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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战栗(高干) 作者:苏鎏(晋江榜推vip13.12.14正文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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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爸,他不是……你别误会,他真的不是……”
  “现在不是,很快也会是了。”纪教授打断了女儿的话,转头又冲郑楚滨道,“小郑,来来来,吃点菜,别光陪着我喝。你也喝啊。”
  纪宁赶紧去拦郑楚滨的手:“爸,他一会儿要开车,不能喝酒。”
  “没关系,我叫司机来接就好。”郑楚滨端起那杯酒,瞬间喝了个底朝天儿。喝完后脸色一点儿也没变,连红晕都没有一分。
  纪宁简直懒得理这两个爷们,自顾自盛了碗饭坐在郑楚滨的对角处吃饭。今天的饭菜其实不错,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如果不是有郑楚滨在场,她应该会吃得很满足。
  纪教授正在那里跟郑楚滨打听她的情况:“小郑啊,你是小纪的上司,她平时在公司里表现怎么样?你们私底下做朋友没什么,工作上她要是有什么不对的你尽管说。玉不琢不成器嘛。”
  郑楚滨难得笑得开心:“她工作很好,认真负责,人也不错,同事都跟她处得很好。就是人太单纯。”
  纪宁端着饭碗直翻白眼儿,心想我要是不单纯你这会儿怎么可能出现在我家的饭桌边!得了便宜又卖乖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纪教授没看到女儿的表情,依旧自顾自地说道:“这孩子打小就单纯。她妈走得早,我工作太忙也顾不上她。她从小就在这家属院儿里疯玩。皮虽然皮点,人品绝对好,小朋友都喜欢跟她玩,就是因为她为人善良从不欺负别人。”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王婆卖瓜。纪宁忍不住叫了声:“爸,你少说几句吧……”
  纪教授却不理女儿,依旧拉着郑楚滨扯闲话。从纪宁小时候光着屁股蛋儿满世界跑的糗事说起,到上小学被人揪了头发跑回来哭的傻样儿。再到后来中学时三个男同学同时追求她,扰得她不厌其烦的光辉事迹,拉拉杂杂说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纪宁一碗饭都吃干净三回了,纪教授的嘴还没停。她觉得自己甚至都不用再回唐宁工作了,那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全给抖啰了出来,什么光腚子的事情也拿出来说,让她还有什么脸在郑楚滨面前装淡定。
  难怪有人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占人便宜也得看自己命够不够硬。像她这样得不偿失的例子简直就是那句俗语血淋淋的佐证。
  郑楚滨的态度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他听了之后要么哈哈一笑,要么嘲笑自己几句。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维持着一个听众良好的风度。他既没有露出嘲讽的意味,也没有冲自己挤眉弄眼,而是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表情看着父亲。
  纪宁突然有一种错觉,她觉得郑楚滨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自己,而像是专程来陪她父亲说话的。她从来没有意识到,她这个爸爸是多么需要别人倾听他心里的苦闷。他二十几岁丧妻,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生活,为了她们一直没有再婚。姐姐原本有个不错的婚姻,却被一个女人搅得精神失常离婚收场。
  纪宁那时候年纪还小,刚升上高中,自己都有些乱糟糟的,也没空去关心父亲。后来她又去了香港念大学,父亲为了那点学费,掏了一大半的家底。一直到这几年才算攒了点钱,由她帮着供了一套小户型。
  她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父亲喜欢扎在实验室里。因为那里是一个暂时封闭的小社会,里面没有那么多烦恼和不愉快。他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和自己处得来的人交朋友,他可以暂时忘掉从前发生的一切。
  今天郑楚滨的到来像是把他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愤恨都爆发了出来,他借着酒劲儿好好地发泄了一回儿,一直喝到双眼发红手指发颤,整个人倒高兴得笑了起来。
  纪宁也没再阻止他们,默默地去厨房洗了自己的碗,出来的时候看见郑楚滨扶着父亲晃晃悠悠往房间走,赶紧过去关心道:“怎么了,我爸醉了吗?”
  郑楚滨回头示意她看桌上的酒瓶:“真的喝了大半瓶,估计能一觉睡到明天天亮。房间在哪里?”
  纪宁赶紧帮着一道扶父亲进了房,替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然后和郑楚滨一道回了客厅。桌上的菜没怎么动,郑楚滨一直空腹陪着纪教授喝酒,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纪宁有些不好意思:“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饭菜都有些凉了,你要是吃不惯,我带你去外面吃吧。”
  郑楚滨却已经把空碗递了过来:“帮我盛一碗。”
  “要不要热一下?”
  “不用,馊的都吃过,凉的算什么。”
  纪宁琢磨着这句话进了厨房。说实话她不太相信,都说郑楚滨自小家境优渥,是典型的红色子弟。就算父亲行军出身对子女严格,也不至于给吃馊饭菜。他这么说是为了宽自己的心,让她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很难弄的人?
  难弄好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倒是便宜了俞芳菲,一辈子命都不错。从前在家靠父母宠着,往后嫁人靠丈夫疼着,做女人做到她那样的,也算成功了吧。
  纪宁捧着满满一碗饭出来,郑楚滨接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吃。他吃饭的样子很男人化,说不上粗枝大叶可也不故做优雅,是很爽快的那种吃相。他似乎真的不在乎饭菜,什么都吃得津津有味。纪宁觉得父亲今天做的回锅肉有点偏咸了,可他就着米饭也吃得挺香。
  一碗下肚后似乎不过瘾,他很不客气地又把饭碗递了过来。纪宁往里一看,吃得干干净净,整个碗不带一点饭粒,就跟刚洗过似的。她不禁有些好笑,又去给他盛了一碗。那碗并不大,北京纯爷们好多都用海碗吃。她拿那碗至少要五碗才能装满一海碗。
  所以郑楚滨吃完第二碗又问她要了第三碗。纪宁去厨房将电饭锅掏了个干净,顺带着又拿了杯水出来。
  “最后一碗了,锅子空了。喝点水吧,好歹能撑个半饱。”
  郑楚滨刚才陪着纪教授喝了十多杯,虽然他向来海量,但这酒后劲儿强,他又是空腹喝的,这会儿头微微有点发晕。
  纪宁把东西递过来的时候表情似笑非笑,在他看来却是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她其实很漂亮,不同于俞芳菲的那种充满掠夺性的美,她属于美得很低调的那种人。粗略一看并不容易让人记住,可是仔细瞧瞧五官却没什么缺点。每一样都长得恰到好处,看着很和谐很舒服。
  他大概真的是各色美女看多了,就像是鲍鱼鱼翅吃多了,偶尔吃到碗清炖肉圆子,倒觉得是少见的美味了。有点鲜也有点韧劲儿,摆盘也好看,虽然用料不名贵,端出去却也很上档次。
  他这么想着,伸出手去接碗的时候方向就有些偏了。纪宁怕他醉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吧,有没有打电话给司机叫他来接你?”
  “不用这么急着赶我走吧。我酒量不错别担心,你要真不想招待我,一会儿我自己开回去也没问题。”
  纪宁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锅都让你吃空了,还好意思说我不招待你。我要真懒得理你,刚才我爸睡了我就直接轰你出去了。在唐宁你最大,在我们家到底还是我大一些。”
  “好好好,你最大,最大。”郑楚滨像哄孩子似地哄着她,忍不住又笑了。他发现自己最近笑的频率明显加大了。以前的他总被朋友笑话面太冷,甚至有人开玩笑要请他去做脸部手术,修复一下笑神经。
  可最近他时不时就有想笑的冲动。每每看到纪宁,听她说几句有些孩子气的话,自己的喜悦就涌上了心头。这小姑娘大约跟他八字不犯冲,总有本事让他心情愉快。
  他就着第三碗米饭将桌上剩下的菜全都收拾进了肚子里,留下满桌子空碗盘给纪宁。纪宁看了看整桌子的杯盘,不禁叹了一声:“到底是爷们,胃口真好。”
  “中午忙着开会,只吃了一个三明治,这会儿真有点饿了。”
  纪宁有点同情地望着他:“老板也不好当啊,赚了自然高兴,赔了也要愁白头。倒不如做个打工的,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好。这种忽喜忽悲过山车一样的日子,我肯定过不惯。”
  郑楚滨的外套早就脱了,因为喝酒出了点汗,衬衣纽口也松开了两粒。屋子里暖气开得不太热,吃了三碗饭那点子汗早就没了。也不知是不是酒劲儿又上来了,他竟觉得喉咙发干身子发烫,背心里隐隐地又要渗出汗水来。
  他将视线从纪宁的脸上调开,装作不在意地看着柜子上摆着一盆塑料花,深思了片刻才慢悠悠地道:“女人本就不该为生活奔波。女人就应该带眼识人,找个能让她一辈子不操心的男人。这个世界太污糟,不适合女人闯荡天下。”
  纪宁被他这么一说,也带起了几分心事。她想到了姐姐的婚姻,不由感叹道:“可是男人都喜欢带一层伪装。有时候你以为找到了对的人,可相处下来才发现,那个人竟是错的。找不到对的人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以为找到了对的人,最后却跟他错了好几年。何况男人善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找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变。如果男人是惰性气体就好了,一辈子就那样,女人也就不用整天疑神疑鬼了。”
  郑楚滨居高临下地望着纪宁,半晌闭了闭眼道:“那你觉得,我算是什么样的男人?”                    
  


☆、燥热

  纪宁觉得,屋内的温度瞬间升高了二十度。
  她长这么大不是没跟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从小到大她虽不说桃花如云,好歹也颇多人欣赏。那些男人没一个像郑楚滨这么有钱,但长相出众的也不是没有。可他们与自己哪怕靠得再近,也从来没有令她觉得如此燥热过。
  她脑子里拼命地想着俞芳菲,想着姐姐,想要将这个男人幻化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可是她又忘不了他飞身替自己挡子弹的情景,忘不了他从满地碎瓷里将她扶起来的画面,也忘不了自己被他从泳池里捞出来时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感觉。
  她对他的感情太过复杂。因为俞芳菲,她觉得自己应该恨他。可是他对自己的种种真的让人恨不起来。严格的来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不止救了她一次。身处于他这样高位的男人,大概这世上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能如此待她了。
  纪宁被这种矛盾纠结的心理搞得都快要疯了。她强迫自己将头撇向一边,斟酌了半天语气后故作平淡道:“你是什么样的男人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俞芳菲嫁给你,应该会幸福吧。你是那种不会让女人闯荡天下的男人。”
  一提到俞芳菲,屋里的气氛立马就变了。时时激升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郑楚滨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喝多了,对着一个比自己小了八岁的女人如此神智不清。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往的他总是冷静自持,对人对事淡漠到令人有些无奈。可最近这些天,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光今天一整天,他就已经失神过好几次了。这种状态不在他的预料之中,郑楚滨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酒精的作用。
  他回头看了桌上了两个酒瓶一眼,将话题岔了开去:“下次劝叔叔少喝点。喝酒多了伤身体。”
  纪宁也已经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赶紧走到桌边开始收拾东西。她将碗碟通通搬进了厨房,开了冷水开始洗碗。深秋的水已经凉得很了,流过皮肤刺得微微有些生疼。她平时很讨厌洗碗,可今天却庆幸有这么多碗可以让她洗。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完全放在碗碟上,努力想要遗忘刚才发生的一切。
  可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男人。他没有跟进来,似乎也在有意避开她。水流声有点大,她听不清楚外面的动静。等到她磨磨蹭蹭将碗都洗完放好后,再出来客厅一看早已人去楼空。
  郑楚滨走了,他的外套也不见了,桌上只剩那两瓶喝剩的茅台,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如果不是这两个瓶子,纪宁甚至觉得他根本从来没有来过。
  她对酒并不懂,只知道这种酒不便宜。郑楚滨拿来的时候外包装已经扔掉了,就跟随便在酒坊里打了两瓶散装白酒似的。纪宁拿着瓶子上网查了查,发现这是五十年那款。她又随手查了下价格,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酒居然要卖几万一瓶!也就是说刚才在他们这个房龄已超过三十年的老破房子里,那两个男人一下子喝掉了五位数。
  纪宁在唐宁上班,不是没见过一顿饭吃上百万的。可那种宴请一年也没多少场,更何况满桌子的菜都是极品。像这样就着几十块钱的小菜喝掉几万块的白酒,纪宁心疼得真是肝颤儿。这人是真土豪还是假阔气?纪宁突然觉得手里的酒瓶子变得很沉重。
  郑楚滨那一天到底还是自己开车回去了。一路上他觉得手有点发飘,强迫自己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才重新上路。他运气不错没撞上查酒驾的,回到酒店想想真心觉得疯狂。他平时还算遵纪守法,向来不喜欢用钱来摆平一切。甚至可以说他比大多数人都遵守社会的普遍秩序。可是今天他是实实在在地犯了一回罪。
  他把自己浸泡在后园的泳池里,来来回回游好几个小时,一直到浑身脱力几乎没有力气爬上岸这才住了手。他把自己累了个半死,可是一整晚躺在床上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以至于第二天上班时少见得有些没精神。
  俞芳菲消停了几天没来找他。她的新戏已经上映了,这几天她一直忙着去各地跑宣传。上各种电视节目,报纸娱乐版整天长篇累牍地报道电影的近况。听说票房卖了个满堂彩,投资人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郑楚滨也是这部戏的投资商。他虽然以经营酒店为主,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更何况俞芳菲的戏向来有他的投资,如果不是他常年这么砸钱下去,她哪里会有现在的知名度。只怕为了出名不知道要跟多少导演制片人睡得天昏地暗。
  他想起了父亲之前说过的话,等他们结了婚,俞芳菲就不能出去工作了。他忍不住要想,如果不去演戏,俞芳菲到底能干什么?她大概天生就适合演戏,生活中就是个演员,进了片场入戏更快。如果把她整天圈在家里,她除了花钱打发时间,大概也没别的消遣了。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对纪宁说的那番理论。男人确实应该勤勉努力,让自己的女人不用去闯荡世界。可是这应该基于那个女人是他爱的前提下。如果他并不爱呢?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一个星期后郑楚滨接到了俞芳菲的电话,说她父亲已经来了北京,约他明天晚上吃饭。地方已经定好了,并不在唐宁,而是定在了另一家高级酒店。那家酒店郑楚滨有一些股分,却并不参与日常的营运。
  那里的菜品他也尝过,确实比较对俞芳菲父亲的胃口。他对此没有异议,空出了第二天晚饭的时间,穿着得体地去了酒店赴约。
  俞芳菲的父亲与她完全是两类人。一辈子救死扶伤,很有医者风范,为人斯文有礼不张扬,年纪虽然大了,一举手一投足依旧显露出十足的绅士派头。俞芳菲完全遗传了她父亲容貌上的优点,再结合了母亲的优势,所以才会有如此精致的容颜。
  但在郑楚滨看来,倒还是俞伯父更讨人喜欢一点。
  这顿饭就三个人吃,菜点了满满一桌,上的酒居然也是五十年的茅台。郑楚滨一见到那酒就想起那天跟纪教授的那顿饭。同样是跟长者吃饭,因为身边的陪客不同,吃起来的感觉也大相径庭。
  俞医生大约常年用脑,头发已然花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一些。郑楚滨一直很感激他当年救了自己的父亲,尽管并不喜欢俞芳菲,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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