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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道果-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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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邱言转头看了过去,能清楚的看到,那占据了兵营三分之一大小的沙场上,正有一人被众人围住,其人年纪看上去不小,满面沧桑。

不过,那个人的身影很快就被人彻底围住,邱言的目光因此中断。

面对如此局势,杨众、肖健却未表现出异常,仿佛司空见惯了。

说起来,在走入营中之后,肖健的气息隐隐与兵营相连,其人心头的沉重竟被渐渐排出,身上那股因为担忧而沉重、压抑的气息,慢慢转变。

“这环境果然能改变一人心态,不过,也是肖健本身就算是兵将,这兵营又聚集了诸多兵卒意念,才能立竿见影……”

这时,肖健注意到了邱言的表情,解释道:“这操练结束了之后,兵卒们如何去做,我等并不方便过多干涉,他们如此交流心得,自有伍长、火长主持公道。”

“交流心得?”邱言的面色略显古怪,但没有追问,他知道这练兵带兵,讲究张弛有道,兵卒本就是危险职业,面对敌人时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拼命,本就压力巨大,平日如果兵将还适时都要插手,家中压力,最后很有可能引起剧烈反弹。

就在他思索之际,肖健看了庞倩茹与杨众一眼,又说了两句,便带着邱言入营,但二人不是直奔练兵场,而是走进了连绵兵帐。

兵营扎寨,亦要架起一个个兵帐,构成各个部分,各有规划,职能不同。

二人一路向内,每到一个地方。首先迎来的定是守卫和警戒的兵卒,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涉及诸多暗号、口诀。

这是因为虽在营中,神通被镇压下去,可还有许多手段,能提前在兵营外面施展,不得不防。

不过,这也给了邱言不少的感悟,让他重新认识到了兵营布局的意义。

在常人眼中,兵营只是兵将聚集之地。而邱言刚才观察气血,明白兵营安寨,有不少的学问,要暗合阵法,才能将兵将气血,真正的运用起来,减少变数。

眼下,他在营中行走,见识个个部分。和书本、典籍上看到的句子印证,那心底的记忆慢慢鲜活起来。

“原来如此,那典籍上提过营门、箭塔、暗哨、明哨、粮草、辎重等不同职能,阅读的时候。尚不觉得如何,真正走在兵营里,才知其中学问,这营与营间的距离、位置。其实大有玄机,彼此间的联动,在出兵时也有作用。甚至若遇袭营,只要安排的得当,都有可能借此度过最初混乱,有效的支援个个部分,最终化险为夷。”

兵阁中的藏书,早就就被邱言一一看过,在魂中的四部书架上凝出了一本本书册,里面蕴含兵家信息,但更像是死物,只是单纯记载。

但邱言随使节团一路向北,抵达定昌,一步步加深对边疆军镇的了解,那魂中书册也就有了活力,上面记载的一句一句文字,好像慢慢活了过来,接连从书页中跳出,在心中流转,最后汇聚魂中,酝酿起来。

那魂中,一部书册慢慢成形,其中的第一卷已经有了要凝实的趋势……

走走停停,二人最终来到中军大帐。

肖健也不避嫌,让邱言入了其中,一步踏入里面,立有阵阵信息汹涌而来,让邱言在霎时间,有种掌握全军、把握全局的感觉,仿佛整个兵营的变化,都呈现心底。

不过,这只是一时错觉,在这兵营里面,神通很难立足,是以一息后便就消散。

“原来如此,中军大帐名为中军,也就是整个兵营大阵的阵眼所在,诸将坐镇里面,能以自身气运定住大军……”

这中军大帐的布置并不复杂,几张座椅,几张矮桌,桌面的木头已经退色,还能看到不少水迹侵染的痕迹。

环视一周,离开大帐,肖健又带着邱言往士兵居所。

未到地方,先有吵杂声响传来,跟着能看到一名名汉子,在各个营帐、木屋中穿梭,有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则是赤着上身说说笑笑,更有人相互抓着膀子,看样子是在摔跤,周围还有不少人围观,不时叫好。

随着距离缩短,异味传了过来,兵营住的都是男子,虽靠近河流,不愁水源,也有专门冲澡的时间,可大部分的人不拘小节,并不注重卫生,汇聚在一起,其味浓烈。

闻着闻着,邱言就皱起了眉头。

肖健则道:“状元公莫要奇怪,都是大瑞男儿,来此苦寒之地戍边,日日与刀剑兵甲为伍,有些味道也是在所难免的。”他以为是邱言嫌弃军中气味。

邱言摇了摇头,靠着感知与兵家秩序的牵扯,他已经发觉,空气中漂浮着疫病气息,遍布各处,那味道、潮湿、脏乱,正是其滋生和壮大的土壤。

这疫病从来都是人道大敌,从上古时期开始,人类就不断的与之抗争,为此还诞生了医术、辨识了不少药材,催生出医家这个群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医家的传说,渐渐隐没在历史长河之中,可医家所传之术,早已遍布中原各地,处处绽放。

只是,在这座军营里面,没有专门用来收容伤病的伤兵营,只有两名随军医师,技艺算是一般。

不过,邱言虽然察觉了病疫,却没有立刻出言建议,倒不是他有心保留,而是说出来,未必有用,贸然出言,只会让人觉得他有遇阻代庖的嫌疑。

“我虽有状元之名,可隔行如隔山,一个文道状元,去指点兵家将领该如何处理伤病,还可能因此劳师动众,可是要招人诟病的,也不会有人真的放在心上,说不如行……”

正当邱言思索之际,沿途的兵卒也都走了过来,他们之中没有不认识肖健的,纷纷口呼“少将军”,面露笑容。

看的出来,肖健在这军中颇有威信,受人爱戴。

紧跟着,这众多兵卒的便将疑惑的目光,投注在邱言身上,看到那一身儒服,各自露出厌恶和轻视的神态。

“又是个书生?”

“这人是谁啊,少将军?”

“该不会又是朝廷派来的吧?”

有人询问,有人嗤笑。

“不要瞎说,这位是金科状元。”

“状元?”

这个称呼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神态都收敛了不少,轻视不见了,厌恶也减少了,取而代之的多是凝重神色。

这些人生在这个部洲,也没有世家背景,对于状元此名,还是很看重的。

肖健又要继续说话,但边上却又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将那话语打断。

球掩护循声看去,入目的是两名年龄不小、拿着药箱的男子,二人疾奔,额上见汗,但见到肖健,又折返过来见礼。

“两位先生不必多礼,”肖健摆摆手,“何故如此焦急?可是有什么人病重?又或者……”他本想问是否有着疫症,但此地人多嘴杂,贸然问出,如果得到肯定回答,难免引起混乱。

虽然对卫生清洁不够重视,但行军之人,又岂能不知病症的危险?

两名医师回道:“回禀少将军,我二人是去看那老凯的……”

“老凯么?”肖健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一点厌恶,“那就快去吧。”

“是。”二人说着,转身就走。

另一边,邱言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是心头一动,感到气运因果的变化,隐隐勾动了魂中酝酿的兵法大典!

他遂问道:“这个老凯,是什么人?”

“无他,一老兵也。”肖健明显不愿意谈论此人。

不过,边上的其他兵卒,却是忍不住道:“状元郎还是不要问此人的好,怕要污了你的耳朵。”

“可不是么?这人胆小如鼠,但凡出兵,都是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一伙的人都死了,就是他还能活下来。”

“是啊,多少次惨烈征战,无数英勇兵卒战死沙场,偏偏这怕死鬼能完好回来。”

“回来就回来,还不知廉耻,每日里四处游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还活着。”

……

听着一声声的嘲笑,邱言大致了解了缘由,这老凯乃是一名为凯未的老兵,照旁人之言,其人乃是一贪生怕死、为求活命,不惜牺牲战友之人。

“这样的人,定然受到战友的排挤,在战场上定然也是处处险境,却不知此人是如何报名的,为何会与我要编著的总要一书有关。”

带着这样的疑问,邱言不顾肖健的阻止,来到了一处营帐,见到了那位老凯。

此人,正是先前在练兵场上,被众人围住的那名中年人,眼下却是眼鼻轻重,衣衫带血,瘫倒在营帐一角,浑身散发恶臭,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不过,在见到其人的瞬间,邱言身上的气运却是陡然颠簸起来!

………………

与此同时,在那兵营外面,隔着一条河流,却有四名穿着绿花窄袍的胡人男子,冷笑着遥望兵营。

其中一人道:“等会,待大王以兵家秩序,镇压了营中气血大阵,就由我突击进去,把那人引出或者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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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问将力如何,欲书一文章

两名医师,半蹲在那老凯身边,忍着恶臭,取出一点草药,敷在伤口上,又伸手在对方身子几处一按。

“嘶……”老凯疼的抽气。

医师低声交谈了两句,一人就对肖健道:“虽是皮肉伤,但压了骨骼,需要养上一段时间才成,这段时间里,还是不要让此人出去操练了。”

“哦……”肖健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跟来的几名兵卒却是冷笑起来。

“不让操练也好,每次一见他这张老脸,就忍不住想要动手。”

“他操练又有何用?上了战场,还不是要偷偷摸摸的躲闪,根本不会杀敌。”

“呸!懦夫!”

声声议论,蕴含着浓郁的痛恨和厌恶之情,这兵卒上阵杀敌,时间久了,成了老兵油子,当然会有所懈怠,学会保护自己,能趋利避害。

但凡事都有个度,再怎么躲避,有时还是不得不面对,是以在那些老兵油子,对这老凯也有诸多鄙视。

这些话,就算旁人听了,都会感到心中难受,就更不要说首当其中的老凯了,可邱言却发现,那老凯眼中,不见黯然与失望,也不是万念俱灰的死寂,而是有着股越发坚定的念头,仿佛旁人越是骂他,他心里的信念就越是坚定!

“果然另有玄机,不知此人心中坚持的念头,到底是什么,但此念能引动我之气运,又牵扯到《武经总要》,定然与大瑞武功有关。”

想着想着,邱言迈开步子,从营帐外面走入其中,慢慢靠近那老凯。

距离越近,汗臭混合着血腥的异味就越发刺鼻。

“嗯?”勉强睁开眼睛的老凯,见到靠近过来的邱言。露出疑惑和戒备的神态,张口欲问,但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话终究没能说出来。

邱言也不多言,来到身边,伸手虚抓,那老凯浑身一震,感到有股浩荡之力笼罩身子,但转瞬即逝。

“哦?不愧是在兵营之中。连隔空催发气血都难以做到了。”

这样想着,邱言弯下腰,伸手贴住对方胸膛,气血一吐,滚滚而入,老凯苍白的面色立时有了变化,苍白褪去,显露出一点神采,身上的疼痛也随之消散。连带着伤口开始愈合、结疤!

“这是……”老凯脸色一变,虚弱的身躯中,慢慢充斥了澎湃劲力。

“有机会,要和你好好聊一聊。不过现在还有事要先做!”说完,邱言起身回走,迎接他的乃是肖健疑惑的目光。

“状元公,你……”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面色大变,身上气血陡然翻转起来!

不只肖健,在场的其他兵卒。亦是略有所觉,身上散发出去的煞气、气血也都波动起来!

不过,兵卒几乎没什么修为,是以这般波动,倒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可肖健却不一样,一感到气血变化,立刻就冲出营帐,抬头看天,脸色越发凝重。

天上,一道道常人难以见到的涟漪,正迅速扩张、变化、绽放,整个天空,仿佛一面镜子一样,倒映着种种景象,好像有战马嘶鸣,有兵将冲杀!

轰隆!

恐怖的威压降临下来,汹涌狂暴到了极点!

笼罩了整个兵营的气血铺盖,在这股威压的逼迫下,都被撼动了一下,摇晃起来,气机牵引,众多兵卒也感不妙,心中生出压抑之感。

而这种感觉,他们并不陌生!在之前几次,与柔罗左贤王的交手中,曾不止一次的出现类似情况!

“有人袭营!”

几声惊呼,整个营地忙碌起来,伍长、火长召集兵卒下属,又有人迅速穿上兵甲、拿起武器,列队而来。

人影穿梭,于营地门口的杨众,向庞倩茹告了声罪,便回返兵营。

看着其人背影,庞倩茹暗道:“这是什么人,居然能撼动兵营阵势,破开气血笼罩,难道那传言是真的,那位柔罗的左贤王,真能驱动兵家秩序?”

说话的时候,她抬头看天,那双眸子里,倒映出来的,是天空上一道一道晦涩变化的秩序波动。

笼罩兵营的气血铺盖被撼动后,蔓延各处的气血翻滚起来,并未散开,只是随着威压越发强烈,一道道兵家秩序慢慢在天上显现,凡身有武艺,或有着军职、经历过沙场的兵卒、乡兵,都能感受到自身意念的猛烈跳动!

“又有大能出手袭击!只是何故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手?军未北上,城中的诸位将军所在不远,只要他们凝聚心神,就能干涉过来,便是撼动兵营又有何用?”

在营外劳作的乡兵,拿着手中锄头,有条不紊的回到营寨,不见多少慌乱,还有闲暇交谈。

不只是乡兵,披甲持刀的兵卒,在经过一开始的惊讶后,此时一个个也都气定神闲起来。

与之相比,倒是肖健更为焦急,显得有些进退失措,究其根本,是他清楚的知道,刚才在城门前,发生了什么。

“难道柔罗人,这么快就要过来追究了?”

患得患失中,肖健忍不住将朝邱言看去,但映入眼帘的,只是邱言往前走去的背影!

震!

地面一震,邱言脚下蹬地,拔地而起,朝着远处扑了过去!

“他这是要去做什么?”见到这一幕,肖健越发不解,但眼下在这兵营中,他与杨众的军职最高,却是难以脱身,无法追赶过去!

………………

“哈哈哈!不愧是大王,还未动用秩序,光是秩序光晕,就将这些中原两脚羊的兵营镇压住了!他们口口声声说感悟秩序,结果感悟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倒不如我们柔罗人,能领悟精神,知道世界本质就是弱肉强食,强者通吃,弱者在下!”

营外,一道身影急速奔驰,迅速靠近。正是那四名胡人之一,身材高大,脸上胡须浓密,双眼中满是疯狂与嗜血之色!

在他的胸口之内,气血流转,血肉中,有枚晶莹剔透的珠子嵌在骨肉里面,不住传出阵阵清凉气息,护佑其人不受秩序涟漪波及,更牵引因果。在他的视野中凝聚出一个轮廓。

轮廓越发清晰,慢慢凝聚成一个书生身影,身材修长、双眸有神,俊秀的面容上,流露出淡淡的书卷气息。

这并不是真人,而是秩序牵引之下,所形成的投影,映射在这胡人心中。

一见此影,这名胡人却是心中一喜。

“是个书生?中原一方。领悟了杀伐秩序的人,竟是个书生!真是天助我也!合该我柔罗大兴!那中原的读书人,最好对付!”

他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前些日子经历过的一幕。

“先前被我虐杀的那老东西。据说是中原大儒,一声既出,连大王的秩序之力都无法抵挡,简直恐怖至极。可惜为了几个贱民,就甘愿引颈就戮,当真可笑之极!还说什么要让人道惠及世间。让亿万黎民也得世间之福,笑话!贱民都享福了,我们去奴役何人?再说了,他们都享福了,如何能显出我等的血脉高贵?咦?”

正当他暗自念叨的时候,前方忽的闪过一道光影,那心头映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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