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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贺兰风云图-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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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事,说什么见者有份,不过是丢下一块肥肉,让群盗铤而走险,同担劫贡大罪而已。”又想:“他们已将我们人数打探得一清二楚,看来要混出去,大是不易了。”想到此,有意打个哈哈,说道:“原来如此,误会误会,快请坐。”

两人坐下,跛子望着酒坛,斜眼道:“老大,酒。”

笑面老者满脸堆笑,端起酒碗一一示意,说道:“是老朽误会各位在先,自罚一碗,是为赔罪。”仰脖喝尽,眼睛一眨不眨望着白苗凤。

白苗凤正自无计,见那跛子神色,暗道:“这老头想来酒量极佳,想要灌醉我套话,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酒量。”说道:“老前辈好爽快。酒保,十坛女儿红,十五只大碗。”

第三回江湖险恶8

老者与跛子听到“十坛女儿红”,对望一眼,颇有异色。酒保赔笑道:“大爷,十坛女儿红,是每桌一坛还是……”

白苗凤道:“都搬过来,有二位龙虎镖局的兄弟,十坛怕是不够,来二十坛。”

笑面老者听他随口就加了一倍,面色更是一变,望着白苗凤,见他精干削瘦,皮肤白皙,笑道:“如此甚好,省得喝到兴起,坐等酒来。”

不一时,酒肉上来,白苗凤问道:“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笑面老者道:“敝姓卢,大家都呼我卢老四,这位是跛三,兄台贵姓?”

白苗凤端起酒坛,斟了满满三碗酒,说道:“在下姓田名风,方才有眼不识泰山,在此赔罪了。”那酒保得了他七两银子,此时格外殷勤,忙斟满一碗,白苗凤手起碗落,一碗下肚。手下众人一齐叫好助威。

卢老四见白苗凤眼睛眨也不眨,笑道:“老朽怎能让田兄弟自罚,跛三,我们一起陪田兄喝一碗。”和跛三一人喝了一碗。云景楼上三百多号龙虎镖局的人一齐欢呼,声势更盛。

白苗凤大声道:“如此谦让下去,岂不无趣之极。”将十五个土碗排成三排,让那酒保一一斟满,说道:“我们每人先来十碗,如何?”

卢老四微微一惊,随即道:“那是再好不过。”这一次抢了先,端起碗来又是一碗。白苗凤随后,跛三紧跟,三人一人一碗,谁也不肯落下。一轮喝完,三人各喝了五碗,白苗凤呼道:“倒酒!”那跑堂早又将十五碗斟满,这一次白苗凤当先举碗,一口气喝干一碗,眼见要取第二碗,群豪起哄道:“一人一碗,不得耍赖,该跛三了。”跛子满脸通红,打了个嗝,只能举碗随饮,不一会,第二轮喝罄,三人分喝了十大碗。

跛三面如熟虾,笑道:“好酒,好酒。”

白苗凤面上亦红霞乱飞,说道:“田某要两位陪饮,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不如,在下和两位一个一个来,可好?”

那跛三酒量平平,饮至第三碗时,五脏六腑就翻江倒海,第七碗时,已浑浑噩噩,若非强运内力压制,早已呕肝吐肺,到第九碗,酒也到了九成。卢老四酒量极好,但这大碗一碗便是一斤,如此十斤下肚,腹中难免烈火如焚。

跛三喉头酒水不住上涌,不知何时会呕,听得这话,大喜道:“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先来。”心想喝完这一碗就溜,总不会出丑。站起身来,方要端碗强灌入口,白苗凤伸手拦住道:“跛三兄弟,我三人承蒙众位英豪抬爱,肯在此驻足观看,如此喝法忒也小气。”抓起一坛酒递给跛三,一坛酒自己提起,说道:“请!”

群豪只顾热闹,一齐呼喝起来。

跛三手中这碗酒已不知喝下去能不能站得住,不料白苗凤竟要与他端坛对饮,登时愣怔呆立,不敢接坛,一旁卢老四见势,心忖:“他已十碗下肚,再喝下这一坛,老子岂有不胜之理?”说道:“跛三,田兄看得起我们,还不接过来。”跛三闻此,咬了咬牙,一把接过酒坛,全不顾性命狂饮起来。白苗凤一手举坛,酒如流水,直入口中。

跛三手中酒坛尚余大半,突然一个踉跄,一屁股瘫在椅子上,那椅子“砰“一声粉碎,跛三顺势倒地,直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再动。

群盗立时起哄,卢老四道:“卢老四今日舍命陪君子。”拿过跛三剩下的半坛酒,一口气喝完。

白苗凤早已喝完等候,卢老四方才放下酒坛,白苗凤即又端过一坛,说道:“白某先干为敬。”

群盗齐声叫道:“喝!喝!”卢老四尚未缓过气,无奈四围催逼,若就此败阵,颜面丢尽,只得举坛狂啖。两人你来我往,一转眼各喝了四坛,卢老四第四坛喝至一半,只觉天旋地转,五脏翻腾,腹似火烧,再难吞咽半滴,所幸神智尚清醒,抬头见白苗凤青筋暴突,眼神迷离,面上亦是,说道:“难怪田兄深得朝廷器重,只这酒量,就天下无三。”

白苗凤面若抹血,摇摇晃晃站起来,几次张口欲呕,好容易才道:“那是,田某专杀贪官走狗,上到狗皇帝,下至九品芝麻官,谁见了田某不怕得屁滚尿流,老……老前辈,说好拜月贡见者有份,不……不许耍赖。”

众人见他醉得厉害,均想:“此人醉成这样,哪还说得谎话,这众人果真是假扮官差,绝无虚假。”白苗凤趴在桌上,说道:“酒保,再来十坛红高粱。”

卢老四道:“田兄弟,两……两酒相配,不浓……浓也醉,方才我二人喝完七八坛女儿红,再喝红高粱,只怕误了大事。”已有些站不稳。

白苗凤道:“如此说来,你是认输了?”也不管高粱酒还是女儿红,抓起坛子咕嘟咕嘟又喝了半坛,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道:“你们……你们这群……这群废物,拜月贡都……都是……田……家帮的,你们……谁也别想……抢……”双腿一软,醉死在地上。

客栈中群豪听他出言不逊,均想:酒后吐真言,今日之财,谁不想一人揽入囊中,换做是自己醉成此般模样,还不知说出什么丢脸的话来。

就在此时,忽听一人道:“三爷四爷赌赢了,快抬回房中歇息。”身后走出四名与卢老四、跛三一般装束的精壮汉子,一人抱头,一人擒脚,将两人抬入客房。楼上一看客道:“以二对一,横着回去,这等赢法,龙虎镖局果真是大涨脸面。”群盗一阵哄笑。

酒宴渐散,黑万通、古钺聪早由两人抬入客房。眼见卢老四、跛三上了三楼,给抬进了天字号房,白苗凤也由一名手下连拖带扶上三楼。

第三回江湖险恶9

白苗凤一回客房,即坐将起来,悄声问那手下道:“你睡觉时可打鼾?”

那手下先是一愣,见白苗凤毫无醉意,大喜道:“回大人,属下不打鼾,但大人有令,醒着也能打鼾。”

白苗凤微微一笑,站起身拍拍他肩膀道:“我回来之前,你扮成我。”说毕,迈步向后窗走去。

那手下道了声是,见大人步履轻矫,一如平常,赞道:“大人真了不起,半缸子烈酒下肚,竟一些儿醉意也没有。”

毕竟那八坛女儿红并非白水,白苗凤虽未酣醉,却也有几分酒意,闻此道:“这也没什么,这些年我随主公天南地北,与其说顿顿杯光壶影,不如说这肚子就是个大酒坛,酒越喝越烈,酒量也越来越大,最近些年,我发觉自己饮酒如水,竟从不知醉。”

那手下道:“属下斗胆,敢问大人这酒量是如何练成的?”

白苗凤道:“这些年来,我发现自己内力越深厚,酒量也随之更好。”

那手下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苗凤道:“酒所以醉人,是因酒中酒气,酒气一旦散入百骸,排出体外,便如饮水。大家都知道我的天猫七剑法,却不知我喝酒之时,只需暗运内力,酒气和水便自行分离,酒气从七窍散出,自然不醉。”说罢顿了一顿,接道:“脱衣服。”

那手下一愣,白苗凤道:“拜月贡何时至此,云景楼中人何时动手,有何诡计,如今仍一无所知,你和我调换衣服,在此扮我醉酒,我出去探一探。”那手下急忙更衣,过了片刻,突然顿悟道:“原来大人和卢老四拼酒,一是假扮酒醉,瞒过客栈群匪,二是要卢老四酒后吐真言,妙,实在是妙。”说到此,又皱眉道:“大人,眼下当务之急,是不是该先派人告诉长风镖局的人?”

白苗凤道:“能探得群盗劫贡的时间和位置,派人一并告知最好,不然……总之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时辰。”说罢,推开后窗,闪身来到后廊,此时繁星在天,薄雾笼楼,阵阵凉风吹在背脊上。他一个激灵,酒意顿减,当即施展开轻身功夫,一路径向天字号房蹑去。过了三进客房,暗忖:“方才那跛三和卢老四显是排行老三老四,他们武功就十分不低,总镖头自无需说,我且谨慎些。”不直走,只向二楼飞落,再移步向西,来到天字号后窗正下方。白苗凤尚未攀上窗沿,即听一人道:“王总镖头,三爷和四爷醉成这样,寅时之前断断醒不过来了。”又听一人怒道:“这两个废物,卢老四自称酒量天下第一,怎会被一个不知名的江湖喽啰灌得烂醉如泥。”先前那人道:“王总镖头,没有三爷四爷,我们‘远交近攻’的大计还……”一语甫毕,那总镖头打断道:“当心隔墙有耳。”那人登时一言也不发。片刻,那王总镖头道:“这两个废物丢人现眼,只怕有人要趁虚而入,你即刻派二十名兄弟里里外外看好,一旦有异,立时来报。”那人道:“属下这就去。”刚才迈步,王总镖头又道:“这两个废物去打探姓田的万儿,却被姓田的借机洗脱身上官服的嫌疑,此人绝不简单,在此紧要关头,不会毫无分寸,喝得烂醉。”

那随从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派人去彻查。”

王总镖头道:“查什么?天底下哪有贼查官的道理?倘若查无实据怎么办?”

那随从道:“属下愚鲁,请总镖头示下。”

王总镖头道:“你即刻派人暗中监视那个叫田风的客房,发现异动,即刻来报。”那人道了声是,匆匆去了。不一时,即闻无数脚步声进入房中守护跛三和卢老四。

白苗凤隐伏于客栈二楼与三楼罅隙处,趁着皓月,绕至前门,见已有人把守,又潜至后门、房顶,均有人守御。白苗凤暗道:“这个王总镖头着实不简单,看来想从卢老四和跛三口中探听讯息已无可能,他那属下说卢老四寅时之前醒不过来,莫非拜月贡寅时会到此?‘远交近攻’又是什么?”想了一阵,只觉单凭只言片语,不可臆测,只得缓缓退回后廊,拟想法子派人混出客栈。

客栈中人仍是熙来攘往,嘈杂之声此起彼伏,远处时不时传来一声声似鸟非鸟,似人非人的怪叫,显是有人暗传讯号。白苗凤心忖:“群盗各成阵营,虽非乌合之众,却也貌合神离,不足为碍,只有龙虎镖局,不可不防。”几个兔起鹘落,回到客房东首玄字号房外,屋内灯盏通明,剑光暗动。

白苗凤正待离去,忽听一人道:“王总镖头,此话可当真?”是一中年女子的声音。只听另一人笑道:“本镖头绝无虚言,云景楼上下人心涣散,不过一盘散沙,一旦我龙虎镖局和霄凰庵联盟,必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镖头以江湖数十年的威名担保,一待‘脸谱’到手,必将完璧归赵。”

白苗凤一惊,心忖:“方才天字号已见了龙虎镖局王总镖头,怎么这里还有一个?”正自诧异,又听先前那女子道:“阿弥陀佛,我‘霄凰庵’自建庵以来首次出山,于江湖中事多有不知,一切都有劳王总镖头费心了。”

白苗凤更是吃惊,心忖:“‘霄凰庵’?这女的是个尼姑?龙虎镖局何时和尼姑联起盟来?”越想越奇,当下伸手入口,沾湿手指,轻轻将窗户戳出一个洞来,向内窥望。

客房之中,木桌两侧分坐着二人,上首是个年纪四十上下的师太,项挂佛珠,桌上放着一柄青钢剑,神色严毅,一语不发。下首是个三十余岁的汉子,窄额猴腮,腰间束着一条丈余皮鞭,胸前大喇喇地挂了块金灿灿的雕龙牌号,上用小篆刻了‘龙虎镖局’四字。两人身后各站了八名男女弟子。

白苗凤看得心奇:“这干人服色装扮和刚才龙虎镖局一模一样,不过那汉子项上‘龙虎镖局’的牌号,却比卢四腰间的足足大了两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回江湖险恶10

正自想着,又听那王总镖头“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好说,仙姑就等着寻回脸谱,练就神功,再凭绝世美貌报得大仇,从此每日吃肉喝酒,逍遥快活罢。”

白苗凤眉头一皱:“此人哪有半分镖头模样?”却听那师太一本正经道:“倘若贫尼侥幸练成神功,自当凭功夫取胜,如何能凭美貌雪恨?再则,出家人不近荤腥,是不能喝酒吃肉的。”

那王总镖头嬉皮笑脸道:“仙姑这就不明白了,你看云景楼上下几百号人,谁不喝酒吃肉?正所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仙姑一旦出山,就算果真不沾荤腥,不近男色,口中也要说整日吃肉喝酒,不三不四,不然,是要被江湖中人嘲笑的。”

那师太皱眉片刻,转头问身后弟子道:“你们可听过此等规矩?”身后八名弟子低垂着头,只是摇头,显是无一人听过。那师太回过头来,说道:“守此规矩本是极难,幸得只是说说而已,多谢王总镖头赐教,贫尼谨记于心。”

突然,房门砰地一声被重重撞开,闯进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生,师太早站了起来,喝道:“什么人?”

却见王总镖头笑嘻嘻站身起来,缓缓攀着师太肩膀,说道:“仙姑休惊,是自己人。”在门口探头探脑望一阵,将门闭了,向那小生肩膀重重一拍,问道:“怎样,楼下官兵是什么万儿?”那小生道:“回……镖头,我下楼之时,那拨人正在楼下吃饭,我扛刀走过去,开口就问道:‘众位官爷,穿成这样在云景楼吃饭,就不怕招风么?’那头目倒也胆大,回了句:‘树若够大,招风又何妨?’。”

白苗凤看那小生,毫无印象,心忖:“此人其貌不扬,定是间杂人群中,将我和卢老四的话听了去,却冒充卢老四在此骗这师太。如此看来,这王总镖头,多半是个冒牌货。”

这话本是白苗凤和卢老四之间的江湖切口,那师太听在耳中,稀里糊涂、一筹莫展,更觉江湖中事,实是高深莫测之极,若要明白皮毛,绝非三年五载苦功可成。

却听王总镖道:“他们果然是朝廷中人?”言语中大是吃惊。

那小生摇摇头,将话一一学来,王总镖头听得两句,早不耐烦道:“你他奶奶的别绕弯子,只说楼下的人是什么来头?”

那小生道:“那伙人的头目姓田名风,也是冲着拜月贡来的,穿官服只是掩人耳目,并非朝廷中人。”

王总镖头闻此,顺了顺气,挺胸道:“静仇仙姑,我说甚么来着,朝廷闻得我龙虎镖局的名头,躲还来不及,哪还敢上前送死。”

那静仇师太显已深信其言,恨恨道:“满朝奸佞,真是满朝奸佞!”

王总镖头端起酒杯,说道:“这不好么,官府不敢管,我们才好动手。来,预祝贵庵和龙虎镖局一举成功,本总镖头先干为敬。”

白苗凤皱了皱眉,暗道:“这拨人不伦不类,无需多管。”不愿再勾留,起身退去,方才走一步。忽又听云景楼大堂内一人高声道:“给我把云景楼围起来,别让他跑了。”紧接楼下脚步声大响,少说也有几百人聚在客栈大堂。

白苗凤大惊,心忖:“龙虎镖局的人要动手了?”

屋内师太大惊道:“外面怎么了?”站身起来,要开门看个究竟。王总镖头慌忙拉住她,说道:“仙姑何等身份,你……你不必亲自去,请容我派人慢慢查来。”

师太道:“听外面声音,人好像很是不少,他们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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