞋灌了水,走路一响一响的,蹑足走向睡觉的鬼子。
近了!
肖彦梁运足力气,左手一下捂住鬼子的嘴,右手刺刀在鬼子脖子上狠命一拉!血,登时如喷泉般射出,肖彦梁死死按住鬼子挣扎的身体。一会儿,鬼子软下来,不再挣扎了。
肖彦梁抽出了鬼子的手枪,打开保险,快速走道厨房门口。
似乎是对同伴还没把稻草取来不满,里面两个鬼子对了几句话,其中一个鬼子向外喊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一把刺刀从厨房伸出来,紧接着一个鬼子走了出来。一瞬间,他大吃一惊,他看见院子里原先正在晒太阳睡觉的军曹满胸口的血,头搭在胸前,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他正要张口喊出来,只觉得耳门一痛,眼前一黑……
肖彦梁趁着鬼子刚出门看见同伴尸体一楞的那一刹那,左手抡圆了,一枪柄砸在他耳门上,右手一扬,刺刀准确地插在另一个发呆的鬼子咽喉上。那鬼子满脸的惊恐、不信……;喉咙“咝咝”出着气,手却怎么也取不下那把刺刀刺刀的刀尖已从他的后颈处冒了出来。“扑”,鬼子倒在地上,两腿抽搐了几下,死了。
肖彦梁抽出钉在鬼子咽喉上的刺刀,顺手在已昏迷的那个鬼子脖子上补了一刀,慢慢挪到那关着的大门口。
屋里没有一点声音。
“奇怪。”
肖彦梁贴着门,心里想着。“怎么什么声音也没有?”
念头刚落,门忽然被拉开,一个赤裸的身影滚出来,那鬼子怪叫一声,刚站起来,手里的枪还没有端起来,肖彦梁一个抢步,人已经贴近了对方,右手递出,刺刀从鬼子的左下肋深深刺了进去。
肖彦梁右手一绞,一抽,伤口几乎立刻把鬼子的腰给撕裂了,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鬼子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肖彦梁冷冷地看着那鬼子慢慢断气,身子一软,一下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剧烈的动作,几乎把心都给跳出来!
肖彦梁以刺刀支撑着自己不要昏过去,眼睛死死盯着那扇打开门的房间,他不知到还有没有鬼子,他手里还有一把上了膛的手枪。
良久,似乎看见屋里人影一闪,肖彦梁立刻绷紧神经,抬起枪对着门口,手心已被汗水打湿了。
“小鬼子,快点出来吧。”
鬼子并没有出来,出来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凌乱的头发,破碎的衣服,红肿的双眼,无一不是在述说着一场浩劫。
肖彦梁看着她,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干裂的嘴唇张了张,轻声说道:“别怕,我不是坏人。”他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正文 第二章 苍天无眼
你是谁?是母亲吗?梦里母亲温柔地摸着肖彦梁的头,慈祥的目光注视着他。
“妈妈!”肖彦梁大声叫着,他趴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可是靠着的人却变成了那个中年国军。
他不是死了吗?肖彦梁惊讶地看着他:“大哥,你还活着?”中年国军看着他,只是微笑,却不答话。肖彦梁看着他也笑了。
渐渐的,中年国军的身影模糊了。
“大哥,大哥,你要到哪里去?等等我。”肖彦梁着急了,大声叫着,可中年国军还是消失了。肖彦梁四周一看,不知何时,他回到了下关江边,到处是尸体。“哒哒哒……哒哒哒”“扑哧、扑哧”,枪声和鬼子的脚步声四起,但是却看不到一个人。
……
肖彦梁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子醒了。
“嘿,我这是在那里?”
他趴在床上,盖着被子,背上的伤口已经包扎了,窗外黑漆漆的,床前桌上一盏煤油灯散发着橘黄的灯光。他慢慢爬起来,转身坐在床上,背上的伤似乎不那么痛了。
肖彦梁记得他在杀了第五个鬼子后看见一个姑娘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来,是那位姑娘救治的我。
仿佛是验证一般,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恩人,你醒了?我给你端碗粥来。”年轻女子看见肖彦梁坐了起来,赶紧过来把一件棉衣披在他身上,说道。
“谢谢你。”应该是两天了吧,一口饭没吃,肖彦梁还真感到饿极了。
年轻女子没答话,转身走了出去。
肖彦梁这才发觉身上已经全部换了衣服,身子也被人槎洗过了。他一下子脸红了。
门又一次被打开,年轻女子端着一只大碗和一个盛着咸蛋的盘子走了进来。
肖彦梁任由那女子一勺一勺喂他粥,他实在是累了。
粥熬得很好,稠稠的,带着一股子香味,是今年的新谷子吧?
肖彦梁感到一阵舒坦,粥喝下,带着一股暖意,不断地驱散着疲劳。
橘黄的灯光下,身穿浅兰色碎花棉袄的年轻女子专心地喂着,她的双眼充满了对肖彦梁的关切!渐渐的,粥碗空了。“恩人,我再去给你盛去。”年轻女子站起身说道。
“不用了,谢谢你。”肖彦梁摇摇头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我昏了多久?”
“恩人睡了一天了。”
“哦,不要叫我‘恩人’,我叫肖彦梁,你叫我大哥吧。姑娘,你叫。。。。。。”
“那,我就叫你大哥了。大哥,小女子叫许小菇。”
肖彦梁点点头,说道:“以后我就叫你小菇吧。我想下来走走,你先出去吧。”
许小菇答应一声,端起空碗和盘子退了出去。
肖彦梁下床走了几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糟了,院子里的鬼子尸体和摩托车!”肖彦梁在心里叫了一声,慌忙开门出去。
院子里黑漆器的,借着屋里的灯光,依稀看见地上竟然什么也没有。
许小菇听见肖彦梁出来,也放下手里正洗的碗,端着灯走了出来。
肖彦梁看了她一眼,从她的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你把那些鬼子尸体……”肖彦梁只觉得口干舌燥,好容易挤出一句话,担心暴露的心情已经被该如何与许小菇谈论白天发生在她身上的惨剧替代了。因为他忽然发现,无论怎么样,都不可避免的会涉及此事。
沉默,灯光下许小菇的嘴唇已咬出了血印。
“我把他们拖在那边墙边了。”出乎意料,许小菇并没有哭出来,淡淡回答道。
“我去把灯拿来。”肖彦梁慌忙找个借口,随便稳定一下情绪。
拿着灯的肖彦梁在许小菇的指引下来到墙边,也不知到许小菇哪来那麽大勇气和力气竟然把那五个鬼子的尸体拖过来。鬼子尸体被刺刀到处是洞,尤其是那个作孽的地方,肖彦梁眼里闪出了许小菇当时发疯般的动作。
尸体堆在那里,象一堆狗屎,上面血已经凝固,脸上痛苦、惊讶的表情好象至死也不相信自己,大日本皇军的优秀士兵会被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杀死。
“我们今晚必须把这些垃圾处理了,你没事吧?”肖彦梁回身看着许小菇。
许小菇的身子明显晃了晃,摇摇头。
“好,你给我拿一把锄头。”说这话的时候,肖彦梁心理忽然升起一股豪情,他,一个男人,一定要保护眼前这女子,一定要让她不再受伤害。
肖彦梁跨出一步,伸出手紧紧抱住许小菇。
女子在怀里挣扎了一下,便双手抓住男子的衣服“呜呜”哭起来。
“哭吧,好好哭吧,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肖彦梁的声音也哽咽了,泪水早已滚滚而下。
听了这话,许小菇哭得更厉害了。
哭了一阵,许小菇离开肖彦梁的怀抱,擦擦眼泪,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大哥,谢谢你,我这就去拿锄头。”
看着走开的许小菇,肖彦梁叹了一口气,转身蹲下。他把鬼子身上的手榴弹、子弹盒、皮带都取下,翻了翻口袋,除了士兵证外,还有一些日本钞票。
许小菇已经拿了两把锄头站到边上。
肖彦梁走道门口,翻了翻摩托车,车斗里有二十七块大洋和三根金条,应该是鬼子从许小菇家里抢来的。
两个人费力地把鬼子尸体抬上摩托车,推到两里外的田边。挖坑把尸体、摩托车、用布包好的枪和子弹一起埋了。手枪、手榴弹和大洋、金条肖彦梁没埋,揣在身上。
干完这些,两人已经累得不行了。
回到院子,肖彦梁对许小菇说道:“你累了一天,先去睡吧,我守夜。记着,和衣睡。”
许小菇点点头,进屋去了,肖彦梁来到院子门口,把手枪拿出来,上好膛,靠在院们坐了下来。
12月的天好冷,已经开始下雾了。
“明天让小菇收拾一下,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肖彦梁开始盘算去哪里逃难。
山里?不行,没船过不了长江,城里?更不行。
算了,还是往西吧,听局长说委员长都撤到了四川,鬼子不可能打到那里的。对,就往西走,能遇到国军就安全了。
想到国军,肖彦梁就想起下关长江边上救了他的那个中年国军。
“大哥,我杀了五个鬼子,也算替你报了仇,你在九泉之下想必也能安息了。”
肖彦梁心里一阵黯然,他又想起了父母亲。南京被日军攻破那阵子,他就和父母失去了联系。菩萨保佑他们平安无事吧。肖彦梁心里其实也知道按鬼子的作风,父母亲凶多吉少,他在被鬼子抓住时,亲眼见到鬼子在街上乱杀人。
队里的兄弟呢,他们怎么样了?唉~~~~~~
肖彦梁长叹一声,
“小菇看不出来居然有那么坚强,换个人,恐怕早疯了。”肖彦梁苦笑着甩甩头,活动着冻冷的脖子。
没想到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还能遇上这么一个坚强的女子。
埋垃圾那阵子,两个人相互把身世给对方说了一下。许小菇家是个小户人家,有几亩水田,家里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今年18了,本来许好人家,不想日本人打过来了,男方全家被炸死。他们原打算先避避风头,再逃走,不想……
肖彦梁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身子,侧耳听了一下,四周很安静。
突然,许小菇睡觉的屋里传出她的哭声。
“爹,救我,爹,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