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带我回家吧+番外 作者:团阿扁(文秀网2013-07-16完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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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都快三个月了。”
七娘在那动了半天,却是谁也瞧不见她,唯独梅子卿一人,时不时地视线跟着她走动。
跪在地上不断哭诉的芝儿已经有些力竭,梅子颢的冷汗也淌了半张脸,却仍旧不见梅子卿做出表态。良久,他方才从七娘处收回视线,对着二人挥了挥手道:“念在如今要为爷爷多积阴德的份上,便就不对你二人做什么惩戒。”他顿了顿,看见七娘撇嘴的神情,眼角不由含笑,“倒是要恭喜子颢,再过不久,只怕你便要当爹了。”
梅家这位大公子除了行商外,对医术也是略懂一二,他这么一开口说话,着实将梅子颢和芝儿说得愣在原地。
“大哥的意思是……”梅子颢迟疑地扭头去看芝儿的肚子,见她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赶紧又追问了几句,“大哥是说芝儿她坏了我的孩子?”
一提及有孕,梅子颢显然忘记了前一刻他还在万般强调自己方才是被芝儿引诱的,如今这么一说,根本就清清楚楚地表示,先前的那些解释,不过只是“解释”罢了。
只怕他二人,早已有染。
梅子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转身往书房走去,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来。
“大公子在看什么?”小厮好奇地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入目的除了满园春色也就没旁的什么了。
梅子卿摇摇头。
在小厮看不见的春色里,原本正打算重新回到树上的七娘,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慢吞吞地跟上了梅子卿的脚步。
屏退了侍奉左右的小厮和丫鬟,梅子卿靠在书房的软榻上,闭着眼,指尖轻轻点着手里的榻沿。七娘穿过房门进来,但见他青丝如缎,眉目清朗,面上虽隐隐含着怒意,但模样仍旧俊朗得很。
“哎……”七娘欲言又止,“我还以为你会把他们浸猪笼的。”
“出生,死亡,一切由天定。”梅子卿睁开眼,不动声色,“说吧,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躲在树上偷看他们。”
七娘愣了愣,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看向书房一侧挂起的墨宝。
梅子卿坐正身子,斯文儒雅地摸过榻边小几上的果子盆,拾起一颗干果扔了过去,正中七娘额头。听得一声轻呼,他嗔笑道:“不害臊的小丫头!”他本就长得好,这一笑,更是如沐春风。
“明明是他们跑到树底下幽会的,与我何干!”七娘红着脸,三分别扭七分尴尬。
梅子卿一眼瞧见对方穿着的杏红衫子,袖口衣襟处,不知沾了什么,灰扑扑的。他多少有些洁癖,最是见不得这些,蹙起眉头便道:“你又是从哪里蹭来的脏东西,还不过来!”
七娘一脸茫然地抬了抬胳膊,脚下听话地走到了榻前:“哪有什么脏东西,最多不过是沾了些土?”
梅子卿拿着扇子挑起她右手袖口,袖口上灰扑扑的一圈不是他眼花看错,少女露出的雪白手臂上更是也有那么一处两处脏物:“七娘是当我眼神不好吗,连这么显眼的东西都看不见?”
他这动作放在现世里,真真是轻佻浪荡得很,七娘只当他是做惯了神仙不懂男女大防的,压下面上浮起的酡红,努力无视这动作:“今天也没做什么事,可能是之前爬树的时候蹭到了。”
多年后的有一天,当青泽山的寒梅开遍山野,傲霜而立的花一簇一簇挂在枝头,七娘闲来无事收拾琐物,摸着这把有些发黄了的折扇,想起那一年他以扇挑袖,分明就是在调戏良家女子,哪里还有半分不懂男女大防的想法。
☆、003。他自天上来
梅子卿是神仙。
亦或者说,附身在梅子卿身上的那位是从九重天上而来的神仙。
一年前梅家大公子突患重病,药石无医,只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彼时七娘因为素来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大公子即将病逝,正坐在树上掉眼泪,底下忽地传来清朗的男声,对着她道:“生与死,即是凡人的一辈子,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生而为人。”
七娘惊得差点跌下树去,抱着树干瞪眼骂道:“谁在装神弄鬼?”她自睁开眼起就知除了梅子卿,旁人是看不见自己的,因此这突然出声的人委实吓了她一跳。
她低头,一位年轻俊秀的公子负手站在树下,正仰头看着她。见她瞪眼看来,不由扬唇一笑,他一笑,周围的花草骤然失了颜色,雪青色的衣衫被风吹得不时翩飞。他说:“想来你就是七娘了。”
她本记不起自己叫什么,是梅子卿给她取名叫“七娘”,这才有了名字。七娘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很是好奇,顿了顿,向树底下作赏花赏月状的公子道:“你是从哪儿知道我的名字?”
“在下南极长生大帝座下弟子,青羽。”
他握住扇子一笑,正经地对着七娘掬了掬手,“在下即是神仙,知晓你的名字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是七娘同青羽的初见。后来,青羽不知为何趁着大公子心口还有一丝温度,附到他的身上,借用了他梅家大公子梅子卿的身份。梅家人只以为是老天爷眷顾才让大公子转危为安,只有谁也看不见的七娘知道,现如今活着的,根本不是原先的梅子卿,而是一个神仙。
外面的夕阳已经差不多都淡了下去。七娘揉了揉耳朵,站在榻前仍由青羽上下仔细打量:“你真打算把那个芝儿送给二公子?”
青羽收回挑起她袖口的扇子,啪地打开对着她轻轻一扇,嘴里不知念了句什么,她一身的衣瞬间清爽了起来。
见他不回答,七娘又道:“那个芝儿好歹也是大公子院子里的丫鬟,却跟二公子苟合,说出去丢的都是大公子的脸,你怎么……”
青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终是看得她红了一张脸,轻咳几声扭过头去。“你是在担心我把梅子卿的脸面都丢干净了?”
七娘涨红了脸:“我……我不知道我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家人正在到处找我……自我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活人就是大公子,他看得到我又经常陪我说话,给我买点心,就连名字也都是他取的……如今他过世了,你又占着他的肉身,总还是要顾忌到大公子的声誉。自己院子里的丫鬟爬上了弟弟的床,这要让人传出去,不仅是大公子,整个梅家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她说一句,青羽脸上的笑就深了一分,可不知为何,总觉得笑得有些怪异。
七娘不由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是脸上也沾了什么脏东西。
“我同你说过,凡人的生老病死皆有两位司命星君,梅子颢和芝儿不是死于浸猪笼,我自然便不能逆天改命。”
七娘敷衍地点了点头。
青羽也知她一直不能理解命格的事,故而也不强求,反倒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伸手抓了把干果塞进她手里,低声道:“最近还是没找回记忆吗?”
往嘴里扔了颗干果,七娘摇头道:“先前又在莱州城里晃了一圈,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青羽淡淡一笑:“别急,总是能找到的。”
她曾经说过自己最初的故事。
七娘的记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总之,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茫茫然在外飘荡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像是被什么力量所牵引,然后就摸进了梅家后花园。甫一进门,她就见到了梅子卿。不知是因为什么事,那样清风朗月一般的年轻公子,就坐在园中喝酒。他抬起头看到她,手中的酒盏蓦地落了地,自此她有了名字,叫做“七娘”,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第一个可以让她触碰到的人。
她就像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全赖着梅子卿从旁照顾,渐渐的,俩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无论七娘白日里跑出去了多远,夕阳西下后,她总是会被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拽回梅家,禁锢在梅子卿的身边。
是以,即便如今的梅子卿内里住着的是青羽,七娘仍旧像从前那样在夜里离不得他左右。
七娘还是摇头:“黑白无常说我是鬼,可总是带不走我。城隍说我可能是个道行不浅的妖,但身为神仙的你,又说我肯定不是。好些年了,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说完话,手心里忽然又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是已经剥好了的杏仁。
青羽伸手又抓了一把干果仔细剥起壳来,边剥边道:“入不了地府渡不过忘川,连黑白无常都奈何不了你,天上地下估摸着也只有你一人了。”说完,又动作迅速地剥好了几颗杏仁,全都塞进七娘手里。
七娘撇撇嘴,说道:“虽说我如今人非人鬼非鬼,可到底还是姑娘家,总不能一直夜里睡在你这边吧。”梅子卿还活着时,因为一直没娶填房,又不肯纳妾收通房,对她极其尊敬,同睡一屋久了也就没了什么尴尬的地方,换做青羽后,她多少心里有些不适。
青羽听得好笑,视线往她胸前瞟去,低声道:“先不说你如今是人是鬼还是妖,单以你这小身材,委实没有吸引我犯罪的资本。若你再长开一些,或许我夜里就得忍得辛苦些了。”
他不假思索的调笑,惹得七娘一阵瞪眼。
暮色渐浓。书房外头忽地忙碌成一片,仆役奔忙,婢女穿梭,更有小厮站在门外急急敲门道:“大公子!大公子!”
“何事?”青羽应声。
“老太爷他……老太爷他快不行了!”
☆、004。一场白事
过花园,穿长廊,七娘跟着青羽走过大半个梅家,方才进了梅老太爷的厢房。一进门,便听到了哭号声,绕过老太爷房里的六联玳瑁镶玛瑙的屏风,一眼便看到他老人家正双眼紧闭躺在床榻上。梅老太爷病了小半年辰光,一直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两个儿子忙着分家产腾不出功夫来好生照料,于是等到大夫摇头说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时,终于想起要在床前孝顺了。
这装得也忒孝顺了点。
二公子梅子颢在后花园里与丫鬟幽会,他那对爹娘此刻就坐在床沿上,一人扶起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太爷,一人在那一口一口喂着汤药,这一勺子黑漆漆的药只怕大半部分都流到了衣襟上。
七娘有些不忍心看了,别过头来看着青羽,他虽是占用的大公子的肉身,可这一年多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也知,这位仙君大人并非是冷血无情的人,看见老太爷如今这模样,心里定然也不太好受。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闭了闭眼,待睁开时眸子里隐隐带起一丝红光,“婶娘们莫要太伤心了。”
“子卿,梅家向来都是由老太爷掌家的,眼看着现在这样子,以后梅家可要如何是好?”大房夫人坐在床边的小墩上,听见青羽的话,掏出帕子摸眼泪道。
青羽想了想,点点头:“梅家大小事一向都是爷爷管着,待爷爷去了,或许要变得麻烦许多。”
“那不如趁老太爷还有一口气,咱们把家分……”
青羽微微笑着,对着老太爷长揖道:“子卿遵照爷爷的嘱咐,日后定当掌管好梅家,不让旁人损了一分一毫。”
被三房扶着的梅老太爷气息薄弱,隐约听到了青羽的话,吃力地点了点头。
大房默然许久,还是忍不住说:“子卿虽是嫡长孙,可到底涉世未深,还是让儿子们先代为做主,等到子卿娶妻生子后再把梅家转交给他也行。”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涉世未深?
青羽看着说话的大伯,半开玩笑:“大伯,子卿如今已是二十有三。再说,子卿三年前已经娶妻。”他闭目,朝着梅老太爷又是一揖,然后一撩衣摆,跪地磕首,“子卿必不负爷爷所托。”
大户人家的腌臜事总是少不了的。三年来,七娘没少同来梅家拘魂的黑白无常碰面,是以,在梅老太爷房中看见他们现身时,她轻轻拍了拍仍旧跪着的青羽的肩头,示意他梅老太爷时辰不多了。
青羽直起身子,对着走到床头的黑白无常微微颔首。
虽然对梅老太爷的决定并不满意,但看着早已气若游丝的父亲,大房三房还是沉默了下来,房子里一时无声。黑白无常望了望已经看不见了的日头,出声说了句:“时辰到了。”
饶是七娘已经做了三年多的人不人鬼不鬼,拘魂却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见,自然是站在青羽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床边看。
老太爷这边刚咽下最后一口气,下一刻魂魄便自行脱离了肉身,来不及想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黑白无常的拘魂锁链已经“嗖嗖”上了身。他一愣,睁大了眼。
“梅初垣,享年七十有六。”
话毕,黑白无常又扭头看了眼七娘,老太爷循着他二人的目光看去,正对上少女含笑的眼,张了张嘴,像是被狠狠吓到:“七娘?”
脱离肉身后,梅老太爷的容貌显得格外年轻,如此看来,大公子果真长得有七分像爷爷。
七娘奇道:“爷爷认得七娘?”
他像是更吃惊了:“七娘怎会在这,你的脸……”
这下七娘倒是愣住了。
她瞧见过自己的脸,在后花园的水池畔,映在盈盈水镜上的那张脸,脸盘圆圆的,一双杏仁眼眼波流转,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容貌,梅老太爷的吃惊让她觉得有些发懵。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看向青羽。
青羽嘴角微动,伸手牵过她,却还是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哭成一团的大房二房手忙脚乱地为梅老太爷穿寿衣。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梅老太爷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双耳听到的都是两个媳妇凄厉的哭喊声,可视线却久久停留在眼前二人交握的手上——还以为三年了自己的这个孙子不愿娶填房是为了防着他的两个叔伯,却原来另有缘由。
见七娘一脸懵懂,孙子又并没有打算做出解释,梅老太爷微微叹了口气:“罢了,我现在也没得本事去管教你了。”
青羽皱眉,握紧了七娘的手。
“时辰到了,还不跟着我们走!”黑无常声音冰冷,可对着青羽,态度却很是恭敬,“我等奉命带他回去,还请谅解。”
青羽没有说话,七娘在旁忙不迭地摇手回应:“嗯嗯,我们知道的。”
黑白无常领着梅老太爷刚走,青羽就拉着七娘离开了房子,一出房门,就遇上了侍奉左右的小厮。他站定,回头看了眼乱哄哄的叔伯婶娘,对着小厮道:“老太爷的后事就全依着大伯二叔他们的意思办。”
“呃……”小厮一愣,瞧见自家公子不悦的神色,立马低头,“是。”
七娘的手仍被他握在手心里,她摇了摇手,好奇道:“你不怕他们趁机中饱私囊?”
青羽笑了笑:“大房三房到底是老太爷的儿子,我不过占着嫡长孙的身份,年纪又轻,在处理后事上自然要仰仗他们才不会惹来非议。”感觉到七娘的手指动了动,他回头仔细看她,笑得别有深意,“至于中饱私囊,不是还有你盯着么,我怕什么?”
“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仙君你来凡界到底是做什么的……”
青羽紧了紧交握的手,拉着她往书房方向走了几步:“我不是同你说过么,我是来寻人的。”
“一年多了,凭着仙君的本事也还是没找到么?”
青羽轻喟一声,回身看着七娘,良久才道:“那个笨蛋把自己弄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来找她,好带她回家。”
☆、005。谋财亦或害命
灵堂正中摆着一具棺材。质地是极好的阴沉木,棺木很厚,敲下去声响沉闷,棺材上的纹饰雕刻精致,顶上还有镇棺兽。
棺材还没彻底阖上,人站在旁边还能看见梅老太爷冰冷的脸庞。
这具棺材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备下了。
大房不停地在灵堂里指挥仆役奔走,白绸挂了一厅堂,梅家人抽空都换上了孝服。三房不愿落于人后,也在一旁时不时指挥,不多时便起了口角。
梅老太爷过世不过才一日,大小儿子就已经有了间隙。
梅子颢正想帮着他娘同大房争执几句,一抬眼就瞥见青羽负手走进灵堂,慌忙拦下想要动手去拉大房的娘,轻声劝道:“娘,大哥来了,先别吵了!”
梅子颢的娘姓李,梅家娶妻嫁女从不看中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