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演义(春衫)-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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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头顶利剑已经取下，镇元子也不急着修炼，先是运起最近练就的推算之法，细细推算起来。
谋棋落子，必须常常脱身局外，把局势观看分明，才能无往不利。
他这推算之法，却与后世的占卜之法大大不同，乃是由造化鼎禁制之中悟出，又与鸿蒙紫气中参悟出的混沌大道相互印证。镇元子如今已近大罗金仙之境，修为之高，在鸿蒙之中也是屈指可数，许多以前不甚明白的关窍，此时都推算得分明，就连后世气运，也能推算出几分。
算罢，镇元子有了定见，遂站起身来，施施然向鸿蒙之中走去。他已经算出，这鸿蒙世界大概还能存在数个元会。正好趁此机缘，多去收些灵根灵种。
他穿越之前，对花草树木之喜爱，远甚其他。因此游历之时，着意寻找些鸿蒙之中的奇花异草，却并非为着炼制法宝，单纯便是为了喜爱。当然途中遇到法宝材料，也并无放过。
此时鸿蒙演化，已有五个元会之久，空间中的灵根器物，逐渐多了起来。镇元子一边修炼，一边游历，收获比以前便丰硕许多。
其中有一株灵根，扶疏似树，干无分叉，却非木质，名唤芭蕉树，树上长了两片大叶，中间又长了四片嫩芽。不知道是不是后世落于昆仑山的那一棵。
就镇元子所知，前世落于昆仑山上的那棵芭蕉树，也是混沌生成的一个灵宝，只有两叶，制成芭蕉扇，一扇扇火，一扇扇风。火扇在太上老君手里，专门用来扇火炼丹，也曾把偷偷下界的青牛扇得筋苏力软，现出本相，束手成擒；风扇在牛魔王之妻、红孩儿之母罗刹女手中，一扇熄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存活下了火焰山周围的不少百姓。这风火二扇，虽然也都曾把孙悟空折腾得够呛，不过都只是伤些皮毛、挠挠痒痒，于身家性命无碍。比起其他先天灵根的威力，却是差得太远了。
不过镇元子志不在于炼制法宝，得了一株灵根，不管将来威力如何，也自心中欢喜。
又有一棵紫竹，干细而色作深紫，根基稳固，虚心有节，刚强坚韧，不染微尘。镇元子深为喜爱，也收入造化鼎中。
除此之外，还收了些灵花灵草和炼器材料，法宝虽然也收了一些，但是都是些普通货色，大威力的先天灵宝却无缘见得。
镇元子也不着恼。经过几个元会的时间，他早已把造化鼎中禁制参悟透彻，祭炼完全，识海中的那道鸿蒙紫气，也已参悟了大部分，从中又领悟了许多神通。只是修为却始终停留在大罗金仙顶端，再未能寸进。
再进一步，便是混元。
须知鸿蒙紫气之所以珍贵，便是其中至少蕴涵了一条大道直达混元的法门，可以一直修炼到混元之境，从而不走弯路。
这里的混元之境，与成圣并不完全相同，分为混元大罗真仙、混元大罗玄仙、混元大罗金仙三种境界。达到混元大罗真仙的境界，便是一脚踏入了混元之门。若修到混元大罗金仙境界，神通法力，已经无限接近圣人。
前世中的镇元子，经历无数岁月后，也是修到了混元之境，因此能受原始之邀，到上清天弥罗宫宣讲混元道果。
只是无限接近，却还不是圣人，不能谓之为证道混元。
成圣，并不是闭门修炼、法力足够就能够达成的，否则，不知道会出现多少圣人。
其实天地未开，天道不出。天道不出，哪有混元？哪有圣人？
镇元子想到此处，心头也不由得有些惘然。
鸿蒙无岁月，混沌不记年。
不知何时何地，镇元子身上的太极玉符突然颤动起来，竟然是盘古传来讯息：开天时机已到！
盘古终究要开天了！
对于盘古开天，镇元子可谓心情复杂，既期望开天，又不期望开天。期望开天，只因鸿蒙寂寞。虽然鸿蒙世界之中，也有许多如烛龙一般的先天神魔，但是撒布在诺大的世界之中，就如银针入海，实在难以寻觅。镇元子游历鸿蒙达数个元会之久，也只遇到烛龙一个生灵而已。不期望开天，只因知道盘古会因此身殒，不忍失去如此挚友！
但是不论如何，盘古开天，终究是命数注定，谁也不能改变！
大道汜兮，其可左右？
身为大道之下的蝼蚁，也只能竭力顺应那大道规则，寻找一线生机。
镇元子闻讯，连忙顺着太极玉符的指引，朝盘古所在之地的鸿蒙中央赶去。
不多时，即见得盘古，跌坐于鸿蒙虚空之中，垂眉闭目，无喜无悲，盘古斧也不曾看见，想必已经被其彻底炼化，收入体内。
镇元子仔细看去，骇异非常，只因明明盘古就在眼前，感应起来却空无一物，若是闭上眼睛，完全就不存在一般；睁开眼睛，他又明明就在那里。这种感觉当真是怪异之极。
盘古知道镇元子到来，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平淡无华，仿佛老朽。只是镇元子仔细看去，却发现他眼中异常深邃，顷刻便似有无数大道在其中演化，有无数世界在其中生灭，其演化规则，一一显现无疑。
要知道盘古得了镇元子的启示，修为进境都大为加快，有足够的时间研修开天神通，此时已经成竹于胸。因此现在一个眼神、一举手一投足，都暗含开一世界之神通妙理。
他现在的修为，在鸿蒙之中已经登峰造极，比之后世的圣人，也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若是再行往上，连大道也不能左右其命运了，因此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正是：
得偿心愿意如何？
证道艰难阻碍多。
那厢方脱数中厄，
这厢又有劫来磨。
究竟是何劫，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章三千神魔尽成灰两大神器皆应劫
盘古见了镇元子，神色变化，也有些激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良久却只有简单一句：“你终于来了！”
“终于”二字，道尽了无穷岁月中的苍凉孤寂。
镇元子独自游历鸿蒙无穷岁月，自是有同感于心，也哽咽道：“我来了！”
二者互称“你”“我”，而不是以前的“道友”“贫道”，自然是别久情浓，惺惺相惜，关系又进一步，再不把对方当外人看待。
盘古道：“你今得偿所愿，身怀异宝，气运昌盛，将来成就无可限量，或许更胜于我亦未可知，当真是可喜可贺。”
镇元子感动道：“此皆赖道友成就之功也！”
盘古见镇元子面带悲色，知其所想，道：“我今证得道果，再无挂碍，即便要开天身殒，也是命数注定，求仁得仁，死得其所。故不应有悲，应该称喜！”
言语之间，尽显盘古豪放洒脱的行事风格。
镇元子乃道：“我今修为，已达大罗金仙之境，不知能否助道友一臂之力？”
盘古笑道：“你之心意，我已尽知。不过混沌既化鸿蒙，偏又生盘古，你道为何？”
又自答曰：“盘古便是专为开辟鸿蒙而生。其他各样生灵，只要身在鸿蒙之中，皆要受鸿蒙大道管束，修到大罗金仙，便是顶峰，再难有得寸进。如此，鸿蒙生灵再多，皆无开天之能，可保鸿蒙世界无虞。——唯我盘古不受此限制耳！”
盘古说得委婉，镇元子岂会听不明白，知道盘古的意思乃是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只是仍不甘问道：“大道之下，总留一线生机。难道你那一线生机便不能寻得？”
盘古道：“大道无情，命数早定！现今大道蒙蔽，我也推算不出。不过即使争得生机，亦不为盘古！”
镇元子道：“却是为何？”
盘古道：“开天之后，再无盘古。”一指对面，道：“你且坐下，听我慢慢为你道来。”
镇元子知道此时再如何悲切、激动、不甘，万般皆是无益，于事体无有助力，徒然蒙蔽了灵识。因此定了心神，在盘古面前跌坐下来，细听盘古讲解。
盘古见镇元子平静下来，始缓缓而言道：“鸿蒙演化之初，孕育了两样物事，一样是十二道鸿蒙紫气，另一样却是一枚圆卵。后来，我持盘古斧，破卵壳出世，得了六道鸿蒙紫气。另外六道，化为造化玉碟。”
此事镇元子早已知之，并不答话。
顿了一顿，又道：“这造化玉碟，内含三千大道，维持着鸿蒙世界的气数运转，乃是鸿蒙世界之根本。而我与盘古斧，却是专为开辟鸿蒙而生。因此我与造化玉碟，一破一立，并存于鸿蒙，本没有长久的道理。造化玉碟不碎，鸿蒙世界不损，天地不开。故欲开天地，必先破造化玉碟。”
镇元子因问道：“造化玉碟何在？”
盘古道：“鸿蒙世界无破灭之灾，则造化玉碟不得出世。我将以盘古斧杀伐鸿蒙，开辟空间，逼造化玉碟现身。只是我一旦行功，必须贯彻始终，直至开天大功告成。若中途休止，恐生变数，徒耗心力，反为不美。因此先将事情对你交代清楚。”
镇元子知道关键，正色恭听。
盘古道：“造化玉碟与盘古斧太过于强大，于未来天地有碍，必会破碎，以全天道。这两样宝物的碎片，都是些先天灵宝。灵宝有灵，自有机缘，大都会自则其主。你可觑得机会，用造化鼎收取一些，也好在将来证道之途多些保障。若错过这一机会，就再难搜寻了。这次能收得何宝、收到多少，都要看你的机缘。此是其一。”
镇元子恭声称是。
盘古朝镇元子一指，太极玉符飞出，落于盘古掌上。盘古对着玉符，轻吹了一口气，又将其转交给镇元子，道：“其二，这太极玉符，也是混沌之初所生，内有三十五重禁制，为先天之至宝。我今已将其中禁制全部解开。此符已于我无用，于你有缘，且赠送于你，当于后世发一异彩，不致埋没。”
说毕，又传了镇元子祭炼之法，道：“护持本体元神识海，扫荡心魔杂念，只是此符小可之功。此符生于混沌之初，内含先天无极化太极、太极生两仪的至理，更能倒转先天，将万物重归无极混沌世界。此符之内，含一阵势，名曰太极混元阵。阵中以此符镇压，周围辅以五行灵宝行功。此阵一经布成，阵内一切皆隐没不见，空间重归混沌，更有先天五行、四象、两仪无量神雷霹雳攻击。五行灵宝品质越高，此阵威能越大，若皆是先天五行至宝，我无盘古斧，亦不能破之。”
镇元子虽然早料到此符不凡，此时听了也不由得心神震动。如此阵势，在洪荒之中绝对是顶尖的了。只听盘古又道：“此符我也并非白白相赠，且有一事交托你去办。”
镇元子道：“但凭吩咐！”
盘古道：“我若开天不幸，玉符之内，尚有我一份元神烙印，内含我之神通功法，已被我封印。道友以后遇到有缘之生灵，可以此烙印赠之，使其传我盘古一脉！”
盘古此言，已有决绝之意。镇元子郑重一揖，道：“必不负所托！”
盘古道：“好！既然诸事暂了，你立于我身后，以免误伤。且仔细观我开天神通，成就无量功德！看看究竟是造化玉碟硬，还是我盘古斧利！”
说罢，站起身来，现了数百万丈混沌真身，手持盘古斧，身形几乎充塞鸿蒙世界。那混沌神雷、罡风、劫云在其嘴边，被盘古吸进呼出，隆隆巨响，浑不在意。镇元子此时未现真身，站在他脚边，有如尘芥一般，可有可无。
镇元子知道盘古开天，乃是自己领悟如此神通的绝佳机会，因此摒除杂念，一心观瞧。
只见盘古大喝一声，震得整个鸿蒙世界隆隆作响，高擎起盘古斧，也不问方向，往前径自用力一劈，空间即被破开，裂缝之中无穷地火风水翻涌。只是刚一生出，便又被周围混沌云雾淹没，那裂缝也逐渐自动闭合，消失不见。
盘古见状，也不惊讶，冷哼一声，盘古斧一斧连着一斧不断劈出，斧斧劈向同一方位。连续几斧之后，那裂缝的恢复速度逐渐跟不上盘古斧破坏的速度，被劈得越来越宽大起来。
就在此时，裂缝之中，现出一样事物来。镇元子仔细看去，却是观之不明，睹之若虚，探之弥深，索之弥奥。只见豪光之中，隐隐似有一圆形物件，其状若碟，其色如玉。
正是鸿蒙总理、大道源流的先天灵宝——造化玉碟！
盘古见造化玉碟现身，奋起巨力，运转神通，抡起盘古斧，狠狠地一斧，往造化玉碟劈下！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这一刻，镇元子反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颜色。这碰撞的声、光、色，已经超出了他的感知范畴。整个鸿蒙世界，都在随着这样的撞击而颤抖，却偏生又都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颜色。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前世的无声黑白电影一般，明明看到内里画面活动，偏无颜色声音，只可想象，不可感知。
镇元子忍耐不住，也现了数万丈混沌真身。虽然与盘古相比还是侏儒一般，不过总算能够入目。
他运转神通，这才恢复了视听。
只见盘古又如先前一般，依旧一斧一斧劈在造化玉碟之上，斧斧有如奔雷闪电，快速无比，威力惊人。造化玉碟也不闪避，只发出声声震鸣。
数十斧之后，终于“咔嚓”一声巨响，造化玉碟之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它虽然有六道鸿蒙紫气凝聚之威，终究比不过盘古与盘古斧的合力相击。盘古除赠与镇元子的一道紫气之外，自身两道紫气已经参悟完全，盘古斧内三道紫气也已全部炼化，再加上盘古这许多元会的刻苦修炼，他们合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造化玉碟虽然根底相当，却也只是一件灵宝，终究要稍逊一筹。
盘古见到造化玉碟已然不支，心中大喜，忙加紧施为，毫不留情。
又数斧之后，造化玉碟终于支持不住，“哗啦”一声，散作万千碎片，朝四周飞射而去。只是这时，盘古斧上也现了数条裂痕。
即有伯仲之分，相差也是有限。
镇元子看得目眩神驰，不知所以。猛然间听盘古高喝一声：“此时不收，更待何时？”这才惊醒过来，想起盘古之前说过的话，忙一拍后脑，放出造化鼎，对着碎片最大、数量最多的地方全力收取。
碎片飞射的速度何其迅捷，虽然数量极多，但是最后造化鼎所能收到的碎片，也不过寥寥十余片而已。
就在碎片射向四周之时，周围虚空之中，突然现了无数先天魔神，形状千奇百怪，有鸟有鱼，有虫有兽，有石有木，独无一个是人形，皆巨大无朋，元气鼓荡，肌肉贲张，显然实力并不比镇元子弱了多少。
那些先天魔神赶到，对盘古与镇元子并不理会，“桀桀”怪啸声中，径自向着造化玉碟的碎片抓去。
陡闻盘古冷哼一声，森然道：“此番鸿蒙大劫，尔等正该是应劫生灵！”说完，依旧一斧接一斧向四周劈去。
这下没有造化玉碟阻挡，周围空间被一斧斧劈开，再不能自行合拢。那无数先天神魔，但被盘古斧劈中，顷刻化为混沌灵气、地火风水。不过数斧，除了盘古与镇元子之外，周遭再无一个生灵。
鸿蒙世界之中，本有三千先天神魔。此次开天大劫，鲜有能够逃脱者，除了少数之外，大都陨落于此。虽是彼等命数之中，该当应劫，却也为贪恋灵宝而亡，可悲可叹。
正是：不识命数，终成劫灰。
盘古一斧一斧劈去，空间已经逐渐被劈的无垠广大，空间边缘，也不时隐现先天魔神，只是镇元子尚未看清，已经被盘古斧劈没，化为地火风水，不留痕迹。开天威力，可见一斑！
空间之内，轻清上升，重浊下降，天地逐渐有了雏形，中间无量地火风水喷涌。只是那盘古斧也越来越支持不住，终于步了造化玉碟的后尘，在盘古手中“咔嚓”一声化为万千碎片。
盘古也不惊慌，用手一指，定住了四块最大的碎片，乃是那斧柄、斧面、斧刃、斧脑。镇元子也如前次施为，祭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