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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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天,德国驻华公使雷克斯与美国公使馆参赞弗莱彻一同拜会了袁世凯,就粤汉、川汉铁路问题与袁世凯进行了交涉,两人向袁世凯提出,愿意组建联合财团,为袁世凯的北洋集团提供巨额贷款,而交换条件就是,至少要将粤汉、川汉铁路中的一条交给两国商人承办。
袁世凯一时拿不定主意,并未当场应允,只答应考虑考虑。
但是还没等他考虑清楚,朱尔典已经得到了消息,显然,英国人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袁世凯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袁世凯身边就有英国人安插的眼线。
“公使先生,昨天德国公使确实与美国参赞一同与鄙人进行了会=:,也是为了粤汉、川汉铁路的事情。”袁世凯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朱尔典眯了眯眼,说道:“我很想知道,阁下是如何答复他
”
“事关重大,鄙人一人做不了主,还需与幕僚们商议商议,更需知会朝廷知晓。”
“贵国朝廷曾与英国政府有过默契,长江流域是英国的势力范围,任何其它国家均不得在这一范围之内谋求优势地位,无论是粤汉路还是川汉路,都在这一范围之内。我想,阁下对于这一点应该是清楚地。”
袁世凯默然无语,朱尔典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汉、川汉铁路绝对不能交给英国之外地国家。
铁路不仅仅是个运输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通过铁路,英国可以将自己的影响蔓延到更广阔地地区,修建铁路不仅可以为本国的钢铁厂谋求市场,还能获取铁路沿线地商业垄断权,如果铁路控制在英国商人手里,只要英国人愿意,随时可以通过提高运价的方法将敌国商品拒之门外。
所以,粤汉、川汉铁路,英国人是志在必得,没有丝毫商量余地,即使英国得不到,也绝对不能让德国捡了便宜。
见袁世凯沉默不语,朱尔典趁热打铁,说道:“英国政府认为,如果阁下的新政府能够为英国商人提供铁路修筑上的便利,那么,英国政府可以再向阁下无偿赠送一批最新式的军火,比德国货更精良。”
听了这话,袁世凯心头一震,昨天德国公使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看来,他的身边肯定有英国人的眼线,不然的话,这么秘密地事情英国人怎么可能知道?
袁世凯不及细想,急忙说道:“公使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铁路地事情,确实事关重大,我需要与幕僚们仔细商议。”
朱尔典见好就收,说道:“希望袁大人尽快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有耐心,但并不代表英国商人都有耐心,据我所知,同盟会的人曾经与英国财团有过接触,谈论的也是借款的事情,虽然我与袁大人是知己,但商人惟利是图,谁也不能保证英国财团会一直支持袁大人。”
袁世凯听出朱尔典话里地威胁之意,一时有些走神,待回过神来,点头说道:“请公使先生放心,只要朝廷发话,袁某一定为贵国工商业界尽心尽力。”
恭送朱尔典等人离开津海关道衙门,袁世凯上了马车,赶回直隶总督衙门,他的长子袁克定也同乘一车,待马车启动,便将一封电报抄稿呈给了袁世凯。
“杨皙子地回电。
”袁克定没敢多废话。
昨日袁世凯才得知杨度擅自做主跑到武昌当说客的事,为此大为光火。袁世凯打得主意是南方革命派咬定“共和”不放,自己则趁机以此要抰清廷,一边逼清廷让国,一边与南方讨价还价,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坐上“大统领”的位置,要从清廷和革命党手里攫取最大利益,仅有一个赵北支持他是不够的,同盟会、光复会的领导人都必须明确表态支持他,只有这样,清廷才能让国,也只有这样做,才能向世人传达这样一个信息:满清是灭于我袁世凯之手,而不是灭于革命党之手!
但杨度的擅自行动打乱了他地部署,因为杨度去武昌,就是劝说赵北放弃“共和”主张,赞成君主立宪,如果他真说动了赵北,到时候南方革命派最重要的一支力量软化,宣布赞成“君宪”,那么袁世凯地如意算盘就要落空,虽然清廷肯定也无法保住权力,但至少能实行虚君立宪,到时候袁世凯再怎么霸道,头上却始终还骑着一个皇帝,这是他极不愿看到的,做了一辈子奴才,他不愿继续再做奴才,哪怕是个很有实权地奴才。
袁世凯将那电报抄稿看了几眼,颇感诧异,沉吟道:“瞧这电报里的意思,那赵北似乎有些动摇,‘共和’还是‘君宪’还在两可之间,不过,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便是君主立宪,也得找个汉人做皇帝,旗人踩着咱们二百余年,总不能再叫他们踩下去吧?’”
袁克定迟了一下,小声说道:“儿子以为,这赵总司令地意思很直白,就是:要他赞成君主立宪没问题,但这个立起来的皇帝必须是个汉人。革命党人一直在宣扬‘种族革命’,他们那‘排满兴汉’的口号喊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清室不退,岂非是打自己的脸?”
袁世凯将电报抄稿放在一边,闭着眼睛琢磨了片刻,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赵北,当真是愿意支持君宪的么?”
袁克定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敢说话。是啊,这个一口一个“共和”的赵总司令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未完待续,)
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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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陶焕卿来电
在袁世凯忙前忙后的为北洋军筹集军费的时候,赵北的事情忙碌。
政府财政的活力与社会经济的活力成正比。
现在南北停战,商贸逐渐恢复,共和军政府又鼎立支持工商业,每日跑到军政府办公区申请营业执照和纳税凭证的商人不少,由于军政府裁撤了“坐厘”,又将“行厘”改为营业税,商人的纳税负担明显减轻了许多,兴办实业的心情就迫切起来。
虽然清廷的苛捐杂税多被废除,但军政府并非不收税,对于胆敢偷税的奸商也严惩不贷,轻则罚款,重则抄家,毫不含糊,于是商人们也规矩了许多,甚至都不敢贿赂税务官,否则,也可能被抄家,至于税务官,完全屏弃了以前的那些“厘头”、“捐霸”,这清廉程度也不是前清时候可以比的。
至于前清厘捐局里的那些厘头、捐霸,则已成为军政府重点打击对象,从他们那里夺回的“民脂民膏”极大的缓解了军政府的财政压力,同时也使整个吏治为之一新。
革命之后,整个气象涣然一新,这都要感谢那位总司令。
现在,总司令正在汉阳城的军政府办公区审议全省清理财政报告。
虽然现在的省垣仍是武昌城,但军政府的实际办公地点却是在汉阳城里,武昌城里只有一个省议院,其它的政府部门都在汉阳,而且按照总司令的命令,这些部门的办公地点都集中在一处,这是赵北从后世学来的经验,如此安排,不仅可以就近监督,而且也方便国民办事,不必为了办一件事而跑来跑去,政府部门也无法推委扯皮,办公效率大大提高。
军政府办公区就位于府台衙门前的街边,原是一些官吏经营的店铺,被共和军接管,现在改成了办公场所。
军政府下辖“军政部”和“民政部”两大部,均设一个总长和两个次长。军政部下分设参谋处、后勤处、军法处等部门,赵北任军政总长,两个次长一个是蓝天蔚,另一个是还在岳州的吴振汉,民政部分得更细,内政处、外交处、教育处、财政处、司法处、工商处等等,民政总长也由赵北兼任,两个次长一个是黎元洪,另一个是汤化龙,不过汤化龙已经动身去上海参加南北和平会议去了,现在的次长一职实际上由政宣委干事长张激扬署理。至于各处处长,全是赵北任命,基本上是量才施用,而不论其背景如何,因此,同盟会、光复会、立宪派都分了一杯羹,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有财政处处长由赵北兼任,亲自掌管最重要的财权。
湖北全省光复之后。各地政权落入民军民党手中。这些人大多奉共和军政府为谋主。声称服从军政府调遣。但实际上多是各自为政。尤其是军权和财权。都不愿意交出。对于这种情况。赵北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一声令下。共和军和革命卫队分兵四出。以激烈地手段迅速接管了地方政权。抗拒地“民军首领”不是被杀就是逃跑。剩下地人见事不妙。只好乖乖地交出军权和财权。全省军政总算是完成了统一。只有偏远府县尚无暇顾及。
政令统一之后。财政清理小组纷纷派了下去。迅速整理当地地财政。并将结果一一汇总上来。由财政处进行统计。这件事纷繁复杂。前后用了差不多一个多月。才算基本上有了个眉目。
经过统计。现在湖北全省可以供军政府动用地官款大约为二千万两库平银。折合成银圆就是近三千万圆。如果把那些准备出售给私人地官办民用企业也算上去地话。军政府能够掌握地现金将更多。再加上从江西一路杀到湖北时捞到地那些“浮财”。数目相当可观。
这些现金看上去很充裕。但仔细一算。仍有些捉襟见肘。因为这些钱并非全是财政赢余。现在虽然没有大地战事。但各地仍有小股顽固势力武装反抗军政府。而且兵乱方息。各地土匪蜂起。进剿土匪需要银子。安置流民需要银子。发放军饷、官饷也需要银子。兵工厂购买原料需要银子。马上就开春。必须抢在春汛之前加固堤坝。这也需要银子。而且还要继续对湖南和河南地革命武装提供支援。这也需要军政府地银子……这里消耗一点。那里消耗一点。这几千万圆也仅仅只能勉强维持。要想稳固湖北根据地。不仅要节流。更要开源。如果不是借不到洋债地话。赵北可能已经去和外国银行谈判了。
清廷新政以来。已出现了“国家税”和“地方税”地概念。这本是军政府最可靠地收入来源。但问题在于。这其中地“国家税”一项有很大一部分权力掌握在外国手中。就拿盐税和海关税来说。这两个税种就承担着“庚子赔款”地担保义务。每年征去地税金扣除应该交给各国地部分之后。剩下地才归清廷支配。这个就叫做“盐余”、“关余”。
革命军兴之后。列强实际上已经截留了全部关余。沿海盐场征收上来地盐余也被
只有四川的井盐鞭长莫及,不过那个财源现在掌握在派手里,革命军政府暂时也得不到。
为了开源截流,湖北军政府可谓搅尽脑汁,考虑到百姓地承受能力,增加税率的办法是行不通地,只能另想办法。
发行债券的办法赵北不是没有想过,但问题在于没有合适地经手人,外国银行不肯帮忙,私人钱庄又没有那个实力,而且多在观望,所以这债券的事情只能暂时放在一边,等国体确立之后再说。
这几天北方地袁摄政忙着跟外国财团借款,南方的赵总司令也同样没有闲着,整天都呆在财政处,与助手们商议财政问题。
财政处办公室就在原来的官钱局,一间小小的签押房摆上几张桌子,再放几把圈椅,就是办公室了,需要开会的时候就把几张桌子一拼,就是一张会议桌。
现在,赵处长正坐在“会议桌”边,拿着一根钢笔,在《财政清理报告》上划了几划,勾去几项在他看来不必要的开支,现在这种财政状况之下,居然还有人建议修建一座气派非凡的议会大厦,实在是有些轻重不分,被赵处长划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放下报告,赵处长抬起头,看了眼桌边地几位财政处公务员。现在军政府废除了许多旧称呼,“大人”、“小人”听不见了,“主子”、“奴才”也消失了,就连“官吏”也变成了“公务员”,而且按照总司令的命令,所有的公务员一律不得穿戴长袍马褂上班,而统一穿戴军政府配发的工作服,分冬装与夏装两种,戴不戴礼帽随各人喜好,但绝对禁止戴清廷官帽,更不许男人留辫子。
冬装是西装式上衣,翻领,不过现在穿上工作装的公务员不多,只有财政处全体换装,而且裤子由各人自备,所以出现了一些奇怪地搭配,马裤、军裤配工作装还是比较正常的,如果出现潞绸裤、免裆裤配工作装的话,也绝对不必奇怪。
赵北放下钢笔,说道:“诸位,财政乃是政府重中之重,马虎不得。现在全省清理财政的工作已接近尾声,虽然府库可以勉强维持,但要想有所兴革,靠这点银子远远不够,别的不说,汉阳兵工厂需要大肆扩建,增加武器产量和质量,这需要大笔银子,没有银子,什么事情也办不了,只能混吃等死了,我不愿意束手待毙,诸位呢?”
“不愿!”
众人异口同声,这段日子与赵北共事,他们已了解了这位总司令地性格,他最讨厌罗里罗嗦,更讨厌废话连篇,跟他说话,最好简单明了,不能拖泥带水,不能耽误总司令的宝贵时间。
“那么,拿出你们的办法吧。当然,增加田赋地建议就不必说了,现在乡农负担已很沉重,不能再打田赋的主意了,既然现在革命了,就要让百姓体会到这革命的好处,所以,这田赋不但不能加,还必须往下降,尤其是那些没有多少土地的小农,应该优先照顾。另外,各地地契清理工作一定要加紧进行,对于胆敢隐瞒真实地产数目的人,无论他是什么背景,一律重重惩处,绝不姑息迁就!现在,诸位说说你们的意见。”
赵北说完,向后一靠,扫了眼这些下属。
“职部有个建议!”一个公务员站了起来。
“说。”
“现在全省大烟馆遍地都是,有人建议总司令将其全部封闭,职部以为不妥。不如还是按照伪清办法,‘寓禁于征’,课以重税,烟价愈高,则吸者愈少,烟馆不关,则政府收入不减,如此,则一举两得。需知,即使我们禁烟,可是租界的走私商却不受约束,如此一来,等于是便宜了洋人。
”
“你也是这个主意?”赵北迟了一下,前几天就有人提过类似的建议,但赵北考虑到鸦片的危害,没有立即采纳,至于清朝地所谓“寓禁于征”,纯粹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征”是目的,“禁”则是手段,鄂省财政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这种捐税,已是上了瘾,欲罢不能。
现在军政府财政紧张,为了维持政府运转,赵北可谓搅尽脑汁,不仅听从建议,向青楼妓寮征收“花捐”,而且还史无前例地开征了“辫子税”,那些男士中的遗老遗少想留辫子地话,就必须交纳辫子税,每年五块银圆,不交就得剪辫子。但这些措施不能从根本上扭转目前的财政困局,考虑到战争并没有真正结束,军队要扩充,武器要补充,要喂饱军队这只吞金兽,军政府颇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地感觉。
赵北考虑了片刻,在报告上写下了“大烟”两个字,然后又划了去,始终没有拿定主意。以前他看史书的时候也曾对鸦片“寓禁于征”的政策颇为理解,但是当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亲眼目睹那些瘾君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之后,对于这个政策就深恶痛绝了,所以,前些日子他已发布命令,勒令那些烟馆限期封闭,打算强行禁烟,同时停止“寓禁于征”。
但现在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毕竟,没有钱就没有军队,没有军队就无法实现他的理想,他的理想无法实现,那么中国就将继续沉沦,继续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