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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佛门异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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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奇了,什么才叫历炼得够?”
  “师傅说,我若同时让他们三人吃一个大亏就够了,他们马上就传我奇功。”
  牟道苦笑道:“有这么怪的师傅吗?”
  “兄台,我绝不会骗你。”
  “你有信心让他们同时吃个大亏吗?”
  “他们都老成了精,我哪有本事让他们吃亏呀!”
  牟道说:“这样你一辈子岂不也学不成武功?”
  少年落泪道:“那我有什么法呢?”
  牟道沉思了一下:“三个老小子既然这么奇怪,那我们非治一治他们不可。”
  少年惊道:“他们的武功都高得很,你用什么办法治他们?”
  牟道说:“用什么办法现在我怎么知道,必须见了他们才能清楚。”
  少年大摇其头:“我师傅不见外人的,你去了会引起他的疑心,弄不好还会有生命之忧。他们医道高深,下毒不会成功,动刀子我们更不行,还能有什么法?”
  牟道笑道:“你不用担心,会有办法的。明去不行,我们就偷偷地观察他们,只要他们真的古怪,我一定有办法让他们吃个大亏。”
  少年半信半疑,望着他久久无语。
  牟道推了他一把:“走,我们去鸡云山。”
  少年道:“你不怕我师傅?”
  牟道笑道:“他们又不是锦衣卫,有什么可怕的。对你来说他们也有必要吃个亏,而我是你的朋友,岂能袖手旁观?”
  少年感激地点了点头,心里踏实了许多。
  两人一路西行,鸡云山已然在望。
  少年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戈剑。牟道没有追问他的情况。他觉得与对方投缘就行了,人家不愿讲的,你有什么必要知道呢?
  两人来到鸡云山下,戈剑告诉他要千万小心。牟道微笑不语。
  在山腰上,有十几间房子面南座落着,正是“杏林三儒”居住的“杏林院”。
  戈剑指指点点,向牟道细说着什么。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爬到“杏林院”门口,戈剑让牟道藏在一旁,自己进了院子。
  巧得很,三儒竟然不在院子里。戈剑大喜,连忙让牟道躲进他的屋子里去。
  戈剑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仅有一张光板床,木门黑沉沉,土墙冷冰冰,进了屋仿佛掉进了枯井里,什么感觉也抓不住。
  牟道冲戈剑一笑:“我看你当和尚算了。”
  戈剑的脸一红,低下了头,他对低头不语总是有着浓厚的兴趣。于是两人都不讲话。
  天快黑时,院外有了脚步声。戈剑紧张了起来。牟道依然满不在乎。
  有人进了院子。戈剑走出自己的屋子,迎了上去。来的正是三儒。他们一见戈剑,脸色顿时变了,格外严肃。
  牟道从门缝里向外一瞅,什么都看见了。灰衣老人,有七十多岁,高大强壮,宽脸豹眼,一脸苦相,仿佛吃了黄连,手掌微黑,无疑,他就是三儒中的老大段百苦,“百味指”
  神功出神人化。
  高瘦老者,有六十多岁,一身青衣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双目极亮,手中提着一把剑,他就是文疾,三儒中的老二,“昆吾剑”法炉火纯青。
  傅太旧,三儒中为未,五十多岁,是个矮胖子,黄布粗衣己有些破旧,脸孔有些浮肿,眼神深藏不露,看不出他的好恶,擅长“太极绵掌”,身法快脆如风。
  段百苦走到一个木墩子上坐下,苦着脸说:“这几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戈剑低下了头:“我什么也没干……”
  文疾斥道:“蠢货,蠢货!白费了我们许多苦心。若是这几天内你还不能让我们满意,你就再也没机会了。”
  戈剑惊恐地问:“师傅,你们不要我了?”
  傅大旧淡而无味地说:“你还是想想眼前吧。”
  戈剑六神无主地扫了一眼三位师傅,又低下了头。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思想眼前。周围是广漠的虚空,他什么也抓不到。
  段百苦忽地叹了一声:“一切全看你的造化了。”
  三个人走进北面的屋子里去。
  戈剑在院子里呆站了一会儿,扭身回了自己的屋子。看到牟道,他顿时眼泪汪汪:“见台,师傅要赶我走了,我让他们失望了!”
  牟道说:“我全听见了,你别急,我们来一块想办法。”
  戈剑摇头道:“你把我的脑袋揍烂我也想不出什么主意。”
  牟道呆了一会儿:“你师傅都有什么奇怪的习惯?”
  戈剑歪头想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他们都常去什么地方?何时起,何时睡?”
  戈剑又欲摇头,忽道:“师傅常去后面的山崖,干什么我不知道,都是黎明时分同去。”
  牟道点了点头:“明天黎明时我们去跟踪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干什么。”
  戈剑似乎有些害怕,但没有反对,他突然意识到胆小怕事是不够朋友的。
  夜深下去了,两人挤到一起合衣而眠。
  天快亮时,两人爬了起来。戈剑探头向外一看,没见动静,又缩头关上门。外面挺冷,有些冻头。
  过了一会儿,三个老儒起来了。戈剑也打起颤来。三老儒出了院门。
  牟道一拍戈剑的肩头:“快跟上,别让他们走远了。”
  戈剑连忙开门,两人随后追了出去。
  黎明冰冷。微风象刀子一样割人耳朵。
  两人低头弯腰,东藏西躲跟在三儒后面,不敢粗喘一口气。冬天的地面极硬,稍不小心都会踏出声音来。
  三儒轻飘飘上了山崖。牟道与戈剑顿时趴到了地上。两人抬头看,见“杏林三儒”各自走向一棵靠悬崖边的松树。树都不太粗,犹如儿童的脖子,但都挺高直。三儒走到松树边,各自脱下自己的裤子,双手扒住松树蹲到石头上——大便。
  戈剑做梦也想不到师傅老早起来就是为了完成这神圣的任务,羞得不由低下了头。
  牟道盯着三懦看了一会儿,高兴地笑了。
  他拉了一下戈剑,两人返回杏林院。
  戈剑见牟道乐不可支,轻声问:“这有什么好笑的,丢死人了?”
  牟道笑道:“难道你不希望另有原因?”
  戈剑一怔:“你想出办法了?”
  “对。”牟道点头说,“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保证让你笑掉大牙。”
  “什么办法?”
  “你别问,快与我一同回城,去买样东西。”
  戈剑脸上乐开了花:“兄台,你真行,诸葛亮也未必有你的点子来得快。”
  牟道说:“快走,等办完了事再乐。”
  两人一路小跑奔向县城。他们不再感到寒冷,唯觉心里热乎乎的。戈剑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少年特有的朝气洋溢了出来,那神色特别令人心醉。牟道不由暗赞,这小子怎么长得这么俊秀?
  两人进了城,先到饭店里大吃了一顿,然后去买东西。牟道没有回家,他怕碰上父亲又要挨一顿训。父亲希望他一刻也不要放下书本,熟读圣贤书。然而牟道却不再迷信父亲的说教,他感到了困惑:“人人都读圣贤书,可何人成了圣贤?皇上身边的宦官哪一个不一肚子墨水,然而他们的心亦如墨黑,也不是圣贤。可见,读圣贤书未必能成圣贤,不读圣贤书未必不是圣贤。
  他觉得自己想得有理,对父亲的督促不那么看重了。不过他目前还想不出父亲对他一夜未归会发多大的火。
  他与戈剑在城里转悠到太阳西斜,才出了城,直奔鸡云山。这回两人都有些轻飘飘的,仿佛凯旋而归的将军,心里乐滋滋的。
  上了鸡云山,他们直奔山崖。两人到了山崖上,在三儒蹲过的地方转悠起来。
  天黑下来时,他们又回到杏林院。
  “杏林三儒”不知干什么去了,后半夜他们才从外面回来。
  两人想了许多,直到他们的念头开始重复方止。
  夜很静,很冷,一切声音都僵硬了。
  黎明将至,两人爬了起来,先三儒上了山崖。两人在山崖上忙活了一阵子,方见王儒露面。两人赶快藏到一边去。
  三儒几乎与昨天同时来到山崖上,伸展了一下手脚,又各自走向悬崖边的松树。
  他们的动作与昨天的一样,脱裤扒树,也许多少年来这动作没有变过。然而今天的情况与往日不同,树的动作变了,他们刚同时扒住树欲向下蹲,松树骤然断了,三个人几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向悬崖下摔去。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是江湖好手,各展奇功拍崖抓树,延缓下坠之势。
  然而,他们并没有抓到什么,全都摔到崖下的烂草堆上,弄了一身屎。
  三个老头子被摔坏了,疼得龇牙咧嘴。多亏山崖不算太高,否则三老儒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戈剑见大功告成,拉起牟道跑回了杏林院。
  片刻。三老儒也回来了,一脸沮丧。
  戈剑从自己的屋子里跑了出来,笑道:“师傅,你们满意了吧?”
  段百苦瞅了他一眼:“你的办法真绝,是怎么干的?”
  戈剑一扬手中的薄锯片:“用它拉的。昨天我拉了树身的一半,黎明前又拉了几下,然后用泥土把锯缝糊上,你们就什么也发
  现不了了。”
  文疾冷冷地说:“你小子也太损了,差点儿要了我们三条老命。”
  戈剑忙道:“不会的,我知道师傅神通广大。”
  段百苦“咳”了一声:“也许这是天意,该我们造就你。从现在起,我们就传你神功。”
  傅太旧从衣袋里掏出一粒黄药丸,看了一眼,平静地说:“这是一枚‘六合金丹’,是我们三人几十年的心血结晶,制好已有半年了,再过三天就要失效了,好在你马上就能服它了,足见你福缘不浅。我们原不指望你了,料不到你能突出奇兵,让人刮目相看。这枚‘六合金丹’功效极强,是十六种中草药合成的,上面也凝聚了我们的功力。你服下它一夜之间能陡增六十年功力,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戈剑乐得要跳起来,连忙跪下给三个师傅磕头。段百苦挥手一弹,一缕指劲击中戈剑的“玉枕穴”,戈剑顿时动不得了,半张着嘴一脸苦相,仿佛吃了十八个苦瓜。
  傅太旧大袖一挥,黄药丸转了个半圈,飞向戈剑口中。
  戈剑服下“六合金丹”,顿时如惹火烧身,大喘不已。
  牟道在屋子里直看得目瞪口呆。
  段百苦飞身飘起,用手一拍戈剑的“百会穴”,猛然道:“意想身下有眼泉,万古清澈流不完,金丹散尽紫光色,一片茫茫都不见。”
  戈剑被师傅一拍,顿觉浑身酸软,有种说不出的无力,但他不敢懈怠,强打精神挺着,想象着自己在飞洒透澈的流泉之中昂扬自得。
  片刻。段百苦收起神功,戈剑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他感到周身通泰。戈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进入了某种境界。
  牟道在旁边看得真切,仿佛受了感染,不由手舞足蹈起来,几乎要冲出去与戈剑分享快乐。
  文疾冷淡地看了戈剑一眼,低沉地说:“今天就到这里,回你的屋子里去吧。”
  戈剑顿时解放了似的,整个身心都飞扬了。他想叫想唱,想蹦想跳,想用最简单的形式表达他内心最深刻的欢乐。至此,他不得不承认,人的感受是无限丰富的。
  三儒回到自己的房去。戈剑跑进了自己的屋子。牟道一把拉住他,笑道:“恭喜了,你的运气确是不错,一颗小黄丸让你发达了!”
  戈剑说:“这全是兄台的功劳,否则我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牟道叹了一声:“你好好跟着师傅学吧,我该回去读书了,科考临近了。”
  戈剑身子一颤,低下了头,他有些舍不得让牟道离去。过了一会儿,他深情地说:“兄台,我可以去找你吗?”
  车道乐道:“太可以了!到时别忘了教我几招。”
  戈剑顿时感到了为难:“……我师傅不让……外传的。
  牟道稍为一窘,说:“你比我还老实,咱俩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戈剑低头道:“兄台,你不会恼我吧?”
  “我是读书人,好坏还是分得清的,你不要乱想了。”牟道安慰他说。
  两人互相注视了对方一会儿,牟道悄悄出了杏林院。
  下山来,他感到胸前一片火热,有些恍惚,仿佛做了一个梦。
  向前走,离城愈近,他的心头越发沉重、灰黑。
  来到县衙门口,他停住了,稳定了一下慌乱的心,快步走向自己的书房,几乎是小跑。
  不巧得很,还是被父亲发现了,被喝住了。
  “你越发长进了,就是这样出息的吗?我还指望你将来弘扬门风呢,你就这么做给我看?你不想读书,到底想干什么?你不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不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人在书中显自手?”
  牟道有些不服地说:“我什么都知道,可只知读书,不知做人,也是不行的。满朝文武哪个没读过书,可在锦衣卫面前又哪个有一点读书人的清正骨气?”
  “住口!混帐东西,以后不准你再提官场中事!在这个家里,你还没有乱说乱动的资格!”
  牟道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牟正愣了一下,长叹一口气,挥手让牟道离去。他觉得儿子再也不属于自己了,他感到一种冷晶晶的悲哀,儿子若不争气,自己这个芝麻粒大的小官是无法把他推上去的,至于前途,那是一片昏暗了。
  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寒战,一个让他心惊胆战的寒战,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好兆头。他的心狂跳了起来,会出什么事呢?
  然而天高云淡,又能出什么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向外走去,人不该自己吓唬自己。
  牟道从门缝里看到父亲远去了,一颗心落了下来,暴风雨总算过去了。他咳了一声,坐到一边的床上去。随手翻了一下扔在床上的书,他无奈地直摇头,这种生活简直糟透了,以前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他从旁边拿起老子的《道德经》,映人眼帘的全是“惚兮”,这更让他心烦,这真是邪了,世上怎么没有一片静土呢?
  他放松了一下绷紧的神经,半闭着眼睛向后仰去。也许起了云,也许起了雾,春风一化,“大成至圣先师”孔子飘然落到他的身边,扬起那颗特大的脑袋以幽默的口吻说:“乖孩子,要升官发财,跟我来。”
  他呆了一阵,屋子里极静,仿佛他在飞向不可知的深渊。一切太悠久,太寥廓,太恐怖,他飘浮其间,什么也抓不到,仅有无限的遗憾。也许这时候他接近了自己,接近了生命,但他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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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岁花相似,时时人不同,人生难得回头看,朝红蓬勃日远,笑也片片,泪也斑斑。
  冬去春来,花开万家。牟道在不停地向前冲,冲向那该属于他的锦秀前程。
  然而他的运道不高,总也平静不了,灭顶之灾已向他滚来。应付八股文他也许是一把好手,面对血腥的灾难,斯文和思辩就无用处了。
  清晨,空气清新能使旧诗变新,他有这种感觉。
  见一片云团飞来,他轻轻闭上了眼睛,摇头晃脑地轻吟一篇“名家”的八股文:“天上一片云,地下两座坟,外边四棵树,里面三个人……”
  他觉得这东西十分可笑,但他还是得背,否则过不了关。突然,一阵叫骂吆喝声传来,他的心猛地向下一沉。无疑问;又有一批女道士、尼姑被抓进了监狱。他已记不清到底有几批道姑从这里押向了京城,更不知有多少无辜的道姑惨死在锦衣卫手里,每次从这里押走一批道姑他都要难受几天,或者要病一场,但他没法儿解救她们。他见过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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