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荐中华-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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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汉人,这些汉人难道连和尚都不怕死吗?‘唆都喃喃说道,连连摇头,象是怎么也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南门被攻破后,元军大量进城,常州军民浑然不惧,依旧在各处死战。姚訔、陈昭督促各军,努力向前。身边跟着的是王竞尧编练的一百名新军,在蔡戌中和黄声福的带领下,战法骁勇,杀得元兵狼狈不堪。
“蔡戌中、黄声福!”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陈昭把新军两名头领叫来,吩咐道:“常州已破,我等决议死战。你二人带着新军,保护着妇孺撤退,记得把姚大人的两个女儿带上!”
蔡戌中杀得双眼通红,大声道:“大人,我等奉王指挥使之命,卫护大人,你如何叫我等先走?蔡戌中宁死不退!”
“混蛋!”素来好好先生脾气的陈昭破口大骂:“鞑子凶残,男人本该马革裹尸,但又如何能牵连到女人?我以上官身份命令你们,立刻保护妇孺撤退!”
“可是姚家两位姑娘又怎么肯走!那么多妇孺我们又怎么带的走!”黄声福双眼含泪:“大人,还是让我们留下吧!”
陈昭重重地叹了口气:“能救走多少是多少。二位,就当是陈昭求你们了,快些走吧,他日见到王兄弟,告诉他,老哥哥先走一步,魂魄将来也会佑护着他杀尽鞑子。”
第六十章 纸城铁人 (下)
常州城破之后,姚訔血战不屈,身边亲兵死光之后,姚訔浑然不惧,他向着常州深情的看了最后一眼,然后从容步入了大火之中,火光中他那双眼睛依然坚定无比。
陈昭领兵死战,有部下告诉他城东门可以逃命,陈昭大笑着说道:“离开这里一步,不是我陈昭毙命的地方!”最后陈昭身中数刀,兀自战斗到了最后一息,英勇战死。
从武进败退到常州的武进知县包圭率军巷战,不幸被抓住,他丝毫不惧,破口大骂伯颜,最后被恼羞成怒的伯颜杀害。而常州节度通判胡应炎一人砍杀无数元兵元将后,终于力尽被擒。唆都阴沉着脸问道:“你就是杀了我无数将校的胡应炎吧?”胡应炎大笑:“我也想杀你,可惜没有成功!”遂从容死节。
那个死在常州城下,副统制王应节的弟弟王安节,挥双刀领兵死战,杀得元军胆战心惊,到处都在说王安节是“双刀王,锐莫当”。
王安节率军转战到州学前,手臂被刺伤,他仍杀敌如割草,元兵斩伤他左股,他屈着双腿继续死战,最后力竭被捉,伯颜爱他忠勇,劝他投降,王安节大呼:“我是坚守合州的王坚的儿子,岂有投降之理!”终于被伯颜杀害。
守卫东门的刘师勇率军巷战,杀元兵十几人,转战至北门,拔栅突围,他弟弟马堕,跃不能起,刘师勇举手弟弟诀别,与十一骑奔走平江。
元兵破城后,大肆屠城。但常州军民头可断,志不可辱,元兵杀至天庆观,道士徐道明焚香危坐,读老子书,元兵命他下拜,徐道明不理,元兵又以刀加颈命他下拜,徐道明仍读老子书,不屑一顾,元兵挥刀杀之,遂遇害。
常州一战,在蒙古军队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元兵历时数月,死伤无数,这才终于攻破常州。望着常州累累尸体,元军大元帅伯颜心惊不已,连声对唆都说道:“纸城铁人,真正的纸城铁人。伯颜领军作战十数年,从来也没有打过这样的恶仗!两万人,他们才两万人,竟然杀得我二十万精锐的草原勇士死伤累累。若是天下的汉人都被激发起了这样的血性和勇气,那还了得!杀,杀!唆都,命令士卒杀光常州每一个人,只有杀得汉人害怕了,这才能让他们不敢反抗!“
……
阴风凄凄,常州的鲜血染红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常州城中不管是士兵还是老百姓,都实现了他们“城虽破,然决无一人肯降”的铮铮誓言。
几骑战马出现在了常州,他们缓缓从流淌着鲜血的街道走过,马蹄发出轻轻的声音,象是这些战马也不愿惊动这些英勇不屈的忠魂。
王竞尧骑在马上,看着这些躺在地上的尸体,这些兄弟曾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曾经和他一起与鞑子展开连番厮杀,现在已经失去了生命,就这样为了常州而战死。
“杀得它蒙古草原干干净净!杀得它蒙古草原干干净净!”王竞尧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鞑子杀我一人,我必杀他十人!”
司马南轩找到了两位师傅的遗体,他恭恭敬敬的在万安和莫谦之长老的尸体前跪下,念了一卷经文,然后放把火将遗体烧化,站起来说道:“和尚今日起还俗了,念经求佛杀不了鞑子,只有手里的武器才能为常州报这血海深仇!”
“老大,要不要去那山洞看看?我的部下好像不在这里。”司徒平一在常州怎么也找不到丹阳三十六骑的踪迹,心里隐隐有了一些希望,说道。
“不错,新军士兵也看不到。”王竞尧被司徒平一的话提醒了,也许在那或者会发生些奇迹。
那个山洞隐藏在树丛后面,甚是隐蔽,王竞尧几人跳下战马,正想进去,忽然从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斥:“是谁!”
王竞尧大喜,他一下就听出了这是蔡戌中的声音:“是我,王竞尧!”
那人呆了一呆,忽然放声大哭,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蔡戌中扑通一声跪在了王竞尧的面前:“大人,蔡戌中无能,没能保住众位大人,甘领死罪!”
王竞尧将蔡戌中从地上搀扶起来,说道:“不怪你,不怪你!”然后他听到树丛里,山洞中哭声一片,几百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除了新军和丹阳三十六骑,其余全都是些妇女儿童。
在这些人里,王竞尧看到了姚楚菲、姚楚明两姐妹,看到了安神医和他的女儿安小惠,看到了无数张熟悉和陌生的面孔。
历史明确地记载着,常州城破后,仅仅有七人躲在桥下幸存下来,但现在,站在王竞尧面前的,却是几百个人!
历史改变了!历史在这一刻改变了!历史是可以改变的!王竞尧终于知道,只要自己努力,只要全天下的汉人万众一心,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最将会被他们扭转!
看起来柔弱的姚楚菲,紧紧握住了哭成一团的姚楚明的手,慢慢走到王竞尧的面前,象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说道:“王大人,常州破了,父亲和陈叔叔,胡叔叔他们都死了,现在这几百个老弱妇孺叫交给你了。王大人,我想请问你,怎么安置这些人?”
忽然又对妹妹说道:“不要哭,把眼泪咽回去,鞑子杀了我们的兄弟姐妹,王大人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王竞尧象是第一次认识姚楚菲,怔了一下,说道:“我一定会承担起这个责任的,我们去福建,去兴化,我不会扔下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报仇,报仇,终有一天,我们会重回常州,杀光我们所看到的每一个鞑子!”
说完他跳上战马,拔刀在手,割破自己胳膊,大呼道:“让我们一起去福建,有我在,常州之仇,今日王竞尧割血为誓,若不能报,誓不为人!”
这几百人在士兵们的护送下,缓慢而艰难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福建,那是一个他们将重新开始的地方,在那,也许将孕育着希望,也许将开始一段全新的历史……
……
……(本卷结束) ……
第二部 福建风云
第六十一章 团体利益
从常州到福建,路途遥远,王竞尧带着毫无战斗力的几百妇孺,又不敢走大路,只能日伏夜行,专找人烟稀少的小道,因此这一路上足足走了有一个多月这才到达。
从大奸商王勇处得到的金银总算起到了作用,要不是靠着这些金银,光是几百口人的吃喝就成了天大的难题。
“也不知道张长永处在兴化准备的怎么样了。”陶亮策马追上了王竞尧,说道:“鞑子眼看就要兵犯平江、临安,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不管是文大人还是朝廷,都抵挡不住鞑子的锋锐,其后必然经水路逃至福建。如何在福建进行长期抵抗,倒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王竞尧笑了下,说道:“我在路上的时候人说,谢太后已经封赵昰为益王、判福州、福建安抚大使,赵昺为广王、判泉州兼判南外宗正,命人保护二王逃出了临安,看来谢太后的用意也在福建。陶亮,你说自从和鞑子开战以来,咱们为什么会屡屡失败?襄阳之战,屡败鞑子,钓鱼城之战,把蒙古大汗都杀了,按理说趁着这个机会,大可以举行大规模反击,一举将鞑子势力从中原驱逐出去。但到了最后,这些地方还是成为了鞑子蹂躏的对象,你想过这其中的问题没有?”
陶亮想也未想,但也没正面回答,只是抬手向头顶指了指:“咱们头上还有一片天啊,这天想让你打你打,不想让你打,你再有满腔热血又有什么用?”
“是啊,头上还有一片天。”王竞尧嘴角边露出了讥笑,说道:“那片天想要咱们怎样就怎样。”看到司徒平一随后也从后面赶了上来,对他们两人说道:“汉末天下三分,魏、蜀、吴争霸,你们说谁比较厉害些。”
陶亮和司徒平一虽不知王竞尧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一路舟车劳顿,旅途枯燥,也正好借这个解闷,有说魏国,有说蜀国。到后来把其他兄弟也都吸引了过来,争的是不亦乐乎。
“最厉害的是司马昭。”忽然铁残阳冷冷地说道:“要不然怎么最后会三家归晋?”
王竞尧吃了一惊,这答案正和自己想说的一样,他愣了下,正想问什么,铁残阳还是冷冰冰地说道:“别问我,这是我师傅教我的。”说完催动战马,理也不理他们,独自向前走去,
“这个铁残阳,多说一句话就象是要了他的命。”顾斌笑着说道,接着把头转向了典霸天:“我说你们两师兄弟的脾气可大大不一样,你老弟的师傅究竟是哪个,能教出你们这一对宝贝来?”
典霸天连连摇头:“不可说,不可说,我师傅世外高人,岂是你这种人物可以知道的。”
顾斌一时气结,边上轰然大笑,这一路走来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王竞尧笑道:“别说,他师傅说的还真对。魏、蜀、吴这三家就象三只猛虎,相互厮咬争斗不止,到了最后,谁都没有力气了,这就给了边上一只恶狼以机会,三只本来凶猛无比的老虎,最后被他们平日里看不上的恶狼给活活咬死。”
他的话象是在隐隐表达着什么意思,这些兄弟中有的茫然不知所措,有的却象是体会到了什么,微微点头思索。
“狼身上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王竞尧摸了下黑月驹,说道:“一群狼中,每一匹都要为群体的繁荣与发展承担一份责任。狼与狼之间的默契配合成为狼成功的决定性因素。不管做任何事情,它们总能依靠团体的力量去完成。狼的耐心总是令人惊奇,它们可以为一个目标耗费相当长的时间而丝毫不觉厌烦。”
看到兄弟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说到了狼,王竞尧笑了下:“从现在开始,我,你们,就是一群狼,我就是你们的狼王,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团体的利益就是我们最高的利益,群狼集合在一起,就连猛虎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而当我们落单的时候,我们将躲在暗处,悄悄的尾随猎物,然后猛然扑上,给予它最致命的一击!”
几个人听的频频点头,在这个乱世中,什么样的朝廷也都指望不上了,要想保全自己和周围的百姓,要想避免常州血战这样的悲剧,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
这些人中,只有顾斌是正规的朝廷军官出身,其他人脑袋里为这个朝廷效忠尽命的思想甚薄,他们只是因为看不惯鞑子的残暴肆虐,这才聚集到了一起。
王竞尧现在已经成为了这群人的领袖,这让他们觉得有了主心骨,而王竞尧公然提出的团体利益至上,虽然未免狭隘了些,但在特定的时候,却是收拢人心最好的办法。
“王大人,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姚楚菲走了过来。几个兄弟见状,都识趣的借故离开。
王竞尧对这姚楚菲还是相当感激的,这一群逃难的人里老的老,小的小,如何安顿他们是王竞尧这些大男人最为头疼的。关键时刻,正是姚楚菲带着妹妹姚楚明和安小惠挺身而出,把个逃难的队伍整顿的今然有序。
平时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到了真正需要她的时候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惊人的。
“姚姑娘有话请说。”王竞尧从马上跳了下来,客气地说道。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姚楚菲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明艳照人,她又不会骑马,又没有轿子给她坐,繁重的工作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一双脚可能因为走了过长的路,而有些肿胀。
“姚姑娘,这一路上多承你的帮助,路途艰辛,让你受苦了。”王竞尧甚是过意不去,他和一众兄弟整天考虑的只是在福建如何发展,如何抵抗鞑子,完全忽视了这些娇滴滴的大姑娘所遭的罪。
“这些算不了什么。”姚楚菲微微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来提醒一下大人,福建人最是团结,只怕大人到了兴化,想要站稳脚跟需要付出很大力气。”
第六十二章 离谱的商人
“兴化当地,有一家世代富豪李家,家资巨万,在当地颇有影响。”姚楚菲缓缓说道:“李家在江南经商的时候,素与我家交好,姚楚菲或许能够帮上大人的忙。”
王竞尧点点头说道:“福建人的团结我也素有耳闻,不过亦有地界之分,比如泉州对于福州,福州对于兴化,大概都是如此,要想在当地站稳脚跟,离开了这些大家庭的支持,那是万万不成的。姚姑娘既然有这层关系,那是最好不过的,到了兴化,要仰仗姑娘的地方还很多,王竞尧在此先谢过了。”
“大人客气了。”姚楚菲淡淡地说道:“帮大人等如同帮自己,家父的仇,姚楚菲还想拜请大人,让我姐妹亲手报了这深仇大恨,姚楚菲就对大人感激不尽了!”
她说的非常淡然,但王竞尧却长长叹息了一声,自从常州城破,姚訔慷慨死节后,姚楚菲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这外表柔弱的姑娘,其实内心却坚定无比。
“老大,张长永他们来了!”还没有等王竞尧来得及安慰些什么,司徒平一一骑快马飞来,大声说道。
王竞尧大喜,远远看到张长永、陈中建和周龙三个,带着百名精锐士兵,从远处奔来。
“大哥,可终于等到你们了!”还没有靠近王竞尧,张长永几人就从马上翻下,对着司马南轩等人连捶带擂,欣喜不已。
忽然看到王竞尧身后几百个逃难的百姓,张长永神色一下暗淡下来:“这些都是常州的百姓?兴化交通闭塞,我们也是前几日才得到常州城破的消息,心中一直在挂念着大哥,能不能突破鞑子的重重包围,今日天幸得见,老天终于没有瞎了。”
“这些也不说了。”王竞尧和几个兄弟翻身上马:“这一路这些老百姓可苦了,你赶快带我们进兴化,先把他们安顿下来。”
从此到兴化,尚有两天的行程,福建一直没有遭到战火的侵袭,倒也太平。此地正和张长永所说的一样,属东南丘陵地带,交通极不方便,居民居住在封闭的环境中,活动范围很小,许多居民一生一世都在一个山村度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难以同外界交流,因此对于这支逃难的大军,大都充满了好奇。
沿途并没有一个福建官员出来迎接,兴化本是小府,知军事虽然节制一方军政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