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通天-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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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那些异兽不是河母的本体，而是类似触角的东西……
　　一份堪称惊悚的猜测浮现在徐言心头，如果这份猜测成真，那么这头河母的本体，将会可怕到一种谁也无法想象的地步！
　　难道河母也为了寻我而来！
　　震惊的猜测，让徐言沉入到一种自责与迷茫当中，仿佛眼前出现了无尽的迷雾，再也看不到出口。
　　我不是魔……
　　我到底是什么……
　　我从何处而来！！！
　　趁着元婴头顶的金芒即将消散，徐言毅然沉浸了心神，以全部的心力加上这份即将消失的金丹之力，追溯起自己的记忆尽头。
　　冰冷刺骨的感觉轰然袭来，徐言再一次成为了即将溺死的婴孩，挣扎在冰冷的河底。
　　仿佛一天，又仿佛一年，无穷无尽的黑暗始终包裹着他的身体，直到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直到最后的生机即将被河水淹没。
　　哗啦！
　　一只宽大的手掌破开了水面，亦如破开乌云的烈阳，在死地中，抓起了河底的婴孩。
　　眼前出现了光亮，婴孩再次看到了一张和蔼而苍老的面孔，老者带着微笑，静静的聆听着婴孩的咿呀自语。
　　徐言仿佛在说着什么，他的记忆回到了婴孩时刻，但他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嘴巴在动，发出的声音只有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老道士始终在笑着，静静的听着，最后轻语起温和的呢喃。
　　“有一天，铁树开花，春芽冬发……”


第875章　河母本体
　　当徐言以元婴之体借助金丹之力沉浸到记忆长河，从而想起婴孩时期，老道士这第一句低语的时候，远在天北的神木峡已经被大水灌满，本就地势极低的峡谷里冲进了八道巨浪，连着石头山都被轰击到破碎坍塌，站在山顶的费老与无数逃上山顶的凡人正在惊恐地望着汹涌的河水。
　　石头山的确在崩塌，然而山顶的凡人与许多妖兽却没有掉落。
　　随之坍塌的山体，在石头山的中心，出现了一棵冲天的巨木，巨木通体发青，坚固得堪比钢铁，犹如铁树一般，在风婆婆所住的小屋边缘，那些绿叶中，一朵朵绿色的小花正在角落里默默开放。
　　与此同时，深冬的齐国深处，冰雪覆盖的大地上，一颗颗坚韧的荒草正在破土发芽。
　　这些无名的荒草感受到了灭世的危机，想要在寒冬之际破土发芽，因为再不破土，它们将永眠地底。
　　汹涌的死气，已经开始弥漫，连荒草都感受到了大地即将崩塌的浩劫。
　　“有一年，大河倒转，漫天白鸦。”
　　徐言的心神中，响起了老道士当年所说的第二句话语，他不仅心神巨震，还无法理解，不明白为何大河要倒转，为何会出现白鸦。
　　哗啦啦！！！
　　自从通天河泛滥，已经到了第九天的时间，在第九天的清晨时分，原本已经平静的通天河忽然传来狂躁的巨响，异响惊醒了神纹，惊醒了妖王，晴州的强者们纷纷将目力运转到极致。
　　于是这些晴州的至强，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为恐怖的一幕。
　　从东天而来的通天河，此时开始了倒流，以雪山为中心，倒转的河水与上游冲来的河水轰击到一处，形成了滔天巨浪，足有万丈之高。
　　嘎！嘎！嘎！
　　在河水对撞所炸起的无数浪花当中，一只只完全由河水形成的怪鸦腾空，朝着天空大叫，远远看去，这些透明的白鸦犹如一片云雾，仿佛在呼唤着末世的来临。
　　“有一世，善恶不辨，一生绝险。”
　　徐言的心神在听到第三句的时候已经坚持不住，这种追溯记忆太过耗费心神之力，他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了起来。
　　“有一人，凭此一言，笑傲天下。”
　　第四句低语隐隐传入徐言的耳中，只是他再也控制不住这番悠久的记忆，心神在刹那间轰然消散。
　　当心神回归之际，徐言只听到了两个字，老道士当初还在说着什么，他却再也听不见了。
　　那两个字是，他说……
　　“他说了什么！”
　　豁然睁开双眼，徐言的目光中泛着迷茫与惊诧。
　　他听到了老道士在捞起婴孩之后说出的一番话语，这番话语，明显是老道士对着婴孩所言，徐道远仿佛在讲述着一段玄奥的故事。
　　有一天，铁树开花，春芽冬发。
　　有一年，大河倒转，漫天白鸦。
　　有一世，善恶不辨，一生绝险。
　　有一人，凭此一言，笑傲天下……
　　回忆着师父的讲述，徐言紧锁着眉峰，他无法理解，更想不透关键，尤其是最后的“他说”两字。
　　就如同老道士在讲述着一个人的过往，那个人经历了绝险，还不辨善恶……
　　“有一人……难道是在说我？”
　　自问的徐言，越发震惊了起来，他这一生的确堪称绝险，而且他也的确善恶不辨！
　　天边的浪涛与怪啸，传入耳中。
　　猛地抬头，徐言看到了倒转的通天河，看到了汇聚的第九道恶浪，更凭着左眼的强横看到了盘旋于恶浪上方的无数白鸦。
　　“大河倒转……漫天白鸦！”
　　瞪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神色，老道士的讲述，居然在此刻成真，仿如预言。
　　“浩劫，果然还没完……”
　　城头上，王启的低语充满了疲惫，何田的眼神中也现出了绝望之色，五位妖王纷纷动容，神色不定的盯着倒转的通天河。
　　灵水城后数百里，一道狼狈的身影爬出了水面，无力地走上一座只剩下方圆数丈的山峰顶端。
　　噗通一声坐在探出水面的山顶，姜大川双眼无神，气喘吁吁。
　　连番的恶浪，不仅将他拍得不轻，被冻僵的三十六路鬼使一个也找不到了，不知被大水冲到了何处。
　　“我不服……”姜大川虚弱地自语着：“徐言，你运气好……那又如何！我姜大川只要还剩一口气，一定要宰了你！”
　　顶着霉运的姜大川，双眼中暴起了滔天的恨意。
　　他不服，他不甘，他不忿，他将这些连绵的霉运全都算在了徐言头上，霉运来得越可怕，他杀掉徐言的心情就越迫切。
　　惊人的霉运，让姜大川暴怒成狂。
　　他本是凶悍之人，在这连番的霉运之下，就算找不到三十六路鬼使，他也要冲进灵水城。
　　恢复了少许，刚要起身冲向远处的巨城，已经迈出的脚步再也落不下去，姜大川整个人如同木雕泥塑，被定在了原地。
　　吼……
　　从遥远的通天河里，传来了一声压抑的低吼，吼声如雷，轰隆隆传遍四方，在这吼声之下，一股诡异又强横的威压瞬间来临。
　　瞬息万里的威压，比起神纹与妖王所覆盖的范围还要大，这股威压不断的扩散，从万里方圆到十万里，直至百万里！
　　一声吼，威震一洲之地！
　　不仅姜大川的身影被威压禁锢在原地，灵水城的城头上，两位人族神纹与五位妖王的身影一样被禁锢在原地。
　　超越了神纹与妖王的威压，带来了天威般的气息，雁行天这些元婴强者甚至连神魂都在巨震，那些虚丹更加不堪，浑身慑慑发抖，至于凡人边军，早已瘫软在地，两眼翻白，昏厥了过去。
　　呼啦啦！
　　翅膀的震动声与水花的破裂声掺杂在一处，第九道恶浪的来临，景象壮观而恐怖。
　　浪头处，无尽的白鸦连成了一片，形成乌云压顶之势，高达万丈的巨浪冲天而起，并未拍落，而是在高空碎裂了开来。
　　更多的水气弥漫到大地的深处，阴冷的气息中，河岸处出现了一个恐怖的轮廓。
　　那是一头巨兽，身长千丈，在巨兽的头顶，一条条恶龙般的触角晃动盘绕，每一条都与之前的九头异兽一模一样，数量更有上千之多！
　　千首的恶兽，终于从通天河的深处爬了出来，被称为河母的恐怖存在，历经了千载的岁月，再次来临！


第876章　铃风裙
　　千只触角，每一只都堪比妖王，此时从通天河爬出的异兽，单单以强横的气息就足以禁锢神纹与妖王。
　　九只异兽都要耗费全力，甚至拼死恶战方可惨胜，如今出现了千只，看到这场恐怖的景象，连神纹与妖王都在绝望。
　　千只堪比妖王神纹的恶兽，还仅仅是一种触角而已，河母真正的本体巨大得犹如山峦，堪比星月。
　　其身墨绿，鳞甲遍体，其头硕大，满口獠牙，头顶的触角宛如一条条恶龙，又好似烧天的烈焰。
　　肚如山川，可纳日月，尾如巨桨，拍水成浪，腹下无爪以肚皮爬行，爬动时大地都在发出悲鸣。
　　河母的本体，恐怖到让人无法置信，头上的触角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组成了一张遮天的大网。
　　“这才是河母的本体……”王启仰天一声长叹，悲声道：“这才是浩劫的真相！晴州，会毁于一旦……”
　　“我们不该留下来，这种异兽没人能挡得住。”何田的眼中遍布绝望，道：“不仅晴州会沦为废墟，连海外的那些岛屿恐怕也不保，千首之兽，河母真身，这东西就算渡劫境界的强者在世，也挡不住！通天河里为何会有如此异兽！”
　　两位神纹的悲鸣，带着无尽的绝望之意。
　　千首巨兽，一首一神纹，一首一妖王，即便有千位神纹或千位妖王，也挡不住河母的脚步。
　　因为河母本体的气息，已经不是神纹能理解的境界，就算神纹之上的渡劫强者活过来，也挡不住片刻！
　　灭世之劫，到了现在才真正开始。
　　吼……
　　吼……
　　吼！！！！！！！！
　　同时从千张大嘴中发出的咆哮，汇聚成阵阵雷鸣，远远传来。
　　“浩劫的真相原来是这只异兽，真不该知道这种真相啊……”苍老的青牙面露绝望之色。
　　“见者亡魂，听者丧命，我们恐怕逃不掉了。”闻七夜的脸色惨白如纸。
　　“就不该来天南……”雷山庞大的身躯在河母临近之际开始慑慑发抖。
　　“诸位，拼命逃吧！”张大钳的声音出现了颤抖，沙哑着吼道。
　　“威压覆盖一洲之地，逃得掉么……”雷武认命般闭起了双眼，连妖王都如此，剩下的元婴与虚丹甚至连逃走的念头都无法生出。
　　“除非……”闻七夜的目光豁然望向了徐言，低声道：“除非妖主能醒来！”
　　“没有血煞之力，如何唤醒妖主？百妖现在到了何处？”雷武豁然睁开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如果百妖能在河母来临之前收集到足够的血煞珠，就能开启仪式，就有机会唤醒妖主之魂！
　　“百妖散了……”徐言静静的站在城头，站在一众妖王与神纹之间，淡然道：“被我打散了，很多大妖死于我手。”
　　“你！”
　　雷武怒发冲冠，双臂上雷电缭绕，抬了几次大手，终究无法对着徐言拍下。
　　面对着河母真身，无论人族还是妖族，唯一的希望，是唤醒妖主，这天下间或许只有妖主醒来，方可挡得住河母异兽。
　　可惜，最后的希望被徐言亲手掐断，雷六已经死于他手，汇聚到京城的百妖没几个活着。
　　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让妖王们再无办法，此时王启忽然笑了起来。
　　笑声由低到高，直至癫狂！
　　“修者，斗天！斗地！斗己心！”
　　长笑中瘦削的身影腾空而起，飞出了城头，立于半空，金钱宗的这位太上长老此时浑身波动起惊人的气息，更有战意滔天！
　　“有劳诸位妖王援手，如今真正的浩劫降临，诸位，走吧，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老夫以一命，帮你们争取些时间。”
　　“太上长老！”雁行天等人目眶欲裂，嘶声喊道。
　　“八哥！”何田肥胖的身影就要跟着飞出城外。
　　“走！！！”
　　不容置疑的怒吼，带着神纹强者的决然，王启没回头，而是吩咐出最后的一道命令。
　　“太上之令！天南修士立刻退出灵水城，能否逃得一命，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何田狠狠地一跺脚，最后看了眼逼近灵水城的巨兽，浑身灵力一震，将所有虚丹长老抓起，准备离开灵水城。
　　何田看出了王启的决然，在这种所有人都可能丧命的绝境中，只有逃走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面对着真正的河母本体，根本不存在半分胜算，之前的九头异兽，拼死抵挡或许还有一丝机会，而如今的局面，则是必死之局。
　　既然已成死局，又何必再去送命，有一位神纹去抵挡足矣，能否争取到一些时间，就看王启能死战到何种程度了。
　　神纹强者的决定，充满了无奈与悲壮，连五位妖王也对王启的举动敬佩万分，可是敬佩归敬佩，逃命才是真正的关键。
　　在这种时刻，就连不畏生死的楚白，也生不出战意，面对着无法战胜的敌人，镇山王一声惨笑，紧接着喷出一口淤血，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被何田一把抓住，带着飞向城后。
　　楚白是被自己的战意生生反噬，重创了心神，因为战意再强，也强不过灭世的河母。
　　实力的巨大反差，让楚白急火攻心，神魂被重创。
　　城头上众人纷纷跃起，顶着恐怖的威压飞往了城后。
　　徐言跟在队伍的最后方，收起王蛇与早被吓傻的海大钳，抓着小黑猪飞身跃上法宝，远去之际，回头看了眼即将逼近的河母与城外的王启。
　　或许这一眼，将是永诀！
　　“王八哥……”
　　往事一幕幕流转在眼前，从梅香楼的护院，到金钱宗的太上，直至如今独自去迎战浩劫的身影，带给徐言的，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触。
　　沉沉的叹息，响起在徐言的心头。
　　他真的尽力了，连金丹都被舍弃，却仍旧挡不住这场千年浩劫……
　　即将飞出灵水城的这一眼回望，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绝望，也有感动，有震撼，也有担忧。
　　绝望来自河母这种连徐言都无法抗衡的异兽，感动来自王启决然赴死的身影，震撼来自天威般的浩劫，担忧，则来自何田那句海外岛屿或许也将不保。
　　河母的真身太过可怕，这只异兽不仅有摧毁一洲之地的力量，也能将海外岛屿连根拔起，除非是深海巨岛，否则近海的岛屿未必会幸免。
　　如果连海岛也被摧毁，红月岂不是也要丧命在这场浩劫之下？
　　想起风婆婆被大妖裂风抓在半空中翱翔了一年又一年，徐言的心神也随之越发焦急了起来。
　　浩劫绝非想象这般容易结束，如果在晴州大地上肆虐多年，人族，恐怕会就此绝迹。
　　一眼回望，带来了复杂的思绪，然而徐言不曾想到，这最后的一眼回望，还会激发出来自心底的真正愤怒。
　　叮当……
　　叮当……
　　随着河母的逼近，除了吼声之外，一缕清脆的铃音远远传来，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陌生，但是徐言却十分熟悉。
　　那是铃风树被风吹动所发出的声音，清脆动听。
　　在徐言回望的左眼中，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躯，正挂在河母一只触角的大嘴里，身体已经被洞穿，只是面无表情。
　　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仿如死物。
　　随着河母的爬行，那副小小的身躯上，传来了风铃之声，铃声并非从铃铛中发出，而是来自一件残破的铃风裙……


第877章　战个痛快
　　“如果你知道出口，告诉大哥哥，大哥哥带你出去，这里太冷，外面有好大的太阳，还有弯弯的月亮，有高山大河，也有草木成阴，你这种树木的灵体，应该在无人的深山里无忧无虑的玩耍，不该住在这种阴森的地方……”
　　即将飞出城外的身影，豁然间停了下来，徐言的耳边，响起了自己当年对那个傻兮兮的木头女孩说出的谎言。
　　回望的徐言，目光中泛起了震惊，更有着怒火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