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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轩辕剑之天之痕上下部-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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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硕双眉一竖,却也喝道:“士可杀,不可辱!想杀我,不劳你动手!”他人已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右臂已废,但左手还能动,左掌忽地向自己顶门拍下。他虽不能杀人,但自尽之力尚存,这一掌拍得七窍流血,顿时气绝。陈靖仇没想到杨硕居然自尽,不由“啊”地惊叫一声,小雪和拓跋玉儿只道又有变故,连忙过来。见杨硕已然自尽,拓跋玉儿余怒未消,骂道:“还要发狠,我把你斩为肉泥!”

  她正待上前,陈靖仇挡住她道:“玉儿姑娘,人死为大,这杨硕也不算什么小人,别去坏他尸身了。”他走上前从杨硕身前拔出长剑,见杨硕仍是双目圆睁,当真死不瞑目,想起杨硕先前为东莱城百姓亦曾一叹,心头不由恻然,伸手掩住了他的眼皮道:“杨将军,愿你来生做个好人。”

  他刚站起身,却见小雪站在一边,眼里不住地流泪,诧道:“小雪,你怎么了?”

  小雪道:“陈大哥,东莱城……真的已经毁了?”

  从这儿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东莱城。但他们上山时还能看到东莱城的灯火,现在却已一片黑暗,直如大地上剜去了一块。陈靖仇道:“定然是。”

  小雪忽地抽泣道:“那……齐二郎一家……阿宝……”齐二郎千辛万苦才逃回家中和家人团聚,他妻儿的欣喜之情至今还历历在目,只是现在齐二郎一家定然也已随着东莱城的六万百姓同时丧生,小雪实是不敢相信。陈靖仇心道:宇文太师的手上,又多了一笔血债。只是……九五之阵,难道要如此残忍吗?师父说寻到五样神器,便可发动九五之阵,便能一统天下,重兴大陈。只是九五之阵竟然要伤害如此众多的无辜生灵,陈靖仇第一次觉得,师父若真个这么做,只怕也比宇文太师好不到哪里去。

  拓跋玉儿见小雪痛哭失声,陈靖仇也一脸沮丧,心中亦很不好受。但她没能找到神农鼎,心有不甘,又走到杨硕身边。陈靖仇只道她仍要砍杨硕的尸身泄愤,急道:“玉儿……”却见拓跋玉儿伸手在杨硕胸前摸了摸,抬头道:“陈公子,这杨硕身上有封信。”

  陈靖仇接了过来,见信已经撕开了,他取出信纸,见上面写着:“字谕硕弟:愚兄已于雁门施万灵血阵取得第一颗万灵血珠,祝吾弟东莱施法顺利。得手后火速赶往大梁,共觅神农鼎下落。静候好音。”落款却是“宇文拓”三字。心道:杨硕没骗我,宇文太师果然叫宇文拓。只是看信上,神农鼎确实不在他手上,而且说他先前在雁门,难道当中竟还能抽空去魔王砦吗?

  拓跋玉儿见他沉思,急道:“陈公子,信上说的什么?”

  陈靖仇道:“你看吧。雁门……玉儿,雁门在哪里?”

  拓跋玉儿接过信来一看,怔道:“雁门,是雁门关吗?那可是在西边了,宇文太师这么快就能赶到程三哥那儿去?”

  陈靖仇道:“我也想不通。”他顿了顿又道,“想必用的便是那韩将军的遁术吧。看信上之意,宇文太师正在赶往大梁。不管怎么说,我们去大梁看个究竟吧。”

  他见小雪仍是呆呆地望着东莱方向,神色凄楚欲绝,轻唤道:“小雪,我们要走了。”

  小雪“啊”了一声,突然轻声道:“陈大哥,小雪真的是不祥之身吗?”

  陈靖仇一怔道:“怎么?”

  “在月河村,小朔、贺老板他们都因为我,丧生在妖怪手里。到了东莱城,齐二郎他们又因为和我在一起遭到这场大祸。陈大哥,我真是不祥之身吧?”

  陈靖仇怒道:“不是!小雪,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看,陈大哥和你一块儿从月河村出来,都是好好的,怎么会是小雪的错?”

  小雪的身子忽地一晃,惊道:“陈大哥,别说了……”她虽然强忍着,但泪水还是不住地流下,只怕在想着万一陈靖仇和拓跋玉儿也遭到不幸该怎么办。拓跋玉儿抱住了小雪的肩头,柔声道:“小雪,那都是宇文太师他们造的孽,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宇文太师,为齐二郎他们报仇!”

  小雪点了点头,但眼泪还是不住地流下来,又看了看东莱城方向,低声道:“齐二郎,二嫂,阿宝,你们……你们安息。”

  依稀仿佛,小雪在月河村被村民赶走时,也是如此。陈靖仇更是不忍,低声道:“小雪,走吧,我们又要去大梁了。”

  重回大梁,陈靖仇生怕皇帝仍然没走。但一进大梁城,却见先前到处可见的隋兵此时已一个都不见了,原来皇帝已率龙舟队去了江都。听得皇帝已走,陈靖仇才松了口气。他们在城中四处察探宇文太师的行踪,但城中平民说皇帝早已走了,太师只怕也跟着他去了江都,不在城中。陈靖仇心想:宇文太师信中说要杨硕施了万灵血阵后去大梁会合,定然会来此处,索性找了家客栈住下,来个守株待兔,静候几日再说。

  这一日,陈靖仇在街上走了一阵,仍然查不出什么头绪,心中不免有些焦虑。拓跋玉儿上回来大梁是装扮成了宫女,后来在龙舟行刺后又连夜逃走,还不曾在街上走过,见大梁城市容整洁,极是繁华,看什么都新鲜,拉着陈靖仇问个不停。陈靖仇虽然心头有事,但还是耐下心向她解释,说这个是香烛店,那个是小食店。正说着,见拓跋玉儿看着一家店出神,抬眼望去,见是家脂粉店,卖的是些胭脂花粉一类。他笑道:“玉儿姑娘,你没买过胭脂吧?”

  拓跋玉儿虽是胡女,终是少女,何况拓跋氏昔年曾在中原立国,孝文帝改制,大力推进汉化,族中习俗实已与汉人无异,只是退回关外后,别的还不算什么,这些胭脂花粉却是漠北难得的,拓跋玉儿见姐姐有个梳妆匣,每日都要对镜梳妆,对这些中原胭脂很是珍视。她曾趁姐姐不在时偷偷用过,觉得这些散发着花香的脂粉说不出的可爱,只是姐姐如此珍视,她也不敢多用。这儿居然有这么多,实是见所未见,点了点头道:“是啊。”

  陈靖仇心道:该死,我只以为她们和我一样,吃饱睡足了就行,一直没想到她们还是女孩子。便说:“走,小雪,我给你们一人买一套。”

  小雪道:“我……我不要。”

  拓跋玉儿早就想买,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见小雪居然不要,她有点着急,道:“小雪,你长得这么好看,搽点胭脂花粉一定更好看了。来,我们让陈大哥买,我给你装扮。”她先前管陈靖仇多半是不冷不热地叫一声“陈公子”,这回想让陈靖仇买胭脂花粉,马上又顺着小雪一样管陈靖仇叫“大哥”了。她只怕小雪还要推辞,挽着小雪就进了脂粉店。那店家见两个少女进来,忙起身道:“小姐,可要脂粉吗?我这儿可都是上好的。”

  拓跋玉儿见了什么都新鲜,只觉得样样都好,一时间也说不出想买什么。陈靖仇道:“老板,我想要两套女孩子用的。”

  店家笑道:“有,有,我这儿有这种粉盒,胭脂、口红、花粉、粉刷、小镜子,一应俱全,两位小姐本来就跟花骨朵也似,用了小店的货,定然更比花娇。”说着拿出两个小木盒,抽开了盖道,“闻闻,都是刚从江都新来的,这是凤仙油,这是宫粉……”

  拓跋玉儿见这盒子里一格格,做得甚是精致,眼睛都亮了,倒是小雪,先前说不要,此时也有点动心。陈靖仇见她们的模样,心中暗笑,向她们道:“小雪、玉儿,你们喜欢的话,我们买下吧。”

  正在这当口,隔壁忽然响起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胡大伯,要两个钱的酱醋。”隔壁却是个酱醋店,那老板和声道:“小姑娘,你自个儿出来啊?小心点,现在城里常有人要抓小孩的。”陈靖仇更觉得好笑,心想:一边是花粉店,一边是酱醋店,大梁城里当真是寸土寸金,半分隙地都没有。拓跋玉儿仍在不停地挑着,小雪却忽地抬起头,轻声道:“陈大哥。”

  陈靖仇不知她又怎么了,便道:“小雪,你不喜欢吗?”

  “刚才,好像是阿梦的声音。”

  陈靖仇一时间想不起阿梦是谁,顺口道:“哪个阿梦?”小雪一直住在月河村,他只道是她在月河村的哪个女伴也来了大梁城。小雪道:“就是公山师伯的孙女。”

  公山梦?陈靖仇一怔,马上笑道:“你准听错了,阿梦在雷夏泽呢,离这儿还有好多路。”公山师伯的伤势未曾痊愈,阿梦也还小,怎么会独自来大梁城?这时那店家道:“公子,要不要包起来?”却是拓跋玉儿挑好了,眼巴巴地看着陈靖仇,生怕他变卦不买了。陈靖仇道:“好,好,包起来吧,多少钱?”

  他刚付了钱,小雪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道:“陈大哥,真是阿梦!”说着已跑出了店门。陈靖仇连忙跟着出去,却见小雪追上了前面一个端着碗的小女孩正说着什么,正是公山师伯的孙女阿梦。他吃了一惊,赶上去道:“阿梦!”

  阿梦见是陈靖仇和小雪,也有点吃惊,道:“小师叔,小雪姐姐,你们也在这儿?”

  陈靖仇道:“阿梦,你怎么在这儿?师伯和师伯母呢?”

  阿梦小嘴忽地一瘪,抽泣道:“小师叔,爷爷已经去世了。”

  这话简直像个晴天霹雳,陈靖仇惊道:“那你奶奶呢?”他生怕阿梦年纪小,说不清楚,急着想向公山夫人问个清楚。阿梦道:“我和奶奶就在前面那胡同里,小师叔你跟我来。”

  这时拓跋玉儿提着两个纸包急急出来,一边跑一边道:“陈大哥、小雪,你们不等我了?”阿梦见到拓跋玉儿,却不认识,睁大了眼睛只是打量。拓跋玉儿见是个小姑娘,也有点意外,道:“陈大哥,这小妹妹你认得吗?”

  陈靖仇道:“她便是我公山师伯的孙女阿梦。”他又弯下腰道,“阿梦,带我回家吧。”

  阿梦答应一声,领着他们拐进了边上一个小胡同里。到了一个门前,她敲了敲门道:“奶奶!奶奶!小师叔他们来了。”

  门开了,出来的正是公山夫人。一见陈靖仇,公山夫人亦是一怔,笑道:“靖仇!”

  陈靖仇见这些日子不见,公山夫人似乎已老了许多,眼里也有些忧色。他道:“师伯母,师伯呢?”

  公山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叹道:“阿铁等不及你,已经走了。”

  虽然已从阿梦处得知这消息,但公山夫人说出来,陈靖仇又觉如遭雷击,怔怔道:“是……是我害了师伯……”

  如果能早点找到神农鼎,炼成丹药,师伯还能有救,但现在一切都晚了。公山夫人见他神色恍惚,叹道:“靖仇,这不是你的错,你师伯中了宇文太师一剑,本来就是勉强支撑,只是他也老了,唉。”想到逝去的丈夫,公山夫人眼角也有了泪痕。她拿衣角擦了擦眼睛,强笑道,“看我,一直跟你们在门口说话,也不让你进来。进来坐吧,这位小姑娘又是哪位?”

  拓跋玉儿一路上听陈靖仇说过师伯的种种,心想这便是他师伯母了。她是胡女,不似小雪那么羞涩,落落大方地道:“师伯母,我叫拓跋玉儿,是陈大哥的朋友。”

  公山夫人心想你又不是我鬼谷门下,怎么也叫我师伯母。只是见拓跋玉儿跟着陈靖仇称呼,知道她与陈靖仇定是十分亲近的朋友。将几人让了进来,进了堂屋,公山夫人道:“大梁这套老宅,也是阿铁当初所置,一直空着。你们走后,他仍然记挂着你师父之事,有一天非要来此处,说再不来便来不及了。”

  陈靖仇一怔,道:“来不及了?”

  公山夫人道:“是啊。我也问他什么来不及了,他说这儿有一件你陈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当初因为你功力不够,所以你师父让你师伯保管,说有朝一日交到你手上。对了,他临去那一日,还在病榻上给你留了封信。”

  公山夫人说着,从衣橱里翻出了一封信交到陈靖仇手上。陈靖仇拿过来一看,却见封面上字都没写,撕开了一看,只见字迹潦草,几不可辨,上面写着:“靖仇贤侄:老朽近日身躯遽衰,体内所中剑气奔腾不已,知来日无多,谅未及待汝归来,将有愧于汝师之殷殷期待也。饕餮魔兽妖力甚强,天下能敌之者寡,以老朽之桑榆晚景,恐难伏之。思之再三,忽忆世上尚有一人,定能相救汝师。其人世居东海,人传其为当世仙人,道法医术均深不可测。汝若得此人之助,更胜老朽千百倍。诫之,诫之!公山铁绝笔。”最后一个“笔”字更是潦草不堪,只剩了一两笔。

  陈靖仇捧读书信,心知这是师伯临终前所写。师伯到了最后一刻,仍然在想着要救自己的师父,他心中感动,眼里已有泪水滚落。小雪和拓跋玉儿还是第一次见他落泪,心中亦觉凄然。小雪生怕他伤心过度,在一边道:“陈大哥,公山师伯信上说什么?”

  陈靖仇擦了擦眼泪,道:“师伯说,要救师父,只有去东海找一个仙人。师伯母,这仙人具体在哪儿?”

  公山夫人接过信来看了看,道:“我听阿铁生前说起过,那个仙人是在东海一个仙岛上,只是具体在何处谁也说不上来。唉,靖仇,这事实是缥缈无据,你也别在意了。”她见信上丈夫的手迹,想起那一日他强扶病体写信的模样,眼里又有泪水涌出。

  陈靖仇道:“多谢师伯母,这是师伯临终时的交代,我定要前去。”他说得平静,但话中实已下了决心,公山夫人知道已改不了他的心思,擦了擦眼又道:“对了,你师伯说,那件宝物就在大梁城西的土地庙里,只是你去取时,不要勉强,若功力不够,就不要妄动。”

  陈靖仇点点头道:“多谢师伯母。”他看了看周围,只见公山夫人家里当真是家徒四壁,从怀里摸出几锭银两道,“师伯母,这些银子你先拿着。”

  这银子是先前张烈给他的盘缠,陈靖仇自己只留了一锭,别的全都拿了出来。公山夫人还待推辞,陈靖仇已跪下向壁上公山师伯的灵位磕了个头,道:“师伯,请放心,我不会辜负您老人家之愿。”说着,又向公山夫人深深一躬道,“师伯母,我也不打扰了,将来得闲,再来看望师伯母。”他生怕待在这里又要落泪,再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出去。小雪见他神情有些异样,忙向公山夫人道辞,跟了出去。

  出了公山夫人家,却见陈靖仇急匆匆地向前走着,拓跋玉儿追了上去,轻声道:“陈大哥。”

  陈靖仇转过脸来看了看她,赶紧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强笑道:“玉儿,让你看笑话了。”

  拓跋玉儿第一次见他流泪,本来还真要取笑他几句,但见他眼中竟有些绝望,心头一软,柔声道:“陈大哥,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小雪这时也赶了上来。她知道拓跋玉儿是想让陈靖仇分分心,便道:“好啊,玉儿姐姐你说。”

  拓跋玉儿清了清喉咙道:“从前有一个人,听说海上有座仙山,便想去那儿看看。”

  小雪插嘴道:“山上有仙人吗?”

  拓跋玉儿道:“这个也没人知道。反正啊,说这仙山上奇花异草,什么都有,只是谁也没去过。这个人到了海边,却见海上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人不住地往海里扔石头。他就觉得很奇怪,问他干什么,那个人说:‘我要去仙山,只是没有路,就想把大海填出一条路来。’”

  小雪道:“这人是个疯子吧?听说大海无边无际,深不见底,怎么填得满?”她也不曾见过大海,单是月河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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