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第5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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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咱们可真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的,沼人本部的大族长,所求不小,也不知道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与二人同来的那名护卫,之前救治田游青体现出应变之能,现在又说出这些话,展露一点见识。
田游青点了点头,低语道:“正是如此,但我等敢亲身涉险,这本就是忠于朝廷的表现,什么条件都可以试着谈一下,相比之下,邱言醉心兵制革新,对这些不闻不问,只是消极安抚,早晚出事,我们抵达此处,已经走在他的前面,如果能说得沼人退军,立刻就是大功一件!”
哒哒哒!
田游青正在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田游青立时闭上了嘴巴,整理了衣衫,做出静候之态,脸上表情沉凝,不卑不亢。
接着,来人走进屋里,正是沼人本部的大族长,他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田游青,也不说话,就让周围空气里生出凝重之意。
田游青深吸一口气,上前拱手道:“田某见过大族长,我这次过来……”
“你不要再说了,”未料,大族长摆了摆手,“不就是来劝我退兵的么?这兵,我会退。”
“嗯?”田游青闻言先是一愣,跟着泛起喜意,觉得自己八成是要时来运转了,还没说话,目的就要达成了。
不过,对面的大组长却满脸铁青的道:“不过,你不要高兴,你还是晚来了一步,你们大瑞的那什么钦差派人过来,说服了灶沼的葛洛兰,那小子不惜威胁于我,逼得我不得不退兵!”
田游青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就否定起来:“什么?你说钦差派人说服了灶沼的葛洛兰?这不可能!”
沼人的几个部族间,关系错综复杂,敌友难辨,而今共同寇边,若一方退去,其他部族或可留下,但这样就有隐患,那退去的一边,随时可能倒戈一击,到时就要陷入前后夹击的局面。
至于所谓的沼人利益、族群共识,是想都不要想的,沼人在外表现的好似一个整体,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内部各个部族都是独立王国,厮杀仇恨从不缺少,灶沼突然退兵,本部大族长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目的还未达成,就要回师,心里的怒意可想而知。
“怎么不可能?”看着惊讶的田游青,大族长冷笑起来。
“在这之前,钦差邱言几乎未与沼人有过单独联系,最多几次照面……”田游青早已方寸大乱,将心里的念头说出来,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在安抚自己,“反观之下,我与大族长你几次接触,更立下诸多诺言……”
“你也知道立了诺!”大族长猛地提高音量,几乎吼叫起来,打断田游青的话,“好笑!好笑啊!没有那个能耐,就不要应下诺言,你说说,许给我的事,有哪一个办好了?我等部族不光未能得利,境遇反而越来越差!”
“大族长,这正是那邱言的诡计,”田游青苦着脸答道,这也是他心中苦处,本来到了剑南,以为能有所作为,未料邱言未如他所想的那样,被官场和兵家牵扯,反是拉拢、打击,将田游青的助力个一一剪除。
本来,田游青试着与沼人接触,和这大族长立下了几个口头约定,打算回去后,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促成,到时沼人归心,大功一件,而邱言兵制革新不见成效,高下立判。
他却没有想到,邱言用军团拉拢了兵家,打击几个官僚和世家,连带着将他的人脉网也给断了,随后步步被动,几乎是他答应一事,回去就会被破坏,而且看那样子,还不是邱言有意为之,而是在打压其他世家、完善兵制细则的时候,顺带就给破坏了,让田游青越发憋屈。
“……由此可见,邱言是处心积虑啊,一边打击政敌,一边断绝我等助力,环环相扣,一箭双雕!”
大族长却怒火喷涌:“给老子说这些?谁懂啊?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做不成,推到钦差身上就行了?钦差的使者能说得灶沼退兵,定是给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我信任你,前前后后见了十几次,耗时快两年了,有个屁用!什么都拿不到!”
“大族长息怒……”看到对方盛怒,田游青终于生出惧意。
“这怒如何息?”大族长冷笑一声,“这次进军,不能真的一无所获,不然我的威信何在?既然你这大瑞重臣送上门来了!也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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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八章闭门家中坐,运自天上来
“大族长,你这是何意?”
田游青勃然色变,品味对方话语,心中恐惧不可抑制的爆发开来,令他双腿微微颤抖,但心头自尊,依旧支撑着田游青,让他兀自做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正色说着:“田某乃是大瑞朝廷命官,一举一动都事关朝廷颜面,大族长要将我留下?难道不怕招来祸端?私自扣押朝廷命官,无异于宣战!”
“你当我傻么?”本部大族长咧嘴一笑,“大瑞盼我走还来不及,我抓一个官儿,告诉他们,抓了此人,我就退兵,难道还能被怎么样?那钦差派人说得我等退军,不就是为了安稳么?难道会因为你这没用的东西,再起刀兵?你怕是没有这么重要吧?”
这时,边上的浮图也冷笑起来:“田游青,你不要在装了,我们在中原也是有探子的,知道你和钦差不对付,乃是政敌,把你抓走,钦差不仅不会报复,恐怕还能给点好处。”
“不错!”大族长点点头,露出残酷笑容,“你之前耍了我们这么久,总要有个说法,做出些贡献的,不然我回去了,你却继续在中原逍遥快活,我心里难安、难受啊!我一难受,就会影响身子骨的安康,你不是总让我保重么,那就随我回去!让我舒心!”
“大族长!你不能这么做!朝廷绝对做不出用朝臣士大夫,换取安宁的事情!他邱言也不敢许下这般条款,否则……”田游青在听到对方提到“政敌”一词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声,而今听完父子两人的对话,立时露出焦急表情,再也维持不住气度了,说到底,他的气度还是来自于王朝的威严。一旦这个立足点不在了,也就没了倚仗。
浮图闻言,摇摇头道:“钦差确实没有许下,可他也没有让你过来此处吧?你这是自己过来的,怨不得旁人!”
听到这里,田游青如何还不明白,这次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掘坟墓了!他因为邱言一直以来的放任,行事不计后果,如今却被算计。听那大族长等人的话,自己被拿,明显是邱言默许的。
若是放到大瑞,用大臣的性命,换取一战和平,也许能做,但必然会受到诟病,事后难免有人要出来负责,可偏偏这次。是他田游青未经禀报,擅离职守,自己过来的,如此一来……
“你让我回去中原。必会让沼人本部有着巨大收获!在朝中,很多人都对钦差邱言不满,只要我动用人脉,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必是由我接替他的位置,那对大族长你来说,好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知道自身处境。田游青的话已经软了。
大族长摆摆手,露出厌恶表情:“少说花言巧语,你能绊倒他,会等到现在?两年的时间里,哪天不能成事?”话未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大族长!”田游青上前一步,要拉住转身离去的大族长,但浮图上前一站,阻在两人中间,将手中长弓向前一推,把冲过来的田游青又推了回去,后者踉跄两步,差点摔倒,肩膀上的伤口也有了裂开的迹象。
这时,那名护卫赶紧过来,扶住了田游青,并在他耳边低语道:“侍郎,属下要带你逃离此处,还请抓紧!”
这话一说,田游青顿时精神一震,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赶紧点头,随后他的肩膀就被护卫两手抓住,跟着护卫脚下一蹬,整个人冲天而起,几下起落,撞破了这屋子简易的屋顶,踩踏树枝、树干,劲力吞吐之下,似飞腾的大鸟,朝大寨边缘冲去!
“嗯?”还未走远的大族长如有所觉,转头一看,摇了摇头。
少族长浮图冷笑起来:“既要把你留下,难道会一点准备都没有?”话落,抬手一挥!
唰唰唰!
就见那大寨的顶上,突然现出十几名沼人战士,每个都手持弓箭!
“这一十八名弓手,用的都是中原强弓,乃是我部最为强横的战力,”浮图说话的时候,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有他们镇守,你们能跑到哪去?”
嗖嗖嗖!
话音未落,一十八名弓手已然张弓搭箭,将箭矢射出!
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可大寨边缘的空间本就不大,护卫带着田游青辗转腾挪,本来就颇为吃力,再被箭矢这么一围,前行的道路立时就被阻断!
危急时刻,护卫长啸一声:“侍郎!抓好了!”话落,松开一只手,从腰间“锵”的一声抽出长刀,当空挥舞,刀光几闪,竟是准确劈砍在一根根箭矢上。
啪啪啪!
清脆的声响中,箭矢被劈的滑落一旁,但护卫与田游青也被反震力将冲击势头迟滞,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下一刻,一名名沼人士兵围了上去,封死了他们的去路。
“好个勇士,这是要单骑救主么?”浮图大步走来,不看田游青,反对护卫出言招揽,“这位勇士,可愿做我的亲卫?我当以兄弟之礼待之!”
“段某大好中原儿郎,岂会做你这沼人的兄弟?”那护卫摇摇头。
“那就太遗憾了,”浮图露出遗憾的表情,看了看左右之人,一挥手,“杀了他!”
一言既出,一名名沼人立时奋起刀兵,一拥而上!
沼人铁器不多,就算本部这样的大族,能聚集起这些个兵刃也不多见,由此可见重视,挥舞起来,刀光剑影中鲜血喷涌,段姓护卫武功不错,但终究不破筑基巅峰,还是凡俗层次,双拳难敌四手,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再加上,他之前救治田游青、带人飞奔逃离,已耗费了不少力气,正是疲惫之时,还要奋起精神抵抗,终究精力不济,在砍倒了五六人后,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力气也使急速减少。
终于,一个不小心,被人一剑从后背贯穿,失去了战力,接着乱刀劈砍,化作一滩血肉白骨。
哗啦啦!
护卫死时,滚烫的鲜血,洒满了田游青一身,将这位侍郎给吓得呆在原地!
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护卫那破碎的血肉内,有一抹淡淡的光泽正逐渐暗淡。
“侍……侍郎,您可是要抛弃属下?”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人群后传出,却是田游青的心腹,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脸上混合着畏惧、惊恐、痛恨、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们主仆二人有什么话,回了部地再说吧。”浮图精通中原官话,对风土人情也有了解,但对官场上下级的关系,理解的不够透彻,以为是部族一样的主仆,见了这一幕也感有趣,呵呵一笑,让人拿了两人。
………………
“田游青乃天外一人的棋子,但看起来并不受到重视,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放任他行动,又处处压制,按理说,天外之力应有所表现才对,但直到他陷落在沼人手中,都没有半点反应。”
武信城中,送走了三名节度使的邱言,回到书房凝神感悟,借着诸多联系,知悉了田游青的遭遇,有如亲眼所见,跟着暗暗思索起来。
突然,他念头一变,注意到余波细节。
“哦?段姓护卫的尸身里有一点古怪,莫非……”
想着想着,思路渐开。
“如此说来,倒也有理,若我是下棋的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也会下些闲子,又或舍弃弃子,田游青落入这般田地,日后再难复起了,但也是他应得的,重视前程却前程无望,有什么比着更大的惩罚?甚至重过他的性命,与其将资源浪费在此人身上,不如另寻他人,稍有照料,已经是极限了。”
这般想着,邱言从书柜中抽出一本册子,翻开之后,在上面写了些东西。
册子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都是他在剑南为官时的感悟。
这本书,在后世非常有名,只是眼下还未完成,名声不显。
不过,邱言写到了一半,又有意外发生,居然是一团澎湃气运,滚滚而来,冲破了门窗阻碍,转眼就融入邱言身上。
轰!
他的气势登时暴涨,那被压制下去的、即将冲破瓶颈的力量,又再次升腾起来,而这气运来的意外,邱言事先也没有太多注意,以至于一时间,居然是难以压制了!
“这也是命中注定吧,既然如此,不如顺势而为,好在比之刚才,现在算是有了一点心理准备,再加上沼人暂退,算是暂时平稳了,只是还需稍加布置。”
这般想着,邱言手指弹动,一个个字符凝结而出,凌空悬浮。
另一方面,他也在探查着这气运的源头,很快就发现,这次的气运源头,乃是他当初递给皇帝的一封奏折——
《先定草原而后安置诸部疏》。
这封奏疏,是邱言最后一次参与北疆战事,但不是在战场上杀敌,而是在御书房中上书,言及的也不是战场战略,而是战胜之后,要怎么安置那些个部族。
在当时,邱言此举,还被几人看成是想得太多了,但现在北疆战事分明,大瑞得胜,所欠缺的正是安置之法。
………………
与此同时,在兴京皇宫,御书房内,李坤的桌前,正摊着这封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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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九章看两府变迁,欲祭天封神
“这才多长时间?就闹出这种事情?”
看着面前几人,皇帝李坤眉头紧皱,面色颇为不悦。
和两年前相比,他的样子苍老许多,头上多了不少白发,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不再显得精明强干,但又生出一种别样威严。
对面,几位宰执和重臣低头不语,尤其是为首的徐进,更是面色连变,这次的祸端,就是始于他徐家的族人,就算徐进现在为宰辅之首,面对皇帝的怒火,也有些吃不消了。
不错,和两年半之前相比,宰辅的行列又有变化,枢密院因国战之故,枢密使王靖和枢密副使耿赤还是原样不动,可政事堂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政事堂的五个人,以王甫、马阳为首,余下就是威望不低的张链,紧随其后的则是闫东亭,徐进作为后进之人,资历最浅。
眼下,当初的五人,只有两人还位列其中,正是徐进和马阳,而马阳又处于半退隐的状态,全副心神都放在著书立说上,就算是今日这样众臣云集的会议,他这位宰执也只是身居一角,不言不语。
除了马阳,闫东亭在两年半以前去世,王甫在一年以前,被李坤拿着一个借口,撤了其职,本要再给他一个官职养着,但王甫干脆自己辞了,自此寄情山水。
至于张链,同样是自己请辞的,这位老臣心里有数,知道那日逼宫之举,已在皇心留下芥蒂,为了张家的富贵和安宁,他就在逼宫之后的半年,也就是两年前请了辞,以自己的退去,换得张家的安宁。
如此一来。五去其三,余下一个马阳不闻不问,徐进顺理成章的上位。
只是,这政事堂的宰辅之位,不可能永远空缺,所以已经有人添补上去。
政事堂不光代表着天下权势的核心,是朝廷的中枢,同样也是各方利益博弈、角逐的地方,是皇帝用来平衡各方势力的地方,所以宰执的人选。往往有一定意义,代表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集体意志——每一名宰执的背后,一般都站着一个利益集团。
当然,也有例外。
如现在的马阳,因无为而为的关系,渐从原有的利益集团中剥离,加上他的名声和成就,在政事堂中处于一种超然的状态。
但除此之外。其余的每个