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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道果-第4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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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眼前,邱言接过了那卷宗之后,并未立刻打开,而是先盯着看了好一会。

“嗯?”

忽的,祁进蝉心中一动,当邱言在卷宗上轻抚之后,他隐约见到了一点奇异烟尘,飘渺变化,有血色影子。

这点发现,让他心头一跳,眨了眨眼睛再看,却是什么都没了。

“难道是错觉?”

“这些卷宗里,记述着敌酋言行,透露敌方信息,用之于兵,可起刀兵,是以才有血色煞气。”

这个时候,邱言的声音从前传来,祁进蝉循声看去,发现邱言正直视着自己,心里登时一惊,低下头去,咀嚼对方话中之语,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着祁进蝉低头思索的模样,邱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泽,然后收回目光,视线再次落在那卷宗上。

卷宗上的血色氤氲还在飘荡,待得细看,却又不在。

不过,邱言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正像他所说的那样,卷宗中的内容,关系着草原局面,牵动几十万兵将,胜败一念间,自是会有异象,连龙气都镇压不住。

待得打开卷宗,视线在其中一扫,其中内容入眼,邱言立时眼皮子一跳!

“好毒的计谋!”

待得看清楚了,便是邱言,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丝震惊,对柔罗人的狠辣之心很是惊异,但旋即就平静下来。

“只言片语,配合草原地理,得出了这个结论,未必就对,可如果放任不管,最终的结果却不乐观,不过,若此事为真,那久久难以打开局面的原因,也就能说得通了。”

想着想着,邱言脑中思路越发完善,对战局的认识,竟在瞬间清晰许多,一个虚拟的广袤地图就在心中形成了,其中兵马游走、战云密布。

他人虽然不在战场,但在这一刻,思绪却是遍观战场,犹如目睹!

“所谓打不开局面,很多官员和民众,以为是徒耗军资,在草原中游荡,这自是不可能的,带兵的都是经验丰富的武将,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只是草原不比中原,物资贫乏,军队行进、驻扎,都须依托于后勤供给,也就限制了作战区域,虽然扫荡了不少部落,可对于柔罗人的主力,始终不见威胁……”

想到这里,邱言越发能够肯定那个猜测,念到此处,他不由生出了入宫之念,要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展现给皇帝,但又想到一事,转而抽出笔墨,笔走龙蛇,就见气血升腾,热息滚滚,又有刀光剑影,令在旁的祁进蝉看的眼皮子直跳。

“好家伙,从前就听说这位都承旨书法了得,能成神韵,笔墨一出,凡俗皆退,这次算是领教了!”

轰!

其人心中的想法还未转完,就有股澎湃官运呼啸而来,冲入司衙,顿时令此衙气运大涨!

堂中无论官吏,都有所感,整个司衙大堂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宏大之势头。

肃穆中,又有澎湃气运汇入邱言之笔,升起虚幻光影,遍及四周,令祁进蝉等人压抑在身,惊骇在心!

再看邱言,已写下一封奏折,这才动身,招呼几人,给出了吩咐,然后秉持礼制,以翰林学士的身份,奏请入宫。

“既然皇帝想求兵改,不妨就由此事,种下一颗种子。”

其念落下,整个兴京龙气登时沸腾起来!

一刻钟后,邱言求见的消息传入了御书房里,正与几位宰执商谈军情的李坤闻之,露出喜意。

“这个邱言,朕早就让他时常入宫,怎的今日才求见?让他进来吧。”说了一句,李坤随意的翻动了一下被送来的、随同邱言而来的奏折,顿时愣住了。

只见那翻开一半的奏折,赫然写着——

《先定草原而后安置诸部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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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御书且与宰执计

邱言一走进御书房,立刻就感受到了空气中那一点凝重的味道。

坐于皇帝跟前的几名宰执分列两边,皇帝面前的桌上,摊着一本奏折,奏折表面,隐隐能见到一丝气血气息。

只是这一幕,邱言就大概猜到了原因,但他不动声色,还是按照礼节给皇帝行了礼。

“来人,给邱卿上座。”李坤一摆手,就有人端着凳子过来。

邱言顺势给几位宰执行礼,才坐了上去。

“邱卿,你这封奏折……”

这边,邱言刚一坐下,那边,皇帝就忍不住开口了,指了指身前的那一封奏折。

那奏折上写的,居然是国战胜利后,如何处置和安置草原各大部族的建议,其中很多地方,说的李坤颇为心动。

只是,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

国战尚未完结,柔罗人也还没有被真正击溃,这个时候就谈如何处置战后事宜,未免就太过于不合时宜了。

听到询问,邱言又站起身来,对于这套礼仪,他并不习惯,不过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闹将开来,再说那李坤对他着实不薄,就算有着其他的算计,可是人总归都有私欲,本就无可厚非。

“启禀陛下,上面的处置之法,是经过臣的一番推演考量的,可以保得三十年的安稳。”

“三十年安稳?”听到这话,李坤不由好奇,连带着原本想说的话,都暂时放到了一边,“只有这么短的时间?”

三十年的时间,对普通凡人而言,算是蛮长时间,在大瑞能活到七十岁。已算长寿,这个三十年,已经是很多人人生的一半。

不过,放到整个历史长河中来看,三十年却只是沧海一粟,对于一个王朝而言,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李坤这样有心的皇帝,制定一个国策,想的往往都是百年之计,三十年对他来说。并不算长,甚至这一场国战,在他原本的目标中,都是想要打出百年、乃至永久的安稳的。

邱言早就有了准备,就道:“陛下,世事无常,岂有万世不易之事?”

“话是如此……”李坤说话时,下意识的看了王甫一眼,这位被他看重的相国。推行变法之时,就曾说过类似的话,“但若是一个政令,只能持续三十多年。朕是无法活到那时候的,若是后人不堪大用,岂非……”

“陛下!”

听到这般言语,白面老人魏公公立时出声。制止了李坤话中不祥,眼露一点不易察觉的悲戚。

而其他宰执听来,皇帝说出这般不祥之言。也是不该的。

那张链更将脸一绷,对邱言斥责道:“邱学士,这些事你想的太早、太多,真正要操心的,还是草原军争一事,至于这折子上所说的事情,不论可行与否,先就不合时宜了。”

刚才,李坤看了折子之后,就将之传阅几位宰执,在场众人都有所观,各有所思,而这张链却是颇为不满,觉得邱言有故作惊人之语的嫌疑。

“正因国战当前,才应将后续之事都给理清楚才是,提前要有布局,到时自然是水到渠成、事半功倍,省的多出许多杂乱琐碎,”邱言看了张链一眼,笑道,“不过,张相国说的也不错,这做事应该先易后难,将眼前的事情做完了,才能慢慢去攻破后面难关。”

“先易后难?”张链摇了摇头,越发觉得邱言的口气太大了,“年轻人,有了些成就,也不能因此膨胀,这国战之事,倾举国之力为之,到了你的嘴里,却成了容易的事情,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如今在这兴京,不少人对邱言,都要恭恭敬敬的,无论是从成就、战绩,还是从位格、学识方面而言,都很少有人会觉得自己凌驾于邱言之上,只是这些人里面,却不包括几大宰执。

位列在职,人臣巅峰,这么点的自信还是要有的,就算自认不如邱言学识,也不会觉得自己就低上一头,就算那日王靖对邱言很是客气,可言语中,也是平辈论交。

张链的年纪,比王靖又要大上近似三十年,论资格也是几朝元老,说起话来,自然也少了一些顾忌,更何况,他所引领的利益集团,如今正受到源自邱言的威胁,本就对邱言不满,眼下也有借题发挥的意思。

邱言却摇摇头道:“邱某不是说国战简单,只是和安定北疆、羁縻各族比起来,是较为容易的,毕竟倾一时之国力,动员兵将,就可为战,而要消化此战之成果,安定内外之人心,甚至在那草原上移风易俗、推行圣人教化,却非一朝一夕可成,其中更是繁复多变,更不可能如原先一般只用武力,须得王霸并举,堪称是世间凡俗中,最为复杂的事情。”

“哦?你有什么想法,不妨有空的时候,写一个完整的章程呈上来,想来定是不错的,但我等这次聚集过来,其实还是想要就国战的态势,阐述意见,你若有这方面的想法,可以先说一说,其他的放到以后再谈。”这次说话的,乃是另外一名宰辅,徐进。

政事堂一共五名宰辅,除了马阳、王甫、张链之外,就是这资历最浅的徐进,以及身体有恙的闫东亭。

徐进本在西边开边有功,得入宰执,不过入了政事堂后,却是低调行事,直到最近国战起,他开边的经验有了用武之地,为皇帝侧重,才在无形中增加了话语权,权势有所增加。

说起来,邱言还与徐进的孙女有过一点联系,他的孙女就是徐苒,因文枝桢一案,现在正被禁足家中。

如今,听到邱言所说,其人先是想起了自己在西面开边的经过,言语间颇有善意。

而那闫东亭,却是个看上去病恹恹的老人,面色蜡黄,坐于椅上,不言不语,眼睛却始终盯着邱言,这位宰执之前都是卧床不起,几度病危,最终却挺了过来,朝野正有传闻,说他正打算致仕,只是国战当头,不方便提出。

不过,这个传闻如果是真的,那这政事堂空出来的一个位置,无疑又会引起一番朝中争锋。

除了这五位政事堂的执政,还有两人在列,便是那枢密院的王靖与耿赤了。

这两位枢密使,执掌兵事,本身和三衙也有联系,讨论北疆国战的时候,又如何能少的了他们?

如此一来,五名执政、两名枢密使,加上那位皇帝,以及执掌特务和情报机构的魏公公,这个房间里可以说是聚集了整个大瑞,最有权势的人物。

而他们的目光,如今都集中在邱言的身上。

一瞬间,竟让邱言有种天下加之在身的沉重感,他知道这是因果牵扯所致,却也不怵,抖擞精神,笑道:“国战当头,邱某自是知道,这次过来,也与此有关,不过下官最近所为,于私不容于世家、于公也不和官场,不能和光同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因某些缘由而远离中枢,这也无妨,但要趁着还能上折子,先把要说的事说了,日后若有人能想起,便可一用。”

这席话说出来,那一名名宰执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的念头却都有急速变化,他们都没有料到,邱言会将事情说得这般直白。

实际上,与邱言有关的那些个事情,在场众人自是清楚,也能想到待得国战风波过去,必有世家势力要出手打压,但这些应是桌面下的事情,岂能轻易拿出来说?更不要说在这御书房里了。

“到底还是太过年轻,锋芒毕露,毕竟不是好事,有些分不清场合、轻重,还需打磨……”

一时间,不少宰执的心里,都生出这么一个念头。

另一边,邱言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笑,目光在诸多宰执脸上扫过,看着他们多少有些变色的目光,心底别有一番感受。

“不愧是宰执,无论心中有什么想法,脸上都不会表现出来,几乎难见端倪。”

就在邱言转念之时,张链又是冷哼一声,道:“你这后生,将御书房当成什么地方了?什么于公于私,你做了什么,有何评价,自是要看是否于国有利,其他的多说也没有意义,不过,你说这次过来与国战有关,就先将这事讲清楚。”

桌后,李坤听了邱言的话后,心中一动。

京城世家的动向,朝廷百官不会传入皇宫,可皇室有着另外一条消息通道,自是有所察觉,听到邱言说出那些言语,李坤难免有些念头,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国战,其他的都要先放一边。

想着想着,他便道:“这几日,依邱卿的计谋,从几个敌酋口中,得了不少信息,都加以印证,令战局有所改观,几位相公也颇为赞赏,只是他们却又担心,这种事多了,柔罗人会意识到消息外漏,加以戒备,甚至反过来利用。”

“此言不虚,一而再,再而三,岂能不察?”邱言点点头,却道,“所以,应在几名俘虏无用前,便获得最多消息,争取与柔罗决战,一举奠定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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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宰执何所惧,莫觉势不衰

“此言有些想当然了,”王靖这时开口,“眼下,朝廷大军虽横扫草原,剿灭些许部落,连柔罗人之下的三大部族,都被攻伐的一路北逃,但毕竟未发现柔罗人的主力,不要说是决战,连给予柔罗人重创,都还做不到。”

因是君臣奏对,商谈草原战局,这言谈之中,也就没有多少遮掩了。

战局如何,对外宣传时,肯定要有所修饰,就算是朝会之上,与百官交谈的时候,也不可能真的完全透露出去,一来是防止局面失控,被那些个朝臣,觉得战局无望,转而拖后腿,这二来,则是从保密的环节考虑。

任何消息,知道的人越多,泄露的可能越大,就算是大瑞的朝臣,其中也不乏被人收买之徒,甚至有些干脆就是探子,又或者在无意中泄露消息。

不过,也不可能虚报隐瞒,但肯定要有所保留。

只是,这种保留,并不存在于王朝最上层,不然连讨论个局势,都不能实事求是,就更谈不上与他国交战了。

只是,这种实事求是,在邱言看来,依旧有些单薄。

大瑞国都位于关中,离草原不远,但毕竟有着距离,在御书房中进行的商讨,与整个战局而言,必定会有延迟,只不过,完全放任军队去做,却为皇帝所忌,一来二去,只能采取折中之举,也就是朝廷高层制定大方针,前线军队享有一定程度的自行权。

好在大瑞的指挥体系还算完善,从三衙而出的帅臣有不小的权势,受皇帝和朝廷信任,才没有因为相互制约影响战局。

眼下,王靖开口,其他宰执也没了顾忌,他们也都觉得。邱言的说法,太过于想当然了,如果说决战,在座之人没有不想的。

战争进行到现在,大瑞的整个国家机器几乎都运作起来了,粮草重组,军队又在邱言的事迹和几次小胜中,积累了不小的士气,正该是一鼓作气的时候,如果不能乘胜而为。抵定胜局,那就要再而三、三而竭了,如虹士气,不可能永远维持。

只是,斥候和探子遍寻草原,依旧难以找到柔罗大军主力的踪迹,这决战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另一方面,靠着邱言的计谋,从几名敌酋的口中。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可也只是暂时的,柔罗人并不愚蠢,当他们发现大瑞军有计划、又预谋的行动。并且多有建树之后,就会意识到,是自身的情报遭到了泄露。

到时,他们很轻易的就能推测出。消息是源自三大部陷落的敌酋,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反而就从被动变成了主动。由此设计,设立陷阱。

这也是几位宰执担心的地方。

眼下,这真正的问题,其实就是把握住对方何时会意识到情报泄露,又会在什么时候,转而将之布置为陷阱。

把这个度把握好了,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几名俘虏的用处,不过,由于计谋是邱言所设,他的这个功劳,也已经坐实了,任谁都无抹杀,等于是在原本战功的基础上,又有增加。

听了几名宰执的话语,邱言适时道:“我知道诸位相国,担心的就是把握不好度,让大军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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